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综武侠之终极拜师》作者:Fahrenheit 文案 一朝穿越到大周朝,生为官二代,有爹疼有娘爱,身后还有四个姐控的“跟屁虫”,外加貌端体健的侠二代竹马围绕左右,这人生滋味不要太美妙。 怎料因为一本祖传秘籍,竹马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双目猩红,执意退婚并向她诀别的竹马,夏致痛心与无奈之下,更恼火自己无能为力。 升腾的怒意以及迫切变强的意愿,居然激活了一个“终极拜师”系统,还附赠一个萌萌哒客服小哥。 借系统之能,穿梭于武侠位面,拜师大能学武功,夏致立志先解救竹马,之后……自是要兼济天下。 其实女主的真实目标是天下无敌。轻松萌文,1V1,HE。 附初期师资力量,以下排名不分先后,东方教主,独孤求败,黄裳,叶孤城等。 内容标签:武侠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致,沈信渊 ┃ 配角:客服零零一,参见文案师资列表 ┃ 其它:和谐天下 银牌编辑评价: 本文讲述一位姑娘胎穿到武侠世界,因为根骨奇葩而过了十几年悠闲日子,却在竹马因家破人亡而不得不跟她退婚之后,大受刺激。就在她决心奋发图强之际,强烈的信念正好激发了“助你飞升”系统。在系统客服小哥的引导下,她开始穿梭于各个武侠位面,拜师学艺…… 本文设定新颖,主角带着系统穿越各个世界拜师学艺。在作者的巧妙安排下,主角武力不断升级,各种神展开更是令人应接不暇,爽点十足。 ================== ☆、第一回     夏致是被急促的叮当声惊醒的。她没来由心头一阵狂跳。   刚坐起身来,外间值守的大丫头青峦听见动静,已经举灯走上前来,也关切道,“小姐又魇着了?”   前天,表少爷跪着跟小姐诀别的时候,她可就在隔壁,什么都听得真真的!   夏致也不答话,只吩咐道,“撩开帘子瞧瞧。”   大周的科技水平大约与地球的大明相仿——当然是最富强时候的大明,还略有超过。玻璃在大周也算稀罕,但对夏致来说却不算什么:她屋子的窗户上全都镶着玻璃。   今夜没有月亮,再看窗外树枝摇曳……夏致暗想: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又开口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儿?”   青峦一怔,却还是领命正转身出门,就让夏致叫住了,“你没听见铃声?”   却说大周的京城平时并无宵禁,城门也是整日里都大开着。虽然夜里少有人来访,但遇上紧急之事也无需顾忌太多。   尤其是这个世界,武力比夏致的前世高了忒多,真要出了大事,报信人“不走寻常路”也不稀奇。因此每个院子外都会设置个小铃铛,当护院的侍卫发现黑影闪过,且这黑影是熟人,就会敲敲小铃铛,权作提醒却非警告。   上回沈信渊夤夜赶来,侍卫也是先敲响了小铃铛,不止夏致听见了,她隔壁住着的大弟弟……也是自小练武,耳聪目明,因此“沈信渊跑来退婚,只为不拖累夏致”这件事儿真心瞒不住。   却说夏致这一问惹得青峦一愣,“奴婢没听着。”   夏致脑袋嗡的一声,又是一阵叮当乱响,忽然脑仁儿处锐痛至极,她两眼一翻仰面就倒。   她这一晕,片刻后全家就都知道了:夏致爹娘随便披了件衣裳便火速冲过来看女儿,四个弟弟三个翻墙过来,最大的那个则专程到后山去请自家的神医老供奉。   夏致看着是晕了,可她脑海中此时忽现一片灰白,一行宋体字跟弹幕似的,缓缓飘过:欢迎使用终极拜师系统,客服零零一为您服务。   而后画面一闪,就出现了一个跟旺旺几乎一模一样的聊天界面,客服零零一转瞬之间便敲出一行字来:使用本系统可以穿梭各个武侠位面,博采众家之长,为己所用。练就无上神功,本系统是您明智的选择。   夏致情不自禁地问:“这个系统有竞争对手?”   果然,这想法一出,零零一那行字下面便多了“客户一”三个字,后面紧跟着她刚才的问话。   客服零零一有了片刻的卡顿,旋即又飘了几个字出来,“是的。您可以先试用。”   夏致乐了,“还能讨价还价,真不错。”   零零一回复极快,“您是第一个客户,有优惠啊,优惠幅度还很大啊。”   夏致又问,“可太优惠了,我就不敢信啊。说说吧,我要付出什么。顺便问问,这系统的竞争对手是什么?不弄清权责的天降馅饼,我可吃不下去。”   对方又顿了一下,回复了一句,“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是吧?”夏致也挺开心,“开诚布公大家都省事也省心。”管你由不由衷呢?马屁也照章收下,但之后还是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零零一显然也不纠缠,而是立即进入正题,“其实您的两个问题,我可以一起解答。在咱们所在的多元宇宙之中,高等智慧生物发展出的文明,大致分为两类,修真文明和科技文明。”   夏致忽然打断了一下,“凭你的语气和语序,我觉得咱们没准儿是老乡,最起码也是住得挺近的。有多元宇宙大背景在前,我住在银河郊区,这位客服小哥……如果你是小哥的话……”   零零一答得极快,“我就是小哥。”   夏致继续道:“就算你住仙女星系,咱们也能攀个老乡不是。”   “哎呀,要不是跟聪明人说话舒坦呢!明白跟你说了吧,就是因为咱们住得近,优惠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绝对尽我所能!”   界面上的叹号足够证明客服小哥此时的兴奋心情。   夏致扔了一堆“哈哈哈”上去,“两眼泪汪汪啊!大恩不言谢……总之先谢过你了。”   究竟是大恩还是小恩,她不是还不知道吗?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和事,抱持着点冷静和防备,也是应该的。   零零一对此倒是十分理解,“请你先试用一下,不就得了。”   夏致道:“你先说说这个系统建立的目的呗?”其实客服小哥不细说,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相信你也猜得到,我们这个系统源自修真文明……当然,修真文明并不会完全排斥科技文明的技术。”   夏致又笑了,“我明白了,这个系统就是修真文明开发出来,跟科技文明抢地盘用的。我大概就是这个系统招募的……员工?还是奴仆啊?”   其实员工和奴仆的差别在于,能不能炒掉老板。   “必须是员工啊,非要在这两者里选的话。哎呀,说得再天花乱坠,你还不是不信?试用一下嘛。”   “必须慎重啊。哎呀,你越是热情,我越不踏实。”   零零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飘出一行字,“职责所在,我实在不能说太多。只说我们修真文明和科技文明再怎么抢地盘,目的还不是一样?都想扩大自己的人才基地,毕竟地盘越大成才的也才越多。”   “我答应你了。”   其实夏致本就想答应。第一,她迫切需要变强,第二,武侠位面天生更贴近修真文明。毕竟修真文明强调的是个人武力和个人英雄~主~义,跟武侠世界想当一致,而科技文明讲究的就是集体的力量。   “太好了!!!”一连三个叹号,零零一又道,“任务之中,会给你足够的提示和说明哦。”   夏致想了想,又问,“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会选上我?而且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才激活这个系统?”   “没有足够的灵魂力量撑不起这个系统的消耗。能安然穿越时空,说明你的灵魂力量绝对达标。至于现在才激活,那是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才能彻底激发你超常的灵魂力量。”   得,老底都让人揭了。夏致反而更坦然:我还得感谢竹马退婚带来的契机吗……本来她就不恨他。自己家虽牛,但的确是没办法把手伸得那么长。   零零一又飘过一行字来,“启动任务的时候震我一下就行,启程之前,你可以多做准备。”   随即灰色的视野与正当中的聊天界面如潮水一般褪去,夏致也在恍惚之中睁开了眼。   “吓死娘啦!”   夏致霎时便被一个怀抱牢牢裹住。她轻哼了一声,“娘。你怕啥?怕我会想不开?”   夏致贵为郡主的娘亲闻言愁容消散了大半,“我怕你想不开乱练内功!咱家的内功你不适合练。”   夏致老爹也在一旁搭腔,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柔声劝道,“既然你想练武,爹娘不惜一切代价也给你弄套上乘心法,怎么样?闺女,咱不能心急。”   夏致再一转头,自家的老供奉也在点头,而边上一字排开的四个弟弟“爹娘说得对”五个字都已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上乘功法哪是容易到手的?须知竹马他家在他们家乡可是正经的地头蛇,巡抚到任时亦要专门去拜会竹马的祖父。   这样的人家,也因为一本秘籍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   夏致相信爹娘的本事,但她自己却觉得没这必要。   话说大周的皇室,完全可以理解为全国最大也是实力最强的武林门派,其余门派都要受皇族的管辖节制,但想也知道,在不同的地方,皇室的控制力也有大不同。   大周的版图很是四四方方,东西临海,北南各有数个~国~家。而贯穿东西的两条大江,把大周分为北中南三大块。京城则在北方和中原交接,且临近东面大海的地方——显而易见,皇室能切实地掌握北方和中原,但南方之事自然多有不遂。不巧,夏致的竹马沈信渊正是南人。   于是夏致笑着向家人解释,“女儿向来心大。”   她亲娘见女儿满腹心事却强颜欢笑的模样,更是担心,表示要留下来陪着女儿睡。夏致下巴架在亲娘肩上,眼刀一个劲儿就往亲爹身上戳。   亲爹向来配合,扶着胸口使眼色:爹爹明白。他上前拉住妻子的胳膊,劝道,“卿卿,让闺女好生静静。”   ……好不容易打发走爹娘,还有坚持要在外间守着她的弟弟们——她实在是怕启动系统穿梭的时候动静忒大!   等夏致再躺回床上,凝心静气合上眼,那灰白色的背景再现。夏致把注意力移向聊天界面中间靠下位置的小图标上……她暗中数道:一、二、三……   “能已经决定了吗?真是太好了!”   夏致有些好奇:这自来熟又爱说话的脾气,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考虑你是新手,第一次穿梭旅行,条件宽松,还会送你个优惠礼包。天机不可泄露,咱们走着!准备好了,你就说话。”   夏致果断又追问了一句,“两边时间流速比例如何?”   “你又问到点儿上啦!作为第一个使用本系统的幸运儿,你有最大的时间比例优惠,你这里的一天等于穿梭位面的一年。”零零一显然十分得意,“这也就是咱们修真文明。换了他们科技文明,能做到一比十就不错了。”   夏致没说话,心里却在思量:你们修真文明肯定也有不如人家的地方。甭管怎么说,这挂的质量也超乎预期,她最喜欢的地方也是能摆明车马的各取所需。   真要来个让她做牛做马的系统祖宗,她就算让她娘惊动皇族潜修的老祖宗,给自己来一回真气洗脑,也绝不会就范的。   练武,也要练心的,练来练去练得念头都不畅达,还浪费这功夫干嘛?   思及此处,夏致又笑了,“开始吧。”   要说穿梭时空是什么感觉?   夏致的感觉就是……没什么感觉。能感受到光线在自己身遭急速扭曲偏转,估计时间与空间同理,片刻之后,视野恢复,她便发觉自己正身处乱石与林木之间,目之所及倒是有条黄土大道。   抵达陌生的场景,无非是先观察四周,然后再……审视自己了。果不其然,小手一伸……夏致估摸着穿来附赠的“新壳子”撑死也就六七岁……   夏致再镇定,也得进入系统跟客服小哥抱怨一句,“这是要便宜我未来的师父,搞啥啥育成吗?我感觉略亏。”   小哥发了个邪魅一笑的表情,“第一个世界嘛,必须简单。你这个状态谁会防备?我考虑得多周到。”   看见那表情,亲近感大增,夏致刚要说话,就见小哥又丢出一段话,“咱们在这个穿梭时空聊天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你能回家的时间间隔就越久。”   懂了,夏致心说:没大事别找你。她果断退出了系统,边观察四周,边迈着小短腿儿往大路那边走。   而客服小哥面对着聊天界面上骤然变灰的客户头像,他无奈一笑,“还是这么无情。”   却说夏致还没盘算出什么计划,就见远处一辆马车,以及保护马车的数骑飞驰而来。   她后跳一小步,生怕让这一行人撞到了,或是那马蹄子车轮子扬起的土灰扑到脸上……   谁知她刚刚站稳,马车戛然而止,马车旁边骑士迅速下马,上来就捏住了夏致的小肩膀,一托一抬就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她就被献宝给了马车里的那位。   却说,马车里端坐个红衣男子,此人肤白,容貌俊秀——是相对于汉子的俊秀,通身那股子雍容之气也是扑面而来。   四目相对,夏致觉得这人对自己一点恶意都没,当然,也不排除自己直觉出错——不得不承认,脸好特别占便宜……   这男子从骑士手中接过夏致,仔细端详了一番,才柔声道,“这么招人疼。”言毕,又轻叹一声,“可怜见的。”   夏致随着这男子这句话,也横生遗憾之感……转瞬之间她便反应了过来:此人内功极强,到了能影响周围人些许情绪的地步!   她在大周虽然没能正经修炼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那男子把夏致轻轻放在腿上,“既然相遇便是有缘。多个女儿疼也不错。”说完,还揉了揉夏致的小脑袋,“本座教你武功,以后看谁欺负你。”   夏致当即就震惊了:这是什么走向!   作者有话要说:  客服小哥的邪魅一笑。   说明一下,   1、女主原本的根骨奇差,她家的地位高身家厚,连溺爱她的父母都觉得狂砸资源下去没什么希望培养出来,还得白白吃苦。所以她从小并没有正经修炼,最多就是强身健体一下。   2、大周这个位面是货真价实的武侠位面,全民尚武,因此大多数情况下,侠二代的地位其实是高于官二代的。当然这个官特指文官,武官另算。   3、师父也是分传道授业解惑三大类的,关键的几位师父那儿绝不会是一轮游。   4、系统很是强大,当然交给女主的最终任务也是十分强大,风险与利益成正比嘛。   5、男主就是竹马。跟师父们再好,也都是妥妥的亲情。 ☆、第二回     如果客服小哥或者这个系统也安排什么一波三折,狗血倾盆的剧情的话,此刻搂着她的红衣男子八成就是她在这个位面的师父了。   只凭直觉,夏致还真不觉得客服小哥是个会胡乱忽悠和折腾人的主儿,再说他跟自己聊天时也相当真诚。   目前还不知道这男子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位面的情况,她先顺其自然多观察好了:如果真是按照她猜测的那样,初期简单且收获颇大,那系统给予的后期任务恐怕会难度惊人。   因此她坚信一条:权责对等,以及风险与利益一定成正比。不管你穿越到哪个世界,这两条道理都通用,当然她最为坚信的宇宙第一的真理“万物都会消亡”,也不例外。   她还在“胡思乱想”,男子的大手又开始揉她的脑袋,不仅如此,这男子又道,“这孩子跟本座投缘。一瞧就喜欢。”   正赶车的车夫大约是这男子的心腹,此时也答话道,“这感情好。教主,这小姑娘许是吓着了,这么会儿都没开口。”语气间颇为随意。   要说练武之人目力可比常人强了太多。大老远大家就瞧见了这个孤单的小姑娘,微皱着小脸站在路边……不知所措。   这小姑娘实在是太漂亮又太可爱,雪肤大眼圆脸,睫毛忽闪忽闪,连教主初见都动了怜爱之心,抱到身边,也情不自禁地动作轻,声音柔……就怕手重了碰倒了,声音大了吓着了。   这教主果然笑道:“我就喜欢姑娘。这不白捡了个可心的。”跟车夫说话竟是连自称都换了。   夏致还沉得住气,接着听他们闲聊:就算有问题也攒多点一起问,省得浪费时间。   谁知这红衣教主又把注意力落回她身上,“渴不渴?饿不饿?”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怕啊。哭也没事儿,”又搂着夏致的小肩膀,“我不跟旁人说。”   这是什么脾气?!越发看不懂了啊。   不过她要是继续装哑巴,红衣教主怕是会不停逗她哄她,此消彼长之下这教主和随从们就不会多对话,这对她收集信息不大有利。   于是夏致“呜”了一声,“不怕。”横竖一时半会儿也憋不出眼泪这大杀器。   小女娃特有的软糯嗓音,又是震得红衣教主心弦一颤,“乖。”   车行约莫半个时辰,众人抵达了市镇。夏致坐直身子,想要去撩马车的帘子,小手刚伸出一半,就被个大白手抢了先——这大手刚刚还轻轻按在她肩上,而且仔细一瞧还没什么汗毛……   “想看看外面?我打发人给你买点心去了。”   夏致抬头就看见一张笑脸,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不要急呀。一会儿就来。”压根不用眼泪,光是声音就有足够杀伤力了。这教主可是真心喜欢这小姑娘,这才见面多久,就肯耐着性子哄人家。   夏致这回不说话了:大哥……我弟弟五六岁的时候爹妈也不这么哄啊!   趁着有人给自己掀帘子,夏致往外瞧去:是个古色古香的小镇子,周边建筑有新有旧,关键是地面的石板路十分平整。   当然,最关键的是人。她主要是直观地观察下百姓的衣着和身体条件。譬如大周普通百姓的身体素质要高出天~朝~北方城市的水平,实际上大周的功夫水平也的确强过地球太多。   这里嘛,百姓的身高还不如~天~朝,更是不如她身边这位给她打帘子的教主——看看肩宽再看腿长就知道了。   也就是说,这虽然也是武侠位面,但距离大周那种全民尚武的世界差了许多,按照夏致的看法,就是个有限武侠世界。   这种世界,肯定有高手,不然客服小哥不会把她扔过来,但肯定绝大多数还都是寻常人。   夏致睁着大眼这一个劲儿地往外面看,落在教主眼里,他便又发话了,“等到了济南府再带你下车逛逛。”   济南……不是我想象的那个济南吧?   夏致这回是真憋不住了,匆匆忙忙地切入系统,狂震客服小哥,“有问题!求解答!”   “来了来了。”   客服小哥的响应速度可以点个赞。   “停留在系统里的时间与延误回家之间,怎么算?”   “你在系统里停留一秒,就得把回家时间往后推迟三千六与百五十秒。本来你想回家的最低间隔也是半天,你家那边的半天。”   那也就是至少得在这里待上半年,这也还好。不过在系统里多待一秒,就得在外面多等差不多一小时,如果不是碰上关乎性命的大事,这比例也能接受。   夏致又问,“捡到我的这位教主,就是你选定的师父吗?”   “是啊。”   果然没猜错,夏致又扔了句话过去,“能说说怎么挑选的吗?”   显然,因为夏致真正使用了这个拜师系统,客服小哥肯说的东西多了不少,“挑出当前世界综合实力最强的四个人选,考虑道德水平,精神状态,以及功法有欠缺可以通过系统补足。”   夏致听了,毫无动容也不可能,“太周到了。”   客服小哥道:“其实你就是我们在几个世界的代理人。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打着这主意忽悠着的人物,必定不会是什么人才。”   其实这话无非是遇见人才,就晓之以利,动之以情,双管齐下,能换来人才用心办事,可一点都不亏。夏致也实话实说道:“越琢磨,越觉得你特别靠谱。”至于其他的,还是需要……慢慢看。毕竟实践出真知嘛。   客服小哥发了个很得意的表情。   看他这么接地气的反应,跟想象的修真世界中的法力无边,高深莫测修士甚至神仙,反差也太大了。   心里再怎么思量,先放一边,夏致依旧是继续提问,“优惠是啥?再赶紧剧透下我外面那个便宜师父吧。”便宜师父对她未免忒热情了,不求个明白,她也不放心。   “翻译机也是优惠吗?” 位面之间语言文字不互通才是常理。   “当然啦!之后的优惠更有惊喜哟!给你选定的师父,也会对你特别顺眼。”   说白了,就是在初见时,给师父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他对夏致平添一份喜爱之情。不过再怎么疼爱偏心,能不能让着师父倾囊相授,还是要靠师徒后面的相处,尤其是看夏致自己的本事。   这真是“系统领进门,偷师靠个人”。   客服小哥解释不停,“至于你的师父,就是个惊喜啦。对了,等你们快到济南府的时候,还有个小礼包哟。然后你还有三次求救机会,下一个位面就自动清零,一定要抓紧机会!”   “总之多谢。”夏致再次果断强退。   话说意识进入系统,现实世界,无论是大周那边还是所穿梭的位面,夏致的身体状态都是熟睡,呼吸脉搏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死活叫不醒而已。   夏致去找客服小哥一顿聊天的功夫,她的小身子轻轻一晃,没什么预兆地靠住了红衣教主的胸前。   软乎乎圆滚滚,还没长开的雪白小团子就贴在怀里,教主还真就一动不动,搂着着小姑娘,直到眼前小圆脸上睫毛轻颤……   夏致又“呜”了一声,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叔叔,困。”   男子道:“到了济南府咱们再好生歇着,快了啊。”   夏致点头,“知道啦。我会忍住的。”   这壳子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再没摸清大半情况时,表现得太聪明也不是明智之举。   男子笑道:“宝宝乖。”言毕,还在她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虽然已经知道这是系统的手脚,不过骤然蹦出来了个“二爹”,她也没什么违和感,更知道怎么和这样的长辈打交道。   夏致眨了眨眼,旋即伸出小手抓住男子的衣领,踮起小脚,非常努力地挺直身子,才“好不容易”地用小鼻尖轻轻撞了下男子的下巴。   男子大喜,牢牢搂住夏致不肯撒手,“这怎么忍得住不疼她!”   车夫大叔此时也凑趣道:“这便是投了缘。教主不如回去摆个酒,把小丫头正经抱回去当闺女。”说着,还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他的眼睛。   男子应道:“妙。”旋即又轻声道,“是该仔细查查。”   过了一会儿,点心来了。夏致被喂着勉强吃了半块——这也太甜了!虽然她再明白不过,在科技不够发达的世界,点心甜腻的程度通常和价钱成正比。   被狠狠腻着了的夏致又喝了大半杯水,生怕再被便宜师父“填食”,便果断地窝在他怀里……装睡。   谁让她在此道经验丰富呢?思及此处,夏致难免思维发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忆起往事。   话说,当年在大周京城,测出她根骨惨不忍睹之后,她爹娘深为愧疚,之后对她这个女儿可谓百依百顺,呵护备至。   因为她娘怀她的时候,非要亲自出行把在外遇上了麻烦丈夫救回来,期间更是动了些非常手段,结果动了胎气。当时,皇族的老祖宗便断言,夏致娘亲的出手必会害了腹中胎儿。   果不其然,夏致虽然顺利降生,但因为伤及根骨,她在大周也算是断了大半的前程。   不过即便如此,她活得也很畅快就是,只是终究有些遗憾。   而现在有机会弥补,虽然她对客服小哥表现得想当淡定,但其实脑海里正经就俩血红的大字:拼了!   正在仔细谋划如何抱紧师父的大腿,她就听外面有人叫道,“可是东方教主当面?”   此言未落,便有人大吼,“魔头,受死!”   这要非得说是巧合,未免太自欺欺人。夏致抓住男子的袖口就不动弹了:这回是真得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是女主师父之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哈哈哈。   PS,这本书里也有不少女师父,譬如天山童姥,冯蘅啦,虽然黄老邪也是师父之一,但他老婆才是女主真正的良师。 ☆、第三回     这客服小哥说穿就让她穿了,还能忽悠东方不败对她一见生出“父女情”……以后继续把她送进一个游戏、小说或者电影的虚构世界历练,也再正常不过。   如果这游戏、小说或者电影碰巧还是她玩过,读过或者看过,不求事事一定按她所知道的那样发展,提前明晰点人际关系,也占得好大一份先机。这样白给的便宜,为啥不占?   可问题来了,知道越多,风险也就越大:怎么当着一水儿明白人的面,隐藏好自己“剧情早知道”的身份至关重要!要知道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哪位大能有所怀疑,一掌糊过来,她就小命休矣了。   另外,她还记得笑傲江湖之中,风清扬做老师有简单粗暴之嫌,按任我行所言冲虚道长也不大会教徒弟,跟着方证大师要舍弃头发,至于任我行武功大成之后都没风光几年啊……可是这就把她扔给了从没做过师父的东方不败,直接搏一回运气吗?   夏致真想收回认为客服小哥特别靠谱的那句话。   可惜开弓没有回箭……而且她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教主到底切了没?   却说东方教主不知道怀里萌得他心肝都酥了的小姑娘正关心着他的腰部以下。   甭管他如今神功成不成,收拾个把拦路的宵小总不在话下,于是左手轻轻托住小姑娘,右手仗剑飞身而出。   刚刚还行人如织,热闹嘈杂的小镇子瞬间清场,只剩些许胆大的百姓躲得远远地往这边偷看。   东方教主看着把他们围起来的十余人,不屑之意溢于言表——这群乌合之众更是不值得他开口说上只言片语。   夏致整片前胸都贴在教主肩上,她为了看看彼此武功路数,正要扭头双眼便被一双大手牢牢糊住……   好吧,穿成一个人见人爱小姑娘,也是有得必有失。   当然,就算看不到,也不耽误她体会些别的门道:譬如真气的属性。   她也是武林世家出身,亲爹功夫一般,但她娘却是皇室这一代响当当的翘楚——在一个全民尚武的武侠世界,通常皇室便是一国最大的门派。   纵然夏致根骨缺陷,导致她没能修炼皇族的上乘内功,但眼界一点不缺。   而东方教主此时给她的感觉毫无阴冷之意,而是春意融融,须知现在可是秋天,已经开始掉叶子的秋天!能让人在秋天感受到万物生发,欣欣向荣之意,夏致特想知道,教主您修炼的真是葵花宝典吗?!   就冲教主这通身真气的意韵,夏致也要好生抱稳他了大腿!万一着功法对她那奇葩的根骨有点修复作用呢……能借鉴一下也成啊。   被捂着眼,夏致又跟着教主高高低低转了好几个圈儿,就更分不清东南西北,再灌了满满两耳朵的风声,至于什么兵器交接的锐响,以及刀剑入肉的闷声,那都是……一概听不见。   如此一来,夏致也只剩默默读数计时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教主再次站定,收剑发号施令道,“收拾收拾,咱们走。”   即使是讲究随心所欲的魔教,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武林人士斗殴,之后也会责无旁贷地善后。伤了的丢点药就不管了,死了的……还会掏个棺材钱。   这行事风格与她预料的颇为不符。   夏致此刻依旧窝在教主怀里,听见那车夫大叔招来了棺材铺子的掌柜,还商量了价钱……她震惊得合不拢嘴:百闻不如一见!在大周,城镇之内是不许动手的,野~战~自然也没有杀人还管收尸一类的规矩——当然暗杀另算。   东方教主只担心吓着怀里的小姑娘,“乖,再忍一会儿啊,马上就收拾好了。”   夏致小声道:“晕。”   教主闻言后立即把夏致从竖抱改成公主抱,还小步子缓缓转圈,“顺一顺就好啦。”   就冲这十分业余的抱姿,也猜得到他从没带过孩子。   夏致干脆道:“下来。”非得逼我直说吗……   教主倒是从谏如流。只是夏致脚底刚刚沾地,想缓一缓“座山车”的后劲儿,教主的大手又糊了过来——反正就是不让她看到一丁点儿她不适合看的东西。   这个便宜师父……护崽儿护得挺严实。   夏致情知反抗不得,便老老实实继续贴在东方教主腿上。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再次启程。   马车上,东方教主搂着夏致问道:“你叫什么呀?”   夏致想了想,还是报了自己的本名,“夏致。”   “倒是个好名字。”可真好记,跟赶车的心腹对了个眼色,教主又笑了。   夏致反问道:“叔叔叫什么?”   “我姓东方。你可听说过明教?”   夏致摇了摇头,“没有。”确定这位就是东方不败无疑,不过这位再如何威名赫赫,她也得说自己不知道。   “我就是这个明教的教主。”东方教主道,“小夏乖,有叔叔给你撑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夏致“哦”了一声,心思便全放到了东方教主如今所修炼的功法之上:葵花宝典她没法指望,不过教主现下的内功也极有独到之处。   想来也是,在从任我行手中得到葵花宝典之前,东方不败就不练武了吗?当然不是!   内功从来都不是只能修炼一种,性质不冲突,想修炼几种都随你便。只不过人的精力有限,纵然天纵奇才,也没法把多种内功同时修炼到极致。   而真气最大的作用,也正是对身体的各个器官,以及骨骼肌肉的大幅增强。当然,不同的功法拥有迥异的运转方式,修炼出的真气对身体增强的幅度以及偏重也都不尽相同。   毫无疑问,东方不败原本修炼的内功肯定不赖——他能在人才济济的明教出头,才智和个人魅力是一方面,强大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当然,他当初修炼的内功无论如何也不如葵花宝典,也是秃子脑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夏致却对这套功法打起了主意。有一点她很清楚,能顺利拜师东方不败,更能得到这位神奇教主的溺爱,也不代表她对自己能从师父那儿学习什么都说了算。   她还在“新手村”没错,但新手村却不等于不死人啊。   却说这马车继续北上,夏致正在盘算要不要让自己显得“质朴”一点,好让师父不得不从基础耐心教起,想来想去干脆就睡过去了。   东方教主则轻拍着夏致的后背,感觉到小姑娘已经睡熟,便和心腹低声说起了话。   “咱们路过瞧见的那没留一个活口的宅子,已经打听清楚了?”   “是。教主,那家子正是姓夏,也有家传功法,传了三代且有些名气。”   东方教主轻叹一声,“如今这世道越发乱了,听说旁人身怀不错的功夫,就一心要灭家抢夺。”言毕,冷笑了一声。   “教主,这小丫头应是记事了,瞧她这沉稳的模样,好好教导,将来也是个人物。只是她长大了,必要为自己家人报仇。就是不知道背后牵扯了谁……总归是个麻烦。”   东方教主笑了笑,“倒是不愁她怕吃苦了这孩子根骨可是了不得。再瞧瞧这小模样,我都心硬不起来。”说着,摆了摆手,“我还怕多几个仇家?有什么恩怨,我都替这丫头接下了。”   车夫嘿嘿一笑。   一路前行,夏致一直呼呼大睡,直到她活活让一根手指头狂戳脸蛋,戳到烦不胜烦,挥起小手便来了一下——这一爪子不小心便勾到了对付的腰带……   “到地方了。”东方教主不以为意,“到客栈里再睡。”   夏致并不知身在何方,但显然在这里东方不败有下属接应。   尤其是他还当着一众下属的面,宣布自己多了个女儿,然后便是满脸得意地晒起了夏致……   其中有个白胡子大爷,摸了夏致几把,便大笑道,“恭喜教主,得此佳徒!”   根骨不好,就是养女,根骨极佳,大家自然都把这小姑娘认作了教主的首徒。明教上下,首重实力,而不是男女。   其余众人也紧跟此人脚步,一时间贺喜与马屁交相辉映。可在夏致听来,这奉承总结一下,也就是“哇,教主运气好哇”或者“教主水平高,换个人这样厉害的根骨,都不敢教啊”……这类十分质朴又带有武人特色的好话。   总之,就是一点昧着良心的意思都不带的。   而东方教主自然照章全收,笑纳这堆奉承之余,还抱着夏致小声道,“好孩子,你根骨极好,但也不许不努力。”随即,话锋一转,“当然,有师父在,你只要努力一点点,就能办成你想办的事儿。”   客服小哥有本事给她换个根骨好的壳子,这不稀奇。   但是……这怎么就自称师父了?!收徒是这样不慎重的吗?退一万步说,拜师不是该有个郑重的仪式吗?   不过这些比起“有内功学,有师父教”,都是细枝末节。   于是夏致立即道:“师父不许骗我!”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正眼巴巴地瞧着自己,小嘴儿微抿,露出深深的两个酒窝,一双小手还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东方不败别说拒绝,就连语气稍微生硬一点他都做不到,“师父不会骗你。”   夏致“哦”了一声,又道,“我现在就想学。”   东方不败最先教导夏致……打坐……因为姿势无可挑剔,夏致又让东方教主抱到怀里,好生夸奖了一顿……   夏致顿时喜忧参半:我弟弟两岁会打坐,也没见我爹妈如何兴奋。   好在东方教主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夏致,转而教起了如何寻找气感。   这对夏致而言也是轻车熟路。   她原本的身体十分奇葩,全身经脉几乎都是畅通的,但偏偏骨头根本支撑不起经脉的扩张。   就好比水管的粗细和管壁厚度,决定了所能容纳的水量的极限,以及水流的速度。凭她原本的经脉粗细和韧性,根本不能容许太多真气运转,而这样稀薄的真气又根本没法绕过经脉拓宽这一条,直接强化她的骨骼,硬要练下去,就是催命。   于是夏致的爹妈严令女儿不许再练内功,夏致的逍遥女侠梦就此梦碎。不过她依旧活得如意,偏偏临近婚嫁之时,她竹马的致命危局又只要武功够高,便能暴力破局。   可她要是没有拜师系统的附身,这辈子可绝对做不到“武功够高”。   想到这里,夏致闭起了眼睛,凝心静气,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丹田之中,按照母亲教给她的口诀,依稀在一片灰色的迷雾中寻到了一个一闪即逝的银色小漩涡。   成了!   夏致暗中舒了口气,之后回了头,盯着坐在她身后,大手抵在她的后心的东方教主——这表情……跟她爹娘发现她只需片刻便生出第一缕真气之际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比起她爹娘,东方教主一点都不含蓄,“小夏,你真是个小天才!”随着一阵狂放的“哈哈哈”,夏致就上了天,脑门险些跟房梁来了回相亲相爱。   教主撒够了欢,才有重新抱住夏致,“判断一个人将来成就如何,根骨十分要紧,但更要紧的是悟性。你一下子占了两样……师父我在教中也有些本事不小的仇家,他们动不得我,兴许就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要记着,在你能自保之前,不要离开师父。”   这跟我爹娘当年的要求也一模一样。不过你这样紧盯着我,我可怎么通过系统回家啊?这边一年,我家那儿才一天。我若是在家里多待几天,是不是能再见师父你都是两说啊?   心有所思,夏致的眼神就难免有一二闪烁。人跟人相处久了,势必生情,跟东方教主若是真地学了本事,纵然师徒不合,也得先报了恩再说——不然念头就不畅达,可一听他说起教中情形,夏致就有点头皮发麻。   哪怕再没常识,她也看得分明,东方教主的首徒,再没什么其他幸运儿横空出世之前,她就是东方不败一系默认的继承人。   而且东方不败已经是教主了,显然任我行已经被关到了江南。想想若干年后,任我行带着女儿和踏着主角光环的独孤小哥卷土重来……这不算完,后面还有个“真爱”杨莲亭……呢。   空降当~太~子真未必是好事,万一亲爹是崇祯可咋办?   这时正巧门开了,东方教主抱着夏致,看清来人后便问,“莲弟,你怎么来了?”   夏致顿时一阵狂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捂着嘴,还扭着头往门那儿边瞧……只见一个剑眉凤眼,英挺高大的大帅哥端着杯水飘了过来。   “喝点水压一压。”然后,这位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东方不败还道:“看看我们小夏好看吗?”   杨莲亭也道:“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被夹在两位响当当的美男子中间,夏致可一点都不觉得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莲弟在这本书里面都有比较清奇的地方,但总归都……不那么扭曲。 ☆、第四回     夏致再也忍不住,直接杀进系统,把客服小哥火速震了出来。   “怎么回事?”夏致上来就问。   “什么怎么回事?”   “跟我知道的剧情差距忒大,我指东方不败和杨莲亭。”   “那你原本预计的剧情又该是什么样呢?”   一句话就把夏致问愣了:是啊,这二位无论是什么样子,也不该由我决定不是?   客服小哥依旧耐心无比,“我猜,你应该是忽略了一个挺要紧的问题,天下对性格并无影响的内功其实屈指可数。”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夏致立即问道:“那我娘修炼的那部皇室内功呢?”   “那套内功对天赋要求极高,难度也颇为可观,不过确是少有的,对性格和精神状态全无妨碍的顶级内功。是的,”小哥好似一眼就看透了夏致的心思,“如果天赋足够,气运不差,又不缺资源的话,这部内功修炼到大宗师境界。”   话说武侠位面境界的划分也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后天、先天、宗师和大宗师。每个境界又分为小成、大成和圆满三个层次。   一般而言,迈入先天便位列高手,而宗师级的大高手往往一只手就能数清,至于大宗师……那都是收拾收拾,准备飞升的大牛,就算是比较高端的武侠位面,譬如夏致生活的那个,也已数百年都不见有人飞升。   说到这里,客服小哥很是痛心疾首,“虽然不能抱怨你们不努力,但是……我们这边后备人才都快断顿了!”   “原来你……也是身背指标的吗?”夏致心说:这小哥越发亲切了。   小哥一点都不避讳,“跟我的修炼资源直接挂钩!所以你不止是为了自己的命运在奋斗,你的身上也背负了我的前程啊!我对你好,你也要对我好一点啊!”   “你可以相信我的职业素养。”这一堆叹号哟,可见是说到伤心事了。夏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据你所知,我现在待着的地方,有哪些内功没有对精神方面的负面影响?”   “比如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   这答案一点都不出乎夏致的预料:佛家道家的内功大都堂堂正正,除了进境略慢之外,就没有缺点。   小哥又道:“对了,这个位面虽然高手不多,但传承还是极为出色的,你知道逍遥派吗?他们的祖师就飞升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尽量收集一下这个门派的功法。”   说来说去,任我行修炼的吸星大法,她也不得不“势在必得”了——众所周知,吸星大法正是源自逍遥派的北冥神功。   小哥还及时补充道:“收集内功,博采众家之长,融会贯通……这些都得靠你自己。我会为系统使用者提供各种便利……”   夏致接话道:“但前提是,我得有值得你们提供便利的资格,对不对?”说完,她默默算起了时间,随时准备强退。   怎料小哥猛地发了好大一行红字,“别急着走!有资料给你。”字体旁边便是个小小的,正闪着光的图标。   夏致点了接收,打开文件后仔细一瞧:正是她在这里的背景资料,只有寥寥数行,但也挺有帮助。   “怎么不早发给我?”   小哥有点委屈,“因为你总是退得太突然。”   夏致顿感尴尬,“抱歉,下次我一定跟你道别。”言毕,又忍不住感慨,“我现在这身世,因为一本内功而家破人亡,真不是从我那小竹马的遭遇得来的灵感?”   “你想多了,这跟‘遭遇意外,车祸而亡’一样,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通用梗。”   “有道理。”横竖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呗。不过也不止是竹马,笑傲的男配林平之的经历也跟竹马有异曲同工之妙。   真是不琢磨还真想不到,夏致此刻特别想赶紧回家,到南方寻找竹马,扒下他裤子瞧一瞧……   客服小哥向来贴心,“哎呀,被戳中心事了吗?又担心起你的竹马了吗?”   夏致干脆一事不烦二主,“你知道我那竹马修炼的内功吗?”   小哥严肃道:“当然。所以我建议你好好努力,用对方法。因为你那个竹马家传功法虽然战力不同一般,但副作用也一样非同一般。不过还有个好消息,因为他家那部功法,跟葵花宝典的副作用完全不一样。”   夏致再次喜忧参半。   小哥显然还有话说,“恕我直言,你在原本世界的根骨短时间内并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所以建议你跟成名的高手优先学习招式和技巧。回去也好拿来就用。”   现在夏致只要学会怎么用,怎么为什么要这样用暂且不必花心思……招式和内功的关系也大致类似。   夏致长叹一声,“我现在这身上好根骨有机会带回去吗?”   小哥依旧直白,“等你完成一定的任务,就可以当做奖励带回去。”   “任务?”   “凭你现在的综合实力,不能完成哪怕最简单的任务。”   夏致很是理解,“我明白。你不会让我在全通新手村之前,白白去送死。”   小哥又发了个笑眯眯的表情,“吾心甚慰。其实你是个宝贝。灵魂穿越之后还能保有意识,真是非常难得。对了,别忘了你还有求救的机会啊!”   夏致道:“忘不掉。我有预感,大概很快就必须要你出手了。”临走之前,她果断了丢了个“拜拜”上去。   对着那瞬间变灰的头像,下面慢悠悠地飘出的拜拜二字,客服小哥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点伤感。   从系统中退出来,夏致发觉自己正坐在东方不败的腿上,并拿他的胸膛当靠背。   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呼吸变化,东方教主的大手又糊了过来,“醒啦?”说完,继续跟坐在他对面的杨莲亭商议,“任我行不肯说。”   杨莲亭回话道:“教主,任我行肯不肯说又有什么打紧?他刚愎自用,又练功出了大岔子,教主无需再为他担心。倒是走脱的向问天,是个人物。有任盈盈在教中,不愁没办法发现他的下落。”   只要看过笑傲江湖,就知道向问天真比任我行靠谱。而杨莲亭这个在笑傲里棒槌一样的纯小人,就凭刚才那一番话,他在夏致心里的形象也瞬间颠覆了。   可是仔细一想,若是杨莲亭早就跟随东方不败,尤其是东方不败在自切扭曲之前,哪会只因为杨莲亭的长相合乎他的口味就百般信任,万分重用?   “盈盈那边暂且放一放。先把教里人手整顿一番,那些老东西也随他们嚣张吧。横竖也闹腾不了几天。”东方不败又冷笑了一声,接着便听杨莲亭细细报告起手下的调动安排。   议事时带上她……当然有她年纪还太小,也不怕她跟谁说漏嘴的原因,而她能稳稳坐在教主腿上不管大事小事一概陪听,本身就是种时刻彰显她地位的明示。   不过半路捡了个孩子,因为和他投缘且天赋极佳,便认作了自己的继承人……东方不败这么多手下居然无一人表示反对,这也是东方不败威望的明证。   总而言之,夏致觉得自己真是“赶”上了个好时候。   却说杨莲亭一番汇报,夏致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半个有点印象的名字,无聊之余她便扬手从教主的肩上抓了一绺头发在手里摆弄。   又黑又亮没分叉,发量还很丰沛,夏致闲着没事儿便把这一大绺头发先编成了辫子,再绕成了个整齐的团子,最后从自己头发上摘了朵花,随手就给别上了。   做完这些,夏致抬头一瞧:妈呀,有点崩溃。   正巧此时车夫大叔进门请示,见了教主的尊荣一个没忍住,乐了。   杨莲亭已经憋了半天,有人“开了先河”,他撂下茶碗也笑喷了。   教主一点都不觉得面子受损,“女娃就是爱摆弄这些,喜欢给师父梳头那就梳呗。”又要来了面镜子,特地瞧了瞧,“还挺好看的。”   闻言,那俩兄弟又笑了。只有夏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您不会觉得自己打扮成这样依然比牡丹娇艳吧?   东方不败的自恋确实没药救。这说起来也没啥,自恋无非就是没事儿多夸夸他长得俊,本来他长得就不赖,夸起来并不违心。   东方教主对夏致而言,最为棘手的问题是……母爱泛滥。为此,当晚她就愁上了。   因为教主居然要给她洗澡,晚上还要照顾她睡觉。   夏致真要是个货真价实五六岁的小丫头,还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可现在她只是尴尬无比……   遭逢大难,父母双亡的女孩子能忍住不哭闹简直就是奇才,但是入夜担惊受怕睡不安稳却是再寻常不过。   东方不败知道在这种时刻,能陪在徒弟身边,将来这孩子长大对她必定十分依赖和亲密。   夏致有心抗拒,但无奈小细胳膊拧不过教主的大粗腿。好在教主只管给她洗头,洗身子时人家既不多看,也不大伸手了。   夏致松了口气。   到就寝时她就更没啥压力了:因为床超大,教主睡觉虽然摆了个嚣张至极的“大”字,但他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和双手双脚,其余地方全是裹在衣服里的。   就这样朝夕相处着,夏致跟着东方教主一起回到了黑木崖。   黑木崖坐落于群山之间,离京城也不远:不过北方的山,不像南方林木茂密且云雾缭绕……反正就是没什么仙气。   据说日月神教也是当年朱元璋解散明教后,在打压和追杀之下部分教众暗中建立的门派。   东方不败介绍他自己的时候,也提到了“明教”,显然日月神教内部对自己的来源和传承心知肚明。   这些知道个皮毛也就足够了。   并没想坐上“少教主”的位子,如果不是任我行领着模范下属,以及女儿女婿一起杀回黑木崖,东方不败长寿着呢。   却说东方不败忙活教务,也不耽误陪着小徒弟。本来他打算花些时间跟徒弟多熟稔一二,哪里想到小徒弟一个劲儿地拉着他的袖子要求学功夫。   东方不败还苦口婆心地劝说,“不可心急。”   竹马还等着我救命,我也急于翻身呐!再拦着我,我就找莲弟借剑瞎比划了啊:杨莲亭如今正是东方不败的内务总管。   发觉自己在东方教主心里多少有点地位的夏致,自然有底气恃宠而骄。   东方教主无奈,只得特地吩咐,打造了数炳没开刃,且中空的长剑给夏致用。   夏致在家的时候也学过些基本的防身手段,虽然不能涉及半点内力,但她的“架子”也已经很看得过眼。   因此在看了东方教主亲自演示的三五招式,她一一照猫画虎地施展出来,意韵欠奉但姿势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东方教主这回不再夸徒弟,而是陷入了沉默:又得修改教案,啊呀呀,真是甜蜜的烦恼。主意已定,他一挥手,让杨莲亭送小夏跟任盈盈说话去,自己则再琢磨琢磨怎么教这个徒弟。   从教主居住的一大片建筑到任盈盈的小庄子,可是要经过一段曲折的小路。   杨莲亭怕出意外,这段路他是抱着夏致半走半飞过去的——不得不承认,杨莲亭的身法还是挺不错的。   在任盈盈那儿晃了一会儿,夏致便要求杨莲亭带她回去找师父。其实是客服小哥强行把她拎进了系统,让她准备收优惠礼包……   等杨莲亭抱着夏致回返的时候,路边小树林一阵摇曳……杨莲亭停住步子,眼睁睁地瞧见一个小黑熊晃晃悠悠从一团杂草中爬了出来。   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怀里的小姑娘。   杨莲亭当机立断,只要一脚……小黑熊便在空中划出了个优美的抛物线,最后“砰”地一声落进了杂草深处。   这是我的礼包吧……夏致默默抹了把汗,挥着手狂扯杨莲亭的领子,“杨叔叔,我的小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下章给教主交学费。 ☆、第五回     绝大多数男子,甭管是成年还是没成年,都扛不住一个又软又萌,声音甜且糯的小姑娘的……“暴~力”央求。杨莲亭也绝不例外。   而且即使他觉得解释不通,还是下意识地开口道,“小姐,那是头熊,再小也是熊。你没看见,刚才它脸上明明写着‘小姐你一定很好吃’……”   夏致噎了一下:那分明是孺慕!我看是你才是想吃熊肉了吧。于是她辩驳道:“饿了,它会流口水。”   杨莲亭已经从教主那儿听说小姐是个奇才,但凡奇才必定早慧:小姐不好糊弄说话又有条理,早在他意料之中,于是他便改口哄道,“要不咱们把那熊找回来,看看它嘴边有没有口水?”   ……那小熊嘴边都淌血了……   夏致内疚得一头扎进系统,飞速向客服小哥道了歉,打个哈欠的功夫又退了出来。   她仔细检查一番,好在只是摔成熊啃泥的时候,小家伙让自己的小牙顶破了嘴唇而已。   而毛茸茸的“优惠礼包”此刻真是委屈死了,它泪汪汪地抱住夏致的腿,死活不肯撒爪。   夏致揉了揉便宜礼包的脑顶和耳朵——手感超好,万分满足的她又扭头看向杨莲亭,“杨叔叔,你看,它很乖的。”   杨莲亭左思右想,驳了小姐的面子不合适,于是建议道,“不如敲了尖牙,剪了爪子?”您再抱着我也好安心。   礼包大怒,若不是夏致搂着,它非得扑过去抓花杨莲亭那张俊脸——当然,办不办得到,另说。   杨莲亭很是惊讶,“它听得懂我说话?这可难得了。”   遥想……好吧,其实一点也不久远的神雕侠侣之中,独孤求败养大的雕还会给主人挑选隔代徒弟呢。因此聪慧些的小熊,也就是能引起点惊讶和好奇。   反正杨莲亭自己都觉得再婉拒小姐,有点说不过去,“带回去好生~调~教一番,您再上手如何?”   夏致点了点头,而后伸出胳膊抱住礼包奋力颠了颠……只要数息她的双臂就都酸了:练了些时日的内功,她还是很弱啊……   最后,自然是杨莲亭一手抱着夏致,一手拎着礼包,飞转腾挪地回到了教主居住的半山腰。   确切地说,东方不败以及自己的心腹们一起占了一整座山头,还是周边群山之中最高的一座——黑木崖本身就是绵延百余里的一大片山脉的总称。   这时候想面见教主,还不像笑傲中所写的那样,非得坐个人力电梯——但是山路陡峭,不用细想也知道,夏致自己肯定是走不成的。   坐着杨莲亭牌人肉升降机的夏致倒还没啥,可礼包却在急速飞升之中直接吓吐了……   杨莲亭脚下不停,还不忘吹点“肩边风”,“小姐要你何用?!”   杨莲亭真是冤枉了礼包。   礼包好歹也是一只非凡的熊:聪明、忠心,可以代步,野营的时候可以当床褥,它的战斗力也很可观。成年后的礼包堪比一位先天圆满的大高手,唯有一个弱点:恐高。   但以礼包成年后的身量和吨位,能把它带到半空吹吹风的人物已经可以平地飞升了。因此想欺负,也就趁着礼包还年幼的这一二年了。   此时此刻,教主也有心事。   顺便一提,如今教中还有三位常年在后山隐居的太上长老。他们大都一脚迈入了宗师的门槛,到了这个境界,权势什么的早就不大放在心上。而今他们心头大事除了进阶,就是自己乃至整个教派的传承。   东方教主拥有足够的威信和实力,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都能说了算,但如今的日月神教的确还不是他的一言堂。   武功再高,不会当师父也够让人诟病的。教中能人若是都不擅长带徒弟,传承出了问题,这个门派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话说东方教主看着自己刚编出的几页教案,勾起了些许心事,反而越看越不焦躁。   他没教过徒弟,自己的一身本事也全凭自学。但白捡的小徒弟却是货真价实的天纵奇才,万一教废了,别说他身后那些老家伙,连他自己都过不去这个心坎儿。   就在教主琢磨着要不再观察观察的时候,杨莲亭抱着夏致回来了,进门后把礼包往地上一丢,“教主,小姐捡了只小熊。”   东方教主眉头微皱,看向夏致道,“非养不可?”   夏致应道:“非养不可。”   教主又问:“有独到之处?”   夏致扭头道:“杨叔叔。”   杨莲亭轻咳一声,“这小熊从半路的林子里爬出来……似乎是跟小姐很是投缘,而且这小东西也听得懂人话。”   夏致此时轻敲了下杨莲亭的手背,惹得这位教主的庶务大总管连忙弯腰把她放在地上。   而就在夏致小脚沾地的瞬间,礼包四脚并用,身子一扑便牢牢抱住了夏致的小腿。   礼包乌溜溜的眼睛瞄了眼教主,旋即便一脸讨好地仰着脑袋蹭起了夏致的右手。   教主看得直点头,“不错。小东西看得出谁才是靠山。”   礼包忽然抽了抽鼻子,一爪勾着夏致的小手,另一爪一个劲儿地往教主那边戳。   至今为止,客服小哥还没坑过她。   夏致也不再精打计算地计算在系统内的停留时间,而是想问就问。客服小哥的回应就一句话:礼包鼻子很灵,它应该是闻到了些稀奇的药味儿。   这个稀奇可是意味深长。   夏致在东方不败和杨莲亭的目光之下,打了个哈欠,之后她便拖着礼包一步步地走到东方教主的身边,伸出小手放在师父的腿上,故意往教主身上嗅了嗅,“师父,吃了什么药?”   东方不败嘴角一僵,却还勉强挂着笑,“小鼻子可真灵。”   杨莲亭极为乖觉,见状立即告退,比带夏致回房的速度还快上三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东方教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眼底的担忧一目了然。他也不知怎的,就说了实话,“师父为了修炼一种功法,得服用些药丸。”   “对身体不好的药丸吗?”他都已经拿下任我行了,手中必有葵花宝典,而且应该已经练上了。   “对身体非常不好。”东方教主把礼包从夏致腿边撕下,再将夏致搂在怀里,“万一师父做不成男人,你怎么办啊?”   夏致震惊了:这直白得险些受不住啊!她小脸皱作一团,“师娘?”   东方教主大笑,“我竟不如一个孩子看得开。”   夏致心头狂跳:我不是让你勇往直前啊喂……   她还没琢磨好怎么再开口,东方教主已然把她放在地上,“师父去去就来。”   夏致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师父,不行!”   东方教主摸摸她的脑袋,“等师父一会儿,乖,就一会儿。”说着,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抽了下袖子,而后越飘越远……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夏致的视线之中。   夏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纠结了一下:师父男变女……她还是有点消化不了。   于是她看向一定会听她指挥的礼包,“能闻着味儿追过去吗?”   礼包憨厚地点了点头,嘤了一声。   夏致瞬间听懂,“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礼包四肢着地,连左嗅嗅右嗅嗅都没有,一路横冲直撞地往前跑。夏致跟在它身后,路上见到教主的下属,还不忘挤出个笑容来,跟人家打声招呼。见她往教主平常练功,闲杂人等不可接近的房舍走,竟没人出面阻拦。   凭夏致这张小脸,刷好感实在太容易——虽然在这里根骨跟以前大不一样,但长相却还是“原版”。她自小到大,这张让人萌出血的脸蛋替她不知赚了多少关爱。   否则就凭她根骨奇葩这一条,她都没法儿跟素有天才之名的竹马沈信渊顺利订婚。   话说她跟着礼包一路前行,终于被一对儿铁将军拦住了去路。   礼包又嘤了一声。   “进不去。”夏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就知道自己铁定无能为力。   礼包扭头扯了扯夏致的裙角,意即“跟我来”,之后小鼻子贴着地,就晃晃悠悠往边上去了。夏致暗道:不愧是礼包!她跟着这只神奇的小熊绕道房子后面,在若干树下看到了个小小的窟窿——礼包还在挥爪刨坑,努力让这窟窿扩大。   在别人院子外面随便刨个小坑,就能钻进人家家中……未免有点玄幻。夏致正想着赶紧阻止礼包,别再让它白费力气,就见礼包一头扎进了那小洞。   然后就不见了……   这礼包还自带虫洞挖掘功能吗?!   被打脸打得心头愉悦,也是种全新的体验。夏致毫不犹豫,也步了礼包的后尘。礼包可比夏致丰~满~一圈儿,它钻得进去的洞口,没道理会卡住夏致。   穿过那小洞口,果然是别有洞天:是个精致的小花园。   前世夏致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这辈子在大周她有个无比厉害的爹娘,因此这花园在她看来,也就是精致而已。   穷文富武这话不是白说的,武林门派几乎各个豪富。以常年能和正道对抗的日月~神~教教主之尊,修炼内功的私宅不过这个水准,显然东方不败这会儿有~节~操得让人咋舌。   礼包依旧引路,绕过一堆闻起来味道很是诡异的花花草草……夏致本打算踩着礼包的肩膀,翻过教主练功房窗子。她正吩咐礼包摆好姿势,就见礼包摇头晃脑,死活不肯让夏致往它肩上踩。   不仅如此,礼包更是就地一滚,仰头便再次咬住夏致的裙角,把她往院子里的池塘处拽。   横竖一事不烦二主,她也有心看看礼包究竟想做什么。再次跟着礼包钻了个山洞,她见到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东方教主:手上染血,腰间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夏致直接回到系统里求助,“还有救吗?”   东方教主兴许是下了狠心,但手起刀落……人就直接疼晕了过去,导致“未竟其功”……对夏致来说,这其实是个好消息。   客服小哥回答道:“身体功能什么的,没啥损失。问题是他没有自宫,又强行修炼,真正有大问题的是他的经脉和精神。”   “我知道。所以问你还有救吗?”   “好歹是我给你找的老师,哪有没救的。”小哥发了个附件过来,“仔细读读。”   夏致一目十行,匆匆读完,惊喜道,“你简直神通广大!”   小哥笑纳了恭维,“你越强,我的权限越大。”   夏致再退出系统,果然见她手上多了根“杂草”——这是修真位面出产的草药,能宁心安神,极大降低练功时走火入魔的几率。   教主再睁开眼睛,视线便落在了枕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的小徒弟。他抿了抿嘴,口中滋味难以言喻,胃里紧接着也是翻江倒海,加在一起更是万分“提神”,逼得他起身弯腰便是好一阵干呕。   教主起身便吵醒了夏致。   她揉了揉眼睛,故意道,“师父……你有了吗?”   教主这会儿已经把嘴里烂叶子吐了差不离,瞄到徒弟手里的那根杂草,他嘴角抖了抖,“师父我差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发半夜更…… ☆、第六回     这话再实诚没有。   他刚刚走火入魔之际,全身真气不曾受控,横冲直撞,导致督脉受损,稍一提气后背便钝痛难忍……试过一次便不敢再动用内力。   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练武以来最脆弱的时候。   此时换做任何一个成人跟他相处,他都要先下手为强,使劲浑身解数杀了再说。可眼前偏生是一个刚睡醒还稍有迷糊的小姑娘,以及一只靠住床腿正埋头啃着点心的小熊。   东方教主真是半点防备都提不起来,动用不了真气,可健壮的体魄不受影响。他伸出胳膊,把小徒弟牢牢抱在怀里,又兴奋地转了好些圈,“小夏真是师父的福星!”   夏致一只手依旧死攥着那根救命的“杂草”——因为松手后又没立即种在土里,这药草的灵性会飞速降低,最终真地成为货真价实、随处可见的杂草,另一只手狂拍教主的手背,“臭!”   “哦哦哦,”教主毫不犹豫地认了错,“是师父不好。”马上把她从怀里,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葵花宝典在运功到极致,却又没那啥的时候,气血冲脑,使人神志不清,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抓住匕首往腿间挥去。   不仅衣裳有血,手上……也不会干净到哪儿去。   至于血,哪怕是武林高手的血,也甭管是湿的,干的,还是半干的,卖相一定不好,味道一定就更不好。   要不是他狂喜之下心意难平,且跟小福星有话要说,他早起身沐浴更衣去了。小福星这会儿脑袋顶还有一撮短发随着她一点一点的小脑袋晃啊晃的,让人真恨不得再伸手揉上一把,可惜他两手染血,实在是下不去手。   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师父从没拿你当六岁的小姑娘看。”   夏致“哦”了一声:她一直以来装的都是“早慧”,当年胎穿来之后跟爹妈也是如此这般。真要装成幼儿,凭她的演技……那是把旁人都当蠢货了吗?   教主又道:“怎么看,也得跟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   夏致咬后槽牙道:“师父好聪明哦。”然后身子稍微扭了扭。   徒弟言不由衷,他怎么听不出来?只是教主神情微动,这一笑便有些狰狞。   话说夏致两辈子都是爹娘的心尖尖,又生得相对娇小可人,于是她把爹娘大腿当御座的时间远比普通女孩儿长久,因此经验丰富的她在坐上“御座”后会稍微调整姿势,以便坐得够久且坐得舒服。   不过她这一调整,“臀感”就不大对了:教主腿上有伤!教主的表情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夏致连忙跳下地,一手依旧攥着那根“杂草”,另一手则拉着教主的衣襟往下扯。   教主完全不觉得小徒弟能把他……的衣裳怎样,但还是假惺惺地按了一下,“乖。”   夏致严肃道:“我要看师父的伤口。”回头给了礼包一个眼色。   小熊扔下爪子里的点心,飞扑上前一嘴咬住教主的裤腿——主仆协力,好歹拉歪了教主的裤腰。   夏致见状,果断放弃了努力。   逃得大劫,教主比以往更好说话,“真要看?”   夏致道:“必须看。”   于是教主真地脱了裤子:可他身上还穿着染血的里衣——与二十一世纪的沙滩短裤长度相仿,且裤腿上带着好长一截破口。   夏致稍一打量,便能猜到教主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到了不堪忍受之际,挥刀砍下去……没砍中两腿之间的要害,而是一匕首切到了大腿上的大动脉……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真是绝对的悲剧。   切到蛋,会疼晕过去,但未必会死……而切到大动脉,没有相应的医疗条件和及时救治,结果一定是小命休矣。   可东方不败这样步入先天大成境界的高手却不是这样:到了他这个境界,除非击中要害,否则很难在短时间毙命。   须知真气在经脉内无时无刻地运转之际,也会自行封堵伤处,并加速伤处愈合。因此教主伤到了大腿动脉,纵然他人事不省,真气依旧尽职尽责,让血越流越少,直至伤口彻底结痂。   这砍歪一匕首,堪称命运的安排!   而夏致刚刚身子扭动,害得教主腿上伤口稍微渗了点血。   教主神色微变,也绝不是因为疼痛,而是知道伤口又出了血,生怕让徒弟坐得满臀“湿热”,跳下地发觉小后座上全都是血,而这血全源自他这个师父——这可真是挺没面子的。   当然,徒弟这般关心师父,教主还是蛮爽蛮欣慰的,至于徒弟扒他衣裳,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多想:徒弟才六岁,纵然脱光了徒弟又知道该看哪里不?   正是发觉教主一点都不在乎,夏致大大方方地得寸进尺了:她卷起师父里衣的裤脚,直到露出他那三寸来长的伤口,然后她从另一手攥着的“杂草”上揪了片靠近根部的叶子,眼疾手快地糊到了教主的伤处。   腿上阵阵清凉……教主的脸色又变了:伤口微微发痒,居然在快速愈合!   本来教主就想跟徒弟说说自己的功法,之后就问问她手里的“杂草”是怎么回事,这回真地把持不住,把第二项直接挪到了前面,“这株药草,是小夏找到了的?”双手又轻按在夏致肩上,认真补了一句,“你的东西师父不会要的,师父保证。”   这棵草药在武侠世界的确是不可多得宝贝,但在修~真~世界,照小哥的原话来说,就是“我们那儿的甘草啊”,因为得来容易,且夏致本就打算把“解决葵花宝典副作用”当做学费交给师父,因此她把草药往教主眼前一推,“送你啦。”   不管怎么样,教主始终没有露出半点贪婪之意。东方不败因为葵花宝典扭曲~变~态之前,居然如此有节操,真是……意外之喜!   此时,教主简直无言以对:能修复经脉,平复走火入魔后的心神,这种草药足够惹得天下高手拼命抢夺!   有了这株草药,他可以放心修炼葵花宝典而不必担心失去什么……境界上去了,他所有的危机也会跟着迎刃而解,尤其是那些老东西再也不能骑在他头上发号施令!   如此诱惑摆在眼前,他的心也不争气地砰砰乱跳。同时,他觉得徒弟应该懂得这草药如何贵重,又似乎不是很懂……   反正到目前为止,他还把持得住,“乖,小夏有心啦。师父很高兴。”他的喜悦的确是发自内心,无论是谁,真诚相待换来了惊喜的回应,也会觉得满足不已。   教主半天没回应,夏致起了捉弄之心,把那株草药又往前推了推,“师父,聘礼。”   教主再也撑不住,紧紧抱住夏致狂笑不止,“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聘礼?”不知道为啥,他忽然有种被人求婚的感觉,而且这感觉还挺不赖嘛……   快喘不过气来了!夏致伸手拧了教主的手背,才终于大大地吸了口气,“知道啊……其实这是束脩。”   挺好,还知道逗我。   教主不仅不生气,反而在笑够之后由衷说道,“太贵重啦,师父拿着烧手。将来用得着,你匀几片叶子给师父就好。”   而后搂住夏致,肃容道,“不要再让旁人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只说为这株草药,兄弟反目都不稀奇。若是旁人知道了你的真本事,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你折磨你。而师父现在不能与天下为敌还满不在乎。”   又长见识了……夏致几乎是重新认识了这位笑傲里的大枭雄:至少目前为止,他的坦荡和宽宏真是太让人舒坦了。东方教主的个人魅力,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夏致坚信:他要是能始终保持不扭曲,日月神教绝对会是江湖第一门派。   只看这草药新鲜的模样,就知道徒弟肯定是在这附近采到的。能认出这草药,还知道这草药的妙用……他瞬间就理解了徒弟她家为何一夜之间被灭了门。   比起千里马,他自是更珍爱伯乐。无奈如今的武林,且不提大多数魔道中人,便是正道的那群伪君子也始终更爱强抢千里马,或者干脆奉行“我得不到,干脆大家全都得不到”之道。   思及此处,他也不免叹息一声。   转念一想,徒弟固然聪慧,这些事情说了,她最多似懂非懂,不如再说些眼前事,“师父这些日子要专心练功,你也陪着师父在这里住下。否则后山那三个老东西听说什么,借机发难,师父担心护不住你。”顿了顿,又老实道,“师父手下也有些能人,不过目前为止,在那三个老东西手下能打能逃的……一个都没有。”   修炼基础,确实是需要一个比较安宁祥和的环境。她真不希望自己在入定时被人抓空掠走。   当晚,教主继续陪~睡,而第二天负责白天陪吃陪玩的二位“保公”也早早到位。   杨莲亭自是意料之中,没办法教主手下目前也就这么一位长相和心思都相对细腻一点。至于另一位,也是熟人,就是当时回黑木崖负责赶车的车夫大叔。   这位大叔有个相当好记的名字,叫崔更。   这日,杨莲亭正给夏致读书,负责“望风”的崔更忽然打了个手势。   杨莲亭赶忙抱住夏致回了房,边走边道,“不瞒小姐,教中三位太上之中的一位出了后山,似乎是冲着教中来的。”   夏致明白杨莲亭的心思,“我去叫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七回     却说,教主昨日便已宣布自己要闭关修炼,而且还说了时限:一个月。   一般来说,也只有修~真~世界里的高阶修士才能把闭关百来年不当事儿;武侠世界的闭关时间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月……反正不会超过一年。   原因无他,离群索居超过一年,心理泰半要出问题。   这个时代没有完整的心理学体系,更没有可靠的数据统计做依据,也许众多苦修的高手对心理健康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概念,但大家总归知道……再怎么修炼也不能把自己练成疯子。   当然,那些发誓“不进阶不出关”的死心眼儿除外。   不幸的是,日月神教硕果仅存的三老之中有两位便是这样的死心眼儿——他们已经在后山闭关了数年,甚至“任我行走火入魔,东方不败趁机发难”这等教中大事都没能“惊动”这两位老人家出面。   这回,来“拜访”东方不败的长老正是那多年不肯出门的二位太上之中的一位。   这肯定是听到了些风声:不过这些日子里,按照杨莲亭今早跟夏致所说,教主比起以往要兴奋得多,好似是拿到什么大好处……   想想也是,自从她跟教主回到黑木崖,东方教主还真是一直都心情不坏。   夏致边走边想,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来了当初教主晕倒的湖边山洞——礼包刨出的小坑如今已经填平,但估计承受不住礼包的二次挖掘。   这回夏致可是走着迈入山洞,并在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师父,有不速之客。”   房门应声打开,教主依旧一袭红衣,风采更胜以往,“我就知道。”言毕,胳膊一捞,夏致便稳稳地落入他的怀中。   走哪儿跟哪儿的小礼包也四肢并用,快速闪进门来。   夏致顺势说道:“没安好心啊。”   “连乖徒弟都瞧出来了。”东方不败笑道,“正好师父跟你提一提,闭关当日总要做些准备,若真是有要事商谈,一定会赶在这头一天,第二日起就算彻底闭关入定,没有大事不许惊扰。”   夏致笑道:“师父,我来得不巧吗?”   “小夏什么时候来找师父,师父都开心得不得了。”东方不败道,“乖徒弟永远是例外。”   果然救过一命,待遇更上一层楼。教主原来为了哄她,嘴就超甜,如今……都有点齁人……   夏致也“有来有往”,“我喜欢师父。”又蹭了蹭教主刚刚刮过胡须的脸蛋,“那师父要给长老吃闭门羹吗?”   东方不败道:“这个……倒是可以。不过如此这般,显得师父心虚。”又耐心提点道,“他是来试探师父的,而且特地选了闭关第二天,而不是再过几天……否则就是有意跟师父结仇了。”   他想了想,干脆和盘托出,“师父当时就是趁着老教主闭关走火入魔之际,带着心腹处置了他……等消息传到后山那些太上闭关之处,他们甭管甘不甘愿,总归生米成了熟饭,我便成了一教之主。”   夏致有气无力地腹诽道:现在特想提醒他,我才六岁……还有生米熟饭……这用法似乎不大对吧……   教主继续道:“一对一未必打得过我,但人家心意难平,为难我折腾我,再趁势捞些大好处在所难免。好在如今并不是翻脸的时候。”顿了顿又道,“好徒弟,将来你要坐上这教主之位,也无须太敬重教中的老家伙。”   这忒不对劲儿了!   教主的教育水平……大有问题!   哪有亲口告诉徒弟,师父的位子是从前任教主手中强夺来的?等徒弟上位,又不用待教中元老太温柔的?真要到了那么一天,师父你也算“教中的老家伙”啊……   昨天的走火入魔难不成烧掉了教主大半逻辑思考能力?   教主不知徒弟浮想联翩,接着道,“当个教主也不容易,三位长老这些年胃口越发大了。”   这话绝对是有感而发。   客服小哥在昨晚睡前聊天时,已经提醒了夏致:以目前日月神教的脚底,培养三位不曾修炼顶级内功的准宗师级高手,实在是太勉强了。   不仅是这代的东方教主,怕是任我行在位时也为三位太上长老的资源需求而焦头烂额。   有此还延伸出了好些感慨:顶级内功和出色、不凡级别的内功不说能修炼到的境界就大相径庭,但是资源的消耗量和浪费率更是完全没法相比。   顺便客服小哥又给夏致科普了一下,日月神教目前的顶级内功就两本:吸星大法和葵花宝典——这两本足以修炼到宗室境界。   至于教中三位常年闭关的太上,修炼的内功……若是抛出来也值得一场腥风血雨,可在小哥看来却属于“不练也罢”的那种。   人家的原话便是,“要耗费数不尽的资源,好紧潜力和机缘,撑死练到先天圆满的功法……你想要一步到位,直达先天圆满,我再送你一根杂草就是。”   这鄙视之气简直扑面而来,夏致连忙劝解,“有感而发吗?别担心,我好歹穿越时空还全须全尾……不会那么没志气。”   小哥欣慰之余,又提醒道,“那三位也知道前进之路没了,此时琢磨的全是绝处逢生,你小心他们反扑。”   显而易见,三位长老的心思东方教主也是心知肚明。   在笑傲里虽然没有提及,但这些老家伙必定会在东方不败葵花大成之后被一扫而空。他们注定炮灰,夏致一点都不担心,问题不是……教主神功还没大成吗。   以一敌三,教中肯定还有任我行的心腹……真是一点都不乐观。   半天都没等来徒弟软糯的回应,教主笑道,“吓着了?”又哄起来了,“不怕啊,有师父护着你呢。”   说来也挺有意思,他平时的确是把夏致当做十几岁,已经大致懂事的小小少女一般对待,可时不时地却又提醒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今年最多七岁……   夏致抓着教主衣领开了口,“师父,你有伤在身。真地要见吗?”   按你所说,长老们若真是在你做教主以后头一次露面,掂量掂量你的轻重也是必然之举。站到校场里一对一“公平”的当众比试未必,但随手的小切磋……更恶心人。   关键是东方不败伤了督脉。   可以说整个黑木崖,知道东方不败受伤内力运转不自如的……唯有夏致和礼包一人一熊:就连昨日亲眼见过教主,又和教主说过话的杨莲亭和崔更二人都瞧不出教主的半点异状。   夏致不知道笑傲里东方不败是如何在自宫修炼葵花宝典瞒住所有人,反正眼前这一劫处置不好,他的麻烦……大了。   东方教主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是啊,师父如今但凡真气通行督脉,都很是提神……”   正所谓痛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夏致急切道:“师父打算怎么办?”   教主淡然一笑,“吃药啊。”也不见他着急,抱着夏致走到里间的药柜前,从容地翻找去了药瓶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在这种时候应急的……必须是虎狼之药。夏致正要杀进系统,就见小哥在她眼前刷了四个血红大字:快来找我!   夏致面对着客服小哥……的头像,一行字就砸了过去,“你说实话,是不是我这便宜师父有成为大宗师飞升的潜力?”   头回接触小哥就告诉他了,他们修~真~世界啥都不缺,就缺人才……显而易见,武侠世界飞升的大牛目的地正是修~真~世界。   客服小哥全无隐瞒,“他是这个位面飞升潜力第二大的,也是当前功力最深厚的。”   夏致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前世界最有潜力飞升的能人,肯定是令狐冲。只可惜令狐冲如今还是个自己都欠人教导的熊孩子罢了。   跟在令狐冲身边,跟他学功夫,最后再送他飞升……这肯定不是新手村难度。   估计客服小哥此时多少受了点刺激,“这么说吧,因为他是你的师父,他飞升了我有奖金拿。而他准备吃下应急的破药丸子……烧的是潜力。”   想修炼到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极致,从而飞升而去,能力、潜力和机缘一点不可缺。   能力不消细说,教主超出标准好一截,而且能力这东西真心是谁也夺不走。至于机缘……说句骄傲的话,怀揣拜师系统的夏致就是东方教主的大机缘,而唯一不能有丝毫降低,确切的说是根本找补不会来的东西,就是潜力。   “懂了。”夏致回应极快,“告诉我怎么做。”夏致怎么会嫌弃师父的大腿太粗壮?   “坦白讲,能让人白日飞升的药丸,我有,但若是现在拿给你……你就得换个客服小哥了。”   “别扯这没用的,我就是看上你了。”夏致道,“你能拿什么出来,我又该怎么整治我那便宜师父。”   小哥发了个老怀大慰的表情,“这回让你见识见识我们那儿的茯苓!”   合着你能掏得出的……都是非处方药材是吧?   夏致离开系统时恰好看见师父往自己嘴里塞药丸,她情急之下一巴掌就糊了过去,“不行!”   ……教主手中药丸瞬间飞弹出去,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远,知道礼包也一巴掌按下来,把它和地上的点心渣子泥土混成了一滩……   总之是没法入口了。   说凭夏致有足够的力量拍飞教主掌中的物什……就算是突然袭击之下,想让教主脱手也不能够,除非他自己也有顺水推舟之意。   他不免失笑,“瞧瞧师父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心思都被你看穿了。”顿了顿,他又道,“也罢,兵来将挡吧。”   夏致忽然再次扯住教主的衣领,“师父信我吗?”   “不信你能天天抱着你呀?”东方不败处在一种微妙的破罐破摔状态,轻描淡写道,“无非再多吃点亏,他们不会这时候翻脸的,老家伙们还需要我殚精竭虑地给他们送孝敬呢。”   “师父我能帮你。”   教主一怔,旋即皱眉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师父我能帮你。”夏致不徐不疾道,“只是弄不好……你会多道伤处,而且可能……兴许……很痛哦。”   东方不败登时再也淡然不起来,他心说:我还怕疼?自宫之痛我都体会过了,今后还有什么痛是我忍不住的?   看着气势十足的小徒弟,他点头应道,“师父就交给你了。”实在徒弟把他从走火入魔岌岌可危的情况拉了回来,他心底也在隐隐期待着奇迹再次落在他身上。   夏致还不知道:教主当时不只挥了一匕首……他也的确伤到了自己的要害。只是那地方纵然伤到了也出血不多而已。   因为这事儿太伤颜面,同为男人,客服小哥也为夏致的便宜师父进行了点善意的……艺术加工。   夏致从教主的怀中挣扎下来,拉着他的手来到山洞外……一片野草丛生之处,指着一棵看似依旧杂草的植物道,“礼包,挖了它。”   这就是客服小哥给夏致准备的“修~真~世界的茯苓”。   在教主眼皮子底下,让夏致无中生有从怀中拿出这么一株对症的药草……未免太蔑视教主的智商了。   却说礼包领命,不消片刻便把这株药材彻底刨了出来——根须都没什么损伤。   夏致攥着这株药草,又牵着师父的手回到那在山体上挖出的闭关隐修之地。牢牢关紧房门,夏致才道,“师父坐。”   教主按照夏致所言,露出了大半个后背,夏致拿了把匕首——就是教主奋然那啥的那一把,轻轻在他两肩以及肩胛骨与颈椎紧邻之处各自戳了个小口子。   不用不知道,果然是把不亚于手术刀的好匕首!夏致都动了顺手牵羊的心思。   不得不说,内功高手纵然受创,伤口那血流也慢得让人咋舌。   夏致趁机把碾碎的“茯苓”根茎一股脑儿地糊在了四处伤口之上……   教主瞬间双臂着地……疼跪了都。   片刻之后,他带着一脑袋冷汗回魂儿了,“疼得师父都恍惚了。”   好在也只是剧痛了那么几息,之后的痛意忍耐起来并不艰难。   夏致老实道:“书上说了,很痛的。”   教主起身,刚把松开的衣带随手系了系,便猛然露出狂喜之色:他的督脉……通了。   之后他喜色逐渐收敛,转而上上下下认真打量起夏致,片刻后才悠悠道,“我上辈子大约是个圣人。”   夏致一脸平静,“师父不要太感激老天爷,更要谢谢我。”   教主大笑,之后肃容道,“小夏想要什么,只要师父办得到,就一定答应你。”   “师父好好教我就是了。”夏致想了想,“想要什么……还没想好……”   却说三位太上之一的长老出关,总难免要见一见昔日的老伙计和后备子孙,而且从后山闭关之处来到黑木崖教主所在的主峰,也需要些时间。   这位老长老在杨莲亭的引领下,来到教主闭关院子的书房,一进门就见到东方教主正抱着小徒弟认字呢。   彼此见礼后,长老呵呵一笑,“教主好雅兴。”   话说东方不败亲自押送任我行到江南,回到黑木崖之后因为初掌神教,有许多庶务都要亲自过问,本来他正任劳任怨地忙碌……昨日却忽然说要闭关,如何不惹人生疑?   任我行手里有套难得的顶级内功……这事儿几乎众所皆知,但看他昔日在教中三日小岔子,五日一走火的模样,什么样的神功大家都不肯轻易修炼:最起码要等任我行练得差不多,大家再出手谋算才好。   若是东方教主南下从任我行口中听得了什么,返回之后又在教中找到了什么,灵感之下匆忙闭关……这才比较说得通不是?   后山的三个老人家从各自耳目口中听得此事,难免起了“静极思动”的心思,于是这位在三大太上之中排位最下的长老便亲自到访探探虚实。   武人大多直来直去,再说到了这长老的地步也无需顾忌太多了,“可是偶有所得?”   东方教主应道:“说不上,还得再思量。”他直接从书案上抽出本薄薄的册子,掷向长老。   却说吸星大法也是神教花费人力物力收集而来,开篇的入门口诀在教中高层不是秘密。而东方不败南下期间,与任我行“朝夕相处”自然又探得了些吸星大法的窍门——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对他正修炼的内功也不是没有一点助益。   他回到教中便写了这么一本薄薄的心得,长老问起他便大方地上交了来。   长老翻开书页一口气读了大半本,才由衷道,“有些意思。”言毕便直接收入怀中,又看向坐在教主腿上的夏致,“这是教主新收的小徒弟?”伸开双臂笑眯眯道,“过来让爷爷瞧瞧。”   夏致瞄了眼师父,得了教主一个默许的眼神,她才慢慢地走到长老身边,口称“爷爷”。   长老抱起夏致的瞬间——夏致一点都不意外地发觉自己被牢牢制住了。   “听说小丫头家里人都去了?怎么也不准备孝服呢?”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当场发难。   教主笑了笑,“早打发人细细查过,小丫头跟着叔叔一家子过,衣食无忧罢了。”   不得不说客服小哥瞎编的背景简直无懈可击:夏致在这个世界爹娘早逝,孤女跟着叔叔,遇见个眼皮子浅些,心眼儿小些的叔叔婶婶,大多数情况下过得都很不快乐。   教主在心腹彻底打听到了夏致的所谓身世,更是心疼这个小徒弟几分,同时也理解徒弟为什么在“家破人亡”之后不那么哀泣——不过小夏笑容渐多也是这些日子的事儿。   长老顿时无言:这位嘴皮子比他手下功夫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他出山一回,只捞了点心得,心念可是万分不畅达,可想想手里这根骨出色的小姑娘,他又笑了,“这孩子可真不错,老夫也动了收徒之心。”   这是在耍无赖了,意思很明白:要么你拿些上好的东西换了你的小徒弟,要么我就把你徒弟夺走——反正才六岁,仔细教养一番,不愁收不拢小丫头的心思。   教主端茶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顿:你找死。   夏致翻了翻眼皮:她小时候作为爹娘的心尖尖,也不是没人动过恶念。但手法这么低端的,也是……又涨了回见识。   她低头给角落的礼包递了个眼色。   小礼包晃晃悠悠地起身——那长老根本没把这头小熊放在眼里,因为作为一脚迈入宗室境界的大高手完全能手撕成年公熊,但礼包真地不是什么普通的小熊。   它一口便咬住了那长老的脚踝。   而教主趁机起身,身子一歪,手掌一翻,直取长老的肩窝,而另一手就在长老蓄势出掌的功夫,袭向长老胸口,竟好似伤到小徒弟也在所不惜。   面对狂攻而来的东方教主,长老也不敢轻敌:毕竟东方教主接手神教之前已然战绩斐然,如今他更是只比自己低上一个境界。   辖制住的双手相继挥出,迎向袭来的教主双掌,夏致团身一滚,直接趴在了师父的腿上……而后她师父竟然像是违背了物理规律,没见他腿上有任何动作,便带着夏致往哪长老身侧横向飞出数尺,让过那长老带着浑厚内力的双掌,上身一挺身子一扭,一手稳稳捞住爱徒,另一手食指中指并拢,急速伸出恰好点在长老的肩颈交接之处。   那长老脸色骤红,身子一僵却也放下了双臂,扭头咬牙道,“教主好身手。”言毕还不忘挑拨一句,“为了徒弟露了真本事,究竟值不值?”起身狠狠一脚,踹向已经回到角落啃点心的礼包。   教主不曾收手,那伸出的两指顺势点向了长老的大椎穴。   长老终于大怒,“你欺人太甚!”他落败得狼狈,又不敢再把已经扎在教主怀中的夏致如何,便把邪火全泄到了咬他的小熊身上。   谁知东方教主如此不讲究,不许他欺负徒弟不说,甚至不许拿那徒弟的小熊出气。   东方不败轻声道:“长老你心乱了。”   那长老颜面扫地,拂袖而去。   目送长老远去,东方不败好生揉了揉夏致的脑袋,“吓到了?”   夏致摇头道:“没有。”   东方教主并不放心,“伤到哪里了?”怕徒弟隐瞒,还要解开夏致的小衣裳,非要亲自看一眼才肯安心。   夏致只得祭出大招,“师父你好像我娘啊!”   东方教主一噎,“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睡着了,干脆二合一了。   ------------   求救已经用了两次了,所以教主很快就该一个揍三个啦。 ☆、第八回     东方教主也不生气,只问道,“你嫌弃师父照顾得太好吗?”说着,他又把夏致按进了怀里,又无奈道,“师父一时半会儿真弄不出师娘来。”   没自宫练功的教主,跟娘气二字当真毫无关联。他越是男人味儿,扮起女装就越雷。   夏致拉了师父一把,让他免于自宫,何尝不是挽救了自己的眼睛。   没等着徒弟的回答,东方教主忍不住又揉了揉夏致的小脑袋,“有没有老婆,师父已经不在意了。”突然解起了夏致的衣裳,“乖啊,给师父瞧瞧。”不看他就是不放心。   小哥还是把壳子年纪设定得太小了!   她一个前面后面一样平的小身板哪里就不舍得让师父瞧一眼?反正这师父一直都有分寸,不该看不该碰的地方从不“染指”。   实在是夏致她深知自己太过细皮嫩肉。刚刚那长老辖制住她的地方,譬如双肩腋下,肯定各自留了几个紫色指印。她师父瞧了还不一定如何光火,怎么辣手报复呢。   果不其然,东方教主见到了几处淤青,立时沉了脸。   按照客服小哥提到的“择师标准”:在本世界战力最强的四个人之中挑选一个……这“最强四人”,在夏致看来,必是方证大师、冲虚道长、风清扬,再加一个东方教主。   也就是说,客服小哥已然认定如今的东方不败在葵花神功未成之际,日月神教中三位太上一对一,全都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   三打一……夏致却没这个信心。   因此她不太希望太上长老与她便宜师父之间的矛盾在已然摆到明面之余,再迅速地变得不可收拾。虽然三位太上的结局早已注定,但教主冲动之下提早发作,未必不胜,却要付出更多代价。   无奈东方教主似乎是……不肯再忍了。   他给夏致上了药,不再闭关而是连夜招来心腹商量对策。   他麾下如今也算是人才济济,善战者有之,善谋者亦不缺乏,唯一短处在于身边兄弟们还是年轻了些,因此境界还都不高,对付那三个老东西,免不了祭出人海战术,那么事前的计划和事发时的配合就是至关重要。   当大家开始谈论细节,夏致已经枕着师父的大腿,伴着众人说话声睡着了。再醒来,发觉自己又换了个枕头:从大腿改成大臂了。   她爬起身,借着照入房中熹微的晨光,看清她师父眼底些微的血丝,便问,“师父没睡吗?”   “嗯。”东方教主摸了摸她的脸蛋,“师父在想着内功要怎么练,还有该怎么教你。师父手里的两套功法品级都很难得,却没有一个你能直接拿来修炼……怎么修改,师父还得再琢磨琢磨。”   葵花宝典不改良女人肯定没法练。   而东方教主原本修炼的内功,只看能让人感受融融~春~意这一点,就知道这内功很是需要些阳气为引,夏致再怎么为如今壳子的天赋自傲,也猜得到这内功她一样不能拿来就用。   不过这两本功法还正好是一阴一阳,她能不能用一套顶级内功“启蒙”,全看她师父融会贯通的本事了。   不过笑傲里,这位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人似乎并没显示出他独到的创造力,跟自创九阴真经的黄裳以及独孤九剑的独孤求败,并不在一个层级上。   东方教主不知道小徒弟对他无比期待之余还稍微有点怀疑,只是继续道,“咱们师徒都得努力修炼,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陪着师父再歇会儿吧。”说着,又拍拍徒弟的小肩膀,给她盖好了被子。   又让师父当成贴身年糕了……被呵护疼爱的同时也被限制了自由,真是甜蜜的烦恼啊。夏致瞄了眼窗台上茁壮生长的宝贵“杂草”:横竖找个地方躲起来,师徒照样能修炼神功。   却说太上长老铩羽而归,很是消停了些时日,估计是正在蓄力,将来给东方教主个“好看”。   东方不败则靠着徒弟孝敬的“杂草”叶片,每天都能安稳修炼上半日,不必再有走火入魔之虞。剩余的时间除了匆匆处理下教务,便是悉心教导徒弟。   教主亲自编写的小册子只有三页,而且字还写得特别大,内容更是万分浅显。   教主不仅先让夏致自己读上一会儿,更亲自运起真气给她念上一遍,最后伸出两掌按在徒儿肩头,引导她微弱得不如头发丝的那缕真气运行了三个周天,这才让夏致自己修炼。   有师父引导还不觉得,真到自己修炼,控制着真气离开丹田,窜入全身经脉的那一瞬……夏致“噗通”一声立马跪了。   纯是疼的。   她真没想到自行运转真气会这么疼。当年,看着自己的弟弟们在刚刚修炼内功时呲牙咧嘴,她也猜得到这过程恐怕不会让人愉悦,但有些事儿真是得亲身感受之后,更有别样的体会……   她现在脑子倒是还能思考,但身体只会给她反馈“好疼”,这股痛意太过汹涌,直把五感都掩盖过去,却又不太尖锐,让她的五感只是模糊,并非完全不知外界情景:师父好身手,及时护住了我的脑门,不然可就狗啃泥啦……哎,师父怎么脸又白了呀……   好不容易等痛楚褪去大半,夏致已经让师父搂了好一会儿。   教主见小徒弟从双眼迷茫中恢复了些许灵动,忧色渐消,才道,“都是师父不好,师父对不起你,没想到改了还……害了你。师父这就改了。”   师父,这是我前世狗血言情小说里渣男移情别恋的台词……前半段啊……   她也发觉了:师父他收了两份学费之后,对她越发软和。   再一用心感受,她这半吊子勉强运转了下真气,连一周天都没坚持下来,就疼跪了,可这会儿再凝心内视丹田中心,那气旋居然转得稍微快了一丝。   夏致也不掩惊讶之色:这改良后的内功这么犀利!   她果断杀回系统,问计于客服小哥,“究竟是因为我师父编写的内功忒猛,还是你白送的根骨更狂霸酷拽没朋友?”   客服小哥没有半点迟疑,“你师父不简单。这套内功可说是为你量身打造,内涵韵味都略差了些,但够简单,用起来……等你学会些招式就知道了。”   夏致立即懂了,“简单实用,到了后天升先天的时候改修别的内功也全无妨碍不成?”   小哥道:“正是如此。这套内功你回家后也能借鉴,就是练起来……比一般的内功要疼……得多。”   夏致对此不以为然,“有效就好。”   笑傲里出现过的顶级内功无非那么三种,易筋经不外传,又吃悟性更吃年头,江湖上从不乏人觊觎,却没谁真个敢来出手。   而吸星大法,一方面任我行捂得死禁,而来这部功法在传承之间散佚大半,化解体内异种真气的关键部分缺失,导致执意练下去必定性命难保。   因此在教中高层眼里,吸星大法可以借鉴,主修还是算了。   唯有葵花宝典,一切之后一片坦途……大有“舍得两颗蛋,名镇全天下”之势。而且不管之前修炼何等内功,都能完美转换——也就是说修炼葵花宝典,无需散功重练,更不用担心境界跌落。   无怪乎听说了葵花的名头,整个江湖都疯了。不过葵花宝典也是神了,谁练谁疯,全无例外。   如今师徒一起……改良版葵花也是葵花,于是夏致恳求道,“烦劳小哥你有空留意一下师父和我的精神状态。”   小哥痛快道:“固所愿也。”又补了个笑脸表情。   夏致跟这位客服小哥熟悉了不少:就目前为止,还真没看出他存了什么坏心。看起来,自己变强,同时能多送几个人“上天”,肯定都是客服小哥的工作目标。   至于修~真~世界的功法,夏致却是从来没提起过半点需求:原因无它,她知道这会儿提了也白提。   从小哥的言谈之中不难分析,武侠世界的终点不过是修~真~世界的~起~点。想触及修~真~世界的功法,夏致自知靠着小哥偏袒,至少自己得是半步大宗师境界才有机会探探条件:一个初入公司的粉嫩新人,怎么能找主管追问公司的核心技术呢?这未免太没眼色了。   夏致出了系统,再抬眼便对上了满脸无奈的便宜师父。   东方教主忍不住道:“疼成这样,还能打个盹儿,徒儿你这心也太宽了。”   “师父我要接着练。”夏致坐起身来,只感觉四肢略有酸胀,绝不妨碍她继续练功。于是她轻轻推开师父,深吸口气,盘腿静心运转体内真气。   练一会儿,跪一会儿,断断续续也让真气走足了一整个周天。   夏致再次疼得扑到在柔软的地毯上,还不忘暗中感慨:提供无数便利之余,原来拜师系统的难度原来如此正统。   而教主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看向小徒弟的神色越发柔和。   这小半天里夏致不知出了多少身汗,收工后好生洗了个澡,又吃了许多东西,这才满足地揉搓着礼包,打算靠着这毛茸茸的小枕头先咋榻上补一会儿觉。   睡到半截儿……她被个喷嚏震醒,睁眼便见小礼包泪汪汪地盯着她,鼻尖处还挂着滴晶莹的鼻涕。   夏致再抬头,就见师父正一手药罐子,一手给她揉捏红肿的膝盖:今儿疼跪的次数忒多,有厚实的地毯护身,膝盖还是饱经磨难。   只是夏致练功时通身痛得整个人都木了,膝盖这点不爽压根感觉不大出来。之后又是累得要命,顾不上腿上这点小小的不妥,梳洗一番便直接歇了。   她不在乎,可她师父却很心疼。看徒弟睡得香,教主便轻手轻脚地给她疗伤,却没想到药味儿熏醒了徒儿怀里的小黑熊。   不过对上小徒弟乌溜溜,却因为刚睡醒而带着几分迷茫的大眼睛,他忍不住乐了,“这就醒了?”   夏致身子累,可嘴巴不累,“有师父陪,睡得才香。”说着,还晃了晃上好上药的小腿,果然几无痛意,“师父手艺真好!”   教主放下药罐子,“过些日子,你且去躲躲。”   夏致登时清醒,“师父……要进阶了?”   “哪有这样容易。”教主先是否认,又笑道,“不过好歹摸着了些门道,你拿给师父的药草最是要紧。到了师父这个境界,哪怕是偶有所得,在拼杀时便多了一分把握。”   夏致点了点头。   东方教主又细细解释道:“皇帝坐上龙椅,就得封赏功臣。师父做了教主,开了库房再看了账本……”   他故意停顿,夏致好奇道,“好东西都没了吗?”   东方教主十分欣慰地揉了揉夏致的脑袋,“库里倒是东西挺多。师父带着你那群想当识货的叔叔们捞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几样先天能用的药材。”   夏致也笑了,“师父有苦说不出呀。”穷得你手头也没有好药材……师父你这是在向我哭穷吗?   “那三个老家伙这些年没少浪费好东西。他们再闹再要,师父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   夏致笑嘻嘻地趴在教主腿上,“师父的确脾气好。”   东方教主缓缓点头,“当年教中鼎盛之际,长老足足十位,高手无数,也不曾如此捉襟见肘。”   正因为高手众多,才生了进军中原武林之心……结果十位长老的尸骨如今还待华山某个山洞里,不得入土为安呢。   思及此处,夏致问道,“等师父功~法~大成,也要剑挑中原吗?”   “这是自然。”东方教主笑道,“打赢了那和尚和道士,师父才能心念畅达。”   入了夜,夏致再次回到系统,“我那个师父在教中大清洗之际,打算把我藏起来。”   客服小哥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反正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送你回去一趟,算一次求救机会吧。”   夏致喜上眉梢,“多谢小哥。”   作者有话要说:  客服小哥不亲自上阵教夏致练武,就跟“找个教授教小孩一加一等于几,跟找个小学老师教,差别不大”道理一样。   -------------   东方教主是关键师父,因此篇幅比较长。后面有些不那么重要的师父,可能一两章就完事了。 ☆、第九回     却说东方教主有两处闭关之地,一处就在黑木崖主峰,另一处……在京城。   众所周知,天子脚下比较太平,而且无论是宫中还是禁卫军中都有高手坐镇——特指那些接进宗师境的大高手。   教主在亲自送夏致来京城的路上,还特地解释,“师父修炼的葵花宝典,正是宫中一位前辈所著。”小徒弟正是趁着“那会儿”钻洞闯门救下了他,因此他一点也不避讳,“是位公公。就是下面没有了,”教主又尽力补了一句,“男人有,女人没有的。回头让杨家小二脱了给你瞧瞧?”   杨家小二是杨莲亭的次子,今年三岁。   师父你又调皮了……夏致这会儿真是装不懂也不是,表示自己完全不用教导就都听得懂似乎也不太对。   此时,赶车的崔更大叔出声解了尴尬,只是声音有点颤,“任我行把葵花宝典传给您,就是没安好心!”   这会儿日月神教之中功法颇多,又不是十余年后群雄并起的时候,若非万不得已,大家也不是非要葵花宝典不可。崔更大叔更是教主心腹,更不会为一本内功功法起了别的念头。   教主亲自把夏致安顿下来,又留了两个可信的属下照顾徒弟,这才带着心腹们趁着夜色返回黑木崖。   留下的这两个人都是后天境界,一个伶俐,一个憨厚,很好使唤不说也从不专断。   夏致满意之余,拎着礼包的一只前爪,回房后就把大门紧紧关上。   两个小伙子面面相觑……只好无奈地守起门来:少主真是太勤奋了,简直跟教主一个样儿。   却说夏致先运行真气整整两个大周天——用了一个多月达到这个水准,她自己很不满意,她便宜师父却对她赞不绝口。   再洗去疼出来的满身臭汗,以及给疼趴下时无意撞到的四肢上好药……一切准备就绪,她再次回到系统,投奔客服小哥的怀抱。   算起来她给教主做徒弟已然五个来月,距离半年一回家的期限相差不多,夏致深知……这回客服小哥又要“惯例通融”了。   果然客服小哥自有解释,“毕竟是头一个世界,你身边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本来我们也不会在人与人相处上刻意设置什么难度。从我们这边的私心来说,你这个师父若是按照葵花宝典说要求那般,果断自宫,他步入大宗师境界的希望便彻底断绝……说句不厚道的话,这样的他对我们毫无意义。倒不是说太监没法飞升,只是葵花宝典不能让太监飞升罢了。”   夏致笑了,“所以你们成全了我,也是成全了他,最后也成全了你们吗?”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这边人才缺口太大了。”小哥凝重道,“这些年科技那边……也赢得太多了。”   夏致道:“你这么说,是再次鼓励我讨价还价吗?原本我设想修~真~世界的修士会是各个高冷呢。”   “现在我们哪有高冷的本钱啊,”小哥很是悲痛,“也许原来有,现在也只能先卖萌拉好感了!如今是我们求人才,不是人才求我们……”   小哥忧伤过后,又发了个叹息的表情,“科技世界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你知道,只要找到一个尚未确定方向的位面,科技世界只要找个代言人,丢个科技种子下去,然后就能潇洒地摆摆手,不用多管了啊!可我们不行,你师父所在的那个世界没人引导关注,几百年过去,整个世界只剩两个有机会飞升的人才,其中一个若不插手,还得自毁前程。”   夏致安抚道:“但是培养成功,哪怕只飞升一个,我猜这一个就顶得上科技那边一整个位面吧。”   “我真喜欢跟你聊天!”小哥果断发来了个“抱抱”的表情。   夏致笑了,“摸摸。你只是压力太大啦。”   小哥应道:“压力是有一点,不过总的来说,前途还是挺光明哒。我在发展同道这一项上,真地要指望你了。”   夏致闻言也严肃了起来,“定当不负所托。”   小哥也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后面小哥又特地提醒她:依靠外物硬生生地提升过境界,就算能飞升,对他们也没太大帮助,因为这种人即使到了修~真~世界也难成高手。   当然,小哥给的那些草药,全都是辅助类材料,用了也不会影响半点潜力。   之后小哥沉默了片刻,夏致不免精神一振:肉戏该来了。   果不其然,小哥特地换了个字体,“你需要时间变速齿轮吗?”   这名字直白得完全不用解释。   夏致道:“这还用问?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吧。”   按照小哥一贯的言行,压根不用主动提起,各种优惠措施已然主动奉上。   “我这边标准的时间流速就是一天对一年,不过你知道,”小哥似乎也有点为难,“两个世界可以想象成啷个鸡蛋,控制两个鸡蛋之间的相对速度……对我们来说又不难。”   稍微知道点儿相对论皮毛的人都看得明白,夏致应道,“嗯,时间是速度的函数。”   “对你来说,这个代价真地不小。”小哥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通过小哥的解说,夏致才知道自己魂力超群,于是感知水平也跟着非同一般,说白了她的五感比大多数人要敏锐。   夏致秒懂,“我本来就不耐疼,用了变速齿轮就更不耐疼了呗。”   “在整个后天还有先天的前半段,修炼内功都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儿。但你现在修炼的这套内功,让我很担心你——长期疼痛,太考验意志了。”   夏致笑道:“无怪乎武林中疯子那么多。变速齿轮这种开挂一样的神器,必须要用,你还犹豫什么?”顿了下,又送了颗定心丸出来,“我争取早日进阶到先天后半段不就是了。”   小哥嘿嘿一笑,“我就知道!礼包也给你带回去吧。小家伙虽小,也是个好肉盾。”   开启变速齿轮,夏致回家待上一年,她师父这边刚好也是过了一天。   离开系统,回到自家,夏致睁眼便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先弯腰低头瞧了瞧床底:礼包不在。看来礼包出现在家人面前,小哥依旧会安排个“契机”。   反正她知道小哥不坑人。   听见动静,大丫头青峦从外间进门,仔细打量夏致好一会儿,才故意问道,“小姐睡得可好?”   夏致对着镜子一瞧,眼底全无血丝,眼下的黑眼圈也散了大半,说自己这一夜专心用功去了,还捞了个慈爱又贴心的便宜师父……听着就像做梦不是?   一边伺候小姐梳洗,青峦止不住地担心:小姐暂且放下了沈家少爷,她这个自小便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丫头本该高兴,可小姐与沈家少爷情投意合,大家全看在眼里,小姐面上不显却尤为重情……一夜过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这些日子,得比以前更仔细地伺候小姐。   夏致不知道大丫头的意思,其实知道了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   却说一番梳洗过后,夏致到正房和父母弟弟们一起用过早饭,回房后又把自己关了起来,不许闲杂人等靠近不说,就连心腹大丫头青峦也只能守在外院待命——是外院,都不是外间。   这反常的举动,让夏致爹妈的心又悬起来了。   他们倒是不觉得自家闺女会想不开,但很是有心闺女独自一人待着,会越想越想不开。   可是情伤,有些时候真是没得治。   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夏致娘亲比较果断,“纵然舍了脸面,也要再求祖父出面开导一回。”   夏致娘亲的祖父陆远,也就是夏致的曾外祖父,接进大宗师境界,是皇族公认的第一高手。   这种最终武器级别的老人家,纵是皇帝皇子也是等闲见不着面。而夏致娘亲为了开导不能修炼的小女儿,居然要请动皇家的老祖宗,此事足见夏致娘亲在这位老祖宗心中的地位。   夏致她爹也十分赞同,“横竖此事也该让老祖宗知道。从咱闺女口中得知,总比传来传去传得变了味儿,再让老祖宗听说得好。”   却说夏致关起门来,无非是为了练功。   原装壳子的根骨自然不及小哥给塑造的那一具,夏致嘴中含着两样“杂草”的叶片,倾尽全力咬牙支撑,半天只得真气循环半个周天。   进境慢了许多,但也有个好消息:她用原装壳子修炼的痛楚也比原先好了太多。   虽然依旧免不了“疼跪了”,但总算不太损伤膝盖了。只是头一次忍耐不住的时候,身子前扑额头触了床头,留了个红印儿……   这个时候她就无比想念时刻踩着母爱光环,护着她练功的便宜师父。   要不说人与人要讲缘分,她跟小哥,跟师父才认识了多久:一个熟稔无比,另一个分开半日便有些想念……虽然她尤其想念的是师父的敷药神技。   夏致收功,起身擦了擦汗,便唤来青峦备水沐浴……她头发还没打湿呢,爹娘便联袂前来。   她匆匆涮了涮,再换上衣裳,刚一出现在门口,便被亲娘一把揽在怀里……   只是这次女儿的气息……她娘一怔,旋即劈头问道,“你在练功?”   夏致早知道瞒不过,“嗯啊。”   她娘亲如今是先天大圆满境界,比便宜师父的先天大成还妥妥地高了一层呢。   亲娘当即先不干了,“为了个男人,你不要命了?”   夏致不说话,瞄了眼亲爹。   亲爹果然挺身而出,“纬纬,你当初为了救我,怀着咱们闺女……就离了京城啊。”言下之意,你也是为了男人差点不要命的人物,哪有立场指责闺女?   亲娘跟能言善辩不大沾边,但不代表说服她就很容易。夏致娘亲就默默地看着父女两个,“那也不行”四个字已然写在了脸上。   夏致伸出双手,一手给了亲娘,一手给了父亲,“眼见为实,爹娘感受一下呗。”   爹娘闻言齐齐用自身真气仔细探查起女儿的的经脉,数息之后夫妻俩几乎同时面露惊容,再面面相觑对了个眼色……   还是亲爹最先打破沉默,“让爹娘看看你的丹田。”   夏致自然老实地任爹娘进一步探究:女儿丹田处一团雾状真气,明白无误地证明了女儿已然迈入后天境界。   与此同时,女儿那脆弱不堪的骨骼竟也全然无恙。   夫妻俩沉默许久,这回换做夏致亲娘开口,“当初老祖宗判定,你迈入后天,便是你骨碎之日。”   这个骨碎自然指的是颈椎损伤,若只是四肢骨骼脆弱,对夏家这样的人家,至多算是个小麻烦。   夏致笑道:“问题是没碎。”   娘亲应道:“所以咱们一家子赶紧找老祖宗要说法去!”又忍不住补充道,“本来也想让老祖宗开导开导你,退婚而已,难过些时日也就罢了。”   夏致真是哭笑不得:失个恋而已,亲娘你就要找老祖宗安慰我……纵是皇帝舅舅,想见老祖宗也得老老实实排队。可娘亲是皇族这一代公认的数一数二的天才,老祖宗偏心的也是最出色的孙女,有这种特殊待遇,皇帝舅舅都不能不服。   问题是我以前不能修炼啊!您是嫌您闺女我在一众堂兄表哥之间仇恨拉得不够稳妥吗?   不过亲娘这份无所顾忌地护崽之态,也让她心中十分温暖。   却说夏致娘亲素来雷厉风行,探知女儿入了后天,一家人便立即收拾妥当,乘着马车出了内城大门,直奔宫城正北的一处庞大的园林——皇室的老祖宗陆远就在这处有山有水有林木的人造山庄中居住。   问过园子外面的侍卫,得知老祖宗不曾闭关,夏致娘亲便领着女儿,后面缀着丈夫,一家三口直接……挺胸抬头地“杀进”林中。   顺着石子小路走不多远,便见林中一道白衣人影悠悠掠过,夏致娘亲见状连忙行礼,“见过祖父。”   皇族第一高手陆远从树下轻飘飘地落下,站定,待孙女儿一家子依次行礼后,他略一抬手……夏致猛然发觉自己手中多了只小松鼠。   夏致揪了揪小松鼠蓬松的尾巴,恋恋不舍放回了陆远手中,“曾外祖父,这个我养不了。”她身边可有只猛兽礼包:礼包再软萌,它也是头熊!   陆远也不为意,随手又把小松鼠放回树杈上,看着夏致问道,“沈信渊退婚了?”   夏致应了一声。   陆远面无表情,“算他识相。”目光又转向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女儿,“又怎么了?”   夏致娘亲把女儿直接推到她祖父怀里,“您瞧瞧这孩子。”   陆远伸手一摸,“哎……诶?”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居然打脸了。”也不等孙女儿一家有什么反应,又自言自语道,“这内功有点意思。沈信渊送你的?”   夏致没说话:先随便老祖宗脑补吧。如今实在不好解释,而且这功夫后面如何还两说呢——她估计过不了多久,师父就要给她换功法了。   陆远又道:“进境奇快,像是两部互补功法融汇而成。就是不知有无走火入魔之忧,不过以此启蒙倒是上上之选。”   不愧是老祖宗,全中!葵花宝典进境之快,天下公认,但副作用之强也是有目共睹。   一般来说从拥有气感,到稳稳迈入后天,天赋出色的孩子也需要数月苦功。夏致再怎么轻车熟路,回到家里半天的努力,便等于他人数月苦功……若是把葵花宝典传入大周,腥风血雨也是命中注定。   夏致娘亲跟丈夫对了个眼色,又问,“您看有无妨碍?”   “继续练。每个月过来给我瞧瞧就是。”陆远又把夏致仔细端详了一回,“聪明又肯吃苦,很好。”夸完,又换了话题,“六道魔宗的几个老家伙进京了。听说带了几个拿得出手的小辈,小七留下,一会儿跟我看看热闹去。”   夏致在同辈堂兄妹之中排行第七。   六道魔宗乃是南方第一宗门。   这个六道也不是佛家的六道,而是指创立门派的六位道主,每位道主都留下了一份传承。   而有资格前来拜见陆远的人物,至少得是位道主:实际上,来客在六道主之中战力排名第二,还跟陆远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话说夏致这位曾外祖父看着不过三十多岁,实际他老人家已经百岁出头了。不过按照宗师境平均两百多岁的寿命,他漫长的人生还剩下一多半。   夏致跟这位老人家没见过几次,但也明白到了他老人家这个境界,再不会觊觎小辈的东西:葵花宝典又怎样,撑死了也只能修炼到宗师境小成。老祖宗已然触摸到大宗师门坎,哪里就肯走回头路了?   所以爹娘带她来见老祖宗,她没什么抗拒,反而觉得在老祖宗这里留个底,以后找借口也容易得多。   却说到了傍晚,果然有人前来拜访。   当先一人便是六道魔宗的二道主,长得……有点妖异,好在并不娘气。可夏致越过此人再往后一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就在这道主左手边,身子大半沉在林木阴影之中的黑衣男子……不是她那个竹马又是谁?   竹马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却感觉不到有半点情绪波动。须知同为南方举足轻重的武林势力,沈家跟六道魔宗可是多有龃龉,手上都沾满了对方的鲜血。   沈信渊在家破之后投身六道魔宗……说是认贼作父也没什么问题。   夏致扯了扯老祖宗的袖子,“曾外祖父,您故意让我再见他的吗?”   高深莫测的老祖宗陆远传声入耳,“嗯。”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晚上再来一章。   我的男主大多数都是标准意义上的忠犬。 ☆、第十回     想想今日见面,老祖宗便给了她一只小松鼠……关切疼爱这种事儿也未必一定要说出来。   于是夏致道:“一会儿我能找个地方跟沈信渊说说话?”   老祖宗还是惜字如金,“嗯。”   那位道主在行礼后,一一介绍起身边的子侄,到沈信渊这儿也没什么特殊。   而竹马沈信渊那张脸始终都比老祖宗更僵硬冰冷几分,全程都跟夏致并无视线交汇。   陆远扫了眼道主身后三男一女四位年轻人,搂住夏致的肩膀,“这是本座的曾外孙女儿。”   作为最接近那个传说境界的大能,陆远身边哪怕一只猫一只狗,都能惹足了关注,更别说这位老祖宗的正经后辈。皇室老祖宗的这个后辈还是个吹弹可破,娇俏可人的萌妹子。   这几个少年在看清夏致容貌时,目光便多了几分火热,听闻夏致身份,脸上的笑意齐齐深了几分。唯有沈信渊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模样。   道主把小辈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年轻真好,多敢想啊。占了陆老妖小辈的便宜……绝对生不如死。   陆远又哪里会把小家伙们的小心思放在眼里,拉着曾外孙女的小手,把人往林中凉亭处引,“里面坐。”看在六道魔宗二道主和他同为宗师境的份上,他也会稍微客气一下——只有三个字的客气。   长辈对坐闲聊,四位青年之中三位都站在他们道主身后努力做好一根保持微笑的“人桩”。沈信渊则被陆远直接拎出来,命令他去陪着夏致说话。   沈信渊和夏致曾有婚约,待家破人亡之后,沈信渊又跪着把婚退了,虽没闹得人尽皆知,却不是什么秘密。   那三位不得上前的青年敬佩沈信渊是条汉子的同时,也乐得瞧一瞧他的笑话。   这里得解释一下,大周的正道讲究的是利己不损人,而魔道则是绝对的利己,至于损不损人就不一定了。因此大周的正道魔道理念有冲突,对立也是肯定的,彼此见面倒未必会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个你死我活。   这不,六道魔宗的道主来北方,也是老老实实地到陆远这里“拜山头”。   但是大家能坐下来和气地聊一聊,不等于正道巨擘与魔道大能的后辈可以顺顺当当地联姻。   这一点夏致和沈信渊都心知肚明。于是夏致点了点头,对依照陆远的吩咐,站到她面前的竹马道,“跟我来。”   夏致对老祖宗陆远的园子不大熟悉,却好歹能找着一个能安心说话,不怕人偷听的地方:其实在老祖宗的地盘上,就算有谁真能偷听了去,老祖宗也会有办法处置,让这人守口如瓶。   说起来,这真是种全新的体验:她也是头一回能和沈信渊默默走完一小段路……以前竹马只要见到她,就会化身话唠。竹马里外画风骤变,夏致真是不习惯。   二人来到林木稍微稀疏些地方——这里离凉亭足够远,不止那三位青年,连老祖宗都难听到他们说话,夏致站住脚步,对着近在咫尺的竹马道,“你还好吗?”   沈信渊面色苍白,眼下一片青灰,唯独双眼亮得有些瘆人,落日余晖透过枝叶照在他半张脸上,让他整个人平添几分阴森之气。   我那开朗黏人的帅竹马呢?!夏致越看他心里就越难受,再加上她只到竹马肩膀下沿的身高,想对上竹马双眸必须“举目”望去,盯得太久,她脖子也跟着不舒坦起来……但她依旧有耐心等他回应。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沈信渊终于开了口,“很不好。”   话音未落,沈信渊猛地抱住夏致,“再让我抱抱。以后再想抱……恐怕也没机会了。”   夏致默然,轻抚竹马的后背,另一只手揉了揉竹马的头发——倒是手感依旧。   大周建立至今,已经八百余年,沈家更是当年的从龙功臣。在大周能保证一个顶级门派或者世家长盛不衰,必须保证代代都有宗师大成境界的大能坐镇。   就说皇族陆氏,有一个宗师大圆满境界的陆远,除此以外还有八位宗师大成的大能级别的人物。   而六道魔宗的六位道主,有一位宗师大圆满,两个宗师大成,剩下三人都是初入宗师境——六道魔宗跟一般的门派也不相同,他们教中的最强者就是各位道主,而非太上长老。   而沈家呢?能和六道魔宗硬碰硬了几百年,底蕴自不一般。至少在沈信渊家破人亡之前,沈家虽没有宗师大圆满的顶级大能,却足足有四位宗师大成的强者,这还是他家族的平均水平,而非鼎盛时期。   一夜之间,这样一个传承了将近千年的老牌世家就忽然没落,谁还看不出这里面猫腻深了去了。   夏致便问,“不是六道魔宗出的手?”   沈信渊抱着夏致不松手,“不是。推波助澜兴许。”   六道魔宗觊觎沈家多少代,要是能一举除掉沈家,能忍着闷气几百年?   沈信渊又道:“宗里有不少熟人。”   大周地广人稀,因此什么资源都不比人才宝贵。因此大周武林争斗,鲜少有灭门之举。就像六道魔宗与沈家素有仇怨,沈家遭逢大难,六道魔宗还是收下了不少逃得性命的沈家子弟。再说以前也有沈家人出于各种原因而加入六道魔宗……谁让这是距离沈家最近的顶级宗门呢。   好吧,这水更浑了。   再想想沈家那四位宗师大成的长辈,四打一的情况下纵然老祖宗也不易取胜……吧。夏致又问,“内外勾结?”   沈信渊不答,隔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实力不足,报仇……也就想想。夏致双手环在沈信渊腰间,“抱住我。”言毕,便合了眼,赶紧找万事通客服小哥求个明白。   杀进系统,她开门见山,“小哥,我对武学宗师和大宗师境界全无了解!”   片刻后,头像点亮,一行蓝字也飘了出来,“来了来了。说说你怎么个不了解法儿?”   活了两辈子,夏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爹娘都是先天境,便宜师父也是,当然对宗师和大宗师境界的战斗力全无概念。”   她毫不犹豫地全盘托出,“我那竹马族里也挺有家底,原先有四位宗师大成境界的长辈坐镇,结果一夜之间好像就被灭了个干净。”   小哥道:“等我查查哈。”数息过后,他便又打了一行字出来,“好了,你问吧。”   夏致笑了,“宗室阶段三个小境界的差距是不是很大?”   看看老祖宗陆远对六道魔宗二道主的态度,她就能猜到几分。在纯粹看拳头的武侠世界,地位取决于实力。便宜师父对太上长老是什么态度,再对比下六道魔宗的二道主见了老祖宗后的言行举止……夏致当然琢磨出了点门道。   于是她紧接着又问,“莫非到了宗室境界,越阶挑战万分艰难吗?”   小哥道:“先纠正你一下。沈家那四位长老高手,联手也打不过你家老祖宗,甚至说他们只要敢出手,就绝无幸理。你家老祖宗天赋极好,不妨提前告诉你,助你这位老祖宗飞升,便是你以后要接手的任务……之一。”   之一吗?夏致应道:“其实送我师父飞升,也是任务之一对不对?虱子多了不咬……你接着说,我扛得住。”   “这倒不急。”小哥笑道,“我先给你解说一下。”   宗师境界的前期其实并不那么特殊,毕竟这世上总有一些天才以越级战斗为家常便饭,人家到了宗师级别依旧狂霸酷拽。   但是到了宗师大圆满,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每触及大宗师门坎一次,战斗力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因此宗师大圆满和宗师大成之间的差距之大,几乎没法准确评定。   对付到了这个程度的大能,人海战术也就变得不那么有意义了:你用宗师大成的数个高手围杀,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小哥依旧直白,“据我所见,你家老祖宗应该是距离飞升最近的一位。因此他只要别落入有心人布下的圈套,这个世界他真能横着走了。”   夏致发了不停个点头的表情,“我知道老祖宗很牛,没想到他这么牛就是。对了,我那竹马的功法你瞧着怎么样?”   小哥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了一句,“你发现什么了?”   夏致道:“情绪不对。我知道遭逢大难之后,想法性格都会有所变化,但他这次的反应……怎么说呢,他的冷淡不大像是装出来的。虽然有秀恩爱拉仇恨的嫌疑,但我还是得老实告诉你。我这竹马真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他面对我就从来没有真正淡然过,再说他又从来不是什么演技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竹马不像我,活了两辈子。刚满二十的青年,初恋,真爱,外加青春期,把持不住才正常吧。”   小哥长叹一声,“好吧,你又一针见血了。你那小竹马家传功法,真是比较特别,他越修炼,就越清冷,到最后情绪就越发难有起伏。”   夏致难掩惊讶,“太上忘情咒?这忒坑了啊。”   她也恍然:竹马刚刚说的那句“以后没机会抱了”,不是说今后难以见面,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近,而是说他将来可能连抱她的~欲~念都没有了啊!   “差不多。最坑的地方在于……”小哥道,“虽然难有什么情绪起伏,但如果真能让他们大喜大悲,要么进阶实力飞涨,要么就走火入魔。”   “细思恐极!”夏致反应极快,“你说沈家会不会有哪位老人家,常年不得进阶,又寿命将尽,走投无路之下出此下策,借族人尽墨的悲与怒,搏一搏宗师大圆满或者干脆大宗师境界?”   “我……并不是真的无所不知啊,夏夏。”小哥无奈道,“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还有个消息,不好说是好是坏,但我不想瞒你,你的竹马已经先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欠7月2号的一章。这两天家里有事,太忙了,抱歉。   -------------------   男主修炼的功法略奇葩,可他本人又是个比较开朗热情的小伙子,一来二去就被女主“刺激”得总精分……这个梗,当初我编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萌萌哒。    ☆、第十一回     不得不说,不管是大周,还是夏致师父东方不败的世界,绝大多数人一生的最终成就就是后天境。   像沈信渊这样二十岁不到,便彻底打通任督二脉,迈入先天,成就高手之辈……无愧“超级天才”四个字——已能和夏致亲娘陆文纬的天赋相提并论。   夏致扶着额头,再睁眼那眼中的忧色,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沈信渊。   沈信渊语气平平,“头疼?你不必……”这样拼命,这四个字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拥抱之际,他已经探得夏致步入后天。想到夏致天生不足的奇葩根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诚恳道,“我不值得。”   夏致眨了眨眼,听出竹马未尽之意的她心中也颇为无奈:竹马的遭遇,的确是她拼命修炼的原因之一,但归根结底她一心变强,还是为了自己——能“念头畅达”。   横竖她也无意纠正,反而说起竹马功法的弊病,“你变成这样,还要多亏了你修炼的功法吧?”   夏致语气不善,沈信渊自然听得分明,“是。我舍不得你……当初没碰这套家传顶阶功法。”说到这里,他忽地硬下心肠,“不修炼家传的太上无心诀,我这辈子都无法报仇雪恨。”   太上无心诀……这名字一听就是……妥妥的魔道功法。   望着夏致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他蓦地心中一动,“其实……我慌乱过很久……这次仇家又多又强,我恐怕没法善终。”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再抬眼道,“我不想拖累你。”   竹马向来真诚,可这份真诚终究惹得夏致颓然了一会儿,“如今的我,也帮不了你。”   沈信渊颔首,揉了揉夏致的脸,“你家老祖宗牵涉进来,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沈家破灭无疑牵连极广,没准儿二道主此来京城,也要跟自家老祖宗陈述其中利害关系呢。   夏致听了难免叹息:她乐意帮竹马,不代表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的父母家人也以身涉险。她绝对不当那坑爹坑娘还坑得理直气壮的熊孩子。   她正在思量,沈信渊抬手拆掉了她的发簪,一言不发地替她重新梳起头发。   沈信渊为了讨好心上人,当年曾下过功夫苦练梳头技巧——如今手艺都不比宫中专为娘娘们梳头的女官差上多少。   沈信渊盘好发髻,便像以前一样,双手轻轻搭在了夏致的肩头。发觉自己习惯成自然,他也不免暗自苦笑:一时半会儿真是改不掉。明明他……是想跟小夏说个清楚,二人纵然未必决裂,以后也再不能像以前那般亲厚。   明明他修炼了太上无心诀,步入先天后就该心如止水的!   夏致猛地一把拉住沈信渊搭在她肩上的右手,“我也舍不得你。”   沈信渊再次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后面牢牢搂住夏致双肩,“只要我活着,你都可以来找我……”话一出口,沈信渊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明明他已经酝酿了好久,再见夏致一定克制,不许再有亲密之举的!   这番话……再配上此情此境,怎么听都是他在许诺:我愿意一直做你的~情~人……   他还来不及更深层地自我反省,夏致猛地回身,一把扯住他的领子,踩在身边的石阶上,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记。   沈信渊的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他稍一探头便触到了夏致的双唇,同时他的心也在砰砰狂跳……自从修炼无心诀,喜怒哀乐似乎同时远离了他。   而此番心动,他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坏兆头。谁知此念一出,他的内息便立时乱了几拍。   步入后天,战斗力还来不及有什么提升,但却可以放出丝缕的真气探知竹马当下的状态:竹马根本就是在脸红心跳……   夏致抬头,就见沈信渊微眯着眼,满足地笑了一下——虽然这笑容一闪即逝,但夏致知道竹马心里就是满足……别问她怎么知道。   我纯情的小竹马哟,前世你这样的男人都快绝种了。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直到陆远的管家前来招呼,二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沈信渊离开园子时也是一步三回头。等送走六道魔宗这一行人,夏致得了老祖宗陆远的召唤:老祖宗要问话。   夏致坐在老祖宗手边,趁着他老人家煮茶的功夫再次抽空“投奔”客服小哥。   “小哥,你都瞧见了,我觉得我竹马还有救。你怎么看?”   小哥应道:“在他进阶宗师境之前,都有救。因为家破人亡不得不寄人篱下而生出的各种情绪足够他修炼好一阵子了。不过……你还好吧?”   夏致顿时泄了气,“我糟心得不得了啊!这种明明情投意合,偏偏要为现实而无奈屈服……最是让人难受。”   “你会迎难而上的。”小哥发了个斜眼瞧的表情,“我信你。”   “谢谢啊……我上辈子还抱得美人归,这一世总不能越混越回去。占有身心不算完,在法律上也得……”说到这里,夏致自己也笑了:她这段话分明就是胡扯。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与竹马之间最大的障碍源于家人?从正道转入魔道的女婿,纵有值得怜悯的理由,她父母也不会轻易接受的。   想成婚,就得洗白竹马。当然,想自己说话有更有力,实力和潜力也是重中之重——归根结底,这是个看拳头的世界。只要拳头够硬,真地可以无视大半规矩礼法。   小哥刻意等了数息,才笑道,“好受一点没有?”   夏致道:“早发觉跟你聊天有平心静气的效果,看来不是我的错觉。”   “进入系统,会有一个‘暂时移除或者削弱负面状态’的效果。我可不是自吹自擂,我们修~真~世界在平复心情,稳定魂魄上比科技世界不知道领先多少。”   夏致丢了“拜拜”又附了个拜谢的表情之后,秒速离线。   时间掐得正好,茶炉上小茶壶里面正好雪水滚开,夏致起身为老祖宗泡茶:茶香扑鼻,在祖孙两个之间弥漫开来。   老祖宗陆远端起轻啜一口香茶,撂下茶盏时,碗底儿跟石头桌子相碰,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叮”。   陆远适时开口道:“手艺不错。”言毕,才抬眼望向夏致,“对你自己修炼的功法,你知道多少?”   夏致应道:“挺多的。”   她这功法的优劣,东方教主给她大致说过,而原理和细节多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修炼葵花宝典能快速进阶,靠的是独特的阴属内力在经脉中运行,而练成这份阴属内力需要抽取身体的阳气,好提升阴气所占的比例。   女子无法直接修炼葵花宝典的原因也是女子体内本就阴盛阳衰,全部阳气消耗干净尚不足以成就这份阴性内力。修不成这份独特的内力,就没法进阶,而没踏入先天境界,阴阳极度失衡的结果就是早夭。   夏致如今修炼的改良功法,就是东方教主在葵花基础上又添了一部分内外兼修提升身体阳力的内容。这才让夏致修炼时能勉强达到阴阳平衡,且对筋骨有那么一丁点儿滋养左右。   不过这功法也有两个致命缺点:只能在后天境界修炼。另外一条嘛……夏致对着老祖宗和盘托出,“这功法没有意韵。”   能修炼到宗师乃至以上境界的功法,无论正道魔道,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必须经历天人感应。而功法在后天境界时意韵越强,以后越容易进入天人感应的状态。   可以说夏致如今这套功法为了速成,而不得不缺失了许多关键的东西。   东方教主的初衷相当明晰:他刚放倒任我行,教内处境其实不算太好,为了让身怀绝大秘密的徒弟早日拥有自保能力,才编出了这么一套功法。   谁知对于回到大周的夏致却是歪打正着了:夏致原装壳子的骨头……说白了就是太酥,经不起修炼初期刚成型、性质驳杂的真气反复冲刷——性质驳杂的真气对筋骨肯定没有半点温养作用。   修炼师父这套功法,夏致急速冲入后天境,未成型的真气对骨头尤其是颈椎的损害时间很短,而进阶后真气逐渐纯净下来,再加上足够的药材补养,至少夏致的颈椎可以无忧坚持到后天升先天那个坎了。   陆远闻言,点了点头,“悟性不错。这功法也有些独到之处,亦不入魔道,你尽可安心练下去。”   夏致恭敬道:“是。”   陆远显然有感而发,“族里的功夫入门难,打基础消耗的时间又极长,虽然后面便算是一片坦途,但大多数孩子都跌倒在了门坎之前。无奈之下,先辈只得对家传功法做出些修改,孩子们再入门便容易许多。几百多年过来,还能修炼正宗祖传功夫的小辈们越来越少。你娘这一代里,我最看好她。如果你能在五年之内修炼到后天圆满,那就跟在我身边吧。”   碍于辈分,夏致不可能被老祖宗收为弟子,但跟在他身边……除了这个弟子的名分,只怕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她起身郑重一礼,之后便自己坐了回去,笑道,“您瞧好吧。”   这辈子注定师父特别多,横竖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呗。   小丫头跟她娘一样,不卑不亢得让人忍不住高看一眼……也不奇怪,把持得住自己,才能走得更长远。   这辈子身边溜须拍马、卑躬屈膝之辈数不胜数,陆远对此也是烦不胜烦,真遇上一个并不会刻意跟他说话套近乎的后辈,他倒有心跟人家多聊几句。   陆远吃了小半盏茶,眼见夏致再给自己续了水,才悠悠道,“沈家的功法你可有耳闻?”   老祖宗实力阅历都远胜自己,面对他最好的态度就是真诚坦荡。   其实对待客服小哥也是一样,有一说一,不能回答的地方干脆来一句“我不能说”,也绝对比欺瞒哄骗后被人家一眼识破,反而落得个贪婪愚蠢的印象好上太多。   夏致便老实答道:“他说了些,我也猜了些。”   陆远果然来了精神,“你说说看。”   “祭炼情绪成就内功,我都闻所未闻。不过听沈家哥哥说了大概,也不难猜着……老祖宗您瞧不上这功法的原因。”夏致娓娓道来,“舍弃身体或是情绪来修炼的内功,必属魔道。您身为正道大能,总不会觊觎魔道功法,再说这功法的弊病又如此明显。”   沈家这套太上无心诀,功力越深厚,就越难有喜怒哀乐,久而久之这人就练得越发淡漠,直至漠视生死,不仅漠视别人的,更漠视自己的性命……这是妥妥的~反~人~类~人格啊!   夏致轻叹一声,“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偏又战斗力奇高,对这个世界的危害……还用说吗?”说着,她冷冷一笑,“当初我跟沈家哥哥订婚的时候,也不知有多少人看不过眼呢。”   沈信渊是他族长老爹的嫡长子。家主嫡长子与大周郡主之女订婚,陆氏与沈家纵然算不得就此结盟,却也有十足的亲善之意。   陆氏和沈家的仇家怎么会坐视两家顺顺当当的联合?   陆远微微一笑,“你志气不小啊。”   夏致敢做就敢认,“敌在暗,好多手段使不出呀老祖宗!能借着沈家哥哥钓出大鱼才好。再说……我是真心看上沈家哥哥了。婚事遇到点困难挫折就要放弃,我还修炼个什么劲儿?!”   “你很好。”陆远拉过夏致的手,仔细探查过她的根骨经脉后又道,“你不用每月来我这儿一次了。”   夏致闻言双眼不由瞪大了几分。   陆远眨了眨眼,“你以后在家待五天,之后就在这儿住上五天。”   夏致顿时喜笑颜开,上前抱住老祖宗的胳膊就撒起娇来,“我让您越满意,奖励是不是就越多呀?”   陆远指尖在曾外孙女额头轻弹,笑眯眯道,“偏你话多。”   作者有话要说:  功法那部分理论,都是我瞎编的……为了伪科学也能自圆其说,我真是挺拼哒~~ ☆、第十二回     老祖宗陆远留下夏致用过晚饭,甚至还亲自把曾外孙女儿送回家去:既然瞧中了这孩子,要留在身边仔细教导,此事自然要广而告之,最好一夜之间就让大家都知道。   却说陆远的园子南面与皇宫相邻,往北行上几十里便是京城北门,门外更有二十万禁军驻扎:若是有外敌来犯,进攻皇宫,一时不敌之下皇帝尽可带着妻儿重臣往北走:找老祖宗寻求庇护不要太方便。   因此陆远带着夏致前脚离了园子,后脚……皇帝与太子就都得着了消息。   修为越高,越难生育,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陆远自己就耕耘不辍足足二十五年,才得了两个儿子。   长子天赋极佳,无奈幼年时遭人暗算,身中剧毒,之后身子骨便一直不怎么样,成婚后也得了一个儿子,没多久便心满意足地撒手人寰。   这个男孩儿便是今上,他因为父亲早亡而得以在祖父母身边平安长大。   而陆远的次子就是夏致的外祖父,如今正在封地兢兢业业地尽着藩王的职责。他天赋一般,膝下则有一子一女。儿子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一个儿子。女儿就是夏致的亲娘,一女四子,跟她的武学天赋一样,简直傲视同辈。   却说陆远活了一百多岁,活着的子孙加在一起两只手外加一根脚趾便已然数全,完全不到记不住人名的地步。他看着似乎不大上心,但实际上对每个孩子都曾下功夫了解过。   简而言之,这是个外冷内热的老人家。若是真跟他投了缘,他疼爱和偏心的表达方式也……异常直接。   夏致今天也算是彻底领教,下午那会儿还面无表情惜字如金呢,如今已经能抱着胳膊说闲话了……幸好老祖宗不会开口叫她“小甜甜”。   不过话说回来,夏致深知自己在中老年长辈眼前魅力非同凡响,在同辈之间倒是“人缘”一般了点。   这个世界虽然也看脸,但更看拳头。   一个脸好没天赋,和一个脸不怎么样但天赋卓绝之人比起来,绝大多数人都会选后者,即使是皇族子弟也不例外。   转念一想,竹马沈信渊喜欢她,也不是因为脸……   跟着老祖宗回家,爹娘跟四个弟弟自然一起迎了出来。   老祖宗坐下喝了杯茶,便悠然回府,留下夏致被爹娘联手“拷问”。   夏致“打发”亲爹娘自有心得——把情况简单说说,就得了放行,剩下的事儿就是爹娘闭门商量去了。   老祖宗这番高调的青眼有加过后,明早必有麻烦上门。夏致准备回房练它半个周天就洗洗睡了,养精蓄锐迎接第二天的挑战。   却说夏致爹娘见着女儿让老祖宗送回家来,当时就有点喜上眉梢了:夫妻俩一直觉得对不住女儿,也最放不下这个女儿。   却说夏致出生的时候,爹娘都已经步入先天,等验出女儿根骨有大问题,夫妻俩沮丧之后便商量出了主意:夫妻俩若不横死,至少能活一百多年。女儿无法修炼,仔细保养不过七八十的寿数。也就是说女儿八成要走在他们前面。   夫妻俩下定决心给女儿营造个傻白甜的环境,把女儿牢牢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纵然他们也护不住的时候,还有老祖宗瞧着呢。   结果照着傻白甜的方式娇养女儿,不过一年多点,夏致老爹夏元明先绷不住了:闺女短了的根骨,原来全在头脑上找补回来了!   计划失败,之后就顺其自然了。   夫妻俩转而觉得女儿过得开心就好,便只管给女儿撑腰,不怎么干涉她的生活。等女儿和沈信渊情投意合,夫妻俩虽然觉得不是太般配,却还是顺了女儿的心愿。   总的来说,这是对非常开明又疼爱子女的父母。夏致也承认自己投了个好胎,并非因为尊贵的出身,而是亲爹娘的为人和秉性。   可以想象,此番夏致一夜之间步入后天,又得了老祖宗看重,这夫妻俩关起门来别提多惊喜和欣慰。   夏元明先抱着媳妇转了好几个圈,“咱们闺女终于苦尽甘来啦。”   陆文纬搂住丈夫的脖子大笑,“这还用你说?也不瞧瞧她是谁生的!”   等夫妻俩笑够了,逐渐冷静下来,夏元明先说起他的疑虑,“咱们闺女修炼的功法是哪儿来的?连老祖宗都觉得有点意思……”   陆文纬道:“我估计是沈家那小子给的,至少给了个类似大纲骨架之类的玩意儿。”她想了想才道,“咱闺女把咱家书库,还有我那几个哥哥家里能看的功法都瞧过一遍。若是这么多年还看不出什么心得门道,我可不信。”   夏元明应道:“我真是担心那功法的来路。不过咱们闺女向来有分寸,老祖宗又亲自到来,将来估计出了事,也没什么大不了。”说着,他轻叹了一声,“天下太平了这么久,不知多少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魔道那边这几十年都是蠢蠢欲动,”陆文纬放下茶盏,“别说邪道那边向来喜欢靠杀人进阶。西边那位老人家又始终闭关不出,没准儿这世道很快就要乱了。”   陆文纬所说的西边那位,指的是正道四大势力之一太虚宫的太上长老,与陆远一样,只差一脚踏入大宗师境界的大牛。此人于数十年前闭关,只为能再进一步。   却说正道四大势力,总共有六位宗师大圆满的大能,比魔道多了一位。偏偏这位太虚宫的太上生死未卜,六道魔宗的二道主带来了条“好消息”:他们魔道即将再添上一位宗师圆满境界的大能……   此消彼长之下,魔道自然很乐意把他们的地盘扩一扩。而抢地盘,从没有不见血不要命的。更何况还有邪道在一边虎视眈眈……   光是想想,陆文纬还有些小激动,“哎呀,乱了也无妨,这也是个历练,同时更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夏元明笑道:“纬纬这是静极思动了?”   “总闭门练功,可成不了宗师。”陆文纬笑道,“若是机会合适,咱们夫妻俩不妨一起出门走走。横竖孩子们也大了,闺女又有老祖宗照看,我倒是少了大半心事呢。”   夏元明闻言不由苦笑,“想得美!闺女的婚事你可心里有数?”   陆文纬一噎,挥拳轻锤丈夫肩头,“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顿了顿,又笑道,“咱们闺女有主意,她非沈家那小子不可,也不是不行。”   夏元明颔首道:“只怕老祖宗今日到来,明日便传遍京城。咱家又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罢了,闺女能修炼了,她看中谁都可以。”   其实夫妻俩有心让夏致在一众陆氏表哥之中挑选个夫婿,无奈女儿哪个都没瞧中,只跟半正道半魔道的沈家嫡系长子沈信渊你侬我侬。   等沈家出事,再看沈信渊的言行,夫妻俩倒觉得这小子品行颇佳,勉强算是良配。只是这魔道弟子的身份,在正魔两道即将全面争斗之际,却又是个麻烦事儿。   女儿想顺心顺意一点,怎么就这么难?   夫妻俩在房中嘀咕的同时,夏致刚练完半个周天,正打算去沐浴,四个弟弟居然联袂前来。   四个弟弟之中最小的两个乃是一对儿双胞胎,今年刚刚九岁。   大弟二弟则跟夏致年纪更为接近一些。姐弟五人一起长大,夏致又没少照顾他们,因此姐弟间十分亲近,尤其是跟着她身后最久的头号粉丝大弟弟夏攸,最为敢说敢问,“姐姐你能修炼啦?”   四个弟弟已然全部踏入后天,因此夏致让他们眼见为实一回:伸出手,让他们挨个用真气探了一回。   姐姐的便宜哪能“白占”?四个粉嫩的小少年之后便被亲姐姐依次揉了揉脑袋,捏了捏脸蛋。   被揉搓舒坦的四个少年彼此又对了眼色,最终又是大弟弟夏攸认命地“出阵”,“姐夫……信渊哥怎么样了?”   夏致乐了:四个小家伙这是关心完她这个姐姐,便追问起了姐夫呢。   沈信渊为了讨好她,当年可没少哄这四个小舅子。说来也挺简单,四个弟弟全都好武,只要不时送些好兵器、罕见的典籍,再加上沈信渊对夏致堪称百依百顺,果然顺利地收拢了这四位小舅子的欢心。   而且沈信渊也没白费功夫:纵然家破而不得不跟夏致退婚,四个小舅子也没翻脸不认人,反而关心起他的境况。   夏致答道:“他不太好,可也没有更坏。有机会你们见面再说话,姐姐要去沐浴了。”言毕,挥手把弟弟们赶出房门。   这一夜她睡得安生,再起床时,书房案上的帖子都已经堆了老高。   夏致一边梳洗,一边跟青峦感慨,“瞧瞧,你家小姐又成了香饽饽……”   青峦从案上分出一沓子请帖,“这些小姐不急着看。”   夏致目光扫过另一边的帖子,只看那熟悉的风格,便知道是她那群记不清相貌和姓名表哥们的手笔。   却说夏致需要正经亲近的表哥也就两个:正好是太子和世子——谁让两位舅舅膝下都只有一个儿子?这得多亏了从老祖宗那儿开始,这一支就不大会生娃。夏致的娘亲陆文纬则纯属异类。   不过这两个表哥年纪大了夏致十几岁,兄妹间的~旖~旎半点都没,相处起来这俩表哥根本就是她的半个爹……   不过世子表哥还在封地,不在京城。青峦最后拿出的那张金闪闪的帖子,自然来自太子表哥了。   夏致打开帖子一瞧,顿时撇了嘴,“太子表哥凑什么热闹?”   太子表哥不是来凑热闹的,他到访纯粹是问问姑父和姑姑的意思:对小表妹的婚事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对于那些天赋一般,家境也一般的宗室子弟,夏致这个出身也值得他们好生争取一回:夏元明和陆文纬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婿女儿过苦日子。   娶个好老婆就少奋斗二十年,不管是在夏致的上一辈,还是这一世,对大多数男人来说都有十足~诱~惑~力,值得他们放下颜面和身价用心争取这种机会。   更别提昨日夏致又被老祖宗看中,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如今打算讨好夏致,只为抱得美人归,荣华半辈子的宗室子弟……都是太子的同辈,他此来拜访也是责无旁贷,再加上点无可奈何。   太子见过姑父姑妈寒暄几句,夫妇俩又把他“打发”到了表妹夏致的院子。   武侠世界根本没那么多“男女大防”的破规矩,已婚的太子要见未婚的表妹,只要不是夤夜翻墙直奔人家~被~窝,没人会多上半句嘴。   却说夏致早上抓空又练了会儿内功,如今这股子痛意尚未消散完全,因此脸色就不大好看。   太子上门,察言观色半天,又瞥见表妹案上一沓子尚未处理的请帖,不由轻笑道,“果然犯愁了?”   夏致向来干脆,“表哥替我挡挡。妹妹我依然觉得沈家哥哥很好。”   表妹不能修炼,婚事尚且能自主,更别提如今她底气更足,靠山也……多了尊压根撼动不了的……   思及此处,太子笑容更深了几分:作为储君,除了早就知道对觊觎自己位子的宵小毫不留情之外,也要切记不可轻易树敌。   姑父姑姑一家对帝位全无兴趣,那么帮表妹一下,这种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的小忙,他又如何肯推脱,“放心吧。表哥去和他们说。”   言毕,又重新打量了回夏致,他才关切道,“妹妹新练的功法,可有不妥之处?”   夏致轻叹一声,“可疼了。”别人不敢说,她两个表哥身份尊贵至极,修炼的都是皇族正统的内功,完全不会对她这套功法有什么企图——再说他们若是直接要,她还就真能给。   太子道:“难怪。”又主动为夏致诊了脉,却是什么异常都没看出来,他只得道,“表妹莫要逞强。”   夏致点了点头,“就当磨练意志了。”   送走太子,夏致一头扎进系统,急召客服小哥为她解惑,“我好像不大容易兴奋了……是因为疼得久了,副作用出来了吗?”   小哥回复速度依旧让人舒心,“是有一点,但不严重。”   “这才多久,”夏致不免叹气,“就影响到了情绪,看来我比我自己想象得要脆弱一点。”   “你这也是压力太大了……欲速则不达。你现在这套功法没有意韵,反而让人有空琢磨些有的没的。”   夏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我怎么发觉的?我可喜欢我太子表哥……的脸了。这回他就坐在我身边,我都懒得仔细看他了啊!”   小哥沉默得比夏致更久,最后还是甩了两个字“呵呵”。   调~戏~完客服小哥,夏致也是通身舒爽。   而太子表哥果然说到做到,那些打算上门或者制造机会偶遇,跟夏致拉近关系的族兄弟们全都收到了太子的警告:谁耽误表妹修炼,莫说老祖宗,我先不饶他!   这是青峦的转述,太子表哥的原话显然不会这么客气——脏字肯定是有的,不然青峦不至于“偷工减料”、“自行修正”。   有太子哥哥挡驾,夏致在家安生了五天,之后就该到老祖宗那儿报道去了。   在收拾包袱的当天晚上,陆文纬特地交代女儿,“老祖宗很好说话,也很护短。娘当年跟着他老人家练功那段日子,差不多是娘这辈子最恣意妄为的时候。当然,老祖宗看上你了,你做什么都是好的;看不上你,那做什么就都不对了。”   夏致抱了抱母亲,才开口问道,“老祖宗比您和爹爹都开明吗?”   陆文纬瞄了眼身边的丈夫,还是实话实说,“娘年轻时心高气傲,有点口无遮拦,老祖宗都没为此生过气……单说溺爱包容这一条,老祖宗比你爹还强上几分。”   夏元明面带微笑,“呵呵。”   陆文纬抬手揉了揉夏元明的侧脸,“所以老祖宗是我最敬爱的长辈,你却是我丈夫呀。”   父母公然秀恩爱,儿女们早已习惯。夏致临出门前,顺手把四个弟弟挨个儿揉了一遍,这才挺胸抬头地坐上马车。   到了老祖宗那儿,自有管家带着一众下人替夏致收拾行李,而夏致换了衣服便到老祖宗陆远那儿报道了。   其实陆远子孙之中,陆文纬天赋固然最高,但其余的孙儿也未必就比这个唯一的孙女差上多少,他老人家要把孙女带在身边,如今更是要用心教导孙女的女儿……主要是因为他喜欢女孩儿。   夏致不知道老祖宗这份偏好,却不耽误她跟陆远亲近:怎么哄爹娘,就怎么哄老祖宗呗。横竖她那些招数对付中老年长辈也屡试不爽,无往不利。   夏致挽住陆远的胳膊,“老祖宗今天要教我什么?”   陆远笑道:“不用这么好学,先说说话。听说前几天你又收了一大堆帖子?”   夏致心思如电转,她忽然想起……老祖宗可能希望她嫁回陆氏……因此她没有选择“心仪”她的陆氏子弟,而是看中沈信渊,甚至在沈信渊投身魔道都不改初衷,这理由就得于情于理都有足够的说服力,最好别是什么单纯的喜爱:她实力不足,就别想着任性。   果不其然,她又听陆远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夏致答道:“我不能修炼的时候,爹娘想着为我挑个厚道体贴的男人,能让我安安稳稳平安喜乐地过上一辈子。表哥们本是爹娘的首选……不过也许因为我真是一点都不能修炼,又要用名贵的药材温养,更不知道我能不能生下天赋出众的孩子,所以有些表哥表面无尽讨好,转过身就跟他们的家人抱怨,娶我可是很大的牺牲,为了家族的牺牲呢。”   陆远听得眉头微皱。   夏致笑了笑,“这话传了几次,便传到我耳朵里啦。我寻思着,就不成全这几位表哥的伟大~情~操~了。围在我身边的倒也不乏才俊,可沈家哥哥却是唯一一个真心喜欢我这个人的。后来我就跟爹娘告了状,再后来,爹娘就帮我订下了跟沈家的婚事。当时,沈家哥哥也承诺了,婚后继续在京城居住。”   陆远蓦地笑了,“你想得很周到。”他摸了摸夏致的脑袋,“以前你不能修炼,凭白受了不少气吧。”   不得不承认这段经历,很是磨练了她的心志。夏致歪头靠在陆远肩上,正好躲避开老祖宗揉脑袋的大手,“揉乱了您又不管给梳。其实……要不是他们递帖子的时候还反复提醒,我也不至于把状告到您面前。”   “都是吃饱了撑的,还想吃一半倒一半。”   夏致闻言一怔,旋即大笑:她算是明白她娘那说话风格从何而来——明明舅舅们言谈都挺文雅的,至少没有娘亲这般“横冲直撞”。   陆远又道:“也是闲的。过些日子他们就没空琢磨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夏致已经猜到正魔大战怕要再起……不得不承认,有竞争才有上进。连她都生了些紧迫感——不用小哥提醒,她也知道她功力提升得越快,越能早见到更强力的师父。   倒不是嫌弃便宜师父东方教主教得偏门,而是她已经尝到了融会贯通的好处,便自然而然地肖想起了九阴真经和独孤九剑。   话说拜师风清扬也能修习独孤九剑,但是……夏致觉得既然有穿梭时空的能力,学就学正版,要再拜师也得去找独孤求败。   而且看在便宜师父面子上,她最好别在同一世界另行拜师,更别提风清扬还是正道的前辈。   想到这里,她还真是有点想念便宜师父,也不知道他“大清洗”进行得顺不顺利。   这一天练完内功,夏致再进系统找小哥聊天,“我师父那边得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他受了点伤,整体还算顺利。”   夏致暗中松了口气,“我现在回去方便吗?”   小哥立即道:“可以。正好他已经在去接你回黑木崖的路上。”   因为还有点时间,夏致又问起了她家的老祖宗陆远,“他也有飞升的潜力吧?”   小哥果然没让她失望,“陆远算是你家那边潜力最大的几人之一了。”   夏致也继续开门见山,“我家老祖宗所欠缺的契机是什么?”顿了顿,又赶忙补了一句,“方便告诉我吗?”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小哥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随意,“只靠单一功法,太艰难了。其实陆远的积累也足够了。问题是能跟陆氏祖传的功法契合的内功和招式全都不易得。”   夏致道:“我就知道!能比陆氏传承的功法更胜一筹的内功,大约也得是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这个层级的吧?”   “没错。”小哥又仔细解释道,“你现在境界不成,在你先天之前,我只会给你挑选有飞升潜力,品行过得去且自己拥有一个门派或者势力的武林高手。你知道九阴真经的作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逃命,之后倒是闭关修炼了,可那阵子正巧处于~战~乱~时期。我是送你去修炼,顺便送你师父飞升,可绝不会让你送死。”   夏致果断发了个灿烂的笑脸,“小哥你很周到,谢谢。”   小哥回了一长串笑脸,“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啊。”   于是夏致始终保持着清醒,再次穿回了便宜师父……身边。   有小哥亲自调控,时间变速齿轮并没调得太狠。不过夏致再猛地回到自己根骨极佳的壳子,还是被运行的真气刺激得疼跪了:她心情顿时不好了。   教主进门时便正好看见趴在床上,眼泪汪汪的小徒弟。他赶忙上前,一把将小徒弟捞进了怀里。   而师父的胸膛……稍微一嗅,一股凉意直窜脑仁儿。夏致登时清醒,“师父受伤了?”   东方教主身上都是外伤,伤可及骨的地方甚至还有两三处,但他抱着夏致一个劲儿地直呼侥幸,“要不是你给师父的宝贝药材,师父必会经脉受损……就不能这么快来接你啦。”   便宜师父这个画风,真是怀念死了。夏致撇了撇嘴,“师父,结果如何?”   “死一个,重伤一个,投降一个。”东方教主柔声道,“师父终于得了空,你也正经入了门,该教你些防身的功法了。”   等得就是这个!说起来葵花除了内功速成,诡异的身法也非常值得称道。   不练武的都知道,内功和招式相匹配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这也是夏致回家后并没胡乱练习招式的原因。   东方教主见徒弟目露兴奋之意,更是笑道,“师父修炼的功法,前期用剑,后面则用绣花针御敌。为了熟练招式,师父闲来无事还得用心练上一阵女红呢。”   夏致一怔:这……秘密您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说出来了……   “你一个女孩子将来对敌,先从身上摸出几根绣花针,也忒不威风。师父便专门给你琢磨了个武器……使得得心应手怕是得好一阵子苦功,不过师父信你。”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图纸……   图纸上正是数百根细刃串在一起,末端有手柄相连——正是柄精巧的鞭剑。   夏致心道:可有点威风过了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还有昨晚更新的一章,别看漏了哇。   -----------   我觉得东方教主是个超高敏捷技巧型的DPS,所以他徒弟跟他一个型。 ☆、第十三回     甭管是正道魔道,甚至是邪道,高手出场都得讲究个卖相,未必一定要仙气飘飘,但好歹得有点说服力。   至少东方教主一身女装,拈针微笑,浑身香气盈盈而立的模样,要不是他是成名已久的第一高手东方不败,准得被众人当成精神病人看待——虽然他的确是。   反正夏致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用银针……身入鬼魅地扎遍四方。   万幸,这个时候的便宜师父精神状态和道德水平都万分值得信任。他揽着夏致,仔细给她说起这图上的鞭剑每一部分如何连接,之后又有如何功用。   反正这些知识,按道理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绝对不应该懂,显然教主对此也是心里有数,但他还就是事无巨细地一一解释清楚。   末了,他还感慨道,“我怎么觉得徒儿你还是能听懂大半,师父绝不是在白费功夫。”   甭管这是教主的心愿还是直觉,反正夏致真心听得懂,她此刻正啧啧称奇:这鞭剑设计得很是精巧。每一块剑刃一边锐利无比,另一边却是压根都没开刃。这些小块剑刃是被两根细丝穿在一处,一根管伸缩,另一根……则有些特别了——可以传导真气的材料,完全能依靠这种特性让剑刃翻转,也就是锐利的那一边边朝外,还是钝面朝外,全能控制。   总之杀人救人全在持剑人的一念之间……这倒是扯得远了些,教主的本意只是不让徒弟在练习之际就伤到自己。   夏致以前没能修炼,但常识不缺:能传导真气的材料,注定供不应求,无论在哪个武侠世界都没法不珍贵。   她娘亲陆文纬何等身家地位?身后还有老祖宗陆远偏疼贴补,也不过只有寥寥三把武器用上了这等材料,其中一把还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她丈夫。   她娘可有皇族支撑的先天大圆满……而她这个便宜师父准是把压箱顶儿的好东西全拿了出来!   夏致眨了眨眼睛,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谢谢师父。”   教主捏捏夏致的小脸,“你救了师父一命呢。”   这救命之恩,师父真是特别在意。夏致应了声,“恰逢其会。”   徒儿果然知道材料的珍贵之处。   教主笑得很是畅快,“这词儿用得好。也许徒儿你当时并没多想,只是师父却得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您真地不是魔教教主吗?   夏致抿了抿嘴,“困了,师父。”言毕,小脑袋一歪,靠在师父肩上,意识却再次点开了系统,连忙呼叫起小哥。   待小哥头像亮起,夏致特别感慨,“魔教不是爱讲究个随心所欲?可能随心所欲地行善,也没准儿随心所欲地为恶……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着我这师父为恶呢。若是只看结果,不问本心的话,他简直就是正道楷模啊。”   按照夏致的理解,便宜师父行事不仅遵从于本心,他更胸怀称霸野心呢。等他养精蓄锐进军中原武林的时候免不得四处杀戮,小哥这位妥妥的正道修士,到时候作何打算夏致心里没底,她隐隐发觉,即使是天才,小哥这边也不会容忍无底线——毕竟正魔不两立也不仅仅限于武侠世界。   小哥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这边的正魔划分和你所接触和想象的可能不大一样。用个你熟悉的说法,只要三个字,他守序。”   夏致秒懂。   小哥又道:“只要不是为了取乐而~屠~杀~无~辜这么离谱的事儿,我是不会动用那些手段的。”每一个武侠世界对修~真~世界而言,都是宝贵的人才资源后备库。   大概是有感而发,小哥继续道,“在平行时空里,你这师父自宫后修为突飞猛进,不过练了那部功法很难保证平和不扭曲,于是他驭下由宽和转为严苛,原本忠心的属下也有不少忍耐不下去,在打听到你师父乃是因为一本葵花宝典而成就无上神功,自然也起了觊觎之心。”   夏致丢了个扶额的表情上去,“好属下死的死,残的残,总归斗不过越发阴沉且喜怒不定的教主,最后杨莲亭抓了个机会,险些成功之际,被捉了个正着。之后就是强制~囚~禁啪啪啪,虐恋情深~重~口味……最重要的是,这故事她还是~耽~美……小哥,这种情节在我上辈子那会儿,已经不许写了啊!”   小哥轻飘飘道:“猜得真准。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师父在平行世界这种所作所为都没达到让我出手‘天罚’的标准。”   夏致一噎,“谢谢你的安慰。”   “对了,你师父给你设计的武器很不错,回头打造的时候我送你点好材料啊。”   “你总是这么好。”夏致道,“好得我都不安坏了。小哥……我就想知道等我功夫达到标准,任务究竟是怎么个难度?”   小哥毫无隐瞒之意,“不想早说是怕吓到你,吓得你不接受我们。你的任务大致就两项,助人上天,还有就是提升世界中居民的平均力量。”   夏致沉默半晌,才道,“相比后一个,前一个简直没难度。”提升一个世界比征服世界困难太多了,打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造~反~当皇帝与从农耕文明进化到工业文明相比,你说哪个艰难?   小哥没答话,其实他也在等夏致的反应。   夏致忽然笑了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人生一下子就拔高了,变得好有意义。你说人没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差别?”   小哥长出口气,“真是太好了!”   夏致眯了眯眼,“其实刚刚我还有打退堂鼓,或者是干脆反悔的机会对不对?”提升一个世界,可以走修~真~的路子,也还有科技路线当备选呢。她也不等小哥解释什么,直截了当道,“我一定尽力就是。”   小哥发了好长一串的狂笑表情,“我的前途靠你了!”   夏致点了头,“对了,礼包呢?”   小哥道:“这小家伙运气不错,得了点小机缘,睡了好久这才刚醒,我把它给你送到床下去?”   “多谢。”夏致挥了挥手,“走了啊。”她的头像瞬间变灰。   而另一边的客服小哥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倒下去,“终于啊……”   夏致回了魂儿,发觉自己从倚靠改成了平躺:平心而论,师父的腿很适合当枕头,关键是这会儿他腿上没伤。   教主有点忧心,“都是师父不好,这功法太折磨人。师父这就给你改了它。”   他觉得徒弟嗜睡,九成九是修炼太痛,害得小夏精神不济。   夏致闻言,立即劝阻道,“等我练到后天圆满再换不迟呀师父!”   教主道:“你好好给师父瞧瞧。”仔细把徒弟翻来覆去查了一遍,又伸手抵在夏致后背,让徒儿当着他的面缓缓运行真气,足足半个周天。   教主抬手抹去夏致额头薄汗,“进境颇快。不过……”   夏致忙道:“不吃苦哪成?”   教主显然不甚赞同,“后天就吃苦,以后怎么办?”   话说,夏致把后天、先天以及宗师境界,一一对应为小学、中学和大学三个阶段,至于可以飞升的大宗师,就是准备毕业的那拨人了。   只是这个“武侠学校”的通过率低得简直丧~心~病~狂……   夏致步入后天,爹娘无比欣喜,可他们依旧让夏致自行修炼。哪怕是跟老祖宗陆远居住,老人家也没过问她修炼细节,最多也就是准备给她答个疑罢了。   显而易见,夏致的家人觉得“小学期间”自学就好。   可便宜师父关切体贴就不说了,这会儿他正拉着夏致里衣的领子,“别穿这个了。这料子虽软,却不吸汗也不大透气呢,把你沤着了可怎么办?”   夏致忽闪了下大眼睛,一把抓了师父的手指,“一会儿换了去。”不知为何,便宜师父这神情,她总有种“亲妈无误”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不败和杨莲亭那部分情节,真是我中二LOLI时期的脑洞。现在回头再看,还挺逻辑通的……囧。   话说,我就是在金大大的笑傲里第一次知道啥是基佬的…… ☆、第十四回     师徒两个一个拎衣襟,一个抓手指,大眼瞪小眼地拉扯了半天,教主终于发觉徒弟有点抗拒:这才几天不见,难不成就“长大了”?   转念一想,他拉着徒弟的里衣的领子也不好看——门边还有两个手下在站岗呢,虽然这二位一直低着头。教主替夏致仔细整理了下衣衫,果断道,“师父带你买料子去。”   想讨好女孩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豪迈地逛逛逛和买买买。   教主不差钱,把夏致抱怀里,抬脚就往外走。   在京城,正道魔道行事都很收敛——属于~朝~廷的高手数量,跟正魔两道加起来的数量相当。   也正是因为京城太平,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教主大大方方地抱着徒弟在行人如织的大街上闲逛——整个一个富贵公子一心哄闺女开心的好爹爹模样……   不得不说,这体验对夏致来说,还挺新奇的。   在她的弟弟们还没出生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出动游玩,也只是到京郊自家的大庄子里住上一阵。谁让她爹娘在京城实在是大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出呢。   却说,师徒两个刚逛完一家铺面,就在街上遇上了熟人:任盈盈以及她的跟班。   虽然任盈盈戴着面纱,可夏致还是凭身姿气度一眼瞧出了她的身份。   任盈盈今年十三岁,虽然身量未足,却是妥妥的花容月貌——夏致对自己的相貌相当自信,却也承认任盈盈的确比她漂亮。   她头一次见到任盈盈的真容的时候,就是盯着人家瞧了半天,跟她前世头一次看奥黛丽赫本的电影一个反应。   因此她不戴面纱,怕是难出门了。   再说任盈盈让东方教主关到了江南,她本人却不曾被软禁,用度亦不会短缺。她在黑木崖待得烦闷了,便会跑到京城来散散心。   夏致估摸着,在京城可以避开教主的耳目,也方便跟向问天他们联络。   而夏致的便宜师父器官无损,所以气度不赖性格也不扭曲,对任盈盈救父之心心知肚明,却只当看不见。   话说若无夏致出现,教主这份无处宣泄的慈母之心,只怕多半要落在任盈盈身上。   只是任盈盈也不稀罕这份来自仇人又这么“黏糊糊”的母爱,东方教主少关注她一点,她更求之不得。   与任盈盈不同,夏致表面上稍微有点嫌弃,但心里很吃师父这一套,所以她跟任盈盈也是……各得其所。   却说任盈盈见到教主,也是规规矩矩地先道万福。   夏致捏了捏师父的大手,又做了个扯开的工作,这才得以下地,万福过后口称“见过任姐姐。”   等两个小姑娘都回完礼,教主方问起任盈盈,“银子够不够用?伺候的人够不够使唤?”   任盈盈的答案当然都是否,“谢东方叔叔挂念,侄女这里什么都不缺。”   教主点了点头,“那你接着逛吧。”言毕,就抱起来夏致就继续往前走,简直就是两拨人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倒是任盈盈有些惊诧:这就放过她了?明明向叔叔是他的眼中钉啊。   身后心腹及时上前,附耳劝了几句,任盈盈才微微点了点头,整了整面纱,带着自己人转身离开。   话说把乖徒弟抱在怀里直接带走,教主看徒弟半天没说话,且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揉着徒儿的脑袋笑道,“嫉妒啦?哎呀呀,”他眯起眼睛用光滑的大脑门轻轻蹭了蹭徒弟的脸蛋,“师父最疼你了,在师父心里可没人能比得过你。”   被师父一番话说回神的夏致心道:师父,你想得太多了……她承认,她刚刚见到任盈盈真是勾起了另一番心事。   这个便宜师父,她一定会助他上天。而为了客服小哥的奖金,她也要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尽力试一试能不能取得信任,再把令狐冲也送上去。   作为这个世界唯二的拥有飞升潜力的男人,令狐冲可是被他岳父硬生生拉上黑木崖,不得不跟便宜师父搏杀,可实际上他跟东方教主又并没不死不休的仇怨。   夏致觉得令狐冲其实也不是不能争取过来:尤其是等他被岳父坑了,无奈修炼吸星~大~法之际。   只是那会儿她要出门,“偶遇”令狐冲,再刻意相识相助,让他承自己一个人情,至少也要自己晋升到先天之后。   算起来任盈盈和岳灵珊都比令狐冲小了好几岁,因此夏致最好能在五年之内进阶……这么一想,压力还真是有点大。   万没想到她不过多琢磨了一会儿,师父就以为她在吃醋。不过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夏致也就……不拆穿他了。   夏致眨了眨眼,搂着师父的脖子问,“那师父的姬妾呢?师父疼我也胜过她们吗?”   这又是谁多嘴了?!教主赶忙带着徒弟冲进了街边卖相最好的一间茶楼。   让夏致惊讶的是,她这师父看似有点恼火,却是温柔依旧:师父找了包间,等茶点上齐,屋里也没得旁人的时候,居然向她认真解释了起来。   “师父总共有七个小妾,以前她们闹起来师父都烦得脑仁疼,于是一气之下把她们都赶下黑木崖了。”教主笑道,“你说她们能跟你比吗?”   夏致又问:“师父怎么没给我找个师娘?”   教主满脸笑意,“志趣相投的侠女哪里那么好找?师父给你又当爹有当娘,好不好?”   夏致还有什么话说,扑到师父怀里表白,“师父最好啦。”   教主却是有感而发,“师父刚发迹那会儿,就没断了人奉承。那几个小妾也没几个是我自己挑的,这么多年过来,果然没一个肚子有动静。”他冷笑一声,“可惜原先师父自己还想不透。”   夏致劝道:“吃一堑长一智。”话一出口又恍然想起,这话貌似是王阳明说的?这位老大人现在生了没,她可没把握,于是立即改口,“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教主眸光一闪,嘴角含笑,“小夏没少读书呢。”   夏致心道:论起常识也未必比师父你少……除了武学常识。   说起教主多年无娃,原因其实大多数人都猜得着也看得出。   因为大家都一样:在后天境界还比较容易生娃,可一旦迈入先天,生儿育女就成了“老大难”。   再加上自己修炼了葵花宝典,体质早就谈不上阴阳相济,以后怕是难有子嗣,教主对此也心知肚明。   纵观整个武林,没孩子的高手数不胜数,可没孩子还不能有好徒弟了?对大多数高手而言,后继有人就够了。   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天纵奇才的徒弟小夏,教主心中已然颇为满足。   于是他继续道:“不管谁来多话,你只要信师父就好。她们瞧出我疼你,正想着算计你呢。小夏最聪明了,可不能上当啊。”   师父,你真地想得太多了。这副哄小孩的语气再出江湖,夏致也顿感无力。   不过身为一教之主,爱脑补更爱阴谋论,也是人之常情——他若是想得少一点,坟前蒿草都得有半人高了。   却说吃饱喝足,夏致又坐在阳光底下,浓密的睫毛下阴影一大片,怎么看都像是正昏昏欲睡。   教主又笑了:再如何聪明,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姑娘。   殊不知夏致此时又去寻小哥说话了,“小哥,我师父这样的,飞升之后还能生娃吗?”   小哥立即给了颗定心丸,“若是飞升的新人都生不出孩子来,我们修~真~世界早就毁灭了。”   我似乎又知道了些了不起的事情!   夏致试探着问道:“难道……”   小哥十分痛快,“你猜得没错。我们需要天赋绝伦的‘新血’在成为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大修士之余……套用你们那儿的说法,也需要他们丰富一下基因库……”   夏致大笑,“你们真会做买卖!”   小哥略有羞赧之意,旋即诉起苦来,“我们修~真~世界的人口数量,跟科技那边完全没法比,而且这些年成婚生娃的修士也越来越少了。”   “我知道,我理解。”夏致道,“我还是先努力修炼,就算我想为你们那儿添砖加瓦,也得我飞升之后再说呀。”   说起修为,小哥显然又有话说,“你最好尽快步入先天,你修为越高,我能通融的地方也越多。”   “又用甜头吊着人,”夏致摆了摆手,“知道啦,你放心。”言毕,便退出了系统。   自从夏致坚定自己的志向,她和小哥的关系再次多了份信任,说话间也更没什么顾忌:连以后的好处都能随便许诺出去……   出了茶楼,教主继续抱着徒弟到各大店铺里豪迈扫货,等师徒俩满载而归,礼包忽然从床底扑了出来,两眼泪汪汪地盯着夏致,叫声更是万分可怜。   夏致想也不想,直接把手里啃了两口的油酥肉馅烧饼丢给了小礼包。   而礼包面对主人的投喂,一口搞定,旋即又抬头举着一对儿毛茸茸肉呼呼的前掌,接着求食。   夏致只能默默地看向师父。   师父无奈道:“开饭了!”其实这会儿离正经饭点还有两个时辰呢。   在教主眼里,不仅徒弟金贵,连徒弟的熊都比一般人……金贵——教主向来讲规矩,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教主跟来的手下们嘀咕了一阵之后,也迅速有了主意:教主刚把徒弟领会黑木崖,的确是稀罕,可到如今就是徒弟说什么是什么了。明白这位少主在教主心中的地位,大家可该出手时就出手。   让孩子们和少主亲近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等回到黑木崖,夏致猛然发觉自己行情再次见长,她已经进步了一个小境界。这个修炼速度让便宜师父赞不绝口,因为修炼而宅得连教主都忍不住,硬领着她出门游玩的时候,总是跟一群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小家伙们“不期而遇”……   在被前呼后拥了大半个月之后,夏致终于跟客服小哥请求:她想回家冷静一下。她希望两边修炼的进度相差不多,至少要维持在相同的小境界,同时……看着这么一群少年少女,她想起了爹娘弟弟老祖宗以及竹马。   作者有话要说:  补欠周末的更新。 ☆、第十五回     小哥十分通情达理,“你这套功法好归好,但是也够折磨人的……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拼。”   他已经听说了夏致的计划:争取五年内进阶先天。   夏致母亲陆文纬六岁开始修炼,当年便迈入后天,十岁时经过老祖宗陆远许可,得以修炼皇族正宗内功。以陆文纬皇族百年一见的天才之名,到了二十岁终于晋升先天——后天阶段乃是整个习武生涯的基础,当然越稳越牢靠越好。   皇族的内功尤其不以“速成”见长,但修成之后战斗力惊人,且有资格修炼皇族内功的族人行事也都对得起“堂堂正正”四个大字。   这也是大周延续近千年依旧繁华的根本原因。   小哥又道:“晋了先天,你修炼自家内功也是个好选择。当然……我还是挺建议你多穿梭些位面,博采众家之长……”   夏致听得出小哥的未尽之意:她去得地方越多,就越有机会送当地的天才上天呀!   小哥希望她能早早进阶,四处完成完成任务,可又为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真切地担忧。   这朋友交得值。   她也笑道:“我起步的年纪太大了,不拼不行。再说有两个壳子,因此修炼时间正好双倍,这还是两边都比较顺利的情况下。想想还要痛那么久,自然就打算早进阶早了事。”   皇族内功,不仅根基稳得难以想象,还能早早领悟意韵……就冲现在的功法毫无意韵可言,她也得多预留些时间,让自己用心且专心地领悟武学意韵:比如九阴真经的作者大大黄裳,这个选择就是极好的。   “正是因为过程太折磨,我更需要亲人爱人的多方抚慰呀!”夏致发了个拜谢的表情上去,“辛苦了!”   小哥乐了,“咱俩谁跟谁。”   要说夏致以前回家,还会比较谨慎,好歹找个独自练功或是睡觉的时候,如今嘛……师父就在身边,她也敢安然离魂往家转。   一回生二回熟的小哥控制世界之间的穿梭过程,也是越来越顺滑。   夏致再睁眼,迎上的便是老祖宗的俊脸。   见曾外孙女转醒,老祖宗道,“睡得真实。”旋即替她找了理由,“练得周身没一处不痛,是该多睡。”   夏致坐起身来,往外面一瞧:天还没亮呢。于是她问,“老祖宗要教我几招?”   夏致修炼的内功勉强算是阴阳相济,但显然阴略胜于阳,因此在黎明时分修炼内功和招式都很是妥当。   便宜师父也是这个安排。   夏致这次没准时醒来,纯是因为穿梭导致的“时差”。不过纵然理由充分,却没法宣之于口,还让老祖宗抓个正着。她面皮微红,“谢谢老祖宗。”   陆远笑道:“让花朵一样的曾外孙女儿陪着我活动活动筋骨,心情也好。”   夏致默然:老祖宗您一根指头就能把我摁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让您活动筋骨,增外孙女儿我做不到啊!   目前为止,教主只教了夏致两招:一攻一守。因为鞭剑工序复杂,小半年过去连组件尚且没铸造完成,因此夏致平时跟师父练习时,用得是鞣制好的鞭子。   老祖宗这里自是没有趁手的武器,夏致便从小路边的柳树上截了段枝条,甩动几下,便笑道,“还算趁手。”旋即抱了拳,“请老祖宗指点。”言毕,一枝条就抽了过来。   陆远道了句“来得好”,甚至在夏致反应之前,就用一根指头绕住了枝条……   在老祖宗的威势之下,夏致发觉自己腿都木了,她心道:果然。   招式,便是需要独特的真气运转方式使出,从而造成远高于只靠力量攻击的破坏效果。葵花宝典的妙处,不仅仅在于快,还在于巧。   就说夏致这一枝条劈过去,看着简单,但按照她师父教主所说足足有九种变化,结果她招式尚未全部使出,就让老祖宗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勾住了……   毕竟老祖宗,还是亲的,夏致可敢于表示不满,“老祖宗,您是为了打击我吗?”   陆远笑了笑,“还有吗?”   夏致嗔道:“您还顾左右而言他!好吧,还有一招守势。”   这一招的完全版,夏致看师父演示过:鞭影重重绕身,堪称水泼不进,密不透风,简直就是星云锁链的回旋加环状防御。   可夏致使出来,她都怀疑老祖宗是否看得出这招精妙——虽然亲娘一样的师父一直对她的悟性赞不绝口。   谁知她刚比划出个开头,真气便已告竭,陆远伸手一推一让,夏致便跌在了老祖宗怀里。   陆远笑意更深,“这招更妙。”伸手拍了拍曾外孙女儿的后背,又查探了一番她的经脉,“这世上但凡混出点名头的人物,都有自己的一番机缘,我以前过问,是怕你急于求成,踏上邪路。如今看来,你是个稳得住的好孩子。”   老祖宗说完,又拍了拍夏致的肩膀,“练功拼命没错,但也有句话,欲速则不达,小丫头没事儿多找我说说话吧。”说完,松开双臂,他就潇洒地扭头走了。   老祖宗多久没说这么一长段话了?   夏致忙冲着老祖宗的背影道:“老祖宗,我做早点给您吃呀?”   老祖宗闻言猛地停步,回过头来吩咐道,“多弄俩肉菜。”   却说夏致再老祖宗这儿待了足足三天,家里传来了消息:离京数日的竹马沈信渊跟着他师父回返。沈信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往夏家送消息,显然他想夏致了。   为此夏致爹娘多少有点不快:当初是你要退婚,结果没几天便让我们闺女哄得回心转意,又……故态复萌地粘了回来!这脸皮也忒厚!   无奈这小子闺女喜欢……   因为闺女幼年无法修炼,夫妻俩早早就表明过态度:谁敢欺负我闺女,我们宰了他!话虽出口,但两口子尚未遇到为此发作的机会,纯是因为沈信渊这臭小子特别细心,出手又特别准特别快。   总的来说,夫妻俩虽然还是不那么舒坦,但还是默许家臣给闺女老实地传递消息——并没有隐瞒沈信渊这副热切的态度。   而夏致再老祖宗家里收到给她的全部书信和请帖,心里也是甜滋滋的:爹娘态度依旧,并没因为女儿是块材料而生起望女成凤的控制欲。   因为太子表哥挺身而出,“求抱大腿”的帖子几乎全部消失,剩下的就真是有资格请夏致见面说说话的亲戚和朋友;书信也多是来自她的堂兄弟和姐妹们,竹马的“小纸条”自然是摆在最上面,信封上还有个鲜明的标记。   竹马也是胆子大,他居然打算来老祖宗的竹林找她。   夏致赶忙去跟老祖宗报备。   老祖宗直接把夏致盯得红了脸,才意味深长道,“年轻可真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年你娘和你爹也这样。”   夏致也来了兴致,“我爹娘当时怎么来往的?”   老祖宗言简意赅,“还没你们腻乎。”   夏致道:“瞧您说的。”她正好让老祖宗这番话勾起别的心事,“老祖宗,沈家哥哥那个师父是不是颇好采补之道?”   六道魔宗二道主那张妖异的俊脸,对见惯帅哥靓女的夏致而言,也是过目不忘的级别。   “不然他能长成那副样子?”老祖宗知无不言,“魔道在练心这一关上太容易出岔子,靠着采补多少能让自己舒坦平和一些。”   夏致也不矫情,“那我沈家哥哥……”   陆远也乐了,“他修炼沈家的无心诀,行事依旧有章法,的确难得了。再说,他师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乱来。”说着,他揉了揉夏致的小脸,“旁的……就要看你们二人的相处了。”   夏致暗道:我现在就怕竹马黑化。   他家那功法真是越琢磨越让人不寒而栗,为了牢牢看住他,同时又是恋爱期间,二人必须没事儿多多见面。   陆远又道:“你多关心他,似乎也还有救。”   老祖宗您也忒直白……夏致问道,“您不是最希望我找个表哥嫁了吗?”   陆远很是感慨,“这也要你情我愿啊。任谁拼命修炼,难道就是为了找个不算情投意合,之后越发看不顺眼的伴侣绑着一辈子?若真如此,活得越久,便过得越苦。”   夏致也笑了,“对呀,那咱们修炼又图个什么呢?”   “族里有人一直闹哄哄地非要你嫁回来,”陆远颔首,“你的儿女难不成就不是我的子孙了?何必非得执着于那么一个姓氏。” 说着,他又笑了,“我可不是什么老顽固。你若觉得我待你很好,便找个好夫婿生几个有天赋的孩子报答我吧。”   好豁达!若没这份心境他也无法成为这大周第一人。但生不生孩子,能生几个,她自己说了也不算,于是她只能答道,“我尽力……但光靠我一人尽力兴许没那么管用……”   曾外孙女儿的窘态,惹得陆远大笑。他笑够了又问,“我也是从你显露天赋之后才偏疼你,你可有不快?”   还是那句话,面对活了一百多年不知经历多少大风大浪的老人家,可千万别自不量力地尝试哄骗人家!   夏致一摊手,“遇上天赋好前程远大之人,只要为人不太差,我还要生些亲近之心,更得高看一眼。旁人用同样的道理看待我,我为什么要不快?”   “很好。”陆远端详了夏致好一会儿,知道曾外孙女儿说得是真心话,“只凭你这份心思,将来也能稳稳迈入宗室境。”只要别早早夭折。   夏致眨了眨眼,“我想飞升呢,老祖宗。”   陆远一愣,旋即放声大笑,“好孩子,是我小瞧你了。”   与老祖宗聊天越多,二人便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晚上,夏致刚躺平便杀入系统,开门见山,“小哥,我能指定世界穿梭吗?”   小哥道:“当然可以呀。不过咱们也得好生商量,毕竟修炼也需要仔细规划。”   “师父待我很好,平日里一天三练,其中两回他都看着我,不仅耐心指导,之后更是用内力替我梳理经脉,按摩止痛。我家老祖宗简直就是梦幻长辈……我琢磨着,将来到黄裳和独孤求败所在的世界,在征得两位大大的同意后,把九阴真经和独孤九剑拿给师父和老祖宗他们‘借鉴借鉴’。”   “没问题。”小哥道,“不过这两样功法跟你家皇族内功等级相差仿佛,可以参考,但兴许并没什么……质的飞跃。”   夏致恍然,“难道非得逍遥派的心法和招式不成?”又叹息一声,“逍遥派如今离我也太远了,我连先天还没摸着边儿呢。”   小哥丢了个“拍拍”的表情过来,“谁说一个大阶段只能对应一个世界,一个师父了。传道授业解惑,前两种的师父很重要,我也不会让你随便倒头就拜,至于解惑的老师要求可不那么高。”   夏致惊讶道:“啥?你咋不早说!”   小哥有点尴尬,“原本我怕你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修炼最忌讳贪多嚼不烂,如今看来却是我小人之心了啊。”   “谨慎一点才是应该的。”夏致显然不怎么把此事放在心上,“咱们头回说话的时候我的戒心不也超重。”   小哥也笑道:“好了,我知道咱们彼此彼此。对了,等你在这边巩固一下内功,我建议你去学点医术,好歹不让自己练功就疼出一身汗。再加上你想学九阴真经,那就到跟九阴真经有点渊源的门派去学医吧。”   夏致反应挺快,“东邪……夫妇?”说完发了个拍手的表情,“我可喜欢黄老邪……他老婆啦。”   小哥笑嘻嘻道:“我也是。你准备好了就跟我说一声哈。”发觉夏致这回并没闪退,他又十分周到地提醒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除了练功也多陪陪你那竹马吧。那小伙子精神状态可真不怎么乐观。”   夏致回了一句,“我也觉得。”送了个“拜拜”的手势上来,“我走啦。”   翌日清晨,夏致完成“早课”,正要去梳洗之后再给老祖宗弄俩小菜的时候,管家来报:沈公子求见。   没有半柱香的功夫,沈信渊已然到了,见到夏致的身影,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夏夏。”   亲手摸过修~真~世界的药草,夏致对药味十分敏感,她凝神一瞧再吸了吸鼻子:竹马身上有伤!还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就是7月19号,就要入V了,届时保底万字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之所以这么赶,非得在周末入V,就是因为周末能有空多码点字……平时想一天一万字,基本就得随缘了……咳咳。   另外,这一章和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这一栏里以后会补两个免费番外。   ------------------   女主在先天后期和宗师境的时候,会辗转各个世界体会当地英才的武学意韵,大家有什么建议可以留言给我哒。总之,先谢谢相好的们的大力支持~~ ☆、第16章   夏致一把揪了沈信渊的领子,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信渊八岁时第一次见到夏致,二人相处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就已经对夏致习惯顺从。刚刚他瞥见夏致先惊后怒的神情,脑子也嗡了一下:夏夏一定是看出来了!怎么办?怎么过这一关?   亏他还忍了又忍,特地养了两天才敢再来见夏夏。   这对儿小情人一前一后地进门,脸色更是一个塞一个的白。   见此情景,在夏致房里伺候的丫头和小厮全都不敢吭气了:但凡长着脑子,就知道能陪着老祖宗长住的姑娘甭说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说现在也是谁都惹不起。   更别提老祖宗还许诺了这位姑娘能在他的地盘大大方方地面见情郎。   几人低着头比了手势,最终贴身丫头“不得不”挺身而出,“小姐……您……”   夏致正一手把沈信渊摁在榻上,另一手便贴住了他的脊背,用真气仔细探查了起来,闻言还回过头吩咐道,“弄点冰来!”   沈信渊根骨没伤到,真正有问题的是……经脉。   夏致有了判断,也不忘闭目冲进系统,找小哥来个“会诊”:二人的诊断几乎完全一致。   沈信渊就是所谓的用力过猛,磅礴的真气反复激发,直接把任脉的一段冲击得裂了许多细碎的口子。   在修炼内功之外的时间里,真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转,而这种运转也是有损耗的。   经脉破损,抛开本身的疼痛不提,真气在其中运转犹如自来水在破了洞的水管中穿行,若不得及时医治,境界倒退也指日可待;又或者没能治愈,成了老伤暗伤——按小哥的话说,任督二脉上若有瑕疵,大宗师也就是做梦的时候能接近一二。   总之,损及经脉就没有小伤。   夏致真是又恼火又心疼,从丫头手中的小盆里抓了一把冰块按在了竹马肿胀的背上,“叫你逞能!”   沈信渊来看夏致,身上自然已经上足了药,不过……他也的确实在强撑。   在不那么遥远的前段日子,夏致她师父督脉受创,夏致给他在背上敷点药泥,竟惹得他把持不止,五体投地,足见任脉督脉受创是疼痛到了何种地步。   反正夏致自己觉得,她每日修炼也挺遭罪,但绝对远远比不上任督二脉受伤痛起来的水准:能够直接影响思维的疼痛。   小哥还特别精确地评价了一下,“任督二脉可要紧得不得了,疼起来……应该不比分娩差多少。”   夏致一听,冷笑一声,“这个好。我得让他涨涨教训。”   本来,被夏致按在榻上,后背又敷了冰,沈信渊在痛意稍减之余,心底还有些小庆幸和小喜悦:夏夏果然疼我;幸亏我当时机智,收住了手,没有再全力一击……   他趴在榻上,那张俊脸还冲着夏致,一边吸气一边向着心上人不停眨眼,“疼。夏夏……”说着,他就伸出了“爪子”牢牢攥住了夏致的手。   夏致眉毛一挑,“真的?”   沈信渊怕她担心,又赶忙改口,“也不是那么疼。”   这是生娃阵痛间歇的那会儿吗?看着精神好像还不错?   她这竹马本就撒娇卖萌样样使得,万幸面皮比较薄,人又清纯,掉节操的事儿全没做过。   真是白瞎了他这张艳丽的容颜——话说夏致属于清纯的漂亮,外表跟犀利一点都不搭边;而沈信渊则五官精致,尤其是上挑的眉梢和眼角,眼波流转之际真是数不尽的~风~流。   可惜这两个人的性格跟长相正好相反。   夏致算了算时间,冰块渐融,也该敷药了:跟她给教主通脉那次一样,在竹马背后用刀子挑了几个小口子,再把小哥特地送来的几片“杂草叶子”揉搓成泥,一口气全糊到那几处小伤口上——本来修补任脉和督脉的方法就差别不大。   竹马果然“嗷”了一声,反正足够响彻整个小院子。   夏致亲眼见他瞬间脑门便起了一层汗,而后眼底泛红……随后让竹马拉住的手腕就是钻心的剧痛——好在不比她平时修炼内功疼上多少。   夏致心里有数,却也急忙合眼赶紧找客服小哥求个明白,“难道剧痛还会激发竹马心中的~暴~虐,害他失控?若真如此,他以后经脉破裂……怕是要家常便饭了。”   小哥道:“不然何必说他家祖传的那本内功不大稳妥呢。像你家老祖宗这样最重视自控和本心的人物,对沈家的功夫当然不屑一顾。”   “这话我好爱听!而且你这样一说,”夏致欣慰道,“我更庆幸了。先救下竹马咱们再聊。”言毕,她又闪退了。   系统一进一出,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夏致不仅“回过了神”,连沈信渊也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稍一松手,便见夏致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五道通红的指印。   沈信渊胸口闷痛,痛得他瞬间就忘了背后的伤: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俩嘴巴,并在夏致灼灼目光之下,脸蛋迅速肿得老高……   竹马这脸比她的手腕可厉害太多了。   夏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竹马道,“我果然不该纠缠的。我不该……”说到一半,又疼又羞愧又后悔让他说话都有些哽咽,同时他还挣扎着想要起身。   多大点事儿?!咱别这么容易自我否定成不成?   话说回来,要不是夏致真心喜欢竹马,再加上无论老祖宗还是小哥都多次提及竹马还有得救,她是不会自行挑战超级困难模式的:为啥非得找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伴侣度过漫长的人生?   可看他露了点自暴自弃的苗头,夏致又忍不住了。   夏致抬脚就踹到了竹马的腿上……没怎么用力,只让竹马再次扭头过来看她,不过只瞄了一眼,见到了夏致的怒容,竹马就又低下头去。   夏致道:“趴下。”   竹马立即就趴下了,须臾之间就回过味儿来,内心简直泪流满面: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她一开口自己已经照做习惯了……这还怎么道歉和告别啊。   夏致拉着椅子往前挪了挪,离竹马又近了一点。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再瞧瞧竹马肿胀的脸蛋,便叫丫头拿来消肿止痛化瘀的药膏抹一抹。   夏致一边上药一边道,“我就这么娇弱啊?不瞒你说,我平时修炼那内功,真气运转起来……手腕上这点痛连个添头都算不上。关键是只要修炼,就一直痛,我还不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竹马默然,只是低头给夏致上了药膏的手腕轻柔地揉捻。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不想你吃苦……是我没本事,也护不住你。”   “你还不到二十,就进阶先天了,”夏致笑道,“我瞧着,根基也很扎实。天才成这样,你还不满足吗?人可不要太贪心。”也不等竹马说话,她继续道,“不管你把我护得多妥帖多仔细,我也要练功,练功哪有不吃苦的?”   竹马垂着眼帘,低声道,“对。”   “我说得当然对啦。”夏致揉了揉竹马的脑袋——他头发的手感超好,“将来我武功有成,还要向你施‘抱’……抱抱的抱。”   竹马又在理智之前开了口,“现在,随时……都可以。”   他觉得自己真地没救了:可我就是舍不得她,在她面前我连个不都不会说!简直魔怔一样,问题是他还知道自己压根不想“治好”。   沈家人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族人修炼的内容也是无心诀的修改版,但无可避免地是沈家父母兄弟之间……大多不如平常人家亲近。   沈信渊是独子,待他开始修炼,与父母往来也逐渐减少,即便如此他的父母也在尽力疼爱儿子:跟夏致订婚,便是他们为成全儿子而做出的决定。   沈家遭难,沈信渊父母惨死。沈信渊在怒火滔天和心痛难抑之下,奋而修炼家族正统的无心诀——他最先祭出的便是亲情。   以后随着功力深厚,整个人便越发淡漠……也许某一日会成了祖宗某位老祖宗,为了那个传说的境界,纵然族人尽墨,献血满地,也在所不惜。   沈信渊也恨上了自家这位老祖宗。   同时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且以后也想像个人一样活着。只要他理智仍在,就说什么都不会放手夏致。   可黏得近了,又无意之间伤了他。   幸好夏夏没有嫌弃他,也没有要赶他走……这时候还在琢磨这些,自己这脸皮也厚得没救了……   沈信渊心中几番纠结,脸上自然也露了“行迹”。   夏致也不揭破,而是让他躺平,再用心给他查探下身体:当然她查探为辅,请求小哥出力才是关键。   对一个有机会飞升的天才,小哥一点都不怕麻烦:因为心境的原因,沈信渊的精神状态不稳,再加上他急于求成,身上也有不少地方不大妥当。好在都是小事儿,仔细耐心调养花不了多久便能康复如初。   不过问题也是沈信渊离了夏致,怕是很难“耐心”和“仔细”。   看了小哥开出的诊断书,夏致也很无奈,“去东邪夫妇那儿学医术,迫在眉睫啦。”   倒不是说大周没有神医,没有出□□道传承,而是在大周学医肯定会压榨夏致的修炼时间。穿梭到其他世界,使用时间变速齿轮,只要大周这边几天的功夫,夏致便能成就一代杏林高手。   这买卖多划算!   小哥仍嫌不够刺激,又丢了个诱饵出来,“九阴真经可以平复心境,拿给你这竹马辅修效果不赖。”   夏致好奇道:“东邪把九阴真经看得很紧,再说我记得他手里的那部分也有缺失。就这残缺不全的一部分,都惹出了好一阵腥风血雨。”   小哥答道:“他老婆好说话。顺便一提,黄裳其实也很好说话。”   其实绝顶高手一般气量都不会太差。   “懂了,先救他老婆当学费是吧?我把竹马这边收拾一下,今晚就启程去找黄老邪冯蘅去。”   商议已定,夏致再睁开眼,迎上的便是竹马一双满是惊喜之色的清亮眸子。   她笑眯眯道:“感觉好点没?”   不用特地运功都知道,自己跟漏勺一样的任脉已经通了……跑冒滴漏的地方也已经补上了大半,虽然稍微一动就要疼出点汗来,但他知道自己已然全无大碍。   “好得……不得了。”   夏致给竹马擦了擦汗,“还不快夸夸我,也让我虚荣一下?”   竹马噗嗤一声,笑了,“夏夏最厉害了。”牵动伤处又深吸了一口气,配上他那依旧肿着的圆脸……有趣之余,居然还让人觉得别有韵味。   脸好就是这样占便宜,美人伤了也伤得赏心悦目。只是竹马的马屁水平……真是泛善可陈。   夏致又揉了揉竹马的头发,“你且歇一歇,一会儿老祖宗就该来了。”   沈信渊点了点头,更得寸进尺地拉了夏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   却说说曹操曹操到。   听到沈信渊“惊院一吼”的老祖宗算好了时间,觉得小情人卿卿我我地差不多,才施施然前来。进门受了孩子们的礼,他便上前查探起沈信渊的伤势。   看到沈信渊背上的药泥,陆远不免又瞧了夏致好几眼。   沈信渊知道夏致用得草药奇效得……都见所未见,却什么都没问:跟夏夏在一起,他的情商波动幅度简直一言难尽,但智商却始终在线。他也不想知道太多夏夏的秘密,免得自己有朝一日害了她。   夏致一摊手,“神物自晦。这东西长得跟杂草似的,我也是机缘巧合……”   遇上能随时输送药材的客服小哥可不就是机缘巧合。   陆远无奈道:“知道你这丫头有些不得了的机缘,我给你找些医书就是。”   夏致起身挽住老祖宗的胳膊,“老祖宗最疼我啦。”   让陆远亲自梳理了一下经脉,不过一刻钟竹马已然坐卧无碍。他稍微活动了一下,不说通身舒爽,但那疼痛也不再难以忍耐。   他瞄了眼时辰,便主动给陆远和夏致这二位“大小祖宗”洗手煮羹汤去了:当初为了讨好夏夏,他不仅学了梳头,更对烹饪下了些功夫。   不过半个多时辰,两种咸粥八样小菜便一一摆上了桌子,陆远夹了一筷子,也忍不住笑道,“有口福了。”   在陆远的允许下,夏致把竹马留了下来,好生陪他养伤——反正夏致觉得,竹马的好厨艺才是让老祖宗答应得毫不犹豫的关键原因。   只是有老祖宗盯着,竹马绝无可能歇在夏致的隔壁。正好夏致穿梭世界也希望少点人打搅。   恍然之间,夏致便已然到站:她一伸手,便知道自己这回的壳子比在教主那儿大了不少……至少三岁!   小哥有点忧伤,“年纪你都看不准吗?你这回足足有十二岁。”   夏致一点都不真诚,“谢谢啊……”   十二三岁呢,对武林人士是个有点微妙的年纪:能算半个大人。而且在有随从跟随的情况下,大多数人离家四处寻访名师也在这个年纪。   夏致再一抬头,便见眼前的巨石上贴了个告示:内容十分浅显,求医,给岛主夫人求医!   黄老邪夫妇居住的桃花岛,其实面积一点都不小,跟中原寻常州府之地相仿。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港口,因为是往东海行商的必经之地,因此此地算得上热闹繁华。   而岛上群山在岛中正好围出了个盆地,黄老邪夫妇便在这盆地中建立了一个门派:颇有点闹中取静的味道。   夫妇俩徒弟不多,但加上随从仆从外门子弟以及子弟们的家眷,总有千人上下。   因此见到在一片桃花林中突兀冲天而起的霸气山门,夏致忍不住腹诽:对比一下她看过的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桃花岛……省预算糊弄观众无疑!   想想也知道,堂堂五绝之一的黄药师建立的门派若是穷酸荒凉,黄老邪可还有脸出现在中原武林并人人敬仰?   因此夏致拎着个小包袱刚刚踏上山门前的阶梯,便有人从山门处飞速而下,落在夏致眼前,急匆匆地问,“姑娘可是……看了告示而来?”   此人面容清癯俊秀,但眼底一片青灰,再看他颇显功底的轻功,应是黄老邪的徒弟之一。夏致点了点头,“还请带路。”   夏致话音未落,便被这文质彬彬的青年一把扛上了肩膀。青年足下轻点,腾挪疾行,夏致双耳灌风之际,才依稀听见了一句“姑娘得罪了”……   就看这做派,夏致也知道冯蘅的身体恐怕已然非常棘手,整个桃花岛上下分明是急病乱投医了: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自己是大夫,一般人谁肯信?   却说这青年一路“横行”,直接把夏致扛到了正殿之中……好歹也在武侠世界生活了十好几年,求医问药时把大夫直接引入正殿面见主人,已经是很高的规格了。   青年把夏致放下地,抱拳后又一拜到底,“姑娘得罪了,我这就去请师父。”   趁着这功夫,夏致赶忙追问起小哥,“你这回给我加了个什么光环?”   她初见教主的时候,教主就看她顺眼得不得了。   “信服光环。”小哥依旧痛快,“只限于治病救人之际。”   “真周到。”   夏致再抬眼,便见到了高大又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什么帅气逼人、气场无敌……之类,全都看不出,只是一个因为妻子重病而焦急不已的丈夫模样。   想来冯蘅若不死,黄药师是不会疯了一样地迁怒其余弟子,非要挑断他们的脚筋。   夏致瞬间就对这样的黄药师多了几分好感。 ☆、第17章   黄药师是被四弟子陆乘风从内室拉到正殿里迎接大夫的。   桃花岛不小,但“岛主二徒忘恩负义叛出门派,岛主夫人重病”的消息已然传遍当地。话说黄药师素来孤高爱颜面,却不会为了颜面罔顾爱妻性命。   而岛主夫人冯蘅重病,告示又贴了这么久,远近出名一些的大夫也都先后到来瞧过,但大家纷纷表示“惭愧”之后再不肯上门。   其实黄药师本人也精通医术,妻子究竟如何,他……也有个最糟的预计,但是总还存了几分希望:这世上总有一二隐居的能人异士,万一能治好、补全爱妻的亏虚呢。   结果他一抬头便见到了……小神医。不知为什么,虽然这还是个小姑娘,但他硬是觉得此人有真本事,爱妻的性命还就落在她身上了。   夏致若是知道黄老邪此时想法,也就会感叹一句“小哥这金手指就是靠得住”,然后赶紧忙活正事。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她起身拎着小包袱,“带我见病人。”   黄老邪再恃才放旷,也不会恩将仇报。连黄老邪看着都魂不守舍了,报酬之类她当然提也没提,跟着瘦成细长条的憔悴岛主一起踏入卧房。   而纱帐之下的冯蘅……已经皮包骨了。   夏致伸出轻按在她的丹田之处,发觉她也只剩丝缕元气,而这缕元气想也知道必是靠着黄药师不惜消耗自己的内力度给她的。   无奈黄药师再努力,再不惜自己的功力,冯蘅依旧入不敷出,而且黄药师这副模样为爱妻吊命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夏致什么话也说,只是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摸出了一个精巧无比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月白的内衬之中有个针尖大小的……一粒灰。   若非黄药师和他的徒弟都功力不凡,恐怕都看不清这玩意儿的“尊荣”。   夏致配个好盒子也是为了凸显一下这东西的贵重——虽然说老实话,这盒子比里面的东西更值钱。因为“那粒灰”相当于修~真~世界的黄芪,还是养殖的,又小得不细看压根看不见,但在武侠世界无疑算得上至宝了。   再说用多了,真地会爆体而亡。   夏致要了一小碗烈酒,把那针尖大小的修~真~世界黄芪直接丢进了碗中,转瞬之间那纯净透明的酒水就变成了金黄色。   她抬眼望向黄药师,“您定会比我更尽心。一半内服,另一半在额头丹田心窝处反复涂抹,直到用光为止。这一晚上在药液用尽之前能护住心脉,若是明日夫人能苏醒,性命也就保住了。”   黄老邪郑重点头,小心地接过盛满药液的小碗,便轻声吩咐身后的徒弟带贵客去客房休息。   陆乘风老老实实且客客气气地引路,嘱咐过仆人好生伺候,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开了口,“敢问小姐,那是……”   夏致大方答道:“传家宝。”言毕又摆了摆手,“明日见分晓,而且我累了。”   她是来救人的,纵然不必摆出一副世外高人后辈的模样,也无须太耐心地有问有答。赶走陆乘风,她便闭门静心练起了招式。   内功境界在不同的世界显然无法通用,但招式的熟练程度可是记在了意识里,自然是她穿到哪里便带到哪里。   尤其是葵花宝典讲究快也讲究巧——言外之意,对技巧要求很高,夏致纵有非凡悟性,也不会托大忘记“熟能生巧”的道理。   因此她练了一整晚招式,又例行跟小哥闲扯了一会儿便安然入眠,直到第二日被一声长啸惊醒——透着狂喜的长啸。   夏致嘴角一挑:小哥出手哪有不成的?她坐起身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的衣裳。   而陆乘风前来敲门的时候,夏致刚好梳完头发。   一脸喜气的陆乘风得了允许,出现在夏致面前,刚开口称呼了声“姑娘”,便立即卡了壳:坏了,忘记问恩人名姓了!   其实看师娘昨天的样子,也就是一两日的光景,师父恍惚不定,他们这些弟子也心乱如麻……总之各个行事都欠了些章法和风度。   陆乘风思及此处,特别想给自己一下:对着恩公,胡乱找什么理由。于是他躬身一礼,再抬头神色为之一变,“敢问恩人大名?”   “姓夏,单名一个致字。这位哥哥,敢问你的大名?”   刚起床便得以欣赏了下帅哥的颜艺表演,夏致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帅哥真心不能当饭吃。自从她开始修炼,便极容易饿。   夏致歪了歪头,“对了,你们管饭吗?”   这会儿已经叛出桃花岛的原二弟子陈玄风和三弟子梅超风都还没成亲,排行第四的陆乘风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哪里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个饿着肚子的小姑娘毫不留情地“调~戏”了?   只以为恩人姑娘因为饿了而脾气有点不好……   再说黄老邪这一边,他一夜都不曾合眼,一手抵在爱妻的心脉,另一手则轻轻捏着妻子的手腕……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冯蘅的脸上,黄老邪惊觉妻子的眼皮动了动。   又过了数息,爱妻居然就睁开了眼睛,那双大眼睛从无神到有神,随后那目光便牢牢钉在他脸上,直到妻子青白的面容上展露了一个笑容。   黄药师几乎老泪纵横……虽然这时候他也才三十多岁。   冯蘅病重的这段时日,身子的本元也没剩下什么,可她的神智却很清醒,听完丈夫哽咽地说完她是如何得救,便在丈夫的又抱又搀又扶之下,起身亲自去给小恩人道谢。   这会儿夏致正吃着早点,陆乘风坐在一边全程赔笑。   等她吃饱喝足后,陆乘风又请她再回正殿里坐一坐,“师父师娘要向您道谢。”   夏致跟着陆乘风往正殿这边走的时候,黄老邪夫妇已然到了,冯蘅身体大亏虚而气力不足,但精神很好,眼见着徒弟们得了消息先后到来,她原本满面的笑容最终变成了哭笑不得。   居然忘记了给小恩人准备饭食,而且弟子们这些日子三餐好像都没得饱腹……是,自从两个徒弟叛门私奔离岛,再加上她重病几乎不省人事,自家的内门便让丈夫严令轻易不得出入,但是她病了全家都要跟着挨饿这是怎么回事?   冯蘅再扭头看向在弟子面前喜怒不定高深莫测的丈夫:此刻黄药师脸上就差明晃晃地写上“我老婆没事,我好高兴”了……   丈夫向来不关心庶务,内务原本是梅超风掌管……冯蘅暗自轻叹一声,再抬眼看了看一字排开的弟子们,只得发话让大弟子曲灵风暂且管家,而四弟子陆乘风辅助。   等夏致赶到正殿的时候,冯蘅已经嘱咐过了曲灵风几句。初见恩人她明显一怔,旋即整个人就温柔了起来。在丈夫的搀扶下,她认认真真地向夏致道了谢。   到目前为止,黄老邪他老婆比黄老邪更魅力四射——即使冯蘅此时已经瘦得脱了相。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桃花岛上下因为夫人重病,忠心担忧不已,也就没有谁会“卖相”不错。   这时黄药师似乎也回了神,郑重道,“恩人想要何等报答?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便极力为你做到!”   黄药师真不是说大话。   为争夺九阴真经,数年前的黄药师便有资格与威名赫赫,真正的天下第一人王重阳切磋——当时王重阳至少也是内功大成,六七十岁的年纪了。   当时,黄药师甚至还没成亲。   而今他已成家立业,在江湖上也创下了偌大的名头,他这一次承诺也称得起一诺千金了。   不过夏致是来学医术的。她的要求对黄老邪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   话说夏致跟小哥也够亲厚了,为了助她一臂之力,小哥安抚劝说提示建议……周到体贴都无需赘述,连送救命药材都已经有四五回了,不过他从来没给过任何一个药方。   难道说修~真~世界的药剂只有单方,无复方之说吗?显然不是这回事儿。   夏致完全能想到修~真~世界的技术,功法、招式和医术都包括在内必然是不能轻传的。就好比她若是还身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绝对没办法找科技世界的系统讨要空间穿越的虫洞技术。   不过直接讨好不成,能不能打打擦边球,就看她跟小哥的情分了,“小哥,能给个药草图鉴吗?万一你们那儿的神药静极思动下个凡,还被我撞上……相逢相见不相识多扫兴啊。”   夏致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小哥终于给了个明确的答案,“可以。只是种类不多。”   夏致已然心满意足,“这已经超出我的预计啦。要是你在我对面,真想给你个热烈的抱抱,以示感激!”   小哥平静道:“等你进阶先天,咱们就能视频聊天了……”   夏致听了,还真有点小兴奋,“为了早日看到你的脸,我拼了!”   甭管这话听着多么顺耳,小哥就是知道这丫头又打算闪退了,他连忙叫住了她,“黄药师无缘大宗师乃是因为心魔,救了他老婆这一回,他就存了几分飞升的希望。”   夏致好奇道:“需要我多关注一下,学完医术以后没事儿再来瞧瞧吗?”   小哥道:“看看也行,倒不用特别费心思……放养足够了。”顿了顿又道,“难得在这儿你无需修炼内功,学习之余也好好散散心。毕竟修炼也讲究一张一弛。”   “难不成这算是度假任务?”夏致这次是真地感动了,“小哥你疼我都疼得快超过我爹啦。”   小哥的忧伤顿时逆流成河,“收好人卡也就算了,如今竟然又收了一张好爹卡……你怎么对得起我?!我宣布我生气了!哼!”   他的头像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小哥新研习的傲娇技能效果不错,夏致狂笑着离开系统,面对黄老邪夫妇时自然也免不了几分轻松,“传家宝换医术。”   黄药师已经做好了承受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毕竟昨天那跟粒灰尘似的药材换回来爱妻一条命。将心比心,他愿意不惜性命为恩人达成一个愿望,结果人家就是来学医的……   黄药师正想再说些什么,谁知冯蘅忽然轻扯了下他的袖子,于是他干脆闭了嘴。而冯蘅则柔声缓缓道,“既然如此,小恩公尽可自由出入我们桃花岛的藏书库,直到您满意为止,如何?”   要知道冯蘅差点丢了性命才默写出的九阴真经下半部也收藏在这个书库之中。冯蘅这个允诺实在是诚意十足。   而夏致在桃花岛读了五六天的书,就在书库之外的凉亭中遇到了胖了一小圈儿的冯蘅——却依旧撑不起她身上的衣衫,不过瘦归瘦,可她的脸上已经多了分血色。   而且桃花岛岛主夫人的身后……也是有小跟班的:小徒弟冯默风和女儿黄蓉。   头回见到大名鼎鼎的蓉儿,夏致真是忍不住把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揉搓了好几回。黄蓉这时爹娘俱在,上面还有一串师兄照顾,小姑娘一点都不骄纵,反而异常乖巧。被揉了好半天,小姑娘也只会伸手摸摸夏致的侧脸。   有黄蓉在怀,夏致大约也明白了为啥大家见到她,就没法“停手”……   冯蘅见夏致对女儿爱不释手,她则一手搂着小弟子冯默风,另一手也捡起了一本书来看。   夏致知道冯蘅乃是纯粹的好意:若是有心监视,前几天为何桃花岛一众弟子都没在她面前晃悠?冯蘅养足精神特地陪着她读书,怕是专门坐在这里为她答疑解惑呢。   你还别说,夏致也当真存了点疑问,她算了算冯蘅如今的身体状况,便刻意控制二人说话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跟冯蘅越亲近,夏致便越能理解爱妻逝去后黄老邪癫狂的举动:老婆太好,他太内疚。   每天“盘道”半个多时辰,两个人迅速地熟稔起来。冯蘅也挺奇怪,这小姑娘年纪比自己足足小上一半,怎么还能这样聊得来呢?同时她也难免对着小姑娘的背景越发好奇起来。   原本她就对冯蘅印象很好,这次能与真人相处,也是难得的机缘。   依夏致的感受——她向来相信自己的感受,论博学冯蘅还要在黄药师之上,而且这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同时她为人处世的水平也在她丈夫之上——而且黄药师对妻子还心悦诚服。你得承认,不管黄药师多不好相处,他也是个有胸怀的天才。   通常来说,一个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和这人的心胸成正比。   于是在彼此都有意的情况下,二人越发投契,而闲话的话题也从正经武学发散到了身边人和事。   冯蘅也不避讳自家的烦心事儿,“玄风和超风离岛……”她忽然压低声音,“黄郎可是气得够呛。”   甭管人家夫妻私底下怎么称呼,当着朋友,这声“黄郎”也的确算是比较叫得出口了。   夏致也低声道:“漫说岛主,便是佛祖听说有人~出~逃,也是要降魔卫道的吧。”   “也是两个傻孩子。”冯蘅坦诚道,“他们拿得那部九阴真经错谬太多了啊……本来我有心修整一番,怎料他们……”她摇了摇头,“如此心急。”   难怪陈玄风和梅超风最后越发邪异了吗?   众所周知九阴真经非常吃悟性。黄裳通过参悟道藏而写就九阴真经,同时这位作者还是才子状元,因此九阴内容不比天数,但晦涩之处恐怕数不胜数。   更要命的是,冯蘅看的是九阴真经的下半部。   按夏致推测,下半部的九阴应该是先天后半到宗师境的内容,九阴又意韵独具,以冯蘅冰雪聪明默记九阴都险些被反噬得小命呜呼,本就天赋不怎么样的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的结局……恐怕更不忍直视了。   这辈子黄老邪也不会因为爱妻逝去而低落抑郁,行事狂悖十来年,这二位怕是很快就会被满血满状态的黄老邪捉回桃花岛。   夏致点了点头,“敢做就要敢认。”   冯蘅应道:“可怜其他几个孩子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她可不是专门来跟夏致感慨两位弃徒,“这是我记下的九阴真经。”言毕,把一本灰面的薄册子往夏致眼前一推。   夏致感动于冯蘅的真诚,“我用不着。”   为了争夺这么一本内功典籍,五绝都能打成一锅粥……冯蘅肯直接送给她,这份情谊够重了。   冯蘅笑道:“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以前我惜命,却不怕死。这回病了一场再醒来,这才恍然大悟,我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岛上怕是要出乱子。”   黄老邪倒还罢了,没娘的孩子黄蓉才是真可怜。   夏致也难得严肃道:“为母则强。”   冯蘅闻言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会儿感觉自己要走了,心里最舍不得的还是蓉儿。”   这话夏致爱听。   眼见夏致露出笑容,冯蘅便把那本薄薄的册子摊开,“我根骨不成,修不得内功。但这里……”她指尖轻点,“有些东西咱们可以多琢磨一下。”   本来九阴真经的内功之外还搭配了许多实用又高深的医疗技巧和个把法术,只是……还是那句老话,太吃悟性。练砸了练错了,都是要反噬的。   于是练武在冯蘅与夏致这儿便成了一门实验科学。两个求知欲旺盛的女人研究了两个多月,直到黄药师带着女儿亲自来请老婆回去,冯蘅才恋恋不舍地跟夏致告别。   夏致想了想,“正好我也该回去了。”最后她站在驶离桃花岛的大船上向冯蘅夫妇挥手,“有空我会再来。”   冯蘅目送大船远去,才跟丈夫轻声道,“这一别不知多少年才会相遇。”   黄药师抱着女儿微微一笑。   夏致经过数日航行,再次双脚沾地。她找了个隐蔽的山头,便又回到了大周。   数月的度假果然让她神清气爽,刚伸了个懒腰,就遇到竹马堵门……竹马的脸已经好了,他来敲门是为了给夏致梳头。   夏致坐在竹马身前开口道:“梳个利落一点的。”说完,她目光往外一瞄,“趁着清晨好时光,咱们也比划比划?”   竹马笑着应道:“好啊。”   整理好头发,收拾好衣裳,二人便站到了院前的竹林之中。   夏致依旧去截了段柳条,而竹马惯用双刀,因此他手劈了两块细长的竹片握在手中。   二人对视而立,夏致先嫣然一笑,手中柳条随着笑容一起扑向了竹马的双眼。   竹马稍稍偏过头,哪知那柳条尖端在空中锐鸣一声再次袭向他的面门。他在兴奋中还带了点无奈:跟我的脸没完了啊。   他这次再也不避,而是右手挥刀直劈,夏致手腕一翻,柳条让过竹马的“刀锋”,抽到了竹马另一手的竹片上。   竹马刚要夸赞:对于初入后谈来说,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刚要再一刀猛劈下去,柳条轻缠带歪了他这一刀,而夏致本人则须臾即至,趁着竹马中门打开,抬手便捏住了竹马的鼻子,“让你放水!”   竹马丢开竹片,双臂一捞,就把夏致环在怀里,“是夏夏厉害。”   他当然没动真本事,不然只要直劈一刀下去,夏致就根本吃不消:他们差了一整个大境界,竹马以力破巧,夏致便一点办法都没有。   夏致心中不爽:我提前从九阴之中学了不少妙招……转念一想,便宜师父那边的江湖怕是太平不了几日,拿那边的诸位“同道”试招似乎更惠而不费。   于是她拍了拍竹马的肩膀,“乖,快去做饭。”   竹马来了个“怀中抱青梅”,才领命而去:小伙子再任劳任怨,也不是不要奖励的。   却说夏致在老家待了四个月,也修炼到了后天小成境界。她算算时间差不多,就该回去找教主师父了。如今她晋升的速度无须担心,但……她知道自己极其欠缺实战。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师父正靠在引枕上沉思。   她坐起身来问道:“师父怎么了?”   东方教主冷笑一声,“正道忙着呢。都忙着找福威镖局林家‘讨要’辟邪剑谱。”   夏致闻言又问,“师父静极思动,要下山走走吗?”   “不去。”东方教主十分果断,“师父我的伤还没养好呢,而且教里好些年都没在中原建立分舵……教里这些年好苗子也忒少了些。只是大和尚老道士如今我未必准能打得过。”   夏致便劝道:“那……再看看动静也不迟?”   东方教主一拍手,“好吧。师父这就收拾收拾,咱们一起去中原逛一逛。” ☆、第18章   夏致扯了师父的袖子,“师父,徒儿没睡醒。”   您这一句换一个主意,徒弟已经跟不上您的思路了。   教主大笑着把小徒弟抱到自己腿上,之后双臂平身,还特地低下头,额头几乎都跟徒弟的鼻尖碰上。   “仔细瞧瞧,师父哪里不一样啦?”   夏致眨了眨眼,睫毛都差点刮着他师父,“师父又帅啦!”师徒两个离得这么近,她哪里看得清啊……   东方教主笑得都仰了头,搓着夏致的嫩嫩的小脸蛋,“又乱拍师父,可是师父就是喜欢听。”等他笑够了,终于自行揭开了谜底,“师父又进阶了。”   我就知道!   出于保留底牌和保持神秘的考虑,这便宜师父进阶先天大圆满肯定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但必会在自己人跟前好生显摆一下。   男人的虚荣心啊……   不过夏致不会嫌弃靠山太强,她面露喜色拍手道,“恭喜师父!”   “师父都喜了大半天了,”教主跟小徒弟就是什么话都肯说,“不求趁热打铁再晋上一阶,可也有些手痒。正好正道那群伪君子也不想好生过日子,我刚好趁乱出手。”   夏致也不客气,直接歪到师父身上,闭上眼又去抓客服小哥的壮丁,“这才一年多吧?我这师父从先天大成大步迈到大圆满……让半年多升了一个小境界,还沾沾自喜的我情何以堪啊。”   小哥劝道:“他有机会飞升,天赋毋庸置疑呀。而且他这回也是厚积薄发,只是再想进阶宗室境,若无天大的机缘,怕是得卡上几年了。对了,你师父把他修炼的两本内功仔细修改了一番,添了他自己感悟。”   夏致道:“其实小哥你的意思,最适合自己的还是自创功法吗?”   “是。只是先给你提个醒,到了宗室和大宗师境真是只能靠自己来感悟天地万物。”   感悟从哪儿来?闭门练功肯定感悟不出什么。   从系统中退出来,夏致便缠上了师父,“师父也给我找些对手。”   教主闻言便好奇道:“教里的哥哥姐姐们还不能陪你过招吗?”   夏致在教中也是公认的天才,跟她同境界的孩子大多比她大上五六岁。   夏致答道:“大家都让着我,只能把招式练熟。”应变就差得远了,在这一点上连竹马亦是如此,“就算以后天下人因为师父而不得不都让着我,我也要有真本事。”   历练是应该的,可小徒弟还不足十岁,再如何早慧又怎么真地让她下场拼杀?   教主可又舍不得拒绝,只得道,“你先跟在师父身边,多看少做。”   能近距离观摩高手过招,自是幸事。可听师父这意思,自己怕是要成他的小包袱。夏致觉得她跟冯蘅从九阴里琢磨出的小手段该适时“登场”了。   九阴真经之中,唯一不需要根骨或是内功配合的法术……夏致是真地觉得这个可以称之为法术,正是移魂~大~法。   移魂~大~法虽然类似于催眠术,但效果却随着施术人和受术人的意志力差别而千差万别。   当然,九阴真经所有的招式和功法全都有门坎,移魂~大~法考验的便是精神力。夏致能穿越时空,冯蘅能毫无内功基础默记下九阴真经,两个人自然都是合格的。   不过移魂~大~法的精神控制效果再怎么吸引人,夏致和冯蘅也不得不承认,对付普通人直接吩咐就好,用不着移魂~大~法;而对付高手……意志力薄弱的高手,不说可遇不可求,也是少得可怜。   她俩在桃花岛几乎废寝忘食了两个多月,对移魂~大~法做出了改良:夏致几乎把前世所知道的设计精神的知识全都和盘托出;冯蘅也把自己看过的所有涉及移魂之术的书册,以及能影响心智的内功一口气全交了出来……   功夫不负苦心人,二人果然折腾出了些成果。   于是摄魂术从精神控制变成了让人心平气和……按照夏致看来,效果降低,却变成了短时间内对方安抚情绪,其实比原本的摄魂~大~法更实用。   而且全无反噬之虞,纵然次数用得超出身体的负荷,也不过是头疼一两天,睡几次好觉便又是条好汉。   招式完成,接下来便是实验了。   夏致和冯蘅先对彼此用了一次:可能是二人都是冷静之辈,本就心平气和,吃了对方一招,依旧心平气和……   二人只好接着商量:因为冯蘅已醒,再用了夏致的灵药后,身子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分,因此弟子们也不再担惊受怕,言行之间早就恢复了本色——除了逆徒陈玄风和梅超风,黄药师的其余弟子……二人对他们用过新移魂术,好像也没看出啥效果。   整个桃花岛,如今距离心平气和四个字最遥远的……就是岛主黄药师。   夏致和冯蘅已经拿自己以及弟子们试过许多次,再确信新移魂术对受术者全无负担之后终于要挑战高难度。   冯蘅把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的笔记一合,“没办法,只能用黄郎试一试了。”   夏致认同道:“难得能‘研究’一下高手,阿蘅,你笔记要写得再详细一点。”   冯蘅闻言惊讶道:“你不跟我一起……实验?”实验这词儿还是夏致教的呢,“光凭一个人的感觉,我觉得不好作数呢。”   根本不用提醒,冯蘅就知道数据要对比,实验要重复。她若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绝对是个科研高手,还是天生的!   夏致摇了摇头,“你去就足够啦。”   她很珍惜冯蘅这个朋友,当然要跟朋友的老公保持距离。毕竟新移魂术再怎么温和,也要作用于对方的精神,甭管会不会给朋友留下心结,夏致都不会尝试。   二人合力研究出了这么个奇妙也挺奇葩的法术,其实夏致好一番窃喜:安抚情绪真地一点都不鸡肋,拿这个新移魂术用在情绪逐渐起伏不定的竹马身上说不定有奇效。   因此她对这个结果还挺看重的。冯蘅眼见劝不动夏致,便“孤军上阵”对付自己丈夫去了。   第二天再见冯蘅,说起施法之后的效果,冯蘅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妹妹,将来在你家里找个长辈亲自试一试吧。”   这个长辈其实指的是踏入先天境界的高手,而之前二人的实验对象全都是后天水平。   之后就是被冷落了好久而通身不爽的黄药师带着女儿前来“讨说法”,冯蘅哭笑不得地暂时结束了研究生活,而夏致也觉得时间差不多,告别了桃花岛。   回到老家后,面对软黏宜人没犯病的竹马,夏致没能心硬下手:显而易见,二人境界差得越少,这新移魂术的效果就越明显,再想起阿蘅建议时那副神情,夏致最后还是决定先对便宜师父用上一次。   客服小哥也是这么建议的。   就在午后,她师父处置完教务,端茶润喉的时候,夏致忽然扯住师父袖子,“师父,看我。”   教主端着茶盏,盯着徒弟的双眸瞧了许久。他伸手揉了揉徒弟的小脑袋,撂下茶盏站起身,忽然皱了下眉头,又坐下了。   夏致一头雾水,这算是个咋回事儿?   教主倒先笑了,“家传心法吗?有点意思,居然对师父也管事儿。”   夏致连忙问出口,“那师父有何感觉?”   “师父……本想去茅厕,你出了这一招,忽然就不想去了。”   夏致默然:她此时脸色一定是跟阿蘅一样,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晚上,师父叫她吃饭:在师父身边已经待了快两年,师徒俩至今仍同吃……还经常同~睡……师父的院子总共五间正房,夏致如今住着东面的两间。   穿过厅堂,她刚坐到师父身边,眼前的小碟子里已经多了几筷子小菜。   夏致扭头瞄着师父,还是有点不甘心,“师父,再看我啊。”再次发动了新移魂术。   教主正夹着一筷子鸡丁想往嘴里送,听见徒弟说话,想也没想地看了她半天,旋即把鸡丁又撂下了,“小夏,下次别在师父吃饭的时候用,害得师父忽然没胃口了。”   夏致又默然半晌才道:“师父你害得我也不想吃了。”   就寝之前,夏致坐在案前记下今日新移魂术的实验效果……写到最后她真恨不得撕掉那字迹寥寥张薄纸:这玩意儿有个屁用啊!不对,这玩意儿对高手有个屁用啊!   夏致严肃思忖道:要不要找一些性情暴躁或者阴晴不定的软柿子,再试一试?   没想到这“软柿子”一等就是整整三年,这期间夏致把内功修炼到了后天大圆满,甚至比她早先的计划更快一点。   却说这三年里师父带着她离了黑木崖,到中原转了一圈。因为福威镖局灭门一案,不少江湖豪侠都一路向南,甚至数位正道掌门也因此时南下福建,教主在中原都没架可打,万幸在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巧遇青城派余沧海,教主好歹活动了番筋骨。   可惜高手也分三六九等,余沧海这样的先天境能称一声二流都是勉强。因为听说青城派弟子灭了福威镖局,发了笔小菜,教主本想黑吃黑,赢了余沧海之后才知道西南一霸的青城派并没什么油水。   气得教主回到黑木崖便给夏致一连绣了两个荷包。   话说夏致正在熟悉师父新给她编写的招式,师父又带她出门了:下山去把曲洋和刘正风这对……知音给救回来。   教主如今走到哪儿,徒弟带到哪儿,此时他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出行用马车纯粹是为了让徒弟夏致路途舒适,虽然小姑娘距离先天仅有一步之遥,天赋震惊全教上下,可她依旧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   有师父给她做靠垫,不得不说,这些日子师父越发温暖如春了……夏致安然合眼去找小哥说话了。这次是小哥主动呼唤的她。   小哥也是开门见山,先说正事,“你这师父有意思。”   夏致十分认同,“他一直都这么有意思。”   “你不会真看不出你师父的变化吧?”   “怎么可能?以前师父夏天靠着最合适,现在四季皆宜了都。”夏致笑了,“我猜得到师父应该是停练葵花宝典,又换了功法,可他换得是什么功法我可就不知道了。”   仔细一想,这个真不难猜:日月神教的前身,明教历代最强最坑人的内功只有一个!   夏致真是忍不住“呵呵”了一下,“乾坤大挪移……吗?”   这功法夏致印象太深了,修炼过乾坤大挪移的历代明教教主,除了头顶真主角光环的张无忌,都是走火入魔,不得善终的命。   小哥道:“而且他好像练到第二层了。不过他手头撑死只有前三四层的功法。”   三四层足够练一辈子了!阳顶天练到第四层已经几乎天下无敌了。夏致惊讶道:“乾坤大挪移不是这么好练吧?”   “你五年不到就要进阶先天了。”小哥诚挚道,“天才就是用来打破常规的。”   “谢谢提醒。”她连小哥的夸奖都忘了欣喜一下,夏致旋即肃容,“我会更小心的。”   修炼乾坤大挪移,走火入魔简直家常便饭……从某种程度上说,还不如修炼葵花宝典省心呢。   教里固然有小哥赞助的高级草药,但夏致直接草药恐怕不能长期压制乾坤大挪移导致的经脉和精神问题。   小哥也忍不住了,“你那个自创的移魂术……可千万别妄自菲薄,虽然它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用。”   夏致点了点头,“我知道,因为如今境界低嘛。”   两天后,教主把她暂时托付给杨莲亭,自己则带着几个亲信出去接应曲洋。曲洋是位老资历的长老,早年也是任我行提拔上来。他跟教主自然不那么对付,好在人老成精,很识时务。   再说教主没自宫,对教众一直都称得上有情有义,听说曲洋被嵩山派为难,教主自然不肯坐视。   半月后,教主一行人安然归来。不仅带回了曲洋、刘正风,还有曲洋的孙女,甚至来救下了刘正风的长子。   在众人面前,教主纵然高冷寡言,但神色言谈有股子抹不去的人情味儿,等晚上终于跟徒弟相处,他“老人家”破口大骂,“左冷禅这个蠢货,想一统中原武林,以为旁人都瞧不出来吗?什么破烂借口也敢拿出来灭人家满门!你不是野心昭昭吗,做什么缩头乌龟!”   这是打架不成,心里憋着了?   夏致赶忙上前递了杯茶,“师父润润喉。”同时,不动声色地送出一记新移魂术。   教主接过茶盏,痛快地一仰脖,之后又道,“我说到哪儿了?”   “缩头乌龟。”   教主沉默数息,才道,“难不成我不下战帖,他还就不出来了?!”   “您这一现身,他难道还不叫俩帮手压压惊吗?”师父,你把少林的大和尚和武当的老道士当成什么了?离了自家地盘,肯定有被包围群殴的风险啊。   “三打一……”教主严肃地思量了一下,“打不过还是跑得掉的。”言毕,搂住夏致,过了一会儿语气便平和不少,“师父练了新功法,想突破怕是得体会下生死关头了。但体会归体会,师父又不是真来找死的。你不用担心。”   夏致拍拍师父的手背,“我知道师父胆大心细。”   因为教主“不大冷静”,于是大家便在京师与山西河南交接之地盘桓下来。不知是不是便宜师父有所感悟,他这会儿倒也鲜少出门,而是闭门练功居多。   夏致闲来无事也经常到街面上走一走瞧一瞧——她也需要一个进阶的机缘。   话说~神~教的少教主出门,必有暗卫跟随。教主真是把徒弟疼到了骨子里,跟着她出门的乃是四个先天护卫,还都不是先天小成境界。   于是夏致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后面则远远缀着对绝大多数武林人士而言,都是“凶神恶煞的四大金刚”……   不得不说夏致的脸蛋……还是挺容易招灾惹祸的,尤其是她从小到大只看外表,实在没有半点威胁。   于是自然而然她被人牙子瞧上了,身后逐渐多了几个地痞无赖模样的粗俗汉子。夏致顿时来了兴致,顺从地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的尽头。   夏致左看右看,发觉巷子两边的宅子似乎都没住人,大约满足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叫你”的基本条件……她终于抬起头来,大眼睛亮光一闪,正要摸出自己的独门武器教做人的时候,一个青衣少年忽然踏入小巷,仗剑一通疾刺,地痞无赖悉数倒地,还哀嚎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几声。   看着地上几位“仁兄”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夏致也松开了缠在腰际的鞭剑剑柄。   这青年甩开剑上血珠,收剑入鞘,上前两步一把将夏致抱在怀里。青年此刻微仰着头,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给他的容颜添了层光晕,而此人眼底居然是一片温柔,只是眉头上深深的纹路显示了此人并非易与之辈。   不得不说,这小伙子是夏致在这个世界见到了的最俊俏的……男人,没有之一。   夏致心中一动,这别是哪位“熟人”吧?   此人也在此刻开口,“小妹妹叫什么,家在哪里?”   浓浓南音,更验证了夏致的猜测。她冲着不远处的“四大金刚”比了个待命的手势,才回到此人道,“我姓夏,哥哥你叫什么呀?家在哪里?”   此人浅浅一笑,“哥哥姓林。我送你回家。”   夏致眯了眯眼:林平之!万万没想到,还没见到令狐冲先让林平之抱个正着。林平之这会儿不是应该拿到记载有辟邪剑谱的袈裟,正闭门苦修呢?   不过在中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夏致心中冷笑了一下:她不信巧合很多年啦。那么问题来了,小林子,你宫了吗? ☆、第19章   横竖小林子宫没宫,想验证一点不难。夏致勾住林平之的脖子,仔细感受了一下:这小伙子境界还不如她呢。   再一细瞧,他衣领袖口都有破口,衣袂更是沾了不少灰尘,还有身上的汗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根本就是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林平之如今的处境不算太好。   看着不远处的四大金刚,夏致轻轻扳住林平之的下巴——胡渣还挺扎手,“小哥哥,你要是送我回家,可能就出不来了。”   林平之此时还有些气喘,这回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姑娘镇定过头了!原本他也见不得一群地痞无赖欺负一个小姑娘,可再看着小姑娘衣着不凡,便想着借着小姑娘的家人暂时躲一躲也好。   万没想到小姑娘来了这么一句,他不免一怔。   夏致慢悠悠道:“小哥哥,我师父是日月神教的教主。”   林平之的眼睛瞬间大了一圈,数息后喉结才深深往下一沉。   托新摄魂术的福,夏致发觉自己对他人情绪变化敏感不少,尤其是像现在近距离,还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之下。   总之,她感觉得到,林平之的震惊不是假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冲着林平之来了一记移魂术。   回过神来的林平之眨巴眨巴大眼睛,才把夏致轻轻放到地上,“反正一时我也无处可去。”   终于认清了灭门的仇敌,也不枉费在华山派忍辱负重的这几年。正道无处容身,那就干脆投了魔教!至少当年众人觊觎林家辟邪剑谱,魔教上下都不曾沾手。   林平之的心声,夏致要知道准会笑掉大牙:   日月神教何曾如此良善?教主没插手,原因有二,其一教中刚刚清洗完毕,无心也无力多管闲事;其二,修炼葵花宝典有成的东方教主如何不知辟邪剑谱的底细?   林平之忽然又蹦出了一句,“我的仇敌,也只有魔……日月神教的教主接得下。”   夏致表情没变,心里却惊讶不已:我这招移魂术对“软柿子”好像有点凶残啊……   林平之施了一礼,郑重道,“有劳夏姑娘引荐。”   魔教教主收了个小徒弟且爱如珍宝,这事儿不是秘密。若这小女娃说得是实话,他不信小女娃身边没有高手保护。他心中苦笑:不止是多管闲事,兴许还会被误认自己是故意卖好拉关系。   在夏致看来,却是另一番情景了:不错,会顺杆爬,脸皮也够厚……不愧是第一伪君子岳不群教出来的徒弟。   夏致一笑,“跟我来吧。”   日月神教在此地本就有分舵。夏致领路,真是一点弯儿都不绕,直达目的地。   教主听说乖徒弟带了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回来,登时就是眉头一跳。等见到林平之的相貌,心里立即就不舒坦上了:乖徒弟不到十岁……谁教坏她的!   师父不知为什么有点恼火……夏致抱住师父的胳膊,低声道,“师父想向五岳剑派发难的时候,这是现成的借口啊。”   这会儿林平之已经让杨莲亭领下去梳洗了,夏致因为林平之那一抱,身上味道也不怎么美妙,她想去洗澡,因此也就长话短说,“我觉得他天赋还不赖。”又把林平之跟她说过的话复述一遍,“他回归正道之路都绝了。”   想跟正道的代表五岳剑派正经~开~战,必须出师有名。有昔日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教训在前,教主想恢复当年明教风光切记不可犯了众怒。   另一个时空里的东方不败一对一时自然名至实归,可最终还不是被人靠人数堆死了。   当然,夏致也不是全无私心:林平之的经历让她觉得……错的也许真是这个世界。   没办法,武侠世界强即是公理,弱就是原罪。强者对弱者,不会有尊重理解和体谅。这里如此,大周亦是。这也是她一心变强的根本原因。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拉上林平之一把。不过,他入了神教还要自作孽,那夏致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了。思及此处,夏致福至心灵,靠在师父身上又冲进了系统。   “小哥小哥!现在修炼的内功没有意韵,但我这移魂术……不那么一般,”移魂术不一般这话还是小哥告诉她的,“你说我仔细体会这移魂术,有没有可能体会意韵?”   随着小哥头像点亮,一行字也跟着飘了出来,“意韵也分很多种。移魂术这种涉及意志和情绪的意韵,肯定是上选。”   “我的运气真不错。”夏致笑嘻嘻道,“更要谢你把我送到桃花岛,无以为报,只好多送些英才上天啦。”   “你懂我的苦心就好。”小哥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不是送了我‘好爹卡’吗?我总得名副其实。”   知道自己意韵的突破点,同时也是晋升先天的契机都落在这个新移魂术上,夏致就更不可能放弃“软柿子”林平之了。   这会儿林平之也的确成了神教中人,据跟他做邻居的弟子所说,林平之没什么异样——这个异样指身体上的。   在神教只有内门弟子才有独立一院的资格,普通教众也不过是一人一间,但梳洗如厕之类都要在公用澡堂和茅房解决。   林平之从来没刻意避过人。   可见林平之还没来得及自切。又解救了一个“公公”,夏致毫无自豪之感。正是因为没少什么“零件”,林平之平时很是阴沉清冷,但还称不上扭曲。   不过总归情绪不算平稳就是,夏致没别人可选,还得专门用他狂刷新移魂术。   于是教中众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少教主除了每日练功、哄师父之外,又多了项行程:总爱找新入教的林平之说话。   林平之寡言冷漠,修炼用功,不讨人喜欢也不至于惹人厌烦,但大家……尤其是分舵之中以糙汉子为主,都不得不承认,这林家小伙子脸蛋真好看!   林平之也在心中暗暗惊讶:这位小教主总来寻他说话,究竟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因为他明白得很,这小姑娘对他既非感激,又无爱慕之心……他在华山的小师妹对他那样子才叫喜欢!   不过小教主主动找上来,他是绝不会拒绝的。攀上小教主,是条稳妥的晋身之道。   家仇未报,他有什么资格清高!而且跟小教主相处,他总能稍微气顺心宁那么……一点儿,虽然他依旧没想通原因。   于是就在教主和教中长老弟子的眼皮底下,夏致与林平之逐渐“亲近”起来。三天之后,教主就把乖徒弟叫到房中,要跟她好生聊一聊——事实上夏致也挺惊讶,她师父的忍耐力居然只剩三天了。   夏致进门,教主便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还特地扯出个笑容来。   面对自行启动教女模式的教主,夏致只好扯着师父的袖子,“师父……”师父你千万别是我猜的那个意思。   教主苦口婆心,“你还小呢,一时为美~色~柔情所惑……也是寻常。教里的孩子也确是粗糙了些……”   夏致连忙打断,脑袋贴住教主的肩膀,“我最喜欢师父啦。俊俏得比我都不差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后半句纯粹是睁眼说瞎话,竹马就比夏致长得更明艳。   教主哑然,旋即便是通身舒爽,数息后又问,“难不成你拿他修炼你那家传心法?”   夏致直拍手,“师父猜对啦。”又解释道,“师父太厉害,而且这些日子越来越厉害,徒弟实在没办法请您再帮着修炼这心法。”   婉拒的时候一定要有马屁相随。师父再疼爱,平时相处也依旧要用心。   东方教主摸了摸徒弟的脑袋,“想知道师父为什么变强了?”   夏致稍微挪动了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便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师父。   教主看见徒弟这副小模样,忽然就轻松下来,“师父修炼了乾坤大挪移。”   夏致故意惊讶道:“那不是昔日明教顶级内功,非教主不得修炼的那个?”   这事儿还得从教主一扫三位太上长老说起。   当初他带人等于一举除掉了其中两位,更逼得投降的那一位交出了自己多年的珍藏。东方教主拿到这些太上们的“宝贝”,药材珠宝银两全都入了教中库房,至于抢来的功法典籍,他可是亲自分拣的。   其中就有一本薄薄的册子,内页有缺失不说,甚至封皮儿都让耗子啃得千疮百孔。教主翻开之后……除了寥寥几幅图画,其他的根本就看不懂,因为这本典籍压根不是用汉字书写。   教主也就暂且把它丢在一边了。   当他从先天大成迈入先天大圆满之际,不知为何从这小册子里看到的几幅图片忽然就在脑中萦绕不去,他才重又重视起这本小册子。   后来他花了些银钱,终于从京城的通译那里弄了些书籍,用心对照了一番,发觉那册子是由梵文写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对应下来,教主终于知道自己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说到这里,教主特别坦诚,“真是欺负我书读得少。乾坤大挪移明明源于道家,何必用梵文?”   听到这里,夏致险些笑喷了,她好歹还知道扯着师父的袖子捂一下嘴。   她也想起了个异曲同工的轶事:九阴真经也是源于道家,作者黄裳还不是写了个梵文总纲?那股子高冷学神的鄙视之意简直扑面而来:不会几门外语还想承我的衣钵?!   思及此处,夏致心说自己到了投奔这位黄大大的时候,千万记得请小哥提前给自己补补语言。   眼见夏致笑得停不下来,东方教主掐了掐她的脸蛋,却压根不敢用力,“还笑!”   夏致一边笑一边说话,自然断断续续,“我伤了师父的心吗……”   教主也撑不住笑了,“儿大不由娘……不由师父。那个小家伙还算老实,他说岳不群要来追杀他。”   “这份因果师父真要接下不成?”教主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做好事一般都有目的。   “华山派也不富裕。”教主摇了摇头,“赶走就算了。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正是师父和你都曾练过的葵花宝典。师父当时也当了至宝……”   “有乾坤大挪移,您就瞧不上葵花宝典了。”   教主依旧诚恳,“嗯。你晋了先天,师父给你的内功要加上些乾坤大挪移的意韵,不过这功法练起来真是艰难无比。你要再多用些心。”   夏致点头不迭,“师父最好啦。”   师徒俩言谈甚欢之际,杨莲亭忽然来敲了门。神教内务大总管进门便低声禀报:林家小子让任大小姐叫走了。   现在可是晚上啊…… ☆、第20章   夏致心里有数:这会儿任盈盈和令狐冲已然都……勾~搭~上了啊。   虽然令狐小哥心底依旧恋着小师妹,但也对任盈盈有几分情意。可任盈盈从一开始就对令狐冲一心一意了。   说她移情别恋上林平之,夏致第一个不信!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任盈盈召唤林平之,好生问一问华山派那档子破事儿。   甭管林平之承不承认,他的确真爱岳灵珊,只不过比起家仇,爱情在他心里排不上好位置罢了。   林平之和任盈盈这两位都挺心中坦荡,无奈教众们不这么想。   教中高层不爱八卦,但关心神教的将来:涉及小教主的夫婿,不得不慎重。弟子们呢,不说心眼儿都不大,但眼见一个新入教的林平之在两位神教明珠之间左右逢源,态度肯定有所变化。   林平之心中气闷,却没法儿辩驳。   夏致一瞧,小伙子心情更糟糕了,她赶紧趁热打铁又去找他说话:只为多刷新摄魂术的熟练度。当然,夏致出门之前一定会跟师父打声招呼,而师父知道了,杨莲亭自然心里有数。   有朝一日,无需林平之来刷技能的时候,也能让这二位给林平之恢复下名誉。毕竟大家同在神教,夏致不可能利用完了就把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夏致与林平之相对而坐,看着林平之几乎溢出身体的阴郁和低落,她先来了一记移魂术:她发觉眼前多了片泛着黑气,波涛汹涌的大海,忽然之间那漆黑的海水又澄净了少许……虽然波涛依旧拍岸,海水却逐渐变成了暗蓝色。   要知道她对师父使用移魂术从来不曾得到这种幻想似的反馈。夏致兴奋得立即去跟小哥报喜。   可在林平之眼里,小教主进门后问过一句“过得可还习惯”,便靠住椅背闭目养神去了。   他知道教中弟子大多都想要成为教主的乘龙快婿:一部分是为了地位,一部分是真心喜欢这位小教主,最后一部分……就是二者皆而有之。   他是小教主引领入门,想来小教主用他做挡箭牌也是天经地义。林平之发觉自己对此压根恼火不起来,甚至小教主进门后他居然……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而且托了小教主的福,他从杨莲亭那里拿到的月例与内门弟子相仿,如今修炼的入门功法只要粗粗一看,也知道比华山派的要强上一筹。   自从家门破灭,他吃了许多苦,早已十分识趣:既然收了好处,言行那就得顺着人家的心意。   夏致离开系统,上挑的嘴角一时也收不回来,再看林平之发觉那片大海又安静了少许,虽然还是一副阴沉沉让人怎么都不大舒服的模样。   反正一会儿就回房睡觉了,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对着林平之又来了一记。   夏致瞧得分明:一道巨浪就在她使出移魂术的瞬间……戛然静止,而后在数息之间支离破碎,水花四溅,而海面在剧烈起伏后逐渐恢复宁静。   这是叠加效果?!   毕竟这是自己参与改良和创造的全新心法,稍微摸索出一点进展,夏致都很欣喜——这满足感杠杠的。   林平之则莫名其妙:他好像忽然间通身轻松了一大截。   每每面对小教主心情都会转好,他再迟钝也猜着了一点门道:只能说小教主修炼的功法太诡异了。   他破天荒地提醒了一句,“圣姑问了我许多华山派旧事。她似乎与令狐冲有些交情。”   夏致眨了眨眼,“知道了。”   任盈盈依旧被封为圣姑,这名号便宜师父都承认纯粹是心血来潮取出来的。虽然俗了点,好歹点明了任盈盈在教中地位尊崇。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东方教主有个很省心但又时不时让他担忧一番的徒弟,再加上修炼和处置教务,真没什么心思关注任盈盈。   日月神教圣姑任盈盈与正道青年侠客往来甚密,情投意合……也就随她去了。   林平之又道:“外人有人嘀咕……”他也是把心一横,“二女争一夫,我怀疑有人别有用心。”   几万人的日月神教哪就真能上下一心,铁板一大块了?如果不能靠直接的武力彻底征服或是抹去,那就挑起内斗让他们自取灭亡吧。   敌人的心思又不难猜,手段横竖也就这么几种。夏致点了点头,“我会转告杨叔叔。”   话音刚落,院中呼啸声此起彼伏,夏致刚刚站起身来,房顶上便落下了黑影。只见银光一闪,林平之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便倒飞出去,身上溅出的鲜血甚至直接弹到了夏致的脸上。   就在对方挥掌切向自己的脖颈之际,夏致也并指为剑,指尖更夹着一小片剑刃,运足真气点向对方的腰际。   她这硬碰硬的对招……成功了一半:她击中了对方,也让对方由掌改爪,抓起她的领子,一拉一拽,自己便被对方死死夹在了腋下,大头朝下不说,更是一时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她都来不及看一眼对方的脸。那她只好去投奔客服小哥了。   不得不说,来自修~真~世界的“助你飞升”系统质量就是过硬,即使处于生死之间,依旧响应快速——别问为什么,夏致就是觉得这回若是处置不好,她会被挟持她的人直接~撕~票。   她进入系统第一句话便是,“我还能随时传送回家吗?”   “随时都可以。但你如果编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谎言,来解释你的忽然失踪,这个世界还是少来为妙。”随后,小哥又解释道,“太破坏平衡,我也没好果子吃。”   小哥难得如此严肃,夏致便应道,“我尽力坚持。”言毕,又是闪退。   小哥也没离去,而是盯着夏致灰暗下去的头像,随时准备使出特别手段,送夏致回她老家。   从系统出来的夏致偏巧听到劫持她的这位仁兄开口,“东方不败,把我女儿交出来!”   声音怎么听,真是怎么不舒坦。到这里,夏致也猜着来人是谁了。   林平之跑,只为逃命,但岳灵珊……难道岳灵珊也会为情郎离家出走?她分明记得岳灵珊还是个挺乖巧孝顺的姑娘啊。   她这还胡思乱想呢,岳不群先把她两个肩膀全给卸了。夏致生生疼出了一脑门子冷汗,好在修炼师父给的功法,忍痛真是家常便饭,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影响她的思维。   只是这辈子夏致都没受过这种待遇,难免火气上扬。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因为她袭向岳不群腰间的一下,又准又狠,害得岳不群内力一滞,此时已经受了些内伤。如此一来,岳不群如何肯对她客气?!   再说岳不群找女儿是假,实际上是来击杀准女婿灭口的!   林平之亲眼看到岳不群修炼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而他却并没能偷偷拿到记载功法的袈裟,反而为岳不群察觉,这才不得不逃离华山,一路北上。   其实岳不群一直跟在林平之后面,在林平之拜入神教第二天便也到了。   只是面对有东方不败坐镇的神教分舵,他也不敢大意:纵然修炼了顶级内功,他正有些得意,却也不敢在成名十余年的东方不败这里托大。   这几日他小心探查,终于发觉东方不败的徒弟爱找他那个逆徒说话,而逆徒如今不过是普通弟子,房舍就在神级分舵的外沿儿,距离围墙并不算远。   却说岳不群一击得手,夹着夏致一路飞奔,直跑到他设下陷阱的林中,才肯松一口气。   这会儿岳不群也有空愤恨:小丫头真是狠!只要运转内功,腰间便流血不止。思及此处,岳不群真恨不得直接拧断这小丫头的脖子。   自宫之后的岳不群面对独生女儿重伤,尚且不为所动,对待夏致这种伤了他的小丫头自然不会怜香惜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气急之下一掌挥向夏致的丹田。   夏致只觉得自己几乎要断成两截:毁人前途必是生死之仇。夏致猛地抬头,集中全部心神,使出正宗移魂~大~法,狠命刺向岳不群眉心。   岳不群顿时哀嚎一声,双手捂住额头,夏致也应声跌落在地,她猜得到自己双目和鼻孔怕是都在淌血,甚至能感受到意识正在抽离身体。   就在此时,她又落入了一个怀抱,即使她此时没法缜密地思考,却对外界并非一无所知:譬如这个怀抱不是师父的,但此人显然对她没什么恶意。   之后她听到了好一阵争执,双方火气全都不小,可争执的内容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再次换了个怀抱——额头撞到了一个熟悉的胸膛,嗯,这回终于是师父了。   她可以安心晕过去了。   昏昏沉沉之间,夏致依稀变成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荡着秋千,更没心没肺地“哈哈哈哈”。在她身后还有个可爱又可亲的“苦力”正卖力地让她荡得更高。   她明明面向前方,却好像能看到身后之人的容貌,此人容貌……逐渐模糊,在她想起此人之前,这张脸忽然定格成了竹马……   这是什么梦?!夏致猛然惊醒,再睁眼,忽然觉得整个世界有点不一样了:比如侧过头就能看见的师父——血气充盈,一看就绝对打不过……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师父的大手糊上了整张脸。   “臭丫头,吓死师父了!”顿了顿,教主又道,“好在因祸得福。”   夏致闭目细细体会,果然丹田处真气不再是一团雾气,而是变成了凝实的水流。   “都是师父不好!师父太大意了,”教主见徒弟不说话,心中激动之余也忍不住念叨,“这回师父说什么也要盯着你。你先专心养伤,之后伤好了师父带你……不成,你这一年里哪儿不许去!咱们回黑木崖。”   晋升先天之后,夏致果然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人情绪:比如师父现在……别看他唠唠叨叨,其实还是喜大于忧。   十岁先天,正是超级天才了。不过夏致也没想到,她的绝招可以安抚别人,但她进阶的契机却应在情绪剧烈起伏之上。   再忆起当时自己的几乎冲上脑门的怒火,胸口还有点闷痛呢。她脱臼的肩膀已然恢复原位,她伸手抓着师父的袖子,柔声细气道,“师父,看我呀。”   新移魂术使出,教主登时一怔,旋即他便抱怨道,“师父想多高兴一会儿,多说几句都不行?” ☆、第21章   夏致的绝招在平复情绪的时候,可不管你是喜怒哀乐,都硬能压制或者说是提升到心平气和的程度。   眼见着便宜师父满脸笑容逐渐收敛,最后化成了一脸无奈,夏致也只好干巴巴地解释道,“就是想试一试嘛。万一这个心法也跟着进阶了呢。”   “行。”东方教主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夏致的脑袋,“脑子跟以前一样好使,也跟以前一样爱折腾师父,看来是没什么事儿。”   教主摸脑袋真不是闲的难受,他小心翼翼地让真气布于掌心,在贴住乖徒弟的额头的同时,凝神静气地探了下去,直到发觉徒弟脑中经脉并无损伤,也无淤血才算放了些心。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徒弟昏着的时候探了一回,醒了这又探了一回。   连客服小哥都有点佩服,“你这个师父真是够细心了。”   夏致答道:“我娘性子粗枝大叶,修炼之外别说闲事,连正经事都推给我爹。家里真正事事费心的是我爹。若只说体贴周到这一项,师父比我娘还强些。”此时她也发了一长串笑脸,“我这胎投得太好。”   小哥忍不住追问,“那你上辈子呢?”   夏致好一阵沉默,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夏致的回复,“一言难尽啊。”   小哥在系统的另一边深吸口气,立即转换话题,“你还是好生检查下你的身体吧。”   刚刚夏致醒来就发觉下半身没什么感觉:分明是下过了重重的麻药,但她双腿和脚趾都能活动,虽然比较费力。   总归这壳子没有瘫痪之虞,不然师父也不会见她苏醒先欣喜后轻松。   不过此时腰上确是缠了紧紧一圈竹片串成的护腰,夏致透过这护腰按了按自己的小腹,不仅不痛,连触感都没剩下多少。   东方教主看着徒弟试探了一回自己的伤势,才开口解释,“乖徒弟,你的椎骨碎了。”   说来也是凑巧,岳不群原本修炼华山绝学紫霞神功,得到辟邪剑谱之后心思多用在这本速成且杀伤力极大的典籍之上,不过若论真气深厚程度,自然还是紫霞神功。   可他气急之下,击向夏致的那一掌却用了辟邪剑谱的内力……夏致修炼的内功可是葵花宝典的改进版本。   众所周知,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本就是同一套内功和招式。修炼的真气本就相容,因此岳不群这道真气侵入夏致丹田,压根没能造成什么破坏,反倒是凭着那一掌的蛮力把夏致的脊椎末端拍碎了一小截。   所以当时夏致疼得就像是自己断成了两半。万幸痛则痛矣,神经损伤终归有限——只要别真地把她打成两半,总有客服小哥帮着兜底。   夏致皱了眉,“师父,多久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   有这躺床上三个月的功夫,她该回家把自己正经的身体修炼到先天了。夏致扁了扁嘴,“我晕了之后的事情呢?”   教主轻叹一声,“你都这样了,师父还能一心杀敌?”   那就是没砍了岳不群呗。岳老师要是这么好杀,怎么能做得了笑傲的守关反派。不过无需心急,岳不群终归是要一统五岳剑派,剑指天下武林的,不愁他没机会跟便宜师父“再相见”。   夏致是来拜师学艺的,为了报答师父的倾囊相授和百般疼爱,她也交过“很大一笔学费”,甚至还帮师父更上一层楼,至于师父们的梦想,还是让他们自己完成吧。   说穿了,别看岳不群差点废掉她的武功,但她还真没什么急于报仇的意愿,因为她当场就报得差不多了——不管她当时给岳不群腰上那一下,还是她使出的正宗移魂~大~法,都够岳不群心里滴血……还得滴上好长一段时间。   夏致伸了胳膊,抓住师父的手腕,“接着说啊师父,当时最先把我抢下来的是……哪位英雄?”   教主脸一黑,提前这事儿他就不爽,“是任盈盈的情郎。”   任盈盈有了心上人不至于全教人尽皆知,但教中中高层也都曾耳闻:整个日月神教的风格就是言行随心,个性十足,只要别是大节有亏就好。   反正大家都觉得若是任大小姐有本事勾个正道青年才俊入赘,那还是挺爽气的:只要正道过得不好,大家就一定开心。   但教主因为任盈盈的情郎及时出手救下乖徒弟,而不得不欠了个人情。于是这对小情侣央求他放走岳不群的时候,他二话没说抱着乖徒弟就回来疗伤了。   否则就是教主不能亲自追击,派些兄弟袭扰,也够岳不群雪上加霜了——教主有了乾坤大挪移,原本视若珍宝的葵花宝典,吸星*之类都肯放到藏书阁中,给教中核心弟子长老们分享,于是这些年教众境界提升得很快。   如今神教实力已然胜过五岳剑派,但教主也担心步子一次迈得太大,再招来一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因此他也就“半推半就”地放走了岳不群。可面对乖徒弟之际,还是有点内疚,“师父就击中了一剑。”   夏致笑嘻嘻道:“您要是再贪一剑,以后徒儿下半身能不能感觉到中剑还两说呀。”   教主越发无奈,“你这是怨我还是谢我?师父怎么听不出来了。”   夏致咯咯笑出声来,可惜上了麻药,肚子颤动得煞是艰难。   这个插曲就此翻篇。   夏致晋了先天却动弹不得,她“一气之下”回了老家。这边安心睡觉就好,她回家后也想看看新移魂术对竹马有何效果。   这么愉快地决定之后,回到家里的夏致就听大丫头青峦禀报,竹马离京了,居然都没来跟她道别。   要知道按照两个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她只离开了不到四天,还是断断续续离开的——她一般都是每隔半年,也就是家乡这边的半天,在家人面前晃一晃,省得让家人生疑。   毕竟后天境界没法儿闭关许久,不能辟谷,光吃不上饭这一点就受不了。   听到这消息,夏致扶了额头:竹马不告而别,要么事情太大无需特别一提;要么就事情大过天,他也许……回不来了。   无奈之下,只得求救于小哥,“他人还在吗?”   “还健在。”小哥答道,“但是已经受伤了。”又赶忙劝道,“恕我直言,你急也没用。你家老祖宗倒是派人看顾一下,但是帮他复仇,自然绝无可能。”   “我如今这身功夫,去找人家也是拖后腿的。”夏致轻叹一声,“认命赶紧修炼吧。”   竹马的家仇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更别提竹马在家破人亡之后的表现。   不提退婚又让夏致哄得回心转意,只说他投入六道魔宗,就挺值得推敲:离得近,有渊源,真是最最表面的原因。夏致要是全信,真是傻了。   偏偏竹马认了二道主做师父,这师徒数人就来了京城,现在没事儿再琢磨,怎么有点避难的意思?   夏致也有感而发,“果然是要乱了,还是从南面乱起来。”   小哥道:“毕竟皇族陆氏在南面实力有限,若不是皇族势大,南面诸省早该群雄割据了。”他甚至都不斟酌,“从我的立场来说,武林太平,门派之间一团和气,是不会出人才的,毕竟乱世出豪杰。不过伤亡太多,也肯定不行。”   夏致囧了,“你这就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小哥笑道:“是很贪心。可任务完成报酬多。我希望你在晋升先天之后能顺手拉一把落难的青年才俊。嗯,有男有女。你别觉得麻烦,你竹马可就是其中之一。”   夏致终于笑了,“你这补丁可真是……好的,我尽力就是。”   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夏致便安心闭门修炼。她跟父母打了招呼,搬到老祖宗身边,打算一口气直升先天。好歹她也是靠“蛮力”达成过了一次,也该体会一次玄幻小说中转世重修,心境足够,修为水到渠成。   实际上也是,她到了老祖宗那儿,把门一关,再按部就班的修炼起来……痛自然还是很痛的,而且她也清楚这段时间因为两个世界修妖练功而双倍~受~虐,她的情绪也多少受了些影响。   最起码没有以前一样容易开心。好在终于要解脱了,以后修炼的内功总不会比这个难受。   果然,重修就是比在便宜师父那边进展更快,花了一年多便进阶先天,过程没有任何瓶颈。   这毕竟是武侠世界,进阶当然一点异象都没有,但夏致的状态瞒不过自家火眼金睛的老祖宗。   老祖宗陆远把夏致上下打量了一番,欣慰道,“真正摸着门道,比你娘更快呢。”   夏致却深知自己如今的真气远不如母亲当年根基稳固时来得精纯,“有得必有失,老祖宗。我得花些精力纯化内力,这不是一时一日之功。”   “你这孩子总是通透。”陆远微微一笑,“险些把老祖宗我的台词都抢了。你先收拾收拾,在你回家跟你爹娘庆祝之前,我对你有些话要嘱咐。”   夏致梳洗过再用了饭,便规规矩矩坐在老祖宗对面,给他煮起茶来。   陆远喝了口香茶,便不再卖关子,“你心里有疑问。六道魔宗的二道主是我的手下,他要带着徒弟来京城,正是因为族里有人卖了他。沈家破灭,不过是个引子。你如今能看看热闹,一时技痒也可以出手,但切记不可离开北方。”   夏致真是喜忧参半:老祖宗真是坦荡。同时在老祖宗眼里先天才算是个“人”,有资格知道些消息吗?   她再次召唤小哥,“横竖在便宜师父那儿也只能静养,有没有能让我快速提升战斗力的世界?”   小哥应得飞快,“这还用说?”   于是夏致当晚再次时空旅行。这回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山洞里避雨,伸手瞧瞧……这回的壳子差不多十五六了。   她正要再回系统讨点基本资料出来,忽然洞口处多了张俊脸。   对方展颜一笑,八颗牙齿又白又整齐,“小妹妹,你饿吗?你冷吗?”说着,他唰地一下甩了只小野猪出来,“你会收拾它吗?做熟了就成,分你一半。”言毕,这人便自来熟闪身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雕。 ☆、第22章   而夏致也不是毫无应对之策:又不是只有你才有跟班!   她臀部下面的石台后也绕出了一只黑漆漆毛茸茸的小熊……小熊和小雕四目相对,两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对了眼便投了缘,这就连滚打爬地挤在了一处。   夏致有些忧伤,也没搭理自来熟的青年,而是对礼包张开胳膊,“认识新朋友就不要我了?”   大了好一圈儿的小黑熊毫不犹豫,撒着欢地扑向了她,抱着她的大腿又蹭又扭。   夏致满意了,“一会儿烤肉给你吃。”   却说这一人一熊十分和睦,那边一人一鸟则四目相对。   片刻后,不请自来的青年点了点头,“有饭吃就行了。”   小雕“咕”了一声,这一刻小家伙似乎跟主人心有灵犀。   青年忽然想起些什么,足尖轻点飞出洞口,不一会儿便肩扛一柄黑铁重剑归来,上面摆了数条肥美的大鱼,另一手则拎着个……蜂巢。   虽然夏致已经猜到此人正是剑魔独孤求败,但这不笑根本没褶的无敌阳光容颜以及活力四射的言行举止……她很难相信此时的独孤求败已经三十多了啊!   上一回靠着软萌俘虏了东方教主,这回莫非要靠厨艺征服独孤求败?   这可让人为难了:有贤惠且家事万能的竹马在,她的厨艺非常一般啊!   夏致摸着礼包,看看那只野猪,再瞄瞄那五六条大鱼,老实道,“饭量这样大?我一个人弄不完。”   独孤求败有些不好意思,“小妹妹,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三十多岁的独孤求败差不多已经背着眼前这柄重剑横扫武林了吧?居然没有半点高人气质!   趁着独孤求败收拾食材的功夫,夏致在随身包袱里找寻调料:盐,糖,花椒面,干辣椒,大料,香叶,豆瓣酱,一小瓶黄酒,还有三把厨刀……真是一应俱全。   客服小哥收了张“好爹卡”之后,越发名至实归。   夏致赶忙回到系统向小哥道谢,之后也不能忘记问问这个世界的概况,“就没什么该提醒我的事儿吗?”   小哥道:“你都先天了,该体会一下真正的武林了。”他不再卖萌,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的严肃之意,“除非你亲口说你再也坚持不住,或者学有所成,不然我不会送你回去。”   夏致心里明白:急着冲击境界,可境界到了,相匹配的内功和招式一样都没。说自己是个纯粹的空架子,她都难以反驳。   因为她那本基础内功,是典型的求快不求稳……只看便宜师父得了乾坤大挪移,连葵花宝典和吸星*一起往藏书阁里一丢,夏致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话说回来,在能人辈出的武侠世界,不至于找不到补全根基的顶级内功,又有小哥指引,对此她也并不心急,但招式想境界高还要学得快……要拜师独孤求败无疑是个明智之举。   风清扬教令狐冲才用了多久?凭着尚未大成的独孤九剑,令狐小哥在内力空空之下打得一群人全无还手之力。   夏致不求赶超令狐冲,只希望能在独孤求败身边待上几年,赶紧提升战斗力才是正经:一个剑挑武林群雄和各大门派的独行侠究竟有多拉仇恨,跟在他身边只怕一个疏忽就“被回乡”了。   既然可能拖后腿,那就得有自知之明,夏致挺认命做这个厨娘的。   山洞挺大,夏致用石头围出了个火塘,又拿了树枝支起了简易的烧烤架。用火石点起火来,夏致便叉了条收拾妥当的肥鱼,用酒冲一冲,再撒点盐,便往火塘上一放。   只看这小姑娘手头利索劲儿,独孤求败就知道这回肯定吃到熟食,而且不会糊!   就冲这顿饭,小姑娘若是要他出手,他一定不推辞——他自认在江湖还是闯出了一番名头的,不然怎么会总有人追杀?   至于麻烦,他自己身上的麻烦都已经记不清了,哪里还在乎多沾上几桩。   有时候“麻烦”真不禁念叨。   这会儿,夏致正往烤得嗞嗞作响的鱼肉上撒着辣椒面——这时候辣椒尚未传入中原,因此独孤求败一边片着肉,一边饶有兴趣地看夏致摆弄手中这个新奇的物什。   礼包身边的小雕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独孤求败抄起自己的黑铁重剑,直接窜出山洞。夏致一手调料一手小刀,冷不丁让小雕刺了下耳朵,眼前又是黑光一闪,让飞身离去的独孤求败……半湿的长发糊了面门。   瞬间,夏致就蒙了。   还好虽然她这个先天有点水,但筋骨皮肤也得到了些强化。她马上回过味儿来了:知道这脸得肿,可脸面比起亲见独孤求败大杀四方……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山洞之外,四个黑衣人已经跟独孤求败战作一团。   以葵花宝典做基础,最起码轻功很过得去。夏致抽出腰间鞭剑,也追了上去。硬拼不敢说,但打打下手却还使得。   此刻细雨霏霏,雨滴打在独孤求败身上,简直就是天然的雾化效果。而他在身形微动之际,身上的雨滴也能成为武器。   夏致眼睁睁地瞧见独孤求败腕子一抖,一道水流便猛地袭向他面前的黑衣人。那人见水波来势便知不好,立即扭头避开,却难免步伐一乱,瞬间便被独孤求败手中重剑拍中面门。   这人一声都没发出……就没了人样。   跟着便宜师父,夏致也没少跟着“练胆儿”,但真正直击这种情景,她还是垂了眼。而正围攻独孤求败的那三人却像是毫无影响,出剑依旧又快又狠……   再见惯生死,猛地瞧上这一摊肉泥,三人精神连半点波动都无……这可不大对劲儿。   夏致一剑刺了过去,内力经过手掌传入剑身,所有的剑刃往外一翻,划过黑衣人后背的时候便带起了好大一片血肉,可真正剑刃触及对方皮肉下的经脉和骨骼的时候,一股反震之力害得她握剑的右手好一阵火辣。   竟也是先天高手!而且境界胜过她不少。   终于有机会跟同阶之辈真正搏杀,夏致来不及兴奋,敌人的长剑倏忽即至,她反手一甩,鞭剑由剑转鞭,咔哒一声便把对方的长剑缠了个严实。   多余的一截的剑刃依照惯性,卷向对方面门。   就在剑刃碰到对方的额头之际,一柄黑色大剑从天而降,夏致想也不想,急速后撤,手腕一翻,鞭剑上的钢索瞬间收紧,千钧一发之际鞭剑完好无损地化鞭为剑……没有被那重剑连人一起拍入泥土之中。   又砸扁了一个,独孤求败再反手一削,追击而来的二人一齐被他劈倒……   从独孤求败出洞,到四个黑衣人悉数躺尸,撑死半柱香的功夫。夏致猜火塘上烤鱼火候刚刚好。   虽然速战速决,但疑问颇多……再加上雨滴落在身上,虽有真气萦绕在体表,身体以及里衣并不会沾湿,但外衣湿了还是让人十分不痛快。   于是夏致收了剑,一句话没说——脸有点肿,她也懒得开口,扭头快步回到山洞之中。   话说独孤求败在用剑拍人的时候,还是留意到了他新认识的“小妹妹”脸颊微肿,他杀敌之际也不耽误他回忆:竟是自己头发造的孽!   这可咋办?   他初见这小妹妹便觉得面善得不得了,立时就有请她跟着自己纵横江湖的念头。而这想法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会对陌生人生出亲近之意了?   不过满心愧疚之下,他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也跟着进了山洞,并从自己的行礼中摸出了一瓶上好的上药……陪着笑递了过去。   夏致眨了眨眼,接过小瓶子并由衷道,“你笑得好扭曲。”   心中给独孤求败点了好几个赞:并不恃强凌弱,不说是正道楷模,至少也是个讲究人。   独孤求败闻言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你先上药吧。不然……我都没胃口了。”话一出口,他便觉不对,又连忙解释,“因为觉得对不住你而没胃口啊……”   夏致把药瓶一撂,一菜刀下去,就把火塘边上喷香的烤鱼一切两半,上半截给了独孤求败,下半截则奖励了礼包。   礼包懂得“看家”,更懂得不拖后腿。夏致看得分明:至少在毛都长齐的小雕想要扑腾出洞,助主人一臂之力的时候,礼包一掌把小家伙按在了地上。   夏致洗了手,往脸上抹了点药膏,便继续弄起伙食。   这反应让独孤求败三下五除二啃完了半条烤鱼,都没细细品味食物的味道,“小妹妹,有话直说啊。你只要别是什么非要杀尽江湖恶人的愿望,我都帮你成不成?”   夏致捂脸笑道:“真要杀尽江湖恶人,天下怕是剩不下几位豪杰侠客了。您……可是复姓独孤?”   独孤求败亦笑,“果然还是认出我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因为烤鱼有点辣,他的脸颊和双唇都嫣红得……可爱。   夏致相信客服小哥为她选定的师父,总有点基础好感值,于是她直截了当道,“我想学您的招式。”   独孤求败肯定十分在意自己的传承,不然何至于让陪伴自己半生的神雕守在剑冢,为自己挑选后继之人?   独孤求败一把抓过夏致的手腕,细细探查了一番,“难怪你有如此信心。十六七的小丫头踏入先天,的确是个天才了。不过你这真气还是驳杂了一些,将来许是要吃些苦头。”   言毕,又把夏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独孤求败故意轻咳一声,“我可是严师。学不会参不透,你不许哭鼻子。”   夏致默然半晌,才故意难以置信道,“您这就答应了?”   一句话戳到独孤求败的痛处,他立即道,“你以为我找个徒弟很容易?!”要么心术不正,要么悟性不佳,前者独孤求败用手中重剑把他们化成花泥,后者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而已。   只是未能修成独孤九剑之人,这一生的前程也十分有限就是。   新世界的开局又是万分顺利,只除了自己脸蛋挨了一下。   夏致忽然想起小哥说自己对江湖了解得太少,在烤着鱼煎着肉的同时跟独孤求败聊聊天。   独孤求败一点都不高冷。大约是独自一人纵横江湖十几年,招惹了仇家无数,朋友却没结交下几个,因此二人打开话匣子之后,独孤求败甚至有点……收不住。   此时中原已经乱象频生,歌舞升平的汴梁城中的官家与他身边的官员贵族和士绅却在醉生梦死,依旧以为天下太平百姓和乐,老赵家的江山固若金汤……   独孤求败是鲜卑人,他的家乡也和大多数北方部族一样,被声势正盛的蒙古人多次进攻并洗劫一空。   虽然早先也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但在朝代更迭之下他们的生活越发与中原汉人相似,总之比起蒙古人,他们显然更亲近汉人。   独孤求败也不例外,自从二十余岁功夫有成,便经常在北方找蒙古人的麻烦。数年下来,断了不少蒙古好手的根基,终于引来蒙古国师以及大汗身边的顶级高手的注意,他便回到大宋腹地,暂且避一避风头。   当他来到汴梁,有心向权贵禀报他在北方草原的所见所闻,却亲身感受到大宋国都之中自上而下的糜烂风气,倍感失望……   独孤求败说起这些昔年旧事,难免抱怨几句,“大宋气数也快尽了。”   可不是吗?再过几年,徽宗钦宗都得让金国抓住当了肉票,之后金国和南宋过了好些年太平日子,蒙古人才南下灭了金国再没南宋……你直接报告蒙古人“所谋者大”,超前的就太多了。   领先半步的是天才,你超前了整整一步还多,肯定就成了大多人眼里的疯子。   加上大宋百年重文抑武,还有血性的百姓已然不多,至于大宋上层的权贵士大夫们又是何等“德行”,看看史书上宋高宗怎么狼狈南下的也就不难想象。   独孤求败怒其不争之意简直溢于言表,“这么得过且过下去……可我忍不住!”   夏致拍拍他的肩膀,递过一块煎得嫩嫩的肉排,“化悲愤为食量吧。吃饱了才能兼济天下。”   独孤求败一把抓起比他脸还大的一大块肉,恶狠狠地张嘴啃下四分之一,“你说得对。”   果然是赤子之心……夏致一点也不奇怪这位比便宜师父成就高:平行比较起来,不提内功境界,三十多岁的独孤求败和东方不败,胸怀和眼界都差了至少一个层次。   夏致抽空又去找小哥求个明白,“功绩,功德……对,功德这东西对飞升有没有帮助?”   “基本没有。但是运气会比较好。”小哥又来了个一箭穿心,“运气和机缘又不是一回事儿。”   夏致瞬间恍然,“你是说我的机缘极好,但运气……比较一般?”   小哥叹道:“你还是快点修炼吧。升了初中,就该体会到现实的残酷了。”顿了顿,又诚恳道,“你的小竹马还等着你的拯救呢……凭你现在的本事,去也是送死。”   夏致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哀鸣一声,“我就知道!”   等独孤求败吃饱喝足,又消了会儿食,他便顶着细雨出洞,把那四个黑衣人“收拾”了一番。   尘归尘土归土之后,独孤求败在土包上插了根木桩,道了声“祝福”,“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啊。”   夏致就靠在洞口,怀里一头礼包,脚边蹭着一只小雕,闻言也问了一句,“莫非有什么说法?”   独孤求败闪身归来,“战阵,你可听说过?”   那怎么没听说过?那鼎鼎大名的天罡北斗阵不就是吗。夏致刚要开口,忽然想起这战阵貌似是全真七子使出的……独孤求败比全真七子的师父至少大上一辈。   她只好道:“听说过,但没见识过。”   “这四个,不过是先天大成小成境界,组成的战阵足能匹敌宗师高手。但想要四人联手时心灵相通,就需要点不同寻常的法子。”   独孤求败眼睛一眯,嘴角一挑,真是说不尽的嘲弄,“四个人之中有三个是药人,所以能悍不畏死,同时药人的脑子也不大好使。你冲过来刺伤的那个,偏巧就是那三个药人的头领。”   这番话信息量蛮大。   首先这种四人战阵用来对付宗师高手,说明独孤求败至少也是宗师境界。三十多岁的独孤求败,在单挑时已然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付这四人战阵尚且要费上一番功夫。   最后,他更是提到了“药人”……   夏致穿梭过几个世界,但凡有点怀疑,都直接找小哥问个清楚,“药人?我怎么觉得这是来自你们修~真~世界的黑科技啊?”   小哥尴尬了一下,旋即又有些气愤,“我们会涸泽而渔?!都是那群魔修造下的孽!他们只要人才能飞升魔界,不管人家人才的家乡会被糟蹋成什么样!连科技那边都比他们厚道。”   夏致点头道:“明白了。有朝一日我会跟身怀魔修系统的对头你死我活对不对?”   小哥答道:“你现在没跟他分出胜负,飞升之后也一样要斗个你死我活。魔修的偏执你体会一次就明白了。”   夏致应道:“这个世界也有魔修……身怀魔修系统的人吗?”   “有传承在,但那个得了传承的,不难对付。”小哥情知再也隐瞒不住,干脆和盘托出,“不过你竹马那儿……倒不太好说。”   夏致一笑,“看来还是得简单~粗~暴。”   看来修~真~世界的修士不仅乐意从科技世界手下夺食,也喜欢让魔修弃暗投明啊……反过来说,她也是魔修争取的香饽饽吗。 ☆、第23章   这回一样先找软柿子捏一捏吧。   从系统里退出,再面对独孤求败,夏致眨了眨眼,“看来您对战阵也是极有心得了。”   “我这一路,遇袭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而且每次都比上次强。”   “药人养出来怕是不容易吧?自小悉心培育出来的药人一*地派出来追杀你,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我一剑捅穿了那妖僧的师弟。”独孤求败深吸了一口气,“若是那妖僧手下的药人全是自小培养,我耐心周旋,总有杀干净的一天。但是……”   夏致大惊,“难道他是随便抓些人,再把这些人在短时间内炼成药人?”真不愧是魔修传承,凶残得可以。   独孤求败严肃地点了点头,“他身边这种药人护卫太多,我一时难以得手,只得回来,想着拉些帮手。”   小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加上独孤求败的“战阵和药人”之说,这个世界之中得到魔修传承的那位,功夫可能有限,但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可是做到了十成十。   跟他比起来,便宜师父这个魔教教主简直良善仁厚得跟个小白花一样!   夏致一指自己,“你看我能帮得上忙吗?”顺便再顺杆爬一下,“就算一时不成,您也能教我不是?”   独孤求败轻咳一声,“你挺好的……不过,你真不怕?”   夏致笑道:“您别嫌我拖后腿就成。”   到了宗师境,已经能比较准确地判断旁人对自己的好恶,不过保险起见,独孤求败还是得多问上几句,“你家里没人了?”   除了中原,如今天下已经称不上太平,他离家闯荡后也不知见了多少孤儿。   夏致回答得比较讲究,“这里没了。”   独孤求败又问,“有仇家还是单纯要历练,亦或是搏出分声明?”   夏致言简意赅,“历练。”   独孤求败终于道:“等雨停了,先好好瞧瞧你的身手。”   等这场黏黏糊糊的小雨下完,都到了傍晚。   独孤求败无奈道:“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歇一歇吧。”   于是这一男一女各自扛着或是抱着自己的小跟班,使出轻功,两个时辰赶了数十里路,终于在入夜之间寻到了落脚的地方。   却说他们落脚的镇子也是南来北往的商队补给休息的地方,因为客栈的掌柜也是见多识广,见到来投诉的这对“兄妹”,几乎是一眼便知道这二位他们开罪不起:主动奉上两间上房。   放下行李,又填饱肚子,独孤求败叫上夏致来到后院。   夏致也不客气:先有魔修妖僧要收拾,后有竹马待解救,她没有时间试探,于是一出手便是便宜师父给她设计的杀招。   东方不败在招式上的天赋已是上等,但真比不得独孤求败这位几乎把招式研究到了极致的超级天才。   因此夏致演示过东方不败为她打造的四攻四守全套剑招,满怀期待地望着独孤求败的时候……独孤求败摸着下巴给了一句评点,“也还使得。”   能得着这么一句,也算是不错了。   你要知道独孤求败的后辈,五绝打生打死只为图谋九阴真经;等到了东方不败那个时代,江湖乱作一团不过因为一本辟邪剑谱。   从冯蘅那儿看过部分九阴的内容,又修炼了一点葵花宝典,夏致哪怕见识有限,都知道葵花实在不能接着练了。   果不其然,独孤求败此时便道,“招式倒还罢了,只是你的内功不能练了,否则便是断了自己的前程。我如今修炼的内功根脚一般,也不适合女子。咱们在路上留心找找,不怕没有适合你的。至于招式……”   说到这里,他从夏致手中拿过她的鞭剑,随手一甩,真气顺着剑身传导到每一片剑刃上,并外放到了剑身之外。   他周身随着剑光闪烁更有星星点点在四周萦绕……   收剑后星点依旧,并未瞬间散去,配上独孤求败几乎闪瞎人眼的灿烂笑容……夏致险些看傻了。   夏致活了两辈子,绝不会为了美~色耽误正事,她怔忪是因为独孤求败使出剑招时身周迸射的星星点点……也是有惊人杀伤力的!   被那星点沾上,那处的真气便会瞬间阻滞几息。   独孤求败还解释道:“阻滞的时间,就看你注入真气的多寡。”   独孤求败改了夏致的招式,而就这一招夏致就练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算有些模样。夏致为自己的悟性有些忐忑,擦擦额头的汗水,再抬头便对上了独孤求败一张笑脸。   “悟性不错。”独孤求败搓了搓手,“明儿教你些好东西!”说完,就拉住夏致的手腕,“咱们回房吃点东西吧!”   夏致瞄了瞄独孤求败的胸腹,平坦依旧,“又饿了?您吃下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啊?”晚饭他至少吃了二斤牛肉,小半只羊,三只鸡,一只鸭子……馒头小菜都是另算。   这位简直有个联通异次元的胃。   独孤求败坦然道:“不多吃点东西,我这心空落落的……”   练武之人饭量不可能小,但大成这样,夏致也是头回见。好在夜宵时独孤求败显然只打算随便吃吃,填填肚子。   夏致就喝了碗粥,用了点小菜,便转身逗弄起一熊一雕。两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只要吃了睡,睡了吃,长到成年,便有强大的实力。   夏致在礼包和小雕身上抓了一把,“羡慕嫉妒恨!”   独孤求败回房后,夏致梳洗过后便躺在床上揣摩起独孤求败今晚教她的招式——不得不承认,东方不败和独孤求败对她的定位完全一样,都是把她往技巧型高手培养。   她进入系统跟小哥抱怨了一下,小哥也笑了,“你将来用在揣摩意韵和招式的时间,远比你修炼内功的功夫要长得多。”   “因为我精神力比较高吗?”   “倒不是我不看好体修,多用用脑子没坏处。”   话都说到这儿了,夏致也没法反悔。自打踏上先天之路,那种平平和和、自如修炼的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过夏致相对而言,还是更喜欢紧张一点的生活:因为她早年不能修炼,“悠闲”的日子已然过够了。   她翻了个身,正要入眠,床底的小雕忽然一声尖啸:这鸟型警报器好用透了!夏致拎了鞭剑便从窗户飞出客房,跟独孤求败对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向客栈之外的一片小树林疾行。   主人离开,礼包也不甘寂寞,夺路……出门,靠着淡淡的气味追随它的主人而去。小雕则扑腾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扭曲的弧线,终于抓稳了礼包背上的长毛,省心省力地搭了回顺风车。   却说客栈掌柜听见动静,从自己房中出来,望着空中掠过的几道颇为眼熟的身影,嘲讽一笑,“咱们那位好庄主又见钱眼开了。”   小二此时也出得门来,闻言便陪笑道,“也不怕没了命。”   这掌柜武功平平,却有一对火眼金睛:这个时代先天高手虽不到遍地走的地步,却也不那么值钱。但宗师境的大高手,真是难得一见。尤其是苦修宗师,和手染无数鲜血的宗师更是没法比较。   这掌柜沉默片刻,又吩咐心腹小二道,“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便把那庄子盘下来。”   话说独孤求败与夏致来到小树林之中,静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十个蒙面黑衣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这些人做出副团团围绕的模样,领头的黑衣人眼见二人镇定如初,心里也暗道一声扎手,却操着沙哑的嗓子道,“咱们本是无冤无仇……我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夏致听到这里也喷笑出声,“你还想说冤有头债有主吗?”不等话音落下,手中鞭剑逶迤而出,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击中了领头人的……手臂。   原本夏致是想直取咽喉的。她也知道凭她自己的实力,抢攻也难一击致胜……好歹还是打中了,并且她用上了独孤求败新教的招式,在击中对付之余还挥出了几点星光,落在了领头人和他身边的随从身上。   领头人不过是被夏致刮去了手臂上一块皮肉,但星光入体他却大惊失色,“你用毒!好狠毒的娘们!”   话一出口,二十来人便一拥而上。   夏致好歹也在今天见识过了战阵,可这群黑衣人不说围攻起来毫无章法,毫无配合,但跟独孤求败收拾过的那四位不能相提并论。   敢出来挣这一笔无本买卖,这二十人之中至少一半是先天,可夏致一条如意鞭剑便一口气缠住了三个,这三个实在是拿夏致没什么办法,刀剑压根冲不破夏致用鞭剑给自己围出的“铁锁防护”。   太水了!   夏致压根不用细想,便知道独孤求败惹下的仇家究竟是什么心思了:不停~骚~扰!让人无法安心休息,也没法静下来的修炼或是疗伤。   面对一大波“软柿子”,夏致连说话都懒得避讳,“速战速决?”   独孤求败一剑拍倒了三个,“不忙,你先练练手。”想了想,又道,“稍微留点手啊,估计一会儿还得来人。”   夏致此时全力一剑,正好刮走眼前黑衣人胸前大片血肉,“啊?”   独孤求败笑道:“这附近见钱眼开脑子糊涂的庄主,也就两个。咱们杀得太快,下一个被吓住了不出手可怎么办?”   “真有你的!”夏致当下再不留手。   这番对话,那二十个黑衣人听在耳中,心中终究难免生了退缩之意:事实也不容反驳,二十个兄弟如今已经有六个倒在了使重剑的男子脚下,生死不知;而对付这小姑娘的几人又个个带伤……   黑衣人头领终于忍耐不住,使了个暗号,一众兄弟齐齐撤后……独孤求败和夏致也默契地暂且收了招。   两方人马默默对视片刻,还是那黑衣人头领先开了口,“这位前辈,我们知道错了。”   独孤求败用大剑当起了拐杖,“说吧,割地还是赔款?”   夏致挑了眉毛:这……业务好熟练啊。   独孤求败又道:“你若是做不得主,我们兄妹只好上门拜访了。”   一句话说得黑衣人头皮发麻,看着重剑男子脚下一定动静没有的六个弟兄,他也没法儿再矜持,“好商量好商量!”   原来这黑衣人头领正是那临近山庄庄主的长子,前来袭杀倒不是为金银所惑……而是因为一本秘籍才耐不住心中贪~欲。   这位少庄主一边陪笑,一边解释,“您也知道,我们迈入先天之后,世面上就难得有入得眼的内功和招式了。涉及传承,哪家不是捂得死禁……我们也实在是……”   独孤求败忽然开口,“我不用知道你的苦衷。要么你们全留下,我去找你爹;要么我留着你的命,让你去找你爹。”   少庄主果断怂了,顺便还把历来跟自家不对付的另一个山庄卖了。   一个时辰之后,独孤求败和夏致怀揣银票和地契……谈笑风生地回到客栈。隔着老远,独孤求败便能嗅到一股子血腥气,“你的小熊受伤了……”   夏致丢下他便往自己的客房里冲,推门一瞧:礼包肩上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还冒着鲜血。   礼包见她归来,可怜兮兮地“嘤”了一声。   夏致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儿?还来不及杀入系统找小哥,礼包已然从口中吐出了个小木牌。   独孤求败一把便将这小木牌抄在手里,一脸了然之色,“是那妖僧……派来的探子。”言毕,摇了摇头道,“这附近的小门派小山庄怕是有不少都要跟咱们为敌了。”   夏致按住礼包,利落地给小家伙敷药包扎,闻言便问道,“你一点都不惊讶?”   “一回生两回熟啊。”独孤求败笑容灿烂依旧,“再说,这种事我都遇上不止十回了。总有人拦路追杀,虽然烦人,但也是发财的好机会。”   不然我的饭钱打哪儿来啊。   夏致完全听得出独孤求败的潜台词:难怪你心怀大义,还被称为剑魔……   独孤求败手中微微使力,那木牌便碎成了一团木屑,“没了凭证,那探子得消停些时日。正好趁这机会,我仔细教你些有意思的招式。”   二人议定,再稍稍梳洗便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二人迎着朝阳在院子活动了筋骨,再用了丰盛的早饭,客栈掌柜便满脸笑意地前来拜访。   他见面便一拜到底,先赔了不是,而后自然是在这里居住期间饭食房费悉数全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掌柜地头蛇一样的人物,当地有个风吹草动都难以瞒得过他的耳目,昨晚那场过家家一样的夜袭,其实就是这掌柜衡量他该如何对待独孤求败与夏致的一把尺子。   掌柜说了,“在这地方开客栈,招子就是得放亮一点,不能轻易得罪了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得笑脸相迎。”   可独孤求败也不是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的随和人,他一摆手,把一张地契丢到掌柜怀里,“说价吧。”   掌柜干笑一声,也不见尴尬,“我们买卖人,不得不市侩。”   这掌柜也的确是有些门路,独孤求败用一张用不上的地契换来了一小包袱伤药。夏致再清点药瓶的时候,也有感而发,“这才是真正的无本买卖。”   独孤求败靠在榻上,手里抱着一盆小点心啃得正香,闻言便道,“这儿算安生的。离了这里,无本买卖就不这样容易了。下面再来为难咱们的,就该是入了流的正经门派弟子。”   夏致点了点头,“只打软脚虾,我也觉得好生没趣。”   等独孤求败吃过点心,便拉着夏致来到昨晚“发财”的那个小林子。   独孤求败在林中站定,“我年轻时也用过软剑,却因为太过锋锐而误伤义士,这便弃之不用。”他的感怀只持续了三息,“但你的招式攻守皆备,你的鞭剑也是一边有刃,一边则是钝面。你想得比我年轻时周到许多。”   “我的剑招说穿了就是一个字,快。料敌先机也是源于这个快字。你的内功稀松平常,但轻功却挺别致,只要够快……旁的什么都好商量。”   一招鲜吃遍天……   夏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独孤求败也不用他那把横行无忌的玄铁重剑,而是随手从树上截了根树枝,“瞧好了。破剑式!”   明知道独孤求败根本不是针对自己,夏致在他出剑的那一刻,只想闭目等死……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直面这等顶级剑招。   只要这一次,夏致就明白无论是她便宜师父,还是亲生父母和自家老祖宗,都太过宝贝她了。即使她自认并不娇气,但实际上她的认知跟真实的江湖有……很大偏差。   她向来冷静,亲眼见到能让自家必死的一招,还有余力琢磨些正经事,但胸膛中的小心脏已经不争气地乱了好几拍!   独孤求败丢了树枝,扳着夏致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回,终于由衷笑道,“小妹妹,你很不错!”   夏致皱眉道:“我又不是娇花。”   独孤求败认真道:“我的招式想练成,需要点见识,至少要亲自见过体会过天下大半的招式,才敢说有些心得。”   这才是他要剑挑四方的根本原因。   “生死之间……一念生一年死那种,多折磨下自己,进境才快。”他又诚恳道,“让旁人来‘折磨’你,我又不忍心,不如我亲自来吓你,效果也差不太多。”   不得不说,独孤求败真地比风清扬老师负责任多了。夏致心中感动,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一招破剑式,夏致生生学了三天:在独孤求败毫不厌烦地耐心喂招之下。   这日练功完毕,夏致又请教起客服小哥,“独孤求败想‘上天’,内功正是他的短板吧?”   小哥道:“是啊。不过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都不适合他。”   夏致思量了半天,“难不成主意也只能打到逍遥派了吗?”   小哥道:“说句实话,现在的你,逍遥子怕是还看不上……不是说你天赋不成,是他没有我们那么多检测天赋的法子,你很好,可是他一时还看不出来而已。”   夏致也笑了,“我猜也是,不然一步到位大家不都省心了。”   却说夏致跟着独孤求败在此地盘桓了足足一个月,有掌柜这位地头蛇看顾,这一个月里也是平安无事。   离了这客栈,独孤求败和夏致继续南下,五天后,来到了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林,难得露营……想也知道得发生点事情。   而一个在市镇里不肯下手的门派,十有八~九还是“名门正道”——魔道向来随心所欲,见着人便会出手,哪里在乎让旁人看到了影响声誉?   不过真地看到了一身道袍的八位道士……夏致还是震惊了:这会儿王重阳还没出生,张三丰更是提也别提,因此道家名门当属昆仑。   不过昆仑派向来超然,比他们的“后辈”全真派和武当派更不爱关心世俗争斗。   中原武林动荡,除非火烧到他们家门口,否则也鲜少插手,这回……不知是那位草原上“大师”许下什么,才能令这些平和的出家人也耐不住寂寞了。   八个眉清目秀的道士也不废话,结阵后便齐齐上前……   带头的那个道士在与独孤求败剑尖相触,甚至颜面都险些贴在一处的时候,忽然双唇轻动。   与此同时,眼见夏致用鞭剑把自己防得密不透风,独孤求败则忽然暴起,一剑一个,依次放倒了八个道士,因为剑招不仅势大力沉,精妙且无从琢磨,几个道士有人经脉震动,而不得不吐出口血,还有人因为强行出招而扭伤双臂……   总之片刻之间,八个道士人人带伤。领头的小道士轻叹一声,“果然。”便果断带着自家师兄弟急速退去。   夏致早就看出不对劲儿,“唱戏呢?”   独孤求败长叹一声,“他们师叔祖伤了。”   “他们师叔祖?”   “就是昆仑的掌门。那老头为人很好,我跟他比试过。”   “你赢了?”   “赢了啊。”独孤求败显然心情不佳,“那妖僧捉了不少昆仑的俗家弟子……老头带人去救,也伤了。刚才那小道士说,他师叔祖是中毒了。本想求助于少林方丈,结果那妖僧派人说,只要昆仑派除掉我,他便双手奉上解药。”   “昆仑会受这种人威胁?”   “那老头是个正经人,宁死也不干这事儿。他那个侄孙心眼儿却活,”说着,独孤求败把手心的纸团打开,自己瞄了一眼,就递给了夏致,“咱们又能发财了。”   夏致一看那纸条,上面就俩字:小心。一番苦肉计只为送个消息啊?不过他们身后还有那妖僧的探子跟着,能迷惑一下对方也好。   独孤求败道:“咱们不用挪窝,等着就成。”   于是当晚,二人便迎来了至少三波袭杀:说是至少,其实肯定有人得了消息,把若干人马汇成一路。   人数太多,独孤求败和夏致就不会站着等他们包围,而是且打且跑,玩起了“游击战”。   如此半个月过去,二人加上一熊一雕,终于赶到了少林地盘之内,几乎是踏入少林地盘的同时,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追杀便瞬间戛然而止。   独孤小哥也很是感慨,“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还沾了少林的光。”   这一路上二人也不见如何狼狈,显而易见这对独孤求败而言都是小意思,他之所以没躲没跑,也是为了在他掌控之下,尽量让夏致有更多练招的机会。   功夫不负苦心人,夏致给自己在双臂上添了几道伤疤之后,独孤求败已经教起了独孤九剑的第二式和第三式。   就在二人赶路向少林之际,独孤求败正跟夏致有说有笑,忽然停步站定,“你躲远些。”   在连续用喽啰练手之后,终于迎来了守关大将。完全不必请教小哥,夏致也知道来人乃是正经宗师境。独孤求败如今也没到“不滞于物”的境界,对付宗师境的大高手能赢是肯定,但需要花费多久就不好说了,而且……看独孤求败严阵以待的神色,夏致也知道自己赶紧躲起来最好,正要抬步跑路,夏致的脖子上便横了一把长剑,而夏致余光扫到一抹寒光直刺独孤求败胸口。   这还是夏致第一次看到独孤求败没抢到先手——她明白是自己让他分了心。   而没能让独孤求败第一时间救下自己,她身后这位挟持着她的高手,若非宗师境也得是先天大圆满,有点越级战斗的本钱。   不过论起正面搏斗,夏致承认自己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可真说起阴招和应变……总之,夏致的外表真地太唬人也太坑人了。   因为她太老实,且境界真地不大值得一提,对方的心神几乎全放在了正跟独孤求败缠斗在一团的师兄身上。   夏致自打长剑顶喉,她便老实地僵硬着身体,完全不敢动弹。可她低垂着眼帘,发觉对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持剑的右手忽然伸出了小手指。   夏致都没听到半点风声,耳边便响起了“啊”的一声尖叫,脖上长剑随即一顿,夏致身子不动,左手攥了好半天的药草泥全糊在了对方腰际。   礼包得了主人的信号,从林中窜出,一口咬中了对方的左腰。对方又没修炼金钟罩,礼包牙尖齿利,一口下去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而夏致甩过去的药泥……正是当年帮便宜师父疏通经脉的神药,不过这神药妙则妙矣,当时就让东方教主痛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这人的反应更不及当日教主的表现:泣涕横流,登时便蜷在了地上。而被这人挥掌打了个跟头的礼包也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气呼呼地照着新出炉的“软柿子”又是狠狠一口。   夏致也没客气,朝着四肢四剑下去,这人连打滚都不能够了。而此时,独孤求败也一剑结果了他的敌手,站到夏致身边,沉默数息方感慨道,“我是小瞧你了。”   “靠着歪门邪道,终归不是正路。”夏致轻声道,“但为了保命,谁还计较这么许多。”   独孤求败抚掌大笑,“你可真是……越看越顺眼,越来越投我的脾气。”   夏致摸出帕子擦净手中草药汁子,“你看我顺眼,只要倾囊相授就好。”想起这人刺耳的尖叫,夏致又轻推了独孤求败一下,“这人声音好生不对劲儿。”   独孤求败一剑划向这人的两腿之间,“是个太监。”   夏致一下子心凉了大半截,“朝廷?还是哪个王爷?”   “甭管哪一个……过不多久,他们怕是也无暇他顾了。”金国都要南下了,独孤求败道,“国破近在眼前,居然还有心派出两位高手来为难你我。”   夏致冷笑一声,“万一那位大师说只要除掉你我,就帮着朝廷对付金国呢。”这处处皆敌的感觉,有点惊吓……还有点刺激呀。   晚上,他们已经来到少林山脚之下,躺在客栈的床上,夏致又去找小哥咨询一下,“我这精神状态有点微妙啊。你知道,总体而言,我是个守法好公民。若非不得以,不会喜欢打打杀杀。”   小哥言简意赅,“你需要适度发泄。”   既然横竖都是发泄,那就用在该被发泄的人身上。夏致又问,“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学了三招独孤九剑可以回家了吗?”   小哥也不得不坦诚道,“你比我想象得进步还快。等你到了少林,我便送你回去试一试。”   “难得见你把我也不大啊。”   “我怕你被魔修拐走……”小哥又道,“不择手段,极度追求力量,都是魔修的路子。”   夏致也承认,“对极了。不过现在,我还把持得住。”   却说第二日,少林方丈派了得意弟子和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道士一起下山,来迎接独孤求败,夏致纯粹是跟着沾了光。   看着前呼后拥的排场——还都是少林昆仑弟子组成的“迎宾队伍”,夏致终于头一次感觉到“独孤求败果然是天下闻名的超级高手”……   拜见过少林方丈,大家便一起去探望卧病在床的昆仑掌门:老道士仙风道骨,唯独气色不佳。   夏致想了想,还是问计于小哥,“能救吗?”哪怕你坚持做独行侠,也需要几个跺脚地乱颤的好朋友。   “能。”小哥斩钉截铁,“你把你竹马拉回来,我就送你解毒的药草。”   夏致越听越好奇,“我竹马怎么了?你这么讳莫如深。”   “我只是不想刺激你。他好像……疯了。” ☆、第24章   夏致登时沉了脸。   竹马自从家破人亡,开始修炼祖传无心诀,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竹马总会有走火入魔这么一天。   可真正从小哥这儿听到结果,她还是免不了脑子里“嗡”了一下。   搁在现代,除非爱得死去活来,不然听说情人有精神方面的家族病史,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主动“撤退”。   而且竹马的问题纯粹是自己作出来的,虽然他有不得不作的理由。   只是在夏致毫无前程可言的那段岁月,除了亲生父母和四个弟弟,就是竹马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情人常伴左右,陪她度过了那段最灰暗的人生。   那会儿他都没嫌弃她,如今轮到竹马练功出了岔子,夏致说什么也得尽力挽救一下。   思及此处,夏致轻叹一声,“我想也是。跟独孤求败走了一路,有惊无险……原来真正的考验在这里。小哥,我参考一下,在修~真~世界如果遇到这种事儿你们怎么选择?”   小哥道:“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情人哪有前程重要……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呗。将来真有生死相搏的一天,也是各施手段而已。”   夏致由衷道:“真豁达。”   “你也不赖,”小哥也实话实说,“头一次见你脸色骤变,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你就缓过来了。我还挺庆幸的……”   夏致笑道:“我要是真一惊一乍,你……的奖金可咋办。”   “笑不出来,别勉强啊。”小哥发了个抱抱的表情,“你先冷静一下,我再送你回去,横竖也不差这一会儿。”   热血冲脑门不过是须臾之间,可是胸口闷痛一时半会儿绝对好不起来——竹马比她原本想象得更重要。   不过在回家之前,她还记得跟隔壁的独孤求败知会一声:她要闭关,最少一天。   独孤求败盯着她瞧了半天,才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硬撑……横竖我都已经债多不愁了。”   夏致感动之余还有些无奈:宗师境都这么敏锐吗?   回到家乡,夏致刚坐起身来,听见动静的丫头已然站到门边轻声禀报,“老祖宗吩咐,等您收功就到书房去一趟。”   大丫头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她有把握晋入先天的夏致铁定听得到,“好像……事关沈公子。”   夏致应了一声,“知道了。”   老祖宗治家极严,他的丫头肯“多嘴”,必定出自他老人家的授意。   夏致换了身显气色的衣裳,还特地化了淡妆,可当她收拾妥当再仔细对镜一瞧:眉眼间的憔悴真是怎么都遮掩不住……如今这副样子,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她干脆把脂粉洗了个干净,素面朝天地见老祖宗去了。   老祖宗陆远隔了几天再见曾外孙女儿,立即露了笑容,“气势不赖。看来你这些日子修炼很是用心。”说着,一指身边的椅子,“坐这儿来。”   夏致依言坐下,陆远抬手轻拍了她的手背,“沈家小子出事了。昔日他爹娘殒命之际,他逃亡路上可是亲眼见到了几个仇人的相貌。这次他先天境界稳固,便用那几人的儿女徒弟引出仇家。”   夏致叹道:“他大杀四方之后,就走火入魔了不成?”   覆灭沈家那群人没有几个独行侠,沈信渊要报仇,自己也得拉起些人手。偏巧沈家的无心诀颇有些让人无法反抗,只得听令的狠辣招式。   最后战果也如夏致所料,仇家们现身,自然也是联合在了一起,而沈信渊大发神威,数位仇家只走脱了一个……沈信渊没去追,纯是因为他已经追不了……   多亏沈信渊是夏致的心上人,陆远在看重夏致之余也顺便留心起将来的曾外孙女婿。   老祖宗在沈信渊身边安插了个伶俐人,正是这位仁兄在沈信渊“不支倒下”的同时便发回了消息。   因为沈信渊倒在中原与南方交界,陆远一时顾及不到,便令六道魔宗的二道主派人把沈信渊和他的手下往北送出数百里。   老祖宗陆远笑道:“他在我的地盘上,你正好去瞧瞧他……就当做对你的考验。一味闭门修炼,长进总归有限。”   夏致点了点头。   老祖宗和独孤求败的“教学方法”有几分相似,在控制住对手的数量和级别条件下,让夏致尽可能地……实践出真知。   陆远又道:“与人搏斗,不可轻敌。你若是连你将来的小夫婿都救不回来,你便是天命如此。”   我心口这闷气正要找地方发泄一番!还得谢谢老祖宗盛情送“枕头”,若是遇到不开眼的对手……就多谢他们千里送人头。   夏致神色一点都没变,双手往腰间一压,“我知道了。谢老祖宗成全。”   陆远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是个可造之材——身为宗师境大圆满,言语之间的气势和意韵足能震慑或是动摇先天境界曾外孙女的心神。   陆远对自己看重的后辈自会留手,但看小丫头全不受影响,还能始终镇定,他对夏致更是高看了一眼。   他暗自欣慰,自然提点要比平常更多一点,“我瞧着,沈家小子若无奇遇,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惜他绝好的天赋。既然你喜欢他,愿意跟他生个孩子也很使得。”   夏致眉头一皱:老祖宗您也忒开明了!   陆远又道:“先天小成,孩子还算易得。我便是一不小心境界冲得太快,想回头也晚了。别担心你父母,我替你说。”   二十几年几乎夜夜不辍的辛勤耕耘,才得了一个娃,老祖宗一肚子苦水只要提起来,随时都能往外猛倒。   这态度……一提到孩子老祖宗就不再高冷。   夏致满心愁事都被老祖宗这番话生生逗笑了,“您……太迫切了。”顿了顿,她又老实交代道,“沈家哥哥连亲我一下都要脸红心跳呢。”   老祖宗默然三息,终于道,“倒是个规矩的孩子。”言毕,又探了探夏致的内力,才柔声道,“别怨老祖宗不近人情,你成长得越快,将来天下大乱的时候你越有活命,甚至是号令群雄的机会。”   夏致应道:“爹娘便是听到消息,在暗中修炼和积攒……实力和人手吗?”   “可不是。你娘迈入宗师境也只差个契机。万一听说你和沈家那小子有了好消息……”   夏致终于哭笑不得,“老祖宗,只要提起儿女,您殷勤热切地简直像换了一个人。我爹娘嫌沈家哥哥身上麻烦太多,我要是换个情郎没准儿我娘激动之下就进了阶。”   陆远朗声大笑,“小丫头年纪小,可比你娘那会儿还不好骗。”他揉了揉夏致的脑袋,“咱们这一支还是单薄了些,你该早些上心。当然,你们这些孩子只要能好好的,便是孝敬我了。”   告别了老祖宗,再回家跟爹娘弟弟们说了一声,夏致带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外加老祖宗和爹娘白送的若干精英下属,在郊外接到了等候良久的礼包……总之,夏致大大方方地和一众手下从容地离京,去“挽救”自己那据说已然神志不清的竹马——都不带一点避讳的。   一路行程十分顺利——毕竟北方和中原都在皇室以及与皇室亲厚的门派掌控之下,而且夏致此刻暂无适合自己的内功修炼,于是路上她大多在默默整理与人对阵的心得,以及回忆独孤求败亲手教她的招式和技巧。   兴致到了,她甚至凭空比划几下,大丫头青峦和陆远分派来的管家看在眼里,齐齐面露惊容。   一开始夏致不曾发现这两人的异样,直到每天吃饱了就忽闪着水汪汪又黑漆漆的大眼睛,替她四处“望风”的礼包紧紧咬住她的袖子,死命把她往青峦和这管家的眼前带……   夏致可是皇族老祖宗,天下明面上的第一人陆远亲自背书过的天才后辈,大多数的隐秘只要她想知道,还是有很多人乐意出面为她答疑解惑的。   青峦和这管事显然都不是例外。   青峦毕竟跟了自家小姐十来年,小姐都不用瞪眼追问,忠心的大丫头就把这番心事全招了,“小姐,你闲时比划的那两招跟魔道禁招……有点像啊……”说完,她就跪下了,“沈公子为报家仇不管不顾,也是情有可原,可小姐您大好前程……”   夏致抬手打断青峦,“等一下。什么魔道禁招?”她面向自己的大丫头,可视线却缓缓移向了垂头不语的新管家,“老祖宗派你来是让你做闷葫芦的?”   天地良心!小姐跟沈家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明知沈家公子入了魔道,且已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小姐还要千里迢迢地南下救人……小的哪里敢说实话?   夏致多瞄了几眼这管家的神情变化,也把此人的心思猜着了七八分,“说吧。我还没稀罕沈信渊到一点他的坏话都不能听。”   这管家能让老祖宗亲自指派给夏致,不止为人伶俐,更是见多识广,“小姐您知道,沈家的无心决已算是半步魔道内功。沈家公子为了手刃仇家,更是找了当年的魔道禁招为辅……原本沈家无心决便是越练越要六亲不认,这禁招练到大成便是让人失却理智,只知杀戮。沈家公子本来就半疯了,如今……”   夏致闻言,眉梢挑了老高,“你们不会以为这几招是沈信渊教给我的吧?”顿了顿,又问,“老祖宗许我南下看望沈信渊,莫非是让我绝了跟他相伴的念头?”   青峦和管家纠结的神情落入夏致眼中,她知道自己不幸真相了。   她当机立断解释道:“那招式不是他教的。他为人也没恶劣到自己入魔,还非得拉我下水的地步。你们有什么疑问暂且存着,咱们先见到我那沈家哥哥再说。”   夏致下了命令,一行人全速赶路,等她们终于来到沈信渊“隐居”的山庄——不用进门,夏致便看得出这个山庄上下大多都是陆远的人手。   等夏致眼见为实,她发现隐居这说法实在是给她留面子:她曾经绵软可爱的小竹马此时长发覆面,脖子加四肢全都被手臂粗细的锁链牢牢捆死在一块硕大的石板之上。   二人之间甚至还隔了一道密密的铁栅栏。   即使在路上她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但见到竹马这副模样,她脑子里又猛地“嗡”了一下,甚至这回“嗡”得她有点耳鸣……   夏致抚着额头,咬牙吩咐道,“开门,我要看看他。”   几位管事闻言面面相觑。   夏致冷声道:“原来我的话不管用。”话音未落,她一扬手腕,老祖宗特地给她订制的鞭剑忽然飞出,几位管事刚反应过来,便发觉自己的额角都落下了一绺青丝。   这几位管事迈入先天的年头比夏致如今的年纪都大。   见识过小姐的真本事,几人暗叹了一声佩服,领头那位便上前打开了铁栏。   夏致走至竹马眼前,伸手撩开竹马长发,通红双目刚刚映入眼帘,喉间剧痛袭来,她想也不想,独孤九剑破掌式出手,几乎是同时脖颈间辖制感散去,夏致使出九成力量抬脚猛地向下一踹……   铁链交击一通乱响,身后的管事也回过神来一拥而上。看到被压在最下面,只能看到满头黑发的竹马,夏致揉了揉火辣辣的脖子,终于明白小哥当时“可能没命”的真意:原来他的考验便是自己能硬接竹马一招而不死…… ☆、第25章   看着一拥而上的四位先天高手轻车熟路地“料理”住了竹马,再瞄了眼地面和石板上已经变形的圆环,以及明显扭曲的铁索,夏致捂着脖子还暗自庆幸:竹马好像攻击的时候没用全力……   自从回家之后鲜少开口的客服小哥忽然吱了声,“他认出你来了,不过虽然及时收手,但你还是伤了。”   “难怪。”夏致长叹一声,“所以现在几位管事收拾他,他就没怎么反抗。”   “要是能收发由心,完全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量,又怎么能被归为‘魔’?”   夏致心有戚戚,“最让人闹心的……还是他们偶尔还有理智回笼的时候吧。你是果断下手呢?还是等等再看呢?万一他好了呢。可之后他又疯癫了……你就得再一次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她跟独孤求败一路南行上千里,不知遇上过多少好手狠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她没把脖子上这十个紫黑色的指印当回事儿,她只是因为这小伤是竹马留下而万分憋闷。   竹马在她面前向来绵软,别说出手,他连重话都没说过半句……猛然间遭遇反差,夏致有心狠命收拾他一顿,可又舍不得。   小哥察觉了夏致这份纠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   “我不会舍弃他的,”不等小哥劝慰的话说出口,夏致便笃定道,“小哥你别担心。但凡遇到些挫折就要放弃,我还练什么武,修什么道?”   小哥沉默片刻,方道,“实话跟你说,我们培养人才,除了天赋也看重德行。”   夏致很是认同,“理解。花费精力和资源培养出个白眼狼,肯定在发现真面目的第一时间就人道毁灭了。”   小哥精神一震,语气中却也带出了几分无奈,“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拆穿真相。”   这回轮到夏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夏致才收拾好心情,“抱歉啊。以前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大概是修炼有成之后,觉得自己有点任性的资本了。”她一摊手,“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总是寂寞又任性。”   小哥也不会让夏致为难,“寂寞倒是真的。任性……尤其是随时随地的任性,我还不大敢。”   夏致大笑,笑够了便认真道谢,“谢谢你。辛苦你了,不止要指导要规划,还得做我的心情垃圾桶。”   小哥连发了一大溜儿的笑脸,还存了句话没说:我很乐意……   从小哥汲取完“能量”,夏致自觉差不多有耐心修理竹马,这才上前查看已经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连抬头都很勉强的竹马。   她蹲下~身子,食指中指并拢轻点在竹马腕间:果不其然,竹马数条经脉都有暗伤。若不仔细温养,恐有爆裂之虞。   经脉阻滞、破损都有法可想,可若是爆裂,人也就差不多废了。因为废去武功,就是点爆丹田。   正在此时,竹马忽然侧了下头,从头发缝中夏致终于望见了一双晶亮的眸子。她笑了,“哟,醒了?”   竹马并不答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夏致脖子上的绛紫色指印。   夏致揉了揉竹马的脸,“想起来没有?”   竹马声音暗哑至极,“我弄的。”   若不是看他双唇翕动,夏致差点认不出这是竹马的声音。她捏了捏捆住竹马的铁索,“你不要再运功,我让管事们给你松绑。”   经过小哥提醒,夏致知道沈信渊修炼的清奇内功和威猛招式有个共同特点:不用就不疯。   几位管事就站在夏致身后,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夏致果断道:“我治得住他。”   此言一出,管事们顿时齐齐认同,几人合计了一下,便上前为沈信渊开锁减负:夏致乃是皇族老祖宗陆远最为看重的后辈,体会到这位小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她的吩咐几人自然也很乐意遵从。   另外,沈信渊作为夏致的情郎,也着实有些优待。   沈信渊脱开束缚,夏致上前撩了竹马的衣衫:胸腹和双臂上处处淤青,深的浅的伤口数不胜数。   竹马对这些“小伤”没当回事儿……他任由夏致施为的同时,死活不敢迎上夏致的视线。   夏致心疼竹马,可对皮肉伤也不甚在意。她跟独孤求败闯荡的时候,也曾经受过深可见骨的刀伤剑伤,用过灵药又仔细修养,不过在手臂上留了道浅浅的伤疤。   此时,夏致也懒得当众跟竹马分说,于是扯了他的衣领,把人又拎又拽地弄到了自己的上房之中。   进了房门,夏致一脚就把竹马踹倒在了床上——当然,竹马要是不配合的话,凭夏致自己根本无可奈何纯力量型的竹马。   没来外人,竹马顿时化身小媳妇,双眼都水汪汪的,“我错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查看起夏致脖子上的指印。   夏致扭过头,从炕桌上拿了药膏,“给我上药,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这话刚说到一半,便见竹马右手一扣,猛地向他自己的喉咙处抓去。   夏致眼疾手快,腕上缠绕的鞭剑瞬间飞出,一勾一绕总共一息,便死死挂住沈信渊的右手手臂——无奈二人距离太近,又事发突然,夏致再如何小心,仍旧在拉扯竹马手臂的同时让鞭剑的剑刃刮去了竹马一大片血肉。   竹马清醒时无论如何不敢伤到夏致,二人角力之态绝不可能发生。因为夏致及时出手,竹马动作一顿一让,于是没能抓到自己的喉咙,而是划伤了自己的前胸。   总之,竹马的锁骨下方和他的手臂一起……血肉模糊了一大片。   夏致要不是手里还攥着剑柄,绷着劲儿,真想把竹马再暴揍一顿!“你自虐有瘾是吗!”   竹马委屈道:“我怕疼。”   夏致看他这幅样子,也忍不住一掌糊到了他额头上,“你委屈个屁!”   竹马声音越发低沉,“我替你委屈。”   不过竹马怕疼的确是真事儿。当初夏致一脚正中“要害”,疼得他立时恢复了几分理智,“但只要是因为你,什么样的疼,我都能忍,都觉得……甘之如饴。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原来朝夕相处的时候,竹马就已经有点扭曲了吧?我居然都没看出来……不过恋爱时谁都是睁眼瞎。   夏致深吸口气,“先上药。”   竹马这身看着瘆人的外伤,包扎起来也要费些功夫。   托便宜师父的福,夏致在医术上极有心得,手法娴熟不说,还动用了小哥赠送的草药,于是伤口一接触药泥,竹马便舒坦得一连轻哼了好几声。   眼见着竹马看起来无甚大碍,放心之后,夏致终于想起来恼火了:她可是被掐了脖子!   除了竹马,对她脖子“下手”之人都没命了。   却说伤处全都妥当收拾过,沈信渊枕在夏致腿上,安心得合了眼,任由她摆弄自己。   不过他的夏夏揪他头发的手劲儿……可是越来越大……沈信渊自知理亏,而且他其实想得起自己神志不清失控出手时,究竟做了什么。   只是他面对夏致向来嘴笨,这小半天过去,也没想好如何赔罪,尤其是言语上怎么讨好夏夏,怎么哄得夏夏再开了脸,反倒让人家把自己照顾得……舒服到了想睡觉的地步。   沈信渊脸都有点红。当初他手刃了仇家,勉强保持着心头清明,抛下自己的下属,跌跌撞撞地寻到皇族老祖宗陆远的地盘。   之后,自然是让陆远的心腹们牢牢绑住。他知道这些人往京城送了消息,便不再强撑,之后他做了什么自己也记不得太多……而且要命的是这些年的记忆也越发模糊起来。   这兆头……沈信渊尚且不知道如何对夏致说起。   此刻,夏致却忽然开口问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沈信渊猛地坐起身来,他望了夏致一眼,便抬脚直奔厨房……直奔厨房……   夏致哪怕是暂住,她的院子也配有一个设施齐全的小厨房。因此沈信渊的去向,她当然不会弄错。   望着竹马的背影,夏致跟无奈小哥感慨,“美食并不万能。”   “但用作这次赔罪就差不多了。”   夏致也笑了,“是啊。正好吃过饭我再好生刨根问底儿一回,之后还得麻烦你给我答疑解惑了。”   小哥温柔依旧,“固所愿也。”   却说竹马在小厨房里,正挥动“麒麟臂”打发蛋清,冷不丁地瞧见脚边多了只……半大的黑熊。   毛茸茸的小家伙正眨巴着大眼睛,满心热切地盯着他瞧,尤其是嘴角那晶莹的水滴,足以说明这小家伙的目的。   能在这个院子里自由活动的小家伙……主人是谁还用问吗?   沈信渊从灶台上的碟子里夹了两块刚炸好的鸡肉,小黑熊见状已经挺直了身子,眼睛更亮了,嘴边的口水更是呈现汹涌之势。   沈信渊也不逗它,丢了炸鸡过去便回头继续忙自己的。   礼包啃完“零食”,心满意足地离去,回房就把换了衣裳拆了发饰的夏致又引进了厨房。   外间的两个厨娘见夏致到来,连忙行礼并出言解释,“沈公子不许我们……添乱。”   夏致又笑了,“他厨艺很好,连我要给他帮忙,他都嫌我笨手笨脚呢。”   两个厨娘一个先天,一个后天大圆满,也值得夏致客气一下,更别说这园子里的人多是老祖宗的亲信。   等夏致跟着礼包迈入厨房,只见灶台上一片锅碗瓢盆,连菜刀都没了地方“见缝插针”,而是架在了水缸沿儿上——这赔礼还是挺诚心的。   夏致心里舒坦,嘴上也道,“你不用这样费事。”说着走到竹马眼前,轻轻摸了摸他受伤的手臂,感觉并无鲜血渗出,也松了口气,“你胡乱逞强,反倒让我更不自在。”   沈信渊扯出个笑容道:“不妨事。”   既然拦不住,那就安心受用吧。话说夏致跟着独孤求败纵横南北大概千多里,打打杀杀一路凯歌固然畅快,唯独在饮食上太过“粗糙”。   虽然独孤求败对夏致的手艺和伙食已经非常满意,但夏致总不免三天两天地怀念自己的煮夫竹马。   转念一想,以后还不知道竹马这病会闹到什么程度,罢了,她也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回吧。   于是夏致留了一句“我饿了,你快点儿”,便带着礼包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竹马亲自端菜上桌:总共十个菜。四冷四热,外加两个炖菜。   夏致心绪不佳,但无奈饭菜味道十分合口。她吃得香,竹马也开了胃口。两个人把一桌子饭菜用了大半,剩下的全进了礼包的肚子。   吃饱喝足,洗脸洗手又重新熟过头的竹马主动贴了过来,夏致揉揉他的脖子和脸蛋,只觉得竹马连发间淡淡的油烟味儿都是如此迷人……   夏致便盯着竹马的双眸一字一顿道:“老实交代,你还有缓刑的机会。”   说老实话,沈信渊也不觉得自己身上的“破事”,随便编上些谎话,就可以糊弄过去。面对夏致,他也特别光棍儿,“从哪里说起?”   这便是知无不言的态度了。   夏致语气便柔和了不少,“从你的功法和招式说起吧。”   “功法……我也是边练边揣摩。”沈信渊显然为自家的内功心法万分苦恼,“按部就班地修炼进境比最常见最初级的入门心法还慢上一筹。我曾在两次大悲和盛怒之下出手……出手过程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这才过去一年而已,但出手后境界都有提升……到不了一次一个小境界这么夸张,但两次加起来差不多让我晋了一阶。”   “这进阶速度,”夏致也不得不心服口服,“使人疯狂并不稀奇。除了让人神志不清,还有哪里不妥当吗?”   竹马果断摇头,“没了。”   想想自己是如何晋升先天的?修炼改良自葵花宝典的内功,痛得夏致都不愿意回想:说起来,那经脉中无处不在的胀痛和绞痛,何尝不是让她那会儿的脾气多有急躁?   她为了变强同样舍弃了许多,从这个角度上说,她没什么资格指责竹马。   竹马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越发不在意生死……算吗?”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对劲儿,“可我好像越发在意你了。”   “以前,我若不在你身边,闲下来便会琢磨你在做什么……”竹马也知道自己说情话的水平非常一般,于是他干脆想啥说啥,“现在我除了报仇之外,满脑子就都是你了。”   夏致闻言暗爽,可抬手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果然满脑子都是我啊。”   竹马小脸腾地红了,“其实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伤了你……在想让你出气的同时,也有点庆幸的。我忽然出手也奈何你不得……换了我那个几个仇家,这一招出手,他们便没了性命。”   夏致沉默良久,才掐着竹马殷红的脸颊道,“以后不许为难自己给我出气。我要找你出气也要亲自动手。”   竹马看了看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想起他青梅那神出鬼没的鞭剑,点头后还轻声道,“你能把我收拾得很痛的。遍体鳞伤也是很容易的。”   这神情这言语……夏致一噎,“狠狠地”捏了竹马的鼻尖——其实压根都没用力,“跑题了!”   竹马乖巧极了,点头应道,“嗯。”   夏致吃了半盏茶平复了下心情,终于问起了关键,“你那个招式怎么回事?”   “那是从魔殿里得来的,”沈信渊诧异道,“你不知道?”   夏致双目微瞪,“我知道什么?”   沈信渊抓了抓头,“魔殿你不知道?”顿了顿,也恍然道,“我忘了,你原先不能修炼内功。”   夏致摊手道:“我爹娘压根没跟我提起过。”她估计从竹马这儿听到的若干~内~情,再从小哥那儿追问点~隐~秘,就能拼凑出大半真相了。   “咱们大周西南的十万大山,”沈信渊果然把自己知道的悉数告知,“每隔一百年便会开启魔殿,各路英豪可自去闯关,过关便可得到上乘招式和内功心法做奖励。”   他们沈家的先人自然也去“见过世面”,历代族中精英努力之下,沈家得了不少好东西。甚至沈家传家的顶级内功无心诀也是脱胎于魔殿之中的一本内功残本。   数百年来,沈家的无心诀至今无人能修炼至大宗师,甚至宗室大圆满都一个没见着,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至少集三四人之力,也可以硬抗稍弱一些的宗师大圆满——当然,面对陆远这样完全正道修炼而成,却身经百战的天下第一高手,依旧不能力敌便是。   之后沈家的一位前辈更是从魔殿中取得一本招式集锦,其中招式匪夷所思,几乎每一招都是不顾自己生死的搏命之术。   沈家的宗师们仔细研究过后,又进行了些修改。而且这些招式配合沈家的无心诀,居然相辅相成,使得沈家实力更上一层楼。   沈家能在西南魔殿不远处立足,靠得也正是这傲人战斗力。不过代价便是沈家族人……能善终的不多。   总之这是个把癫狂融进了骨血,并代代相传的神奇家族。   沈信渊依旧实话实说,“因为功法和招式跟收发自如全无关系,又招人觊觎,这么多年来,结仇也多,灭族……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大家其实心里都明白。”   听了沈家的发家史,夏致顿感无力:难怪爹娘当初就不看好她跟沈信渊……   沈信渊时刻都关注着夏致,此刻他便轻声问,“怕了吗?还是后悔了?”   夏致一巴掌糊了过去,“就你话多。”言毕,便靠住竹马的肩膀,合眼杀入系统,揪着客服小哥问话去了。   小哥显然早有准备,有沈信渊开口,他也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我们正道修士培养人才……真是一对一悉心引导。魔道那边自然粗放多了,弄个破烂图书馆,定期开放,就惹得一群人打生打死!”   夏致自然喜欢前一种:花费的心血越多,她是弃子的可能性就越小。魔道显然对自家的人才就没那么上心,但是你得承认,魔道的培养方式……胜在人口基数大,也不怕损耗。   “这么说,我竹马也是魔道的备选人才之一了?”   小哥诚恳道:“我本意是,希望你能为我们拓展出更多正道同道。不过……我得像你道歉,似乎进展有点慢。”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解释,“不是你的境界,说老实话,你的进阶速度实在超出了我的预期。不过……”   “拉帮结伙的本事就差了点,是吗?”夏致也坦然承认,“我更多的时候也是在独善其身,兼济天下的底气还是不足。对了,各个世界中本就是正道人士的诸位高手,我若是有办法送他们飞升,你那边就能……领奖金了吗?”   “当然。咱们正道向来抱团。”小哥也透了底,“正道人数比魔道少,但整体实力可高得多,而且资源上也相对富裕。”   “看得出来。你就挺豪放的,刚开始那么多条条框框,都是你主动通融的呀。”   小哥也笑,“当初不是为了试探一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人品让人放心,我凭什么还死心眼儿啊。”   虽然见不到面,但二人此时一定是默契一笑。   夏致道:“我猜魔殿开启在即了?魔道或者邪道那边,是想借着魔殿开启,汇集人手,冲击一下陆家的天下吗?”   “陆家坐拥江山快千年,积累越雄厚,那些魔道邪道可不就越眼热?”   夏致轻笑一声,“来得好呢。我估计老祖宗还指望这些人发比外财呢。反正我完成任务足够出色,你也会给我满意的奖励不是?”   小哥道:“我们给奖金向来大方!”   挥别小哥,夏致睁开眼睛,又对上了竹马晶亮的一双凤眼。   竹马小心道:“在想什么?”不知为何,他感觉到夏致……有决定他命运的能力。   “找资源,让你改练内功。”   竹马闻言低声道:“无心诀……还从没有人成功散功,改练别的心法。”   夏致斩钉截铁,“我有办法。”   内功暂且放下,但招式……尤其是夏致从独孤求败那儿学来的独孤九剑,可以拿给竹马借鉴一下。   不必亲口问询雨小哥,夏致便知道独孤九剑和竹马如今的招式虽然起势有相似之处,但根本却是大相径庭。   魔道的招式是真正的奋不顾身,不计后果,只以杀敌为要,至于对方能不能伤到自己,那不在考虑之内。但独孤九剑在一往无前的同时却有足够的变通之势。   想也知道,魔道哪里是不能给出更圆满的招式?他们只是懒得在乎这些“下界之人”的生死罢了。横竖威力巨大的心法和招式都送了下来,不怕没人练,而只要有人修炼,这“养蛊”之势便是命中注定。至于下界为此流血多少,魔道肯定不放在心上:能捞上一票人飞升魔道就够了。   有感于此,夏致自觉兼济天下还做不到,那么好歹先济一济身边人吧。   她把竹马拉到了院子中的空地上,练得最为纯熟的独孤九剑第一式破剑式使出,竹马便是双眼一亮。   二人练了一个晚上的招式,梳洗后一起回房。   竹马头发又多又黑,还湿漉漉的,让夏致随手编了一堆小辫子……他故意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就是“恋栈不去”。   今日过后,二人似乎更亲近了几分。   原本是真爱,现在不止是真爱,还分享过~秘~密,一起修炼过招式——不管是武侠世界还是修~真~世~界,功法和招式都不轻传……能随便流通的功法和招式,肯定都不珍贵。   显而易见,竹马觉得经过这些事,他们两个在晚上也应该……在身体上更……亲近一点。   竹马的心意太一目了然,期待的目光也太晃眼,夏致……本来就没打算拒绝他。大周向来实力为尊,只要有条件,不分男女几乎人人练武,自然对~贞~操没啥讲究。   总之,就是情深所至,又彼此愿意,你们爱干啥就干啥。   夏致此刻就是想知道竹马有了贼心,究竟还有没有贼胆。   事实上,夏致发觉自己真是太高看竹马了!竹马是初恋,经历过无数生死,心志坚定,但这些对恋爱技巧显然毫无帮助。   竹马依旧纯情得紧:夏致刚刚躺下,竹马也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轻手轻脚地躺在她身边……然后……就没动静了!   夏致好歹忍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她终于侧过身,果然又迎上了竹马晶亮的双眼。   此时已经熄了灯,竹马双颊再怎么涨红,夏致也看不见……他眨了眨眼,小声道,“我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夏致忍不住笑了场,“你不会压根不知道怎么办吧?”   竹马羞赧得不行,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看过书的!”   夏致捧住竹马的下巴,一口啃了过去。她起了头,后面就不用太操心了。竹马虽然生涩但异常温柔。   亲完了……再次没了下文。   夏致顿时喜忧参半:什么都得教……简直累心!可反过来,竹马的的确确完全地彻底地属于她……无论是身还是心,她又莫名地自豪。   夏致揉着竹马的精致的脸蛋,不由感慨道,“我也挺虚荣的嘛。你这样的丈夫拉出去给别人一瞧……越拉仇恨我就越爽利。”   竹马“唔”了一声,“我……我不介意你找情夫的。”他在小心愿得到满足之余,也免不掉对未来的担忧,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别当着我的面就好……”   这是哪跟哪儿啊?!   夏致眉头微皱:看来心理辅导该立即着手了。 ☆、第26章   “还~情~夫呢?”夏致揪着竹马的头发一个劲儿地冷笑,“情~夫他生没生出来,我都不知道。”说着也手下用力。一旦他胡言乱语,立即狠手打击,省得他以后受了刺激就大放厥词。   沈信渊轻哼一声,“疼。”   夏致气不过,又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你还有脸喊疼。”   竹马不吭气了。   “你既然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晓得找我家人求救,我就勉为其难地指手画脚了。”   竹马侧脸贴着夏致的腿,低声道,“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话听得人舒坦无比,衬得自己刚刚的斟酌措辞显得多此一举。   她俩以前相处也是凑在一处嘀嘀咕咕,总是有说不完的闲话。但向今天这样,对竹马的人生有所干涉,还真是头一回。   夏致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理直气壮:她跟她爹娘一样,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希望对方能随心所欲地过上一生。她甚至不介意尽己所能为对方收拾烂摊子。   竹马在矢志复仇之前,先考虑的也是……不拖累她。   不管怎么样,她也算不上“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而且她在一招制住脑子糊里糊涂的竹马之后,竹马清醒后态度顿时一变,也再不提什么拖累不拖累。反正一切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竹马嘴上不说,可脑子不傻,身体也是很“诚实”的。   夏致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竹马看在眼里,便继续开口剖白,“魔殿开启之后,不虚此行的那批人消化一段时日,便会纠集在一处。你家老祖宗正忙着布局应对,所以才没死盯着你……让我捡了便宜。”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竹马垂着眼帘道:“你一旦开始修炼便进境惊人,你家老祖宗跟我说过,此一时彼一时,我如今也就能做你一个面首,撑死也就是面首的头目。”   夏致闻言赶忙把竹马的脸扳正,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那一脸骗不得人的低落,惹得夏致放声大笑: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她就说嘛,竹马在面对她的时候,有亏欠之心但决不至于如此自卑。她笑够了,捏着竹马的脸,“让你做面首的话,老祖宗可曾亲口说过?”   竹马又委屈上了,“他怎么可能亲口吩咐?”   竹马这“求安慰”的神色再次取悦了夏致,她揉着竹马的额头笑道,“你也忒敏感。老祖宗自己也只有一个老婆,他哪里会鼓励自己的后辈广开~后~宫?”   沈信渊心道:得了吧,你舅舅和表哥的红颜知己早都数不胜数了……你娘还曾经打算跟你两个舅舅说,让你两个表哥之中的一个照顾你一辈子,多亏你爹及时出手拦住了你娘。   夏致继续道:“当然,我那两个表哥天生就招蜂引蝶,老祖宗可是嫌弃过他俩光打雷,没见下蛋……”   竹马猛地抬头,“啊?”   “爹娘向来溺爱我,我想怎样就怎样。老祖宗自打我显出些天赋,态度便跟我爹娘一模一样了——他可从没做过咱们之间的阻碍。”夏致抿嘴一笑,“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谗言啊?”   沈信渊又不吭声了。   “亏你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许我养~情~夫,我跟我表哥们别说八字都没一撇,他俩跟我差了小二十岁,明明都跟我爹似的,你还要吃人家的飞醋……”   沈信渊强行解释道:“这又不一样。”说着他便坐起身来。   夏致一胳膊肘又把他按下去了,“就你这点儿小心眼,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她当年不能修炼,皇族之中的天才固然瞧不上她,但愿意娶她换得丰厚修炼资源的“表哥表弟们”可大有人在。不止如此,看中她长相的各类世家公子也不在少数——一个家世长相都极拿得出手,还自带丰厚嫁妆和高手关注的正妻,多划算啊。   这些“苍蝇们”可都没等到她的应对就销声匿迹了……谁出的手夏致也心知肚明。   总之,竹马看她看得“很严”。   有趣的是,竹马从来没对她有过什么提醒和警告,也没干涉过她的往来交际,都是直接收拾居心不良的“野~男人”。   沈信渊虽然又趴了,但也忍不住破罐破摔,“我就是吃醋!你对你表哥笑得比对我时还多!我不高兴!”   闻言,夏致便乐趴在了竹马的背上,一字一蹦,“真乖。”而后更是诚恳道,“我的婚事自然是自己做主。如今,我还真是非你不可。”   此言一出,夏致分明感受到竹马双肩一颤,旋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的后背也从硬邦邦的桌面变成了弹软适度的坐垫……   竹马不说话,夏致照样能知道他此时的心境。   自打她晋升先天,更容易感受到他人的情绪变化——对方好感越高,她感受得就越清晰。   她跟竹马这一通说说笑笑和打打闹闹过后,在她的感受之中,竹马那片黑漆漆波涛不绝的大海逐渐变得平静且澄净。   她忍不住抽空跟小哥报喜,“真没想到打情骂俏有如此神效。”   被秀了恩爱的小哥无奈道:“前提是他喜欢你。不然准是不死不休……”   要不是真心喜欢,夏致会在急着提升实力的当口为竹马费心费精力?早拿他这个魔道种子预备役当经验值一剑剁翻了。   此刻,夏致正沉浸在系统里跟小哥说话,一个没防备便被红着脸的沈信渊翻身牢牢抱在了怀里:竹马情到深处……自然嘴笨。   夏致匆匆跟小哥道了别,便把竹马通红的小脸揉捏扯拉成各种形状。竹马始终如一深情地回望着她,还配合夏致的动作不时转动下脑袋。   表白过后的竹马果然更绵软了。为这样的竹马费心伤神,好歹不亏本。   竹马精神状态逐渐好转,二人便在这个庄园修养了几天。直到竹马在这天晚上沐浴之际,扯开了自己手臂上的药布……   他脸上还挂着水珠,兴冲冲地跑到夏致面前,“瞧,都结痂啦。”   鞭剑的杀伤力自己清楚——跟着独孤求败闯荡那会儿,在她这柄神出鬼没的鞭剑下饮恨……归不去的高手两只手都数不全!   即使她没用内力,刮下了皮肉也够竹马养上十来天——伤口倒是不深,但架不住面积忒大。这还是已经算上小哥送来灵药的功效。   夏致直觉不对,一把抓过竹马的手臂,仔细探查了一番:发觉他手臂上的血痂的确够厚够硬,防风防水不说,就算她用了力气捏搓,这愈合了大半的伤口也没有再次开裂的征兆。   夏致肃容道:“你吃了什么?”   沈信渊本来是向夏致道谢,夸赞下她给自己用了好药,再加上她的照顾,自己恢复得极快……一番得意之下果然忘了形。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道出了实情,“我家的功法也是配有药丸的。平时大家吃的用的,都是照着方子新炼制的,我吃的……是以前从魔殿之中得来的。”   夏致眉头一跳,扭头就召唤小哥求援,“小哥,帮我查查!竹马乱吃了药。”可千万别是能控制神智的玩意儿。   等了几息,小哥的头像才亮了起来,“来了来了。等我一下。”   相比送夏致和礼包往来穿梭于各个世界,对某个人全身检查可要费事儿多了。就好比接送人,只要备好交通工具就好,但是到医院里进行全面检查,动用的设备甚至人力可就多了太多。   小哥也懒得麻烦,通常都是没要求他就不会主动查探。   在等待“最终判决”的当口,夏致也不忘狠狠拧了竹马的耳朵,“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   夏夏先天之后真地好猛!竹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解释道,“原本没想拖累你的。我也没想到你随便一说,就会动摇……然后……总是改主意。”   说得真有道理。   夏致还是忍不住又抓了竹马的头发,“都怪我是吧?”   竹马立即低声下气道:“都是小人的错。”又低头小心翼翼地亲了下夏致的脸,“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我要是不许你报仇呢?”   沈信渊盯了夏致片刻,才道,“修炼便是图个念头畅达的你,不会不许我畅达。”   夏致紧绷着的脸瞬间轻松下来,她欣慰地拉着竹马的手,“很好。看来没烧坏脑子。”想要再说几句,发觉小哥正在叫她。   进入系统,小哥果然给出了竹马全面的检查报告,“大事儿没有。他吃的药丸就是让伤口愈合更快而已,最大的隐患不过是让神魂与身体融合出点小问题。”   “等等。”夏致直接追问,“你眼中的‘小问题’在我这儿可能倾尽全力都解决不了。”   “现在当然是有好处没坏处,但沈信渊飞升的时候,若是意志差了些,当劫雷劈下,神魂与身体又略有不合,那么飞升上去的就很可能是个空壳子,魂魄却是烟消云散。魔道不在意飞升上来的是个有魂有身的整个人,还是没魂只剩身子的好壳子……总归哪种都很有用就是。”   夏致又问,“意志差了些,这句怎么说?”   “沈信渊意志可不差。换个人,练到他这个地步,连心爱之人也该认不出了。比起只要出手就必会神志不清,事后更要疯癫一阵子,绝大多数人都会宁愿选择修炼起来时刻剧痛。”   夏致服了,“今天你跟竹马两个人说话都好有道理。”   “我说话以前欠缺说服力吗?”小哥调侃一句,又轻笑道,“所以真正坑他最深的还是他家的功法,这个药可差得远了。至于他要改修什么,得你们两个一起想办法。沈信渊在步入宗师境之前,只要别大开杀戒,有你在旁的时候也还……出不了大事。”顿了顿,小哥依旧提前透了底,“想我在功法方面提供更多指导,你俩好歹也得进阶宗师,让我明白看到你们飞升有望再说……就算我通融得过了点,也能跟师父师叔他们交代。”   夏致便笑,“反正就是我好好上进,再带动身边有天赋有操守的亲朋一起上进,就是对你和你的宗门最大的报答是吗?”   “可不是嘛。”这一行字后面又跟着一长溜儿的笑脸。小哥的情绪果然也“一览无余”。   “其实,我有点意外,”跟小哥聊天总是很愉快,夏致也不用藏什么心里话,“你会对我那个修了魔道的竹马这样宽容。”   强人都有脾气。小哥来自修~真~世界,实力自然毋庸置疑。他看着温和有礼,可未必是脾气好,而是涵养好。   可小哥提起魔道,就会激动。想必在上界,正道和魔道的冲突已经相当频繁,彼此之间连面子功夫都不屑维护。   像竹马这样已经一只脚迈入魔道,而且平素对正道也无甚向往的主儿,哪怕天赋再好,小哥也未必会多有包容。   夏致可不敢觉得,全是因为自己面子大。   小哥也的确有话要说,“不瞒你说,能抢了魔道器重的青年才俊,让他‘改邪归正’,也不比从零引导一个天才飞升的奖励差了多少。白捡的买一送一,我为啥不乐意?”   夏致惊讶道:“哈?你对我也忒有信心,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哥干笑一声,心说你这是逼我评价你的竹马啊……不过他也不卖关子,“他本人的下限,我不评价,反正你心里有数。”他最后还缀了个摊手的表情。   这反应怎么有点熟悉?原本她还能用缘分和一见如故来解释她和小哥自来的亲近感……现在越看越觉得,小哥跟她前世的那位故人的性格未免太像了。   转念一想,她跟小哥终归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再说她总直觉纵然小哥就是她的故人,现在也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夏致暂且抛开杂念,“没错。竹马这个人的三观有点一言难尽……其实沈家的立场一直都挺微妙,这个家族归属于正道,虽然不怎么为恶,但是向善也真说不上。在我眼里,这一家子就是想左右逢源,但是最后玩脱了,毁于内讧的……典型反面教材。”   她固然喜欢竹马,但不代表她不能客观地看待竹马的家族。   小哥赞同道:“沈家灭得不冤,过段日子,最晚等你进阶的时候也就能知道真相了。”   夏致笑道:“你这么说我心里倒是有谱了。既然灭得不冤,无非是起家时手段不干净,或者是维护地位之际冒天下之大不韪。”   “你有所准备最好。反正你那竹马始终都不曾参与,不然他也留不下小命。”小哥诚恳道,“你这竹马也很有意思,他的原则和底限几乎全都取决于你。”   好吧,你真相了。竹马貌似就只剩了她一个知心人。他也已经把“你是我的心灵支柱”几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你们这么开明?”夏致笑容渐深,“竹马这种‘原则’,正道也能自在接受?”   “为什么不能?”小哥反问道,“我们正道既问本心,也看重结果啊。毕竟想不开的人,等不到飞升就作死自己啦。魔道整天鼓吹随心所欲,却也不想想,你能随心所欲,旁人对你不也一样可以随心所欲。”   这就是正道潜移默化的~洗~脑方式吗?   夏致倒不反感,“附议。”最近难得见小哥多说几句,估计他那边也正在忙碌。   离开系统,夏致便跟沈信渊商量,先回京城给老祖宗瞧瞧。   竹马明显有所迟疑,“听说我带人弄死了两个仇家,我那便宜师父便又回了京城。”   “你师父,”也就是六道魔宗的二道主,“好歹是个宗师,总不会这么怂吧。”   “他当然不怂,他只是去……那里亲自禀告罢了。”   “那里?”夏致好奇道,“难道是我家老祖宗那儿?”   “嗯。”竹马有些感慨,却并无半点抱怨之意,“你家老祖宗保得住我那师父,却未必护得住我。”   他抱住夏致,柔声道,“我还抢了他的掌上明珠……”   已经两次了。面对老祖宗,竹马总是心虚气短。   夏致无奈地揉揉竹马的脑袋,“有我呢。”   跟夏夏相处了几天,脑子便彻底清醒了。竹马勉强一笑,心道:你家老祖宗不喜欢沈家人,跟正道魔道都没太大关系,而是……我家人不太能生。   收拾妥当,二人卷着礼包,身后跟着自己的随从,一路狂奔地回了京城——夏致纯粹是担心夜长梦多,眼见着魔殿开启在即,在老祖宗地盘之外尽量少待,而且竹马的仇家据说也暗中摸过来了几个……   踏入京城,夏致先把沈信渊塞进了老祖宗的竹林,才回家去见了爹娘和弟弟们。   听说女儿归来,夫妻俩一起出了关,两人把女儿按在身边,一边说话一边揉脸摸手……总之亲爹娘的摸索功力十分深厚,没一会儿夏致就靠在亲娘肩上睡早了——她的腿架在亲爹腿上,也是舒坦得不得了。   等她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而且在她身边坐着的……正是抱着礼包的沈信渊。   “你怎么来了?”   “晚饭点儿老祖宗见你没去,便把我轰出门了。”沈信渊知道外间有几个丫头守着,他也只敢拉着夏致的手,“老祖宗哪里就乐意看我了?”   夏致眨了眨眼,揉起自己的太阳穴,“果然还是我爹娘好说话。”她也是好久没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他们应该是预备活动下手脚,没道理魔殿开启之后我们要静等对方打上门来。”   沈信渊点头道:“还有半年左右,足够从容地排兵布阵了。”   夏致看着老实地趴在竹马腿上,默默啃着肉干的礼包——这肉干都是竹马这些日子亲手做的。她一指头就戳了过去,“我给你做了多久的吃食?你个小家伙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礼包吓得爪子一松,肉干应声落地。它也顾不得自己的宝贝零食,而是后腿一蹬,一跃落至夏致身前,小身子一滚,便把松软的肚子露了出来。   礼包眼巴巴望着夏致,又轻轻地“嘤”了一声。   夏致揉了揉礼包的肚皮,再抬头看向竹马,“你俩怎么越来越像?”   “我只管饭……”竹马点了点头,“将来咱们有了孩子,怎么教导我都听你的。”   夏致打量了竹马半晌,才慢悠悠地坐起身来,抬手按在竹马肩上,“老实交代吧,老祖宗跟你说了什么。”   在此之前,竹马称呼老祖宗可是一口一个“你家老祖宗”。   竹马忽地笑了——这大概是夏致把竹马收拾得神智回笼以来,他笑得最真也最亮眼的一回,“老祖宗把我从头到脚探查了好几回……又知道我在你手里翻不了天,便许诺说只要咱们能有孩子,他就认下我。”   夏致眉毛一挑,“就这些?”   “魔殿我自是不能缺席。”   夏致赶紧召唤小哥,“我能带竹马到其他世界修炼吗?”   小哥笑道:“连礼包这么弱的小家伙我都能各处传送,还不能给你捎带个大活人吗?”   “小哥你真是太好了!”   小哥道:“你先别兴奋啊……别忘了你可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穿梭了时空,还保留了完整的记忆和意识。”   夏致恍然,“这么说竹马跟我穿越有风险?”   “要严格控制次数。他吃过让身体愈合加快的药丸,神魂便有不稳固的倾向。穿梭的也正是神魂,而不是身体,多番消磨之下,他在飞升的时候会很凶险。”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要不我挑个地方,让你们两个好生练一练?有内功有招式的地方,应该足够应付不久之后的魔殿开启。”   夏致扑哧一笑,“瞧瞧,我就知道你绷不住,该露出狐狸尾巴了。”   跟着独孤求败混江湖的时候,她的日子就不怎么安逸,这回小哥更是直接提醒她“我给你点挑战啊”。她也不犹豫,“好。我跟我那竹马解释一下,咱们就启程。”   沈信渊眼见着夏致忽然合了眼,眉头微皱……他也看得出夏夏这些日子嘴上不说,但为他没少忧心。夏夏家人如今的勉强接纳,实在是看在夏夏的面子上。   将来他必要站在皇族这边,与自家以前的亲朋为敌。想起家破人亡那段日子他的所见所闻,尤其是那诡异的仪式,和族人癫狂的言行……他立时坚定下来,再无惆怅迟疑之心。   夏致此时睁开眼睛,“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跟忽然开窍了一样,进境神速且并无根基不稳?”   竹马闻言回神,想也不想道,“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你不说我自然不问。不过,”他轻声道,“你的招式极妙,但内力……有些驳杂了。”   这还不忘提醒我,让我留点心眼儿呢。果然是脑子清醒了,夏致一把抓住竹马的手,“来吧,英雄。”   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夏致默默数了十个数,便眼前一亮,瞬间恢复了视野。   她脚边是礼包,手里还攥着个手腕……触感略微有点陌生,她正要回头,忽然心头一紧,她真气一放再一抬手,鞭剑适时飞出,“叮”的一声击飞了一片……她都没看清究竟是什么形状的暗器。   此时她才觉察到自己的左臂正火辣辣的生疼,而身侧的竹马——大概是他十七八岁时的模样,正歪着脑袋,左臂上插着个匕首……刀刃的部分已经没入皮肉大半,而手柄上还带着只不停冒血的断掌。   “啊,疼。”竹马只爆出了两个字,甚至头都没抬,右手便抓紧手中长刀往外一抹,险些把袭来的黑衣人一下子劈成两半。   敌人的境界不高,而且他们好像只是……被波及。夏致三剑击退了数个来敌,正要留个活口好生审审的时候,便听身前林中传来一声惊呼,惊喜的呼唤,“哎呀,小夏你怎么在这儿?”   应声而来的还有一只大眼睛小雕,它“咕咕”着从半空中扑腾到了礼包的头上。   夏致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独孤求败又喊了一声,“明教杀来了……据说。” ☆、第27章   夏致分心在竹马身上,对围攻而来的数个黑衣人都是尽量逼退而非击杀。礼包也知道给它煮饭的男主人有点恍惚,它驮着小雕根本不用吩咐,便帮着夏致专往杀过来的黑衣人……后腰咬……   礼包一口一个,就在对方要反手打伤它的时候,夏致的鞭剑总是恰好袭杀而至,让对方疲于应付。一个两个都吃了这一主一仆的黑手,进攻之心大为衰减。   沈信渊虽然不能主动攻击,但敌人攻向他的招式他却能凭着本能化解——好吧,就算有猪队友嫌疑,也是个实力超凡的猪队友。   夏致稍微放了点心,把自己、竹马以及小熊小雕身周布满在夕阳下几乎闪瞎人眼的剑光,片刻后便有捂着伤口退后的黑衣人佐证:这剑光绝不是徒有其表。   这忽然从林中现身的一对男女,外加他们的小宠物也如此棘手,黑衣人的头领终于生了退却之心。一声口哨过后,一众黑衣人得了命令,犹如乳燕投林般分批撤走。   竹马依旧双眼无神,但好歹认得夏致。夏致此时也只得把他扛在肩上,按照独孤求败出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独孤求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总归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夏致没走多远,定睛一瞧,当时就震惊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是个悬崖,悬崖边长着一颗歪脖子树,而这树独孤求败就坐在这树最粗的那根树枝上。他身前身后各自挂着两个一身道袍的小青年,而他自己腿上趴着一个,左手还摁着一个,右手手里的长剑一时都没地方安放……   夏致还没来得及开口,独孤求败先乐了,“我说你怎么不告而别了?原来是去救情郎了呀。”   夏致身子一侧,胳膊一抬,就把背上的竹马掀到了地上。   竹马毫无防备,摔了个结实,他闷哼一声,旋即一脸迷茫地抬起了头,压根没听到也没瞧见独孤求败那一拨人,直接委屈道,“好疼。”言毕,便牢牢挂住了夏致的腰,又恢复了双眼无神的状态。   夏致看得清楚,竹马是肩膀先着地——疼是应该的,但受伤……那绝对是竹马在故意扮可怜。以竹马目前脑子放空的模样,他也没心思撒娇才对。   夏致只好拖着他,一步步地凑近独孤求败。   独孤求败居然也不急着下树和安置身前身后的友人,而是感慨,“你这个情郎挺特别。”   “这年头,能让我放下手头事务之人……也不能不……特别。”现在显然不是絮叨家长里短的好时候,夏致在悬崖的树根处站定,捏了把竹马的嫩脸,“你拉住我。”感觉到挂在自己腰际的双臂蓦地收紧,且有力又可靠,还不会弄疼她,她才仰头望向俯身抱住树枝的独孤求败,“咱们先让人脚沾地?”   独孤求败立即道出事情,“我下盘气血运行不畅,妹子你多担待。”他可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胳膊一甩,左手手里的小青年便呼地飞到夏致眼前。   夏致腰间胳膊猛地一拉……就见这青年硬生生地拍在地上,发出比竹马更“锐利”的一声“砰”……   小伙子是脸先着地,再抬头额头好一大片红,“诶?”   夏致一瞧:果然是熟人。就是当时假意围攻她跟独孤求败,实则只为送消息的昆仑派小道士。   独孤求败也恰在此时道:“摔醒了?”   礼包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独自顺着树枝走到了独孤求败眼前,下嘴一叼,四爪一甩,便从树枝上跃至悬崖边的土地上。   除了摔得眼冒金星和依旧神游天外的小道士与竹马,夏致、独孤求败,甚至同在树上的几个道主都不免惊讶得微微张了嘴。   礼包平素比较憨态可掬,纵然偶尔表现出点“灵巧”,也是属于一个十分扎实的肉墩子的灵巧。而且小家伙体型不大,但掂起来相当压手,夏致若非进阶先天,抱它之前都得做点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准备。   此刻,独孤求败先惊叹道,“原来你的小熊会轻功。”   夏致应道:“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礼包闻言翘着后座,摆了摆它那只有一小撮的尾巴,之后便继续它的“叼人”大业,一来二去除了独孤求败,全员都安全落了地。   夏致抓空给几个小道士探了探脉,发觉几个全都被点了穴,基本动弹不得,只有有过数面之缘的昆仑小道士能稍微活动下手腕再抬个头……这也是极限了。   自打她决定拖家带口地穿越,夏致就停不了地惊讶,“你这是遇到哪位大高手了?”   独孤求败此时也跃下那棵歪脖子树,落地时身子一晃,他及时奋力一拧,才没来个后座着地。他终于站稳,抹了把额头上压根不存在的冷汗,自嘲道,“哎呀,能站稳就知足啦。”   “独孤大哥你……不是都快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吗?”   “同代,应该是差不多了。”显然受了“欺负”,反而燃起了独孤求败的斗志,“真遇上隐居不出的老前辈,我肯定还是打不过。”   “可不是。”夏致从小道士们手腕上收回手,同时感觉到环住自己腰身的双臂也放松了少许,心说这醋缸就算神志不清了,还是本能地分得清缓急。   竹马这边她一时也没法儿帮他,便继续追问起独孤求败骑树始末,“若能迈入宗师大圆满境界,都能坐看一个朝代兴衰。如今打不过,以后打得过就好。”   “妹子你不用费心照顾我的面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独孤求败此时扶着那棵歪脖子树,还扯了个挺由衷的笑脸,“我招式还成,但内功欠缺……”他考虑了下措辞,“还真是欠得多了些。”   抛开逍遥派的的那群妖怪,真正做到内外兼修,且都修到了极致之人……是张无忌。独孤求败虽然生在张教主之前,但也只是做到了“内外”其中之一的极致,不然凭他这份豁达也有飞升的机会。   至于这回让独孤求败都有些狼狈的大高手,自然是另一位在内功上有独到建树且在后世武林豪侠之中无人不知的……黄裳。   难怪!连独孤求败都吃了亏。   夏致眼前一亮,“你怎么跟他有……”她看了看脚边依旧不能动弹的一众小道士,“过节的?”   独孤求败轻笑道:“哪里跟我有过节啊?”冲着地上的小道士们一努嘴,“代人受过呗。好歹有些交情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吃亏。”说着,又抹了抹额头,“读书人不嗜杀,也还好说话。”   这会儿礼包正冲着主厨沈信渊一个劲儿地摇尾巴,小雕也直盯着独孤求败瞧——透着股子求疼爱的味道。   谁的宠物谁知道,夏致长叹一声,“到饭点儿了……”   独孤求败探了探小雕的额头:不错,小东西替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可惜竹马状态一直不对,她跟独孤求败就近找了个小庄子暂住。用银子砸晕庄主之后,夏致便“接过锅铲”,好歹弄点热乎又顺口的吃食填填肚子——这庄里的厨娘看着可不大靠谱。   独孤求败也被封了几处要穴,现在都没缓过劲儿,但依然自觉主动地打着下手。他处理着猎得的野物,还顺手把一些边边角角懒得剃干净的肉带骨头全丢给了跃跃欲“伸嘴”的小雕。   礼包倒是能忍饿,尽忠职守地看着依旧没回魂儿的沈信渊。而沈信渊则……紧盯着临时围出来的小灶台边上忙忙碌碌的夏致。   夏致抽空揉了揉竹马的脑袋:就是这份感情,让她不惜扛着一大堆要命的麻烦,真的是要人命的麻烦,也要坚持跟竹马相伴,直到实在无法坚持下去为止。   沈信渊不仅任由夏致摆弄,顺势又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小纤腰。   二人相处的整个细节,独孤求败悉数瞧在眼里,在夏致熬好肉粥后,他把她叫到一边问了起来,“你那小情郎是练内功时出了岔子?”   夏致能直说他是因为穿梭时空而神魂极为不适吗?她只得“嗯”了一声。   独孤求败眼见夏致默认,便劝道,“若说当今武林内功深厚,还真得说让我吃亏的那位老前辈。当年他带人围剿明教,一战成名。那会儿他都四十多了,又隐居了少说三四十年,这岁数做咱俩祖父都够了。”   不等夏致追问,便主动把刚刚“殴斗”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老前辈跟昆仑的道士们有点过节。你知道他出手时……有点没问青红皂白,为此惹了不少仇家。昆仑派当年也没了些弟子。”   独孤求败内心很佩服这位老前辈,因此不仅措辞比较委婉,还把此人的过失也往小了说。   夏致十分理解:立场问题,本来就不能用对错来评价。   “毕竟黄大……老前辈是个正经读书人,未必舍得下脸以大欺小。”   “可不是。但小道士们见到昔日仇家未免耐不住性子,老前辈哪是会忍气吞声的人物?”   夏致连忙接话道:“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呢。”   独孤求败瞄了眼正在烤架上滋滋冒响的八只野鸡,还有半扇野猪——山林里这两样东西量大,好捉,味道还不赖,他还暗自欣喜:跟着这群小道士,嘴里都淡出~鸟~来!妹子归来,终于开荤啦。   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夏致暗中翻了个白眼,闭嘴盛饭去了。   若干小道士此时一水地躺在大通铺上,有独孤求败银钱开道,这庄主安排了不少丫头和小厮来伺候这些暂时不能行动的道爷。   黄裳内力何等深厚,独孤求败山前劝说挡了挡,被封住的穴位到现在也没冲开,更别提这些境界多在后天的小道士。   而他们多吃点苦头,明白点江湖险恶,也是独孤求败的故意之举。昆仑派早不是昔日武林豪杰都要看他们眼色的道门领袖了。   独孤求败当着夏致可少了许多顾忌,直接把心里话一股脑地吐露了大半,“要不是他们的祖师与我有恩,我才懒得照应这群小少爷!”   夏致一手划拉着竹马,一手揉搓着礼包,还要劝解她这位独孤大哥,“说句不厚道的话,借着此事一口气还了欠下的人情,你也更自在不是?”   独孤求败简直恨铁不成钢,“我们出来是给他们掌门寻药的!他们还想着惹事。他们的师兄倒是难得明白,却也拦不住热血冲脑的师弟。”   他说的“师兄”正是那位知道变通,懂得装模作样拦路但实则送信的机灵小道士:他要是不做出一副顺从那位北面妖僧国师的模样,他们的掌门能否活着跑到少林求救都是疑问。   可也正是如此,这位小道士在他那一群心高气傲的师弟眼中顿时威望大降。于是遇到黄裳,他没能制住师弟们,反而……让黄裳给他们结结实实地切身体会到“雪上加霜”。   夏致感慨道:“昆仑派逐渐没落,也并非事出无因。”   独孤求败摆了摆手,“横竖我也是问心无愧。对了,黄老前辈内功深厚不说,他自己编写的心法可称得上是绝学了。明教余孽,还有当年他误杀误伤那些人的亲朋‘烦’了他这么多年,也没讨得什么便宜……别忘了他可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   这不是需要个相识的契机吗?夏致点点头,“那群黑衣人就是明教余孽了?”   要知道等明教在江湖中闯下了好大名头之后,也是被称作“魔教”,可想而知当初他们之中“先驱者”踏足中原之际,又有多不招人待见,以及是什么口碑了。   “厉害的都让老前辈杀了,剩下的都是群不死心的傻孩子。”   夏致瞬间听出他的潜台词,“这些孩子竟是咱们大宋人!”   独孤求败冷嘲道:“明教那群疯子可是来开宗立派的。如今家门口都年轻人被拐跑了……你说呢?”   难怪少林如此“慎重”!对昆仑这边的援手……自然十分有限:眼见着乱世将至,明教又来挖了墙角,少林能为有些落魄的昆仑掌门提供庇护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独孤求败不等夏致答话又叹道:“大乱将起,百姓也是急着寻些自保之道,少林收徒又是向来严格……也是情有可原。”   剑魔也生了结伴之心?   不过从后世的杨过和风清扬眼中和口中了解的剑魔轶事,也就是冰山一角。秦桧还有三个铁杆儿呢,独孤求败这么……讨人喜欢的……   独孤求败一把抓住了夏致的小手,打断了夏致的发散思维,“妹子,你称呼我一声大哥,我就厚颜说上几句。”   他正要酝酿一下,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沈信渊忽然猛地抬头,而夏致眼疾手快地又另一只手把他毫不留情地镇压了。   独孤求败啧啧称奇,“这醋劲儿……”   夏致轻声道:“他若不是一直放不开我,只怕都能晋入宗师境了。”   “到时候只怕他也神智尽失了。”独孤求败道,“有所挂念总归是好事。你家家传的内功有些意思,练得快不说,进阶之后可以改修任意内功,而你家的功法在先天也就到顶了吧。”   没错!独孤求败粗粗探过她的经脉和内力便得出了精准的结论。夏致竖了大拇指,更忽闪着大眼睛“得寸进尺”道,“独孤大哥你再瞧瞧我的小情郎吧。”   独孤求败也扛不住这灿烂的小脸,抓了沈信渊的胳膊,又是一阵探查。   “厉害!玄妙无穷!”独孤求败作为纯靠自己,全无取巧晋升的宗师,眼光毋庸置疑,“可惜……走火入魔几乎家常便饭。他现在就不太妙啊。”   平心而论,竹马的真气感受起来的确是相当特别——真气属性不同,感受起来也都很直观,只要你境界够眼光也够。   像沈家这种能对对方神智有些微影响的真气,那真是罕见得不得了!无怪乎剑魔会如此激动。   旋即独孤求败又指了指自己,“我越发肯定,你拜师老前辈是个绝妙的主意。”他更是耐心解释道,“妹子,你悟性很好,我的剑招你练了一天便摸到了路数,你我又这样投缘,原本我是想倾囊而授的。”   不可否认小哥的神秘加持,但人与人的缘分的确妙不可言,独孤求败这份坦荡豁达也让夏致相当感动。   不过话到嘴边,夏致硬生生改成了调侃,“我怕是天下厨娘月钱第一人啦。”   望着小姑娘晶亮晶亮的大眼睛,独孤求败轻咳一声移开了眼,“但是我的内功也是刚猛的路数,若是你意练下去想步入宗师境,需要不小的机缘。因此做哥哥的郑重建议拜在黄老前辈门下,你这小情郎若是有黄老前辈的九阴真经辅助,兴许好得快一点。”   说起来老祖宗陆远手里的皇族心法,夏致若是想学,自然学得到。无奈皇族心法固然中正平和实则还是比较刚猛,而夏致的性格和天赋都更偏向于灵巧和多变。   如今,不管是夏致自己,还是客服小哥,如今更添了个独孤求败,大家都认为九阴真经更适合她。   此时独孤求败又道:“我跟黄老前辈还是有些交情的。若是他老人家一点面子不讲,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小道士焉有命在?你若是觉得这主意好,我便替你引荐。”   夏致轻声问,“那独孤大哥你呢?”   “我接着教你招式啊。”独孤求败笑了笑,“你还给我煮饭不?”说着他抓了抓脑袋,“一个人蛮干总是不成的。”   得,这一句话夏致就确信独孤求败也动了“抱团取暖”之心:不过你对我这么好,无以为报只能尽力送你上天了……这么一琢磨,夏致脸上也露了“行迹”。   “笑得这么甜,莫非想到什么好事儿了?”话虽如此,独孤求败可没真想夏致能回答。   而夏致则笑眯眯地抿了抿嘴,“应该算是好事儿吧,但是现在不能说。”   独孤求败忽然想起他这妹子手头医治外伤和经脉破损的草药,这些草药十分灵验,怕是妹子家中的不传之秘。他们两个结伴南下,而一路上他也沾了不少灵药的光,于是他好奇道,“有压箱底儿的好药给我瞧瞧吗?”   “好药得酝酿一阵子,”夏致记得小哥可是好生拿丰厚的奖励引诱过她,“不过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独孤小哥惊讶道,“你还能给我戴绿帽子?”   夏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真不正经。”   独孤求败闻言便收敛了多余神情,“你还能怎么对不起我,无非是把我教你的剑招传授给旁人了嘛。”   夏致伸手一指竹马,“教给他了,就他一个。”   独孤求败闻言一个劲儿地点头,“是不是指导他招式,他就老实些?”   “当时他比如今要……”夏致扭头又捏捏竹马的手,看他无甚反应,估计他恢复的时间恐怕短不了,“活泼一点。”   这……独孤求败瞄了眼妹子身边的始终闷声不吭,连点表情变化都没有的小情郎,心说只要能开口应一声,就算比现在活泼了。   他道:“也好。你能教,他能学,你这小情郎的悟性自不必说。”顿了顿,他才想起来,“哎哟,你不是觉得我怪你自作主张吧?你想想,我苦心琢磨大半辈子,自创的剑招若是除了我一个,再没人能学得会用得出,那得多没意思。”   他又拍了拍夏致的肩膀,“我既然看中了你,自然也许可你再去教导旁人。只是武林有些老前辈很讲究传承,跟着他们修炼,规矩比较多。”   夏致点了点头,“虽然你我兄妹相称,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师父。”   独孤求败果断道:“我是怕你拜了我,黄老前辈便不肯教你……没错,他那边规矩又大又多。哥哥我其实也有求于他老人家……总之,咱们兄妹两个心里明白就成。”   最后二人议定,等把昆仑掌门需要的药材找到,再把药材和小道士们平安送回少林,独孤求败便带着夏致和她的小情郎一起拜访依旧隐居的黄裳。   结束了与独孤求败愉快且顺利的谈话,夏致先拎着竹马和礼包过了遍水。除掉了一天的尘土,油烟味儿和汗味儿之后,脑子放空状态的竹马依旧自觉主动地躺在夏致身边,礼包则照例钻到了床底。   转眼过了三更天,身边竹马依旧睁着大眼,双目无神地盯着头上床板,夏致终于忍不住,冲进系统找小哥兴师问罪去了。   “小哥,我觉得我很有耐心了。可这一天过去,他怎么还没回神儿?”   小哥回话极快,“我要严肃的告诉你,这才是一个神魂有些天赋的先天境‘高手’,在穿梭时空后最普遍的状态!沈信渊还算表现不错的,起码他一直都没行为失控,只是还不大能正常思考而已。我估计他再失神了一半天,也该差不多恢复过来了。”   夏致默然片刻,才难以置信道,“啊?”   小哥顿时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的天赋有多了不起了吗?”   夏致老实道:“还是有点不大真实。”   小哥道:“你的神魂厉害之处在于能极大的抵抗负面效果。说得再明白点,你很难被精神控制,把你放到魔道地盘,我也一样放心。”   这也许不是小哥挑中她的根本原因,但也是关键之一了。不过没有竹马作比较,夏致也感受不到自己的独特之处。   因此夏致问道:“竹马不会得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好歹我也是正道,若是有隐患,我会直接告诉你的。”顿了顿,小哥又补了一句,“你不信任我了,我有点伤心。”   “抱抱小哥。”夏致也挺无奈,身边男人怎么个个都要她哄啊?心更累了。   小哥倒是见好就收,“你进阶宗师,也有大礼给你。最起码你有足够的东西酬谢你的师父们了。既然魔道都敢开放破烂图书馆,还送已经淘汰的丹药下界……”   夏致笑道:“魔道敢做初一,正道为何不敢做十五?”   小哥应道:“对极了。因此你进阶的礼物也是成药,效用类似于你们那边能提神醒脑的薄荷膏。只是宗师境的高手吃下去,能提前感悟天道自然,对冲击大宗师境界以及飞升极有帮助。”   如此一来,她也能安心面对诚意待她的各位师父了。   夏致领了小哥送来的常用草药,又道过谢,这才退出系统。刚一回神,她便感觉竹马已经牢牢贴住她的身侧:双手倒是一如既往的老实,可呼吸比刚才快上不少。   夏致也跟以前一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醒了?”而后就默默在心里计数,数到五终于听到了竹马的回答。   “嗯。”竹马搂住夏致好一会儿,才又慢吞吞道,“真是仙家手段!”   这是想起穿来之后的所见所闻了。竹马的视听触摸感受都没受影响,他的“穿越障碍”专指大脑一时没法处理信息而已,但好在本能尚在。   于是他连先惊叹后惊喜都是慢了好几拍,“夏夏你……”这么要紧的事情也肯让我知道!   竹马双眸清澈见底,夏致遍寻良久仍不见半点阴鸷,“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藏私?”   沈信渊人是清醒得差不离,但此时还没完全恢复,因此反应稍慢,“我原本就是想报完仇死了算了。”   我这么拼,你也就不好意思自暴自弃了吧。请小哥亲自出手,一下了就省了你每天在自暴自弃还是积极改命之间犹豫不决。   竹马隔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才又开口,“你一下子从二十出头变回了十六岁……这儿也肯定不是咱们家,不信都不成。”   对于步入先天的武者而言,若无意外,六七年也不会让他们的外表有太大变化,但把全部爱恋都落在夏致的沈信渊却能一眼看出个中差别。   而且不同的世界,磁场和重力都有些微差别,普通人也许感觉不到,但晋入先天的武者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得到。   夏致终于笑了,“咱们在这儿找些好功法,能让我继续修炼,也让你……疯得不那么经常。”   与夏夏甜美笑容相伴而至的……希望,沈信渊顿感双肩一轻,之后便是脸皮发烫——想起自己有意无意给夏夏找了多少麻烦,他默默地捂了脸。   沈信渊有副好相貌——美男子什么表情都很赏心悦目,换了别人就得是“做作”和“娘炮”。   竹马就是这么萌。   夏致摩挲着竹马,稍一侧头又见床底露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她笑骂道,“就你机灵!”   礼包咧开大嘴,回答的却是一声柔柔的“嘤”。   自从礼包在小哥那儿休眠一阵,再苏醒后,战斗力提升不说,双商也有了明显进步——这小东西不仅听得懂更多人话,也更会看人眼色。   有美食贿赂,礼包特别偏向竹马。在家那会儿,跟夏致比较投缘的表哥到访,礼包都是趴在她腿上或是角落里“装死”……   夏致正想把小家伙拎到跟前好生“教导”一番,冷不丁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夏致与沈信渊面面相觑,不等答话,来人已经主动推开了门。   望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位男子——站在后面的正是独孤求败,而最前面的这位外表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通身的儒雅温润之气扑面而来,偏偏眉宇间的一抹阴沉破坏了这份典型士大夫的风度。   总而言之,只看外表,这位实在不像是个江湖中人。   夏致已经猜到来者何人,正要起身寒暄——毕竟身在宋代,哪怕是平行时空之下的北宋年间,晚上睡觉时大家也都穿得很“齐全”,反正她和竹马谁都不怕陌生人来看,竹马却全身紧绷,而手边礼包也四肢着“床”,昂起脑袋全身戒备。   夏致恍然:对于来人,竹马礼包的感受比较一致,因为这一人一熊都是~本~能派。   她再仔细体会一番,发觉来人果然血腥气十分浓重:不仅有日积月累的战果,更有一部分还是刚刚沾染而上的。   夏致一把抓住竹马的腰带,同时一脚踩住礼包的脊背——竹马和礼包发觉夏致在阻拦他们行动,反应完全一致,都是立即站住不动……   按住这一大一小,夏致才展颜一笑,“独孤大哥?”   独孤求败把一切尽收眼底,“妹子,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黄老前辈,”又为他们大半夜不请自来而解释了一句,“事急从权啊。”   黄裳把沈信渊和夏致从头到脚足足打量了三个“来回”,才轻声问道,“这就是你赞不绝口的那对小鸳鸯?”   独孤求败笑道:“您瞧着如何?晚辈不是自夸,我的眼光向来极好。”   黄裳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夏致按着竹马和踩着礼包的一手一脚之上,“这招式瞧着真纯属。”说着,看向夏致道,“小姑娘,过来给老夫好生瞧瞧。” ☆、第28章   夏致从竹马和礼包身上收回手脚,再望竹马一眼:沈信渊眉头微皱,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他回望过来的目光也是明晃晃的“求个明白”。   夏致比了个手势——两人自小便定下的手势,意即“我心里有数,稍安勿躁”,而且夏致每次对沈信渊用过这招,之后沈信渊都能收到点小奖励,最起码有个甜美的,可以回味一下的吻。   所以沈信渊垂了眼,整个人多少轻松了一点。礼包挺起身子,抱住夏致的腿,被“温柔”地揪了脑顶的软毛之后,它“嘤”了一声便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这一切不过数息之间,在黄裳与独孤求败看来,小姑娘不仅没怎么犹豫,反而安抚了情郎和~爱~宠,快走几步便站到了黄裳的跟前。   黄裳轻轻捏住了夏致的手腕,扭头对独孤求败道:“不错。”你个口无遮拦心高气傲的臭小子竟跟人家小姑娘处得不错。   查探根骨其实触及颈椎和丹田效果最好,只是东方教主、独孤求败还是黄裳对正值妙龄的夏致还都拉不下这个脸。   正是这个动作,也让竹马神色稍缓。   趁着检查根骨的功夫,夏致还在琢磨:独孤大哥确实说过黄老前辈得了消息,不日即到。可这大半夜的怎么就忽然上门了?黄裳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啊。   再加上这通身……怪异又矛盾,还万分犀利的气质,无怪乎竹马这会儿反应稍慢,都几乎是立即蓄势准备出手。   想到这里,她又抽空又~骚~扰了小哥。   小哥又无奈上了,“你把身负绝学立志留下传承的大高手想得太矜持!在另外的世界,黄裳和独孤求败都活了一百多岁,都曾走遍天下,也没寻到个合适的弟子。尤其自创出一门足够流芳百世的绝学,若无承继之人,只怕死了都闭不上眼,或者飞升时都得存点牵挂。你想啊,骤然听说有个好苗子,可不得心潮澎湃?当年我师父得知我的天赋,也是匆忙结束了闭关,不远万里亲自来考校收徒的。”   夏致自己在数个世界修炼的年头加在一起,也已经超过十年,可她的师父都是自己贴上来的朝夕相处之下,她倒是指看出师父们或是高冷或是体贴,却没见过师父为收徒“夤夜敲门”啊……   不过她也服气,本就是自己见得少经历得也少,“我又小白了。”   小哥发了个拥抱的表情。   离开系统,她就听黄裳开口道,“根骨一般。”   夏致进阶先天之后,再到新的世界,壳子也是小哥修改成了原装复制版。她的原装根骨,平心而论当得起“不错”二字,但也只是相对于大多数武者而言。在“自己就是绝世天才,也立志寻找绝世天才做徒弟”的黄裳眼中,夏致估计,“一般”这个评价当真是口下留情了。   其实无论是黄裳还是独孤求败对根骨的要求都很一般:能修炼就够,他们最关心悟性!   后世桃花岛里的师徒的遭遇可不就验证了黄裳这类师父的判断:同样是半本残缺而有疏漏九阴真经,黄药师不仅以此成为天下公认的超级高手,更有举一反三,研究出自己的独门功夫;而他的两个徒弟,陈玄风和梅超风便是因为悟性不足,练得似是而非,最后走火入魔,不人不鬼。   黄裳又道:“老夫最看重悟性。”其实他也看重品行,这话没说出口,他就把一段玄之又玄的心法直接念给夏致,“且试着练练看。”   小哥立即提醒了夏致:这段就是九阴真经开篇,也就是所谓的综述或者说打基础的章节。   夏致惊讶道:“这么豪放!”   小哥幽幽道:“他有宿疾旧伤,虽是宗师境大成,接进大圆满,却也来日无多。”   这还能说啥,夏致果断极了,“我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离开系统,夏致打坐合眼,按照自己的理解修炼起来。   黄裳与独孤求败静静地瞧着夏致,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黄裳先微微一笑,旋即独孤求败也道了声“恭喜”。   初练九阴真经的开篇总纲若是能坚持一炷香的功夫……没有吐血,就意味着此人有足够天赋修炼九阴,当然将来的成就……另说。   能练和准能练好,可是两个概念。   夏致完成了预期目标,最近颇为沉郁的黄裳也发自内心的欣喜了一回:总算没白跑一趟,更没白兴奋一场。   瞧着小丫头练功,黄裳又瞄向沈信渊,“你不妨也来试试。”   沈信渊隔了数息,才摇了摇头,“多谢前辈好意,但在下自有传承。”   功法的确不是只能修炼一种,但主修与辅修讲究颇多。若是主修与辅修的功法不合,贻害无穷。在他还没能参详这套功法的属性之前,怎么能轻动?   没有立即修炼却不代表他不能暗中揣摩一二。沈信渊的穿越后遗症“反应慢”,其实是从思考到用语言和肢体表达之间的衔接出了问题,本身的思考能力并没有问题。   他只是粗粗体会一下,便发现了这功法的不凡:居然能稍微平复心绪!   在他琢磨从何处着手之际,夏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张明媚的小圆脸上多了个闪瞎人眼的笑容,屋里的三个老爷们谁都没法忽视。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夏致身上,就见小姑娘小手往外一伸,掌心出忽然闪过一抹银光。   话说先天境界就可以内力透体而出,而不同心腹修炼出的内力卖相自然不尽相同:九阴内力的标准便是银光闪烁。   其余二人还来不及有太多反应,黄裳已然窜了出去,跃至夏致眼前……直接把她吓了一跳——关键是黄大大的神情简直是狂喜到了扭曲。   黄裳双手伸出,轻按在夏致肩上,看着小姑娘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而且动作挺轻,说明人家老爷子依旧有分寸,夏致笑了笑,“都是您的心法高明。”   黄裳抚掌道:“我的心法好,但你更好!”言毕便是朗声大笑,直到笑得双眼湿润,他也不避讳,直接抹了抹眼睛,就转身奔向一直笑眯眯看戏的独孤求败。   黄裳顶着一张“老子死而无憾”的欣喜面容,抬手便往独孤求败的背上招呼,每一掌下去便是一声闷响。   独孤求败满脸堆笑,“黄叔怎么谢我?”   这就“黄叔”了?   夏致也算看明白了:黄裳对独孤求败的态度就是自家子侄,阴天下雨心情差,揍了也就揍了……   难怪独孤求败护着昆仑小道士们去采药,黄裳戳瘫了小道士们,还顺手折腾了一回自家这个“太过活泼”的侄子。   生活在同一时代的天骄们,若是全无交集,才是咄咄怪事。夏致更觉得之后闻名天下的华山论剑,绝顶高手们除了比试,更会跟自己同阶的友人盘道。五绝之间除了争斗,各自内心也对与己齐名的几位人杰存了认同与几许敬佩之意。   夏致默默收功,起身站回竹马身边,在他依旧改不回来的惊容上……掐了一把,手感依旧,“还真是头回看你这样。”   夏夏开了窍,便立即让皇族老祖宗带到身边亲自教导,沈信渊猜得到夏夏必定悟性惊人,但真没想到能惊到这个份儿上。尤其是他拿自己作比较……简直是提鞋都不配:同一套功法,他连门都没踏进去,夏夏已经都练出来了!   夏致也知道自己今日表现“吓”到了竹马,却洋洋自得道,“我厉害吧?”   竹马这点“妄自菲薄”的劲儿头还没过去——就算夏致凭着二人十几年相知相处相恋的深厚情谊从悬崖边上拉住了竹马,但竹马的因为遭遇和功法导致的扭曲绝不是好言安抚,温柔对待些时日就扳得回来的。   于是沈信渊缓缓道:“我配不……”   话说到这里,夏致已经双手齐上,揉捏着他的脸蛋道,“闭嘴。我说你行,你就行。行不行都必须行。”   看来真得找点事儿让他发泄发泄,她挽救他的手段实在是太温柔了。   沈信渊被“折磨”得只能“唔唔唔”,夏致手下不停,抬脚又轻轻戳了戳一直看戏的礼包。   半天的小熊仰头“嘤”了一声。   夏致吩咐道:“仔细看着咱们的大厨。办得好了,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礼包又“嘤”了一声: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顿时光芒一闪,愉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这会儿独孤求败已然安抚好黄裳,两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这一双情侣外加一头小熊。   夏致也收回了手,只等二人先开口。   沈信渊也知道夏夏带他来到另外的世界目的为何,他和夏夏都修炼家传武功,再寻师父全无妨碍,但是……想做他俩的真正长辈,说了只言片语的心法,更得展示下各自的手段。   面对陆家的老祖宗,他可都没倒头便拜!   夏致若是知道竹马此时心声,准得喷笑出声:独孤大哥面对熟人,实在是没啥高人气质。而高冷的黄裳现身之后,这情绪起伏也忒大了点。   正巧……想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夏致便听小哥忽然提醒:明教来人了。   目标还用说吗?当初打算入主中原的那一批明教高手,足足有八成都倒在了黄裳脚下,可以说就是这一个人生生把明教在华夏建立的时间硬生生地往后推了将近百年。   目前为止,明教教众见到黄裳,差不多可以放弃一切任务,疯了一样地追杀这位不共戴天的仇人,可结果吗……实在是千万次可怜又可悲的“千里送人头”。   夏致自己有个承自明教的授业恩师东方不败,可她自己对明教半点认同都欠奉:元代之前的明教,行事都太过偏激,一直都不能在中原立足也并非事出无因。   她抓住竹马的手腕,在他手心划了两个字:敌袭。   她龙飞凤舞得跟现代大夫开处方一样,偏偏竹马顿时会意。   沈信渊回头从床上抄起自己的双刀,同时黄裳眯了眼,旋即冷笑一声,“倒是会挑时候。”要收得良才佳徒的真心,是要展示一番手段。   他和独孤求败对了个眼色,二人齐齐飞身出门,夏致也毫不犹豫,抓住竹马的手腕就跟了出去。   礼包四爪甩开,紧紧地缀上前面的二位“主人”,别看它还没成年,可他的力量和“脚程”都是挺让人安心的。   四人一熊速度驾临山庄之外十多里的一片树林——这是方圆数十里唯一适合解决江湖恩怨的地方。   果然早有人等在这里,一众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站了整整三排。   只是四对二十,对黄裳和独孤求败,甚至沈信渊而言都称不上以寡敌众。   黄裳尚未开口,独孤求败忍不住道,“你们明教……真是不长教训。”   明教教徒的打扮比较好认,而且毫不讲究计策智谋,知道下落便调动所有手下一拥而上……夏致没法儿不感慨:再不长点心眼儿,只怕以后永远给人当枪使。   不然明教教徒从波斯千里迢迢的来到中原,已然全军覆没过一次,卷土重来也不大收敛,更是明目张胆的收纳弟子教徒的行为,若是“上面”没人睁一眼闭一眼,或是干脆暗中相助,未免太侮辱她的智商了。   再说她早就猜测黄裳剿灭明教之后,却落得家破人亡,背后黑手绝不是什么“被黄裳误伤的高手报仇雪恨的亲朋”。   这个时候,除了自顾不暇的辽国,蒙古,金国和西夏可都是有志中原的:自家的兵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但派点自己人去活动一下宋国的武林人士可不在话下。   不过她和竹马是来学功夫的,至于天下大势……即便是她家老祖宗,对于一个大国的兴亡,也是有心无力。   思及此处,夏致忙问高参小哥,“对吗?”   小哥道:“你家老祖宗再晋一阶,可以屠皇族了,但说到屠天下……肯定是他先累死呀。”   “我想也是。”有小哥在,她不会挂,历练来历练去,无非是受伤吃苦罢了。托便宜师父的福,后天时期修炼内功万分痛苦,让她如今的痛觉麻木了不少,“我打算尽早送这二位天骄上天了,小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小哥查了点资料,便知无不言,“黄裳唯一的心愿就是缺个好徒弟,你只要展示一下天赋,他就能含笑飞升,倒是独孤求败的内功差得多了些。”   这跟夏致自己的猜测别无二致。   “独孤求败怕是不适合修炼九阴真经?不只是他,我那竹马也不大适合吧?”   “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九阴心法可以稍许平复沈信渊的心绪,我才不会送他也来到这里。你家竹马祖传内功级别挺高,想对这心法有所助益,至少得同层次的功法才办得到。”   夏致笑了笑,“你瞧好吧!”她瞧得出来,独孤求败和竹马最适合的内功还是九阳真经……说不得还得跟少林打些“官司”。   退出系统,她就见竹马已然举着一对长刀唰唰两刀便砍翻了一个:果然就是那二十几人之中战斗力最差的一个。同时双刀使得密不透风,一口气拉住了足足四个敌人。   而正和黄裳与独孤求败缠斗的则是二位宗师:要知道这回来跟黄裳死磕的明教教众大约是明教在中原最后一点家底。胸怀有去无回之心,招招凶狠,以伤换伤,再加上同僚协力配合,一时之下竟不分胜负。   夏致也挥起鞭剑,当下便卷走竹马身侧正蓄势出招的明教教徒。   而竹马持刀一个横劈,本想架住身侧之人的招式,却没想到夏致神出鬼没的一剑直接把人带走,无奈全大力之下不好收招,只来得及用刀背迎向夏致的鞭剑。   于是他的刀硬生生的砸在了夏致的剑刃上。   巨力传来,夏致手腕一麻,好在也只是麻木而已,不曾真地受伤。但随之而来的内力,令她震惊万分:她头一次切身感受到竹马的内力冲进经脉……疼痛什么的真没有,但是暴躁狂乱却体会了个十成十!   以前竹马让她探查内力,显然是极力压制了自己内力的属性,但他能哄过先天初期的自己,却绝对瞒不过只差一步大宗师的老祖宗。   这会儿显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偏偏竹马心思全落在夏致身上:他最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猛了!自打完整地修炼了自家的忘情诀,唯独没把爱恋抛开,他就再也看不得夏致受一点委屈。   他丢开敌人,转身便面对着夏致,打算给她检查伤口。   你怎么这个当口犯病!   夏致越过竹马的肩头,余光只见寒光一闪,她哪里还管得了鞭剑还绕着一个教徒?抬手翻腕,鞭剑骤然飞出,连剑刃带人一齐向着那寒光拍了过去。   教众二人……兄弟俩撞在一起,“寒光”果然一歪,夏致只听得剑刃入肉的轻嗤,她已然用空着的那只手用了点“乾坤大挪移”的意韵运功,先揪得竹马偏了身子,避开颈椎,再夺下竹马腰上的刀鞘,一个横扫,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其余几人的招式。   竹马此时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地削干净身边敌人。   夏致守为主攻为辅,留心竹马后背上正慢慢渗血的大口子之余,也在心里嘀咕:刚刚还缠斗呢,现在就一刀一个!   无论是刚猛还是速度都比刚才提升了一大截,夏致除非瞎了傻了,才瞧不出来。于是这竹马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威猛无敌,原因呼之欲出:他用“大招”了!   片刻后,敌人全躺在地上再无声息,礼包正兢兢业业地挨个儿上前补“爪”。   沈信渊则用刀做拐杖,勉强站稳轻声喘息之余,便发觉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却知道这并不要紧,关键是他的整条心脉也火辣辣的疼,脑子也越来越迷糊……   他脑袋一歪……人事不知。   夏致见状,赶忙保住竹马,急吼吼地找小哥求援。   小哥的诊断简单迅捷,“用了他家秘法的后遗症而已。不严重,但不好好照顾,准得……疯给你看。”这么不慎重的使用自家大招,本身就是精神状态不怎么样的明证……之一。   小哥的未尽之意,夏致纵然满脑子大半都是竹马的安危,也一定听得出来,不过小哥说不严重,那真的就是不严重。   礼包此刻也奔回她身边,把沈信渊从头,伤口再到脚丫子反反复复闻了两遍,才眨巴着眼睛“嘤嘤”一声。   它是在说二主人没有中毒。   跟礼包相处这么久,对小家伙“嘤嘤嘤”的路数已经了解得差不离。夏致听懂了礼包的意思,“确实没事。”   解决了一众来敌的黄裳和独孤求败飞身到来,二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地抓起沈信渊的手腕,送出一丝真气稍微一探:心脉有损!   一般心脉有恙,都会导致神智恍惚,二人瞄了眼夏致的小白脸,都有点……“投鼠忌器”……   却说沈信渊再睁眼,发觉自己已然趴在了~床~上,背后阵阵清凉完全盖住了本该有的痛意。   身边有了动静,夏致揉起了竹马的头发,“好些没?”   竹马酝酿了一下……心脉受损,脑袋也有点晕,偏偏说话不用慢半拍,“一时半会儿动不得手了。”   “叫你逞能。”想起黄裳给出的治疗方法,夏致止不住地犯愁,“有你受的。”   竹马好奇道:“怎么说?”   “黄老前辈说,他为你疗伤,你就得跟我一起拜他为师了。”   方证大师用易筋经为令狐冲疗伤,都要令狐冲先拜入少林呢。治疗心脉的过程,足够竹马了解黄裳内力的部分路数,拜了倒省心。   竹马沉吟片刻,“他和那位独孤大哥可靠得住?”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们怎么结下交情的。他总感觉夏夏向来稳重善谋,拜师却……有些草率。   本来连带整个系统和真正的“主力”小哥,夏致就没打算隐瞒:尤其是她的竹马,若无意外也要陪着她“上天”,到时候跟小哥一见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晚说还不如早说,以后也省得费心为自己的“先知先觉”,尤其是一大堆没听说过更没见过的神药找什么借口。当然事先,她还是先征求了下小哥的意见。   得到了允许,她便把小哥的来历,以及小哥他们培养人才的目的讲了一遍。   沈信渊沉思良久,方道,“似乎并没哪里不对劲儿。”知道有大能相助,自己怕是疯不彻底,他蓦地松了口气之余,更是痛快道,“那还有什么可推辞的?人家乐意收我,怕是多看在你的面子上。”   沈信渊到现在为止穿越后遗症尚未痊愈,但他在黄裳的九阴内力涌入经脉的那一刻立即知道,自家无心诀翻身正名的机缘就在此人身上!   于是他更是老实道:“黄老前辈的内力安抚之效,即使我脑子不清醒也体会了个分明。”   夏致欣慰道:“放心了。是我小人之心,还以为你会为师徒名分犹豫一二。”   “我没师父。我爹也只启了个蒙,我们沈家子弟修习自家功法都要自己揣摩。”   所以沈家人才各有各的疯癫吗……竹马这么识时务,夏致心说可以再给他多介绍几个师父,资源要最大利用嘛。   竹马侧着脑袋,看着夏致,“夏夏,你笑得我有点不安。”   竹马在病痛之际,总爱用软萌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说白了,就是他难受的时候就会特别粘人。夏致笑道:“反正是好事儿。”   竹马轻叹一声,“夏夏,在我还没这么跪舔的时候,你哄我也没这般敷衍。”   夏致噗嗤一声,抱着竹马的胳膊笑了个前仰后合,“哎哟,原来你都明白啊。”   “跪了一次之后,当真不金贵了。背上伤口那么大,你都不给我揉揉。”   用了小哥给的灵药,你的伤口都结痂了好吗?还给你揉揉。   竹马一说情话,智商就下线。夏致忍不住扶了额。   果不其然,眼见夏致的反应,沈信渊也说起了正经事,话题转换得十分突然,“黄老前辈教你我内功,而独孤大哥传授招式?”   夏致点了头,说曹操曹操到,这二位恰在此时敲起门来。   夏致把二人迎进门来,听得小鸳鸯的决定,黄裳往椅子上一坐,独孤求败扭头出门,半柱香的功夫都没用,就亲自端着四碗热茶回来了。   黄裳冁然而笑,“拜师吧。”   自己时日无多,他迫切地想收下夏致做徒弟,其他细枝末节不必多想:他看到了夏致的天赋,又看小姑娘对情郎有情有义,他便再也等不下去,这才夜里又拉上独孤求败,敲了人家小姑娘的房门。   夏致规规矩矩地跪下,端着茶碗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天地君亲师,跪一跪师父她也没什么心理障碍。随后竹马也跟着夏致跪了下去。   看着眼前两个好孩子,黄裳忽然觉得压在他胸口半辈子的巨石瞬间消失,舒畅爽快得让他直觉都敏锐了几分:不仅房中数人的细微反应全在他眼中,甚至他还能“看”得见山庄西南角里那一群小道士正因为不能行动而唉声叹气,互相埋怨。   黄裳气势微变,又如何瞒住住夏致沈信渊,更别提已经步入宗师境数年的独孤求败。   至少在夏致看来,黄裳就在眼前,但似乎……又不在哪里。她忽然福至心灵,深吸口气,再闭上眼用神魂感知……果然“看见”新师父身后有一根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夏致赶忙又去投奔了小哥,“他心愿已了,不会立地飞升吧?”   “我怎么会坑你?”小哥难掩狂喜之意,“你瞧见他身后那根通天的柱子了吗?如果他不主动作死,就是飞升在望!我的奖金也要来啦!”   夏致忙道:“恭喜恭喜。”   小哥根本止不住笑,“同喜。多亏有你!”而后便是一大串的拥抱表情。   她光让小哥帮忙了……于是夏致诚恳道,“我没做什么。反而我该好生谢你。”   “不,”小哥回得极快,“你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不是你忍受住了修炼的痛苦,即使是你最初的那个师父都未必会对你这般真心,遑论你家那位宗师大圆满的老祖宗。”   夏致忽然有点后怕:难道说她没咬牙坚持修炼完便宜师父那套疼死人的内功,她八成就……没有“以后”了吧。   “要是你当初告诉我,修炼内功不成就抹杀的话,我没准儿还就真闯不过去。”   小哥轻飘飘道:“我要是那么说了,你就得换个客服小哥了。”入魔之后,引导者自然得换人啊,“我也是最近听说,魔道那边似乎也打算在诸多武侠世界选几个魔子。”   联想到老家即将开启的那个“魔殿”,夏致又问,“不会我竹马也名列其中吧?”   “黄裳的内功源自道家,再正统不过的正道。沈信渊跟着你拜师于他,魔道与他也无缘了。这回的奖励只拿保底,都够我冲破瓶颈再修炼好久,你说我该不该谢你?”   夏致果断道:“别扯虚的。”   小哥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咬牙道,“送你点我们这儿的解毒丹吧。”   长久以来,小哥几乎都是有求必应,但涉及~修~真~世界的功法和丹药,他向来口紧手也紧。这回终于破了例,夏致大喜,“小哥你最好啦。” ☆、第29章   夏致收好小哥的友情解毒丸,退出系统就见新师父黄裳正给竹马调理心脉。   不得不说,调理心脉可谓疗伤之中最为精细,也最为麻烦,费力有限却万分费心。目前竹马九阴真经连门都摸到,黄裳的内力进入竹马经脉,与他沈家无心诀修炼出的内力不能相容,稍微有所差池导致心脉破碎……重者小命休矣,轻则内功尽废。   当初拜师东方不败的时候,她还送了个对方无法拒绝的“超大束脩”呢。到了更大牌的黄大大这儿,人家没收学费不说,倒先贴内力精力给徒弟疗起伤来。   夏致修的是正道,求的便是问心无愧。不能受了人家的恩惠而毫无报偿,尤其是她又不是一无所有,没法报答。目前为止,黄师父似乎也只缺徒弟,那么她就一心做个让师父放心又骄傲的徒弟好了。   此刻,沈信渊在床上盘腿打坐,五心朝上,黄裳则坐在他身侧,一掌按在他胸口,另一掌则贴在他后心。   到了黄裳的境界,九阴内力透体而出,双掌上泛起的可不是夏致当初的“须臾银光”,而是一如繁星点点,闪烁个不停。   夏致再眼拙,也知道新师父动了真功夫。   原本还有心跟夏致说笑,安抚她一番的独孤求败也住了嘴,全神贯注地盯住黄裳双掌上的星光闪动。   而竹马虽然双目紧闭,但夏致却知道他的全部心神也都集中在新师父贴在他前心后心的双掌上。   两个榜样在前,夏致自然也不能落后。   盯着师父掌上星光,一来二去可不看出了点门道?越看越震惊于那星光中蕴含的能量和意韵,尤其是意韵,夏致恍惚间好像正在仰望无垠的夜空,在老祖宗陆远身边她都从未有过这般玄妙的感觉。   片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几乎全部心神全被黄裳的那团星光吸引住,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再去打搅小哥,不过这次她等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得来小哥的回应。   小哥头像点亮的同时,还有一句解释,“我去领奖了。”   夏致真心替他高兴,“结果是不是让你特别满意?”   “这奖励让我觉着慧眼识珠选了你,简直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而后便是各种各样的笑脸表演疯狂刷屏。   对面满屏的笑脸,夏致忙道,“小哥你冷静一下。话说,我有问题随时问,是不是打搅你闭关修炼?”   小哥刚刚拿到丰厚的奖励,按道理应该趁热打铁闭关修炼才是。   小哥笑答,“我这一闭关,兴许你一辈子就过去了啊!”   夏致囧了,“虽然是大实话,可我听着太别扭了啊!”   小哥大笑,而后解释道,“其实我能一心二用,跟你说话并不耽误我修炼。再说,指导你飞升,本就是我这些年最要紧的事儿。你有话就问呗,咱们谁跟谁。”   因为多少涉及修~真~世界的理念,夏致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得到答案,“武者和修士的差别,就是能否从自然之中吸收能量……吧?”她估摸着,黄师父领悟的便是星辰之力,这个应该也是众多灵气之一,可能还是比较高端的“之一”。   “没错。”小哥应道,“黄裳能自己琢磨出一本多少触摸到上界真意的心法,真是十足天才。”   夏致也颇为感慨,“看出来了。所以当他有了传承衣钵之人,心事已了加上积累足够……你就能再收一份奖金了。”   不比不知道,便宜师父东方不败亦是他那个时代数得着的高手,可比起眼前的新师父黄裳……无论内功还是招式,好吧,二人都不能相提并论。   如果黄裳这才是飞升的硬性标准,她真该想办法给便宜师父开开小灶,不然他能不能上天还真不好说——她看东方不败运功,真是啥特殊感觉都没有!当然,这跟他主修的葵花内功不大上得台面也不无关系。   只是不知道便宜师父如今乾坤大挪移又修炼到了哪一步。   想到这里,她顺便问道,“乾坤大挪移比起九阴真经如何?”   “不如。九阴真经和九阳真经已经是顶级心法里难得的精品了。”   这话里有话,夏致怎么听不出来,“顶级心法里的顶级心法是哪个?莫非……”   “你猜得不错,那位堪称当世龙傲天啊。”   夏致真想抹把脸,“逍遥派的功夫我势在必得!”   “有志气。”小哥笑道,“你还是先练好九阴真经吧。另外,若是你的新师父为家人而想不开,你不妨告诉他飞升之后,总有机会再见故人。”   夏致点了点头,“不难想象。”顿了顿,她又问,“九阴真经还藏在少林寺吗?”   “在啊。只是你很难换得出来罢了。现在的少林还是挺强的,硬拼你们绝对拿不下。要找替代品,其实易筋经也够沈信渊修炼一阵子了。不只是沈信渊,独孤求败也适合刚猛路子的心法,九阳不成,也不是没别的可用。”   夏致早猜到黄裳、独孤求败加上她跟竹马合力,都拿这个时候的少林没有办法。万一扫地僧,以及慕容复和乔峰的爹都还健在,为降魔卫道,拼着性命不要跟黄裳和独孤求败同归,夏致可找谁哭去?!   于是她便问道:“那你建议我什么时候带竹马回家平了魔殿去?”这便是在问小哥如何给他们安排修炼计划。   小哥果然坦诚道:“最起码沈信渊随意出招而不至于癫狂,先学了易筋经再说吧。”   好吧,便宜师父那时候的少林相对“好说话”得多。   却说经过最为艰难的修复,黄裳给新徒弟沈信渊修复心脉逐渐游刃有余起来,反正嘴巴闲着也是闲着,便给夏致讲解起基础心法以及一些粗浅的招式技巧。   独孤求败也主动告辞:他是真的困了。独孤求败不仅爱吃也挺嗜睡。   而给沈信渊梳理过经脉,黄裳也起身离去,在门外他特地嘱咐夏致,“这一晚上许是不大安生,你压不住切记不要硬撑。不过他若是挺过去这一回,以后便不大碍事了。”   这是提示我竹马夜里要“发作”一次?   作为能靠着道藏自己悟出一整套功法,而且是直指飞升的功法的作者,黄裳借着调理沈信渊的心脉,顺便探一探丹田的功夫,摸出沈家无心诀的些许虚实并不在话下,更别提沈家的无心诀本来就不如何高深。   疗伤过后的竹马显然心情不赖,甚至顶着一后背的药膏跑去厨房做了点夜宵,孝敬了大师父和小师父一回——没有正经拜师,他却知道自己从夏夏那里学来的精妙招式全出自独孤大哥。对方心胸宽广,他可不能厚颜无耻。   话说小情侣二人一起吃过夜宵,夏致便主动给竹马擦洗——主要是去一去油烟味儿。   恋人的悉心照顾,沈信渊自然照单全收。调理过经脉,心情不赖的竹马要不是知道自己后背已经全然结痂,都想装着受伤颇重好生撒个娇的……   等二人并排躺在床上,竹马终于忍不住道,“夏夏,你的悟性太惊人了。以前全是你根骨拖累,咱们再回去,就把该报的仇都报了吧。”   竹马受了刺激之后,挺爱以己度人。而且刚刚还满面笑容,就忽然提起复仇来了:自从修炼他家的破心法,越发喜怨无常了!   夏致平静道:“我没跟谁有仇。”   也就是那些修炼无所成的郡主县主和几家太太少奶奶,因为嫉妒娘亲一直以来“恨屋及乌”,对自己言语不大客气,又下点小绊子罢了,“撑死就是遇见了,出口闲气,没遇到也不会专门去找她们。”顿了顿,又笑道,“一旦真正修炼起来,哪还有功夫琢磨有的没的?什么时候大象会在意蚂蚁的心思?”   竹马默然。   夏致轻叹一声,“家仇当然要报。这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你不能把报仇当成人生唯一的目的。”   隔了数息,竹马才再次开口,“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不会再练无心诀。”   显而易见,九阴入门并不容易。夏致生怕竹马欲速而不达,在九阴真经这里“铩羽而归”反而激得钻了牛角尖儿,一门心思再次苦练自家无心诀。   要知道无心诀再进阶是要再烧掉一分情感的!   想到这里,夏致也很是无奈:黄裳这个师父未免忒实在,在她和竹马一起跪下拜师之际,就把“她是首徒,而竹马是她添头”的意思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这一点,竹马不瞎不聋更不傻,他怎么看不出来?   万幸竹马心胸宽广:夏致固然悟性超凡,可沈信渊根骨亦是顶级。两人可谓各有所长,端看遇到的师父们更看重哪一点了。   虽然竹马这会儿看着状态还凑合,她就是有不详的预感:倒不是怕竹马夜里撒癔症忽然动手,横竖有九阴真经和独孤九剑压身,竹马轻易伤不到她。她是担忧竹马刚刚调理好的心脉再出岔子。   于是夏致开口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损伤心脉,终成宿疾,你就不用再琢磨进阶了。别忘了,我可是注定要拖家带口上天的人!”同时她心里也暗道一声:我哪里舍得你缠绵病榻,郁郁终生。   竹马眨巴半天眼睛,才柔声道,“小的不敢拖您后腿!”   夏致觉得竹马“恢复”得还行,听得耳边呼吸平稳,她就枕着竹马的肩膀合眼睡过去了。   到了半夜,夏致忽然被一胳膊扒拉到了床脚,她连忙坐起身来,就见竹马双目无神,目光却一直牢牢钉在她脸上。   夏致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此时,脑中一声叮铃,夏致连忙杀进系统,果然见到小哥一行红字迎面而来,“阻止他。他此时意识不清,却在自行运转无心诀,妄图祭炼掉一份情感来进阶。”   夏致也是头一回见到沈家无心诀内力的真容:沈信渊此刻周身氤氲,月光照住他半个身子,皮肤上不时泛起的血光也分外惊心动魄:怎么看都不大像是正经内功啊!   只看上几眼,夏致就心绪难平,又怕自己轻举妄动,惹得竹马骤然出手——这个时候的竹马也毫无理智可言。   气氛不对,礼包也从床底窜出,对着陌生又可怕的二主人先“嘤”了一声,瞥见自己亲亲的大主人正一动不动,小家伙也难再保持冷静,张嘴便是一声震动全山庄的熊咆:嗷!   沈信渊猛地把头转向礼包。   夏致趁此机会对着竹马小腹便是狠狠一脚。沈信渊一时不防,也恰好因为他此刻智商并不在线,他便直接从床上滚落……后座先着地,之后便是脑袋。   无需言语和眼神便十足默契的礼包轻轻一跃,便压上了沈信渊的腰间。   夏致也飞身而下,双掌死死按住沈信渊双肩,调动全部心神使出了自己最为强力也最为一言难尽的绝招:新移魂术。   许久没用,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便见双掌之下的沈信渊忽然又眨了眨眼睛,旋即脑袋一歪,数息后他便发出阵阵鼾声……   夏致深吸口气,礼包则盯着它的大主人迟疑的“嘤”了一声。   主仆两个面面相觑,冷不丁地房门连着门框一起拍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黄裳与独孤求败齐齐出现在门口。   夏致长叹一声,“不好意思,扰了师父和独孤大哥的清梦。”   黄裳摆了摆手,道了句无妨,便仔细检查起二徒弟的各路经脉: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什么异样。他知道二徒弟的家传武功极易走火入魔,但这副分明出了岔子但怎么也瞧不见端倪又是怎么回事?   黄裳便把目光全挪到了夏致身上。   独孤求败见状,满心狐疑,也抓起了沈信渊的手腕探查了起来。   夏致还来不及开口解惑,沈信渊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环视一周,瞄了眼一左一右正“护法”的新师父和新大哥,终于还是扭头面向夏致,“夏夏,我后脑勺疼。”   夏致已经知道竹马没添新伤,内伤外伤皆没有,“疼得厉害吗?”竹马神智回来了!她的绝招果然每次使用都有“惊喜”。   竹马其实对自己刚刚的走火入魔并非全无印象,因此此时难免羞赧,“也……不是很疼。我刚刚伤到你没有?”   夏致诚恳道:“你啥都没干,就被踹下地了。”   竹马长出口气,“这真是太好了。”   他俩这番对话有一半也是说给新师父和新大哥二人听。   而且自己又意料之外地“闹了一回”,他清醒过来后身子和头脑居然没什么异常,自己也很是震惊……只是一时不好表现出来。   夏致揉了揉太阳穴,“你们有什么不好问的?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让……二郎走火入魔之后没有损伤甚至连痕迹都不留下?”   沈信渊在沈家同辈之中排行第二。以前,她在人前也是称呼沈信渊为沈二哥的。   独孤求败故意搓了搓手,“压箱底儿的绝招哇!”旋即肃然道,“妹子无需如此坦诚。你师父和我都不是非要究根问底之人。”   此言甚得黄裳心意,他便缓缓点了点头。   竹马没说话,心里却在思量:此时再装晕装睡也还来不来得及?!   夏致却想坦白了。她抱起礼包,提议道,“咱们是不是先把二郎从地上扶起来?”   房门连带门框此刻也都躺在地上,四人一熊便一起来到隔壁房中。   稍作收拾,夏致便让竹马坐在~床~上,又请黄裳和独孤求败各自坐在了有靠背的椅子上。   夏致又偏心地把礼包放在竹马身边,万一……聪慧的礼包还能搭把手不是?最次最次当个枕头垫子,也不至于再磕了竹马的后脑勺。   一切安置妥当,夏致才道,“我的绝招……不如师父和独孤大哥也亲身感受一下?”   二人原本以为只是观摩,闻言自然来了兴致,“好。”   夏致站到竹马身前,伸手端住竹马的下巴,直接就来了一下。   竹马仰头就倒,礼包眼疾手快地做了小枕头。不过没有礼包,竹马倒也倒在~厚实又柔软的床褥之上,肯定伤不到半分。   数息之后竹马鼾声再起……   黄裳与独孤求败面面相觑。   夏致慢悠悠踱到了独孤求败眼前,“大哥你酝酿一下?”   独孤求败身子一震,“来吧。”   夏致自然毫不客气,招式一出……就听咔擦一声,独孤求败臀下椅子直接碎成了片片与块块……幸亏独孤求败反应极快,及时站起身来才没出丑。   连续看了两回,黄裳终于开了口,“有点门道。”   夏致点了点头,这是我跟阿蘅废寝忘食研究了好几个月折腾出的大招;逼得独守空~床~许久忍无可忍的黄药师抱着女儿出面打断,才算告一段落的大招。   虽然一直以来出招之后的结果都一言难尽,但也不是“有点门道”四个字足以涵盖的!   夏致有意给师父留点深刻的记忆,便笑道,“师父,对您我一定出大力出猛力。”   黄裳闻言一笑,“看来这是乖徒儿的得意招式了,刚刚师父的评价惹你不快了?”   夏致也不辩解,而是盯住师父双眸,轻声道,“看招!”   不管夏致这一声是何等有气无力,黄裳偏偏瞬间瞳孔皱缩。   他果断起身,“师父先出恭。”双手按在大徒弟的肩上,不掩喜色,“等我回来再说!”   夏致默然:新移魂术源自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啊!她使出这招的本意也是想跟师父多少透点底:按照小哥的话说,你这新师父都快飞升的人了,不能对仙界真的一无所知啊。他要是不承你我的情,我的奖金可怎么办?!   怎料师父居然屎遁了。   夏致无奈,只得回头跟独孤求败搭话,“独孤大哥,你感觉如何?”   独孤求败实诚得不行,“厉害!本来我是全力防备的,自然有点紧张。没想到你一招出来,我便控制不住周身力量,稍一松懈,这劲力无处可去只得对不起这把椅子了。”   话说听到夏致要出绝招,不仅是竹马,连黄裳和独孤求败都稍微绷紧了神经。夏致新移魂术的效果偏偏就是强力安抚情绪,如今随着她进阶似乎更多了条“打断”以及“无视境界”的本事: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紧绷之下,骤一放松,脑子也跟着稍微放空,生理需求就全顶上来了。   竹马和黄裳如此反应也就不足为奇。不饿不困也没三急,内力向来刚猛的独孤求败就把椅子变成了柴禾。   片刻后,黄裳回返,他拉着夏致来到屋外——头顶整片星空,黄裳似乎更自在了些。   他轻声道:“你这招式可有渊源?”   果然!夏致踮起脚尖,在师父耳边大致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回:当然是捡能说的说,老家的破事儿真是一句没提。   眼见师父一时都没缓过神来,她又“砸”了一句,“您若能飞升,终有再见家人的一天。”   话音刚落,夏致顿觉不对劲儿,抬起头就不免瞪大眼睛:头顶刚刚还月明星稀,转眼间就是乌云密布,甭说星星,连月亮都没了踪影。   而黄裳也似有所感,他抬头看了看,便从怀里丢了本册子出来,“好好修炼。”   话犹在耳,整个人便倏尔消失不见。   没见到半点电闪雷鸣,夏致和发觉不对出门探看的独孤求败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独孤求败看着眼前的黑漆漆地洞,声音都有点颤,“这是……”   夏致攥着册子,也再难镇定,“师父……好像……飞升了。”   说完她就冲进了系统,“这……这也太意外,太快了啊!”   这行字刚飘了出去,她对话框的右手边忽然多了个头像。夏致眼睁睁地看见这头像亮起之后边上还多了俩字:黄裳。   一行系统默认的宋体五号字也跟着飘了过来,“乖徒弟?”   夏致惊喜道:“师父?!你没事儿吧?”   “还好。师父就是少了半边身子。据刚才的仙君说,不碍事儿。”说完,他的头像又迅速暗了下去。   “你师父去疗伤了。在我们这儿,这点伤真没什么。”小哥接替黄裳道,“我现在只想跟你说,干得漂亮!”   夏致也不敢居功,尤其是此时她都觉得有点不真实:师父这就飞升了?!“我都没说什么,飞升也是我那师父靠自己的本事。”   “我知道我知道。”小哥笑道,“你什么时候送你身边的独孤求败过来呀?” ☆、第30章   因为信息量忒大,从而百感交集难以言喻,从系统里出来的夏致很是恍惚。   独孤求败万分好奇:他是笃定黄老前辈“消失”绝不是坏事,且跟眼前的夏家妹子息息相关,只是看妹子这副模样,他却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毕竟他俩一起走南闯北了大半年,朝夕相处之际颇为亲厚,一瞧他这妹子居然站在原地失神这么久,便知道内情牵涉不小。   诶?我怎么就坚信妹子知道内情呢?这么一想,独孤求败反倒笑了出来,抬手拍拍夏致肩膀,“你先回去歇歇,转眼都快天亮了。”   捡日不如撞日,夏致一把抓住独孤求败的手腕,“你就不好奇吗?得了,你不好奇都不成。”随即便把黄师父飞升始末为独孤求败婉婉道来。   横竖都开了话匣子,她自然还给独孤求败解释了下为何黄裳飞升得如此忽然,“那位指点我的仙君说,师父积累略差了些,但境界超出太多,两厢合在一起,想不走都不成了。”   独孤求败沉思片刻,先问,“你跟他说了什么,让他顿悟的?”   “家人。飞升成仙之后终有与家人再见的一天。”夏致叹息道,“只可惜独孤大哥你也跟上去,就不能这么……惠而不费。其实师父他若能再静心修炼些时日,就不必飞升上去少了小半个身子。”   独孤求败笑道:“我家人可都是善终,没什么遗憾。”善终之人到了地府只怕早投胎去了,“再说我的悟性远不如黄老前辈,想上去见见世面也不那么容易。”他搓了搓下巴,又认真道,“飞升就是渡劫,刚刚那就是雷劫吗?”   夏致直接道:“显而易见啊。”   独孤求败得到答案犹不满足,“怎么修炼才能保证上去时是整个人?不带缺胳膊少腿的?”他比较关心这一点,又瞄了瞄眼前的深坑,他觉得渡劫这个过程才最凶险:很可能劫雷劈下的时候,完全意识不到怎么回事,之后还能不能睁眼都是两说。   夏致特地请教了小哥,才幽幽道,“咱们这种地方……”专指类似的武侠世界,“能上去的都不是一整个人。仙君说了,渡劫时看脸,千万记得护住脸,脸在命在。”   独孤求败忙道:“啊,镜子呢?快给我来面镜子。”   言毕,二人齐齐笑出声来。   等笑够了,夏致趁机跟小哥又聊了几句,转过头便跟独孤求败“科普”,“倒是有过一个完整的飞升牛人,逍遥子你可听说过?”   独孤求败一点都不意外,“这位前辈啊,不奇怪。”   身为武林中人,修炼有成之后大家的所作所为其实都相差仿佛:闯汤江湖,剑挑四方,立下名头之后要么将本门派发扬光大,要么就自己创立一个宗门留下传承,等“地盘”稳固或是弟子成器,就该找个地方隐居,琢磨着更进一步了。   从今日之事看来,以前那些忽然没了消息的老前辈只怕都是在“更进一步”的时候没了性命。   独孤求败在感怀之余,胸中也那团火烧得越发熊熊。   二人站在天雷劈出的大坑边上有说有笑,不防身后砰地又是一声闷响。二人回头一瞧,烟尘中竹马正抱着礼包昂然站立……   话说黄裳和独孤求败合力闯门的时候,大门连着门框一起倒下;到了沈信渊这里,他一脚下去,不仅门框和门拍在地上,连外墙都缺了好大一块。   家养竹马忠犬在自己眼前,固然温柔贤惠,可一旦出门他也很是凶猛……   夏致又叹了口气,对着独孤求败道,“独孤大哥,咱们把这个庄子买下来吧。休整休整,等咱们把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处理了,就在这儿闭门修炼得了。”   独孤求败笑道:“好啊,我这儿还有些银钱。”在少林寺眼皮子底下,总归要安生一些。   见二人都没搭理他,沈信渊便皱了眉头,“师父呢?”他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个刚拜了一天的师父想再见,怕是要很久以后了。   夏致指了指天,“忽然飞升了。”   “飞升?”数息后,竹马那又大又亮的凤眼直接变成了杏核,“飞升?这就飞升了?”打击来得太突然,他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要知道沈家十几代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成就大宗师,从而飞升仙界啊!   看竹马这副尊荣,夏致便知道又得仔细安抚。她走到竹马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没事儿,师父他自己也挺难以置信的。”   独孤求败干脆借口“眠”遁,留小两口好生说话。   夏致则把跟黄裳和独孤求败说过的那一套飞升的要求以及注意事项说了一回。   竹马听完,沉默良久才道,“就我现在这心性,绝对上不去。”   礼包用脑袋拱了拱竹马,先“嘤”了一声以为安慰。   夏致一指头戳歪了礼包毛茸茸的脑袋,“瞧瞧你的小心眼,生怕他伤心就没人给你做好吃的。”言毕,又转向竹马,换手揉揉竹马的脸,“宗师的边儿还没摸着就寻思飞升,你可真够志存高远。”   竹马点了点头,嘴角一挑,“要是没有你,我练不到宗师境就必死无疑。”夏夏难得语带嘲讽,显然下面的话更不会“顺耳”。   夏致掐了掐竹马的手背,便严肃道,“散功重练你可愿意?”   这一句“散功重练”,不仅仅是让竹马丢开自家的传统,同时也是逼他选择正道。虽然小哥没提,但夏致就是觉得,到了宗师境想再跟魔道撇开关系,代价恐怕很大……   幸好夏致并不打算竹马立即给出答案,“我这儿倒是有些好东西,不知道能不能从少林寺中换到点什么。”   小哥偷偷给的解毒丹定是能派上大用场。   怎料竹马忽然一把抱住她,“我要散功。”   传承了数百年的沈家,能在南方立足这么久靠的正是这么一部家传心法……和从魔殿里掏出来的神神奇奇的玩意儿。   自家传承说丢就丢,且丢得这么果断……夏致实在没法儿毫无动容,她嘴角抽了抽,“你这就答应了?好歹再考虑考虑?”   沈信渊并不松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致默然。   沈家没出事儿那会儿,她说话也很管用,但竹马还没到言听计从毫不犹豫的地步。她总觉得竹马……多次走火入魔之后,这三观也跟着歪了啊!   她赶忙又去找小哥求助,“我那竹马散功重练,烧掉的情感还回得来吗?”   “当然回不来啊。他的记忆没有问题,只是再怎么回忆往事,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提醒你啊,他烧光了友情,亲情也没剩多少了。将来你跟他有了孩子……你也要多费些心思。”   “我就知道。他病得不轻,却努力装得跟个正常人一样。”   “可是演技再好,也有露了马脚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我们跟魔道不合,不止是魔道中人行事太过随心所欲,还因为他们……神经病太多了,简直没法沟通,更别提共事。”   夏致发觉自己今天总是叹气,“所以你送我们一起过来修炼九阴真经吗?他散功之后主修什么你可有建议?”   沈家的无心诀练起来真是要人命,但无论威力还是意韵在大周都是数得着的顶级功法。若要下狠心改练,至少也要练一部比无心诀更上乘的心法才是。   夏致手头的黄裳手写九阴真经,却也只能给竹马用作辅助心法——因为竹马和独孤求败都更擅长刚猛的路数。   众所周知,九阳真经更偏重“猛”,而九阴真经毫无疑问更讲究一个“巧”。当然,如果九阳九阴一起练,称霸天下真的都是小意思,你看张无忌就知道了。   “对了,张无忌飞升了没?”   “没有。他跟红颜知己相守终生,也是求仁得仁了。”   夏致感慨道:“真是情种。”   小哥道:“所以我们都采犬既然成全,就干脆成全一对儿’的方案。”   夏致由衷地点了个赞,“太人性化了。”   小哥没接这个话头,“你辛苦了。”   夏致道:“还好。”竹马每次犯病,夏致看着沉着,但心里一点都不平静。“我一直觉得‘我心悦你’这个程度刚刚好,以前竹马便是如此。现在他……要死要活还带抽风的,这份爱意也跟着偏执了起来。”   小哥也不知道劝些什么好,“忍忍?等他九阴真经稍有所成,就不用装,也挺像正常人的。”顿了顿又道,“烦心时咱们就聊聊,别总闷在心里。”   那股子怪异的熟悉感又来了。前世也有这么一个人温柔地对她说“烦心时千万别闷在心里”……这个男人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她对男人的态度和品味。   夏致一点都没纠结,直接说了实话,“我有点感情洁癖。越是纯洁的感情,我越是舍不得放手,哪怕明知道坚持下去会很辛苦也很麻烦。”又感激道,“多亏你的出现,让我有足够实力应付这些。”   “也多亏有你,我才能拿到丰厚的奖金,前程可期。”   此言一出,二人默契地一起丢了个熊抱的表情上来……   难得把夏致哄好了,小哥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九阳侧重根骨,九阴则更偏悟性。你们老家那边偏重根骨的功法太多,结果绝大多数人都是~肉~身~强意韵弱,飞升的自然就少。你家那位老祖宗也不例外。”   这话她若是都听不懂,那真是白活了。夏致应了,“横竖我师父把九阴真经交给我处置,我现学现卖,先教了我那竹马,之后再传给我家老祖宗。若是方便,你送我到阿蘅那儿走一遭。”黄药师冯蘅夫妇俩若是能得全本九阴,没准儿还能给小哥再添一笔奖金。   小哥果然笑道:“物尽其用才好。”   从系统里出来,夏致就听竹马问道,“跟仙君聊完了?”   夏致此刻依旧在竹马怀里——却是竹马把她抱回了一间门窗完好的屋子,“嗯。”   竹马又问,“聊些什么?”   “你该怎么改练和重修。”   竹马笑了笑,“没跟人家倒点苦水吗?我又犯病了。”光听内容似是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泛酸,实际上竹马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满是歉疚。   夏致狠命在竹马腰间掐了几下,“你老实点!不然我这心烦意乱却又坚持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谁?”   竹马瞧了她半晌,才又轻声道,“你情愿你多骂我,打我。”   夏致一口啃了过去,完事后佯怒道,“有时真想把你‘就地~正~法’,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竹马两眼都瞪圆了,好久都恢复不过来,“啊……”他啊了半天,才说了个整句,“我这个样子,对孩子不好……”   夏致快给竹马的跳跃思维跪了!   你先保证第一次自己不做快男再说吧。夏致果断拉着竹马,一起躺下赶紧补眠。   夏致睡得香甜,醒来后瞄了眼身边的竹马,“你一直没睡?”两人躺下那会儿竹马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竹马双眼晶亮,怎么瞧都是精神奕奕,唯独声音有些暗哑,“夏夏,你……真的要把我‘正~法’吗?”   夏致脚丫子有点痒,她果断地顺从自己的心意,“你一整晚没睡都在琢磨这个?出息呢?”   竹马抱着挨了一下的小腿装可怜,一边喊疼一边说话,“男人有出息,不就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哎哟,跟……心爱之人……经常……正~法~啊。”   我已经不认识“正法”这俩字了。   不过聊到“这种”话题,竹马不仅表现得特别正常,还……活泼话多。   夏致赶紧找小哥寻求指导,“哎,你说用……那啥能不能治好我那竹马啊。”   小哥佯怒道:“走开!我还是光棍儿!”   夏致厚着脸皮道:“那更应该提前感受一下嘛。”紧跟着便是奉承话大放送……   小哥被拍得舒心,开过玩笑终于认真道,“只要你不跟他分手,我看都没啥大不了。”   等于啥也没说……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臂陡然使力,夏致回神后,抬手便在竹马后腰上“微微”一拧,“还敢对我出手?长本事了啊。”   夏致撂脸,竹马那是真心害怕。   不过他吃醋也向来吃在明处,一点都不暗搓搓地使阴招,“夏夏,你怎么连……咱们那个都要跟仙君商量?”   “万一你狂喜之际又抽了怎么办?”   竹马一噎,上挑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他老实了。   夏致笑道:“乖啊。咱先把师父留下的九阴真经练一练,稳定住你的心绪,再想办法找门适合你,且能让你飞升的神功。”凶了他几句,现在也该顺一顺毛儿啦。   “仙君给了目标?”沈信渊闭上眼睛,“让我先眯一会儿。”   夏致莫名欣慰:一顺毛就犯困,这毛病竹马是改不了了。   等二人睡得神清气爽,梳洗过后便叫上独孤求败一起吃饭。   大家吃饱喝足,礼包和小雕到外面望风,三人坐在一处开始商量正经事。   独孤求败的状况好歹比竹马要好上一些:他不用散功,却要准备着把主修改辅修。   夏致复述了小哥的判断,独孤求败心悦诚服,再加上黄裳在他眼前飞升,足够让他眼见为实,他如今很乐意跟着夏致他们一起行动。   却说庄子西面的院子里养伤的数个小道士一觉醒来,便在独孤求败的解释中震惊得合不拢嘴……   一夜之间,让他们又恨又爱的黄裳居然就飞升了!他们的穴道还没解开呢。   独孤求败雇了车,把小道士们一起运回了少林。   也是他们回去得及时,那位昆仑掌门又命不该绝,本来老道士眼见着昏迷不醒,就此“睡”了过去,夏致让老道士的徒弟撬开嘴巴,一颗解毒丹就塞了进去。   这个时候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人再站出来讨价还价或者质疑一下夏致的解毒水平和她的居心。   吃了药的昆仑老掌门沉沉睡了过去,一直紧缩的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少林方丈替这位老友诊了脉,便把夏致他们客客气气地请进了禅房。   从方丈口中夏致倒是听了不少“八卦”:蒙古的那个妖僧国师少林自然也有所耳闻,无奈鞭长莫及。昆仑掌门一来是为了求援解毒,另一方面也想打探一下少林是否知道这妖僧的路数。   少林方丈的回答很有意思:昆仑不去寻茅山龙虎山,我们自然也不好伸手到关外草原之上。   茅山的专业是捉鬼,再想想~禅~宗和~密~宗……大和尚你想多了,我们真是一点都不想趟这浑水。夏致立即“知难而退”,直接换了话题。   老方丈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最后这位老方丈与夏致议定,用易筋经来交换九阳真经——这二者同为达摩所著,但命运大不相同。九阳真经至今仍是少林的镇寺之宝之一,但易筋经早在宋初便不知去向。   作为感谢,昆仑老掌门的徒弟,那个颇能变通的小道士暗中给了独孤求败三本典籍:全是剑招。   独孤求败二话不说地笑纳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内功心法没啥前途,独孤求败回到庄子里便专心研究起拿到的剑招——昆仑派也出过些争霸武林的大人物,其传承许久的招式也必有独到之处。虽然小道士给的招式肯定不是什么镇牌之宝,但也绝对拿得出手了。   却说夏致也在专心修炼,越练越觉得……葵花宝典大概与九阴有些渊源。完全可以把葵花宝典当做简化得异常粗暴的九阴版本,只为大幅度降低九阴对悟性的要求。   她上午修炼,下午就给竹马辅导,明明是现学现卖却把竹马教得心悦诚服。   在演练招式的时候,同样的招式,竹马使出来真是效果满分,一击毙“敌”;而夏致用出来,那头小野猪晃晃悠悠围着大树绕了好几圈才趴到地上……   沈信渊看了眼已经断成两截的大蛇,再瞧瞧还在倒气的小猪,“请示”道,“一个清蒸,一个红烧?”   夏致点了点头,“要得。”   竹马和礼包一人扛猪,一熊驮蛇,欢欢喜喜地回家去。   竹马扎进厨房忙活晚饭,夏致站在院子里看独孤求败演练新招式,礼包靠着她的小腿啃果子,而小雕在空中转了一圈忽然落地,冲着独孤求败“叽咕”了一声。   夏致摆了摆手,“我去瞧瞧,你帮我压阵。”熟人直接敲门拜访,哪里还用小雕专门落地报信儿?   跳出院墙,夏致顺着小雕的指引,就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小伙子蜷着身子躲在树上,她腕子一甩,鞭剑脱“袖”而出,直奔小伙子藏身的那片树枝。   小伙子狼狈地跌下树来,正要撒腿就跑,又被迅猛扑出的礼包压在了肚皮下面。   夏致走至小伙子眼前,安抚道,“别怕。你入明教多少年了?”   同时她运起正宗移魂*,因为并不打算控制对方的心神,只求对方“乖啊”,因此精力的消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果然那小伙子小心翼翼道:“三……三年了。”   “你们教里还剩下多少高手?”   小伙子沉默了。   夏致笑道:“我师父不在这儿,过些日子我们也离开。别再我们这儿耽误功夫。这天下马上要乱了,留人留粮才是正经。”   平心而论,她不太喜欢这个时候明教:行事全凭头脑一热。如今几乎“血本无归”,高层总该冷静一下。不过她不说,明教迟早也会改了他们的作风。   说完,她扭头回去了。刚越过自己的院墙,竹马唰地出现,右手还举着把厨刀,而左手还挺干净。他特地在腰间抹了抹,这才拉了夏致的手腕,把恋人带进了厨房。   那条蛇似乎已经料理好了,如今正闷在锅里。至于那只小猪……竹马把她拉到眼前,指着拿水冲冲就能收拾妥当的小猪,“它吃了你一招,内脏差不多全化了。”   夏致眨了眨眼,扭头又去找小哥了。   小哥的解释简单明白:夏致“魔攻”高,沈信渊“物攻”高。   九阴真经曾经被误认为魔道功法的原因之一,便是招式使出之后视觉效果简直“血~腥~满分”。实际上,造成“满分”的原因,也正是找找都“物攻”、“魔攻”兼具。   夏致和沈信渊天赋不同,因此同样招式使出来各有偏重再正常不过。最后小哥还是欣喜地夸奖起夏致,“这时候能悟出魔攻技巧,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千万不能早夭啊!以后……切忌蛮干,该怂还是得怂一下。”   夏致心说您这意有所指啊,“我尽量。”   小哥道:“你别不服气。逍遥子天赋还略胜你一筹呢,也成功飞升,到了仙界却还不是死于莽撞——死在了魔修手里。”   夏致迅速抓住了重点,“他都死了,你还安排我将来跟他拜师?”   小哥一点也不避讳,“他留了个~分~身。能不能让这个~分~身恢复当初的实力,也要靠你了!你知道我们队下界不能亲自动手……”   “但你们可以选择代言人……”夏致也痛快道,“任务真够艰巨的。”谁让她收了这么多好处。   小哥也道了声“辛苦”,才跟她告别——他的修炼任务比起夏致,只紧不松。   却说过了半个月,修炼九阴的竹马终于过了夏致这一关:竹马的九阴内力还很微弱,但与沈家无心诀的内力纠缠在一起,夏致再感受不止是没当初那么爆裂,甚至可以称得上平和了。   真是立竿见影!现在想想,意韵不成,心绪必定就达不到飞升的标准,强行上天也是身死道消……   夏致叹息一声,不止竹马要他操心,家里的老祖宗、爹妈弟弟们,甚至那两位给她当过“暂时奶爸”的表哥们,也都是她注定的“甜蜜负担”。   原本想要再分出精力,仔细结交些牛人的计划只得再次修改。   夏致拖着竹马和礼包,在小哥的帮助下先穿到了阿蘅的桃花岛。   黄药师如今妻女平安,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又有坂本九阴相助,进境也十分让他满足。于是他带着徒弟抓回陈玄风和梅超风之后,并未为难他们,只是废掉他们的内功……关了起来——据阿蘅所说,好歹先让他们收收性子。   夏致也道:“练得乱七八糟的九阴内功,废了反而是对他们好。”也不卖什么关子,把自己手抄的九阴全本塞到了阿蘅手里,“你们夫妇练成之后,再找些你们瞧得顺眼的弟子传授一番。”   她可没打算让阿蘅跟五绝之中其余四位分享一下:显而易见,王重阳、周伯通还有一灯大师都更适合九阳真经。而西毒欧阳锋   冯蘅翻看了几页,“这……太贵重了。”   夏致心说只要你们夫妻能顺利飞升,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她甚至都没登阿蘅再开口,便告辞了,“我有急事,回头再来看你们。”   马不停蹄地再次穿越,竹马已经彻底木呆呆,夏致踹他都没啥反应……好在穿过眼前这条密道,便是师父日常练功的园子。   只是她拖家带口地刚刚走出密道,迎面便撞见了杨莲亭。   杨莲亭此时可谓气色不佳,愁眉不展,见到夏致却扯出了个笑容,“少主回来了。教主在书房。”言毕,便匆匆告辞而去。   她刚走出没多远,便被按进了一个……汗味儿扑鼻的怀抱:没办法,谁让她是便宜师父亲手从六七岁养育至今的?即使她在这里的壳子已经快十四岁,师父仍旧拿她当做小姑娘一般疼爱。   除了汗味儿,师父这胡渣其实也挺烦人的,夏致推着师父的下巴问,“怎么了?我瞧着不对。”   却说夏致消失的这段时间,小哥给她安排的“剧情”便是出门历练加散心。闻言,东方不败也不隐瞒,“五岳剑派要为林平之讨公道呢。这些日子许是要来围攻黑木崖了。” ☆、第31章   五岳剑派围攻黑木崖也在意料之中。   五岳剑派当权的都是伪君子、真小人,共同之处更是……大家都是野心家,心狠手辣不含糊。而且不管他们之间多少龃龉,对待日月神教的态度都完全一致:绝不能放任魔教变大变强。   夏致忍不住感慨,“他们内里不合,便纠集一大票面和心不合的高手前来围攻……总之就是以大义为名,行清洗之事。不管怎么样,师父你都逃不脱这个‘大义’呢。”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习惯了。谁让我是江湖第一的魔教教主。”   夏致依旧在师父的怀里——基本上师父没跟她说够了话,是不会放下她的。久而久之,夏致也就放弃挣扎了。   没办法,她每个壳子小哥造起来都十分“写实”。要知道她在大周都快二十五了,可看起来最多十五。因此便宜师父对她这副态度,也没啥奇怪的。   夏致一手勾着师父脖子,另一手则抓了绺师父的头发在手里卷来卷去,“师父,岳不群知道你原先修炼的是葵花宝典吧?”   东方不败很是平静,“左冷禅眼红辟邪剑谱又不是一天两天。听说葵花宝典与辟邪剑谱都能从我这儿拿着,哪里还按捺得住。”   夏致又问,“师父,你修炼乾坤大挪移的消息是不是泄露出去了?”   “当年三位太上,可没全死,传出去也是迟早的事儿。”能把他修炼乾坤大挪移的消息传遍江湖,还得多谢任我行和任盈盈父女,以及那个他早早就评价为“绝非池中物”的向问天。   “当年阳顶天练到第四层,就足够震慑天下。师父你……”   “第三层。”   夏致瞪大了眼睛。   乾坤大挪移练成第一层需要七年,第二层加倍……因为那会儿正好在学等比数列,所以她记得相当清楚。   东方不败半是得意,半是感激道,“还得多亏乖徒弟你。”他抱着夏致回了自己闭门修炼的院子,指了指窗台花盆里长得跟杂草一样“蓬勃繁茂”的片片灵草,“长得很好,压根不用管。练功时含一片,到今天都没遇到半点瓶颈,更别说什么走火入魔。”   他心道:乾坤大挪移都在其次,这盆灵草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至宝。   便宜师父绝对是意有所指!   夏致哪里听不出来,揉了把师父的俊脸,“师父你进阶宗师了没有?”   东方不败老实道:“没有。”   “等你迈入那个境界,我就全都告诉你。”   东方不败笑了,“那师父更要卖力修炼了。”   不过跟师父“介绍小哥”之前,夏致先得把竹马交代了:一人一熊还等在密道之外的一处山洞里呢。   夏致告诉师父自己带了情郎回家,就见她师父从笑容满面瞬间变作苦大仇深。   东方不败酝酿了一下,才道,“乖徒弟,你还小。男人多是王八蛋,你给个笑脸,他就想着跟你睡觉……万一这王八蛋伤到你的心,师父如何舍得?”   夏致无言以对:师父你说得好有道理。   东方不败继续苦口婆心,“任盈盈倒是寻了个好情郎。纵是师父我,也要赞一句青年才俊。师父瞧着,任盈盈都快死心塌地了,她那情郎还不是念着那个小师妹。”   师父,你徒弟我活了两辈子。想蒙骗我的感情得多深的道行……   夏致果断开口,把话题带歪了,“令狐冲的心尖尖不就是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吗?岳灵珊不是喜欢林平之吗?令狐冲和林平之最起码做不到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比起二位姑娘的两位情郎,她们的亲爹才对得起‘王八蛋’这三个字吧。”   她对林平之一直有恻隐之心,觉得稍微善待他一点,他不会扭曲得完全扳不回来。毕竟在这个世界,除了便宜师父和令狐冲之外,最有希望接进大宗师境界的就是林平之了。   于是她坚定道:“师父好歹先见了我的情郎再说。”   东方不败默然,心中暗道:徒弟才十四,他就难以说服得了,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徒弟接了位子会是个好摆弄的。   于是夏致拉着她师父一起把竹马和礼包接回黑木崖主峰。   得此待遇,竹马一点都不惊讶:旁人对待师父都是恭敬无比,偏偏夏夏就能跟师父有商有量,随便撒娇,她的师父们还就特别吃她这一套。不得不说,这是了不得的本事。   作为夏夏的“裙~下~臣”,他对此也是……十分骄傲。   毫无疑问,夏致拖家带口在这个时候归来就是要跟着师父打赢这一场保卫~战。跟小哥确认之后,如今这个世界货真价实的宗师境——不是那种靠着歪门邪道催上去,战斗力还不如先天巅峰的宗师境,只有三人,   大和尚、老道士外加一个风清扬。   这三位又都不参战。左冷禅、岳不群和便宜师父一样,都是先天大圆满,凭日月神教如今的底蕴,单单对付五岳剑派并不难……难的是还有任我行和向问天在虎视眈眈等着捡便宜,而且有任盈盈在,令狐冲也会助阵。   亲信和长老们齐齐在座,东方不败看着自己的徒弟,真是越瞧越顺眼,“老的我来对付,年轻的便都交给你,师父给你多预备些人手。”   乖徒弟带回来的小情郎也是先天境,甚至不是初入先天……真不愧是本座的乖徒弟,比任盈盈还会吸引才俊。他也是暗爽不已。   习得独孤九剑的令狐冲,基本可以当成一个弱一些的宗师看待。   想到这里夏致都稍有不忿:她花在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太多,不仅自己学还要教竹马。天天都能见到独孤求败,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自己独孤九剑都没吃透,充其量是个半吊子。   不过……她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竹马,脚边默默啃点心的礼包,还有身后站着的林平之,以及她的一众护卫们……她决定他们也开点小灶。   当然在此之前,夏致先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到了师父的卧房之外。   东方不败听见徒弟在门外递出的暗号,亲自开门把徒弟迎进来。之后,他泡了壶茶,又取了点心,才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柔声道,“有什么悄悄话要跟师父说?”   夏致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攻?”   东方不败端着茶盏答道:“快则三月,多则半年。”   因为神教有三万教众,且在教主吩咐之下中原的人手已经全部回归黑木崖。五岳剑派既然要围攻黑木崖至少也得凑足几万人才行。   这个时空里的东方不败在潜心练功之余,更没忘了悉心经营教派和培养人手:五日一小会,一月一大会不说,各地的堂主香主更要轮流到黑木崖拜见和述职。   教主处事公正,又赏罚分明,自身的实力又让人敬服,不敢说神教上下铁板一块,但大多数人都已经把前任教主任我行丢到脑后去了。   因此想再偷袭,只凭几个人潜入黑木崖做掉东方不败……纯属白日做梦了。   说到任我行,夏致忍不住好奇,“任我行怎么逃出来的?”   东方不败笑道:“我叫弟兄们回来,向问天便抓了空。我只听说是任盈盈的好情郎代人受过,练了吸星*,以前的一身内功全都废了。”   夏致忽然起身,从怀中摸出九阴真经,郑重地放在她……师父腿上。   东方不败低头一瞧,看清封皮上那四个字,再抬头先是目瞪口呆一时都开不了口,之后他那对凤眼简直在呼呼冒光,“给我?”顿了顿又问,“从哪儿得来的?”   为这本薄薄的册子,什么样的因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接下!   夏致笑道:“师父放心,来源没问题。”是作者大大亲手塞给我的,“但还真不是没条件……我要少林的易筋经。”   东方不败嫣然一笑,“师父一定给你抢过来。”   夏致嘴角一抽,“师父……手段最好温和点儿。”我是正道啊!在小哥那边看来,师父你也一样!她拉住师父的双手,神情肃然,“恶人师父你随便砍,惩恶即扬善。但是杀伐太过,飞升时有你的苦头吃。”   “飞升?”东方不败两条眉毛齐齐一跳。   夏致也是一回生两回熟,“逍遥子就飞升了啊。”   “原来是这位老前辈……不奇怪。”   夏致又目视师父腿上的九阴真经,“这位也是。”   “直指大道的功法!难怪历代人杰都趋之若鹜。”东方不败难掩兴奋之意,却依旧把持得住,“除了讨得易筋经,黄老前辈可还有什么吩咐?”   学了人家的功法,自然成了人家的弟子,行事自然也要照着师父的规矩来。   他自认偶有叛逆之举,却依旧尊师重道,再者受人恩惠必要报答。将来飞升之后见到黄老前辈也总有话说,不至于被清理门户。   夏致眯眼笑道:“黄师……老前辈当年便是靠着击杀明教扬名天下的。”算起辈分来,她跟便宜师父的关系可够囧的……等两个师父在仙界见面,这辈分问题就交给他们头疼去。   师徒俩还挺有默契,东方不败此时也一摆手,“那是以前。时过境迁,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夏致抚掌大笑,“师父你真看得开。”笑够了又道,“师父你先练练看。明教的张无忌教主可是九阴九阳兼修,外加乾坤大挪移,整整称霸武林百余年呢。”   九阴入门并不容易,东方不败的悟性在这个时代已是十分罕见,也让夏致足足守了他一整晚。清晨,她打着哈欠回房,连衣裳都懒得换,直接扑倒在竹马挪开的~被~窝里。   话说九阴真经在意韵上有独到之处,只要入门,整个人的气质就会有明显变化。至少三天后,出关的便宜师父不仅稍显清冷,比起黄裳,他更平添了股飘渺且不可捉摸的味道。   这大约就是乾坤大挪移的功劳了。   可惜东方不败见到夏致,立时扯出个笑容,又在徒弟眼前转了个圈儿,“如何?”   师父你帅不过三秒!   夏致还是拍掌道:“恭喜师父!”   东方不败颔首,“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亲自修炼了九阴,他终于意识到徒弟的悟性究竟有多惊人,“拿着。”都没来得及解释几句,就被杨莲亭请走了。   夏致翻开师父塞给她的小册子:第二页上有师父的笔迹,乾坤大挪移。   却说师父忙着备战,夏致给竹马指导“功课”,手里拿着乾坤大挪移暗自揣摩,难得闲暇便给林平之也加加码——她教得是九阴的内容,且有所保留。   林平之也不傻,刚听了夏致一个开头,便调动起全部心神仔细听讲。   其实他刚入教那会儿,发觉小教主对他比较友善,心里还曾经挣扎过:若是能借着小教主走捷径,他是从了还是不从呢?   可惜他还没得出什么结论,就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小教主分明是看重了他的天赋,想好好培养一下给自己当亲信。   尤其是这一次,小教主刚刚开口给了点“甜头”,他就喜忧参半了:为了这甜头,他觉得为小教主效死还挺值得的……   夏致不知道林平之这番心路历程,就算知道也不过一笑而过。   三个月后,探子回报:五岳剑派终有大动作,万余人浩浩荡荡从中原北上……先不说神教如何应对,朝~廷~这边先派了精锐之师在路上镇守。   夏致听说也叹了一声,“连~朝~廷都知道了,还能瞒得过谁啊。左冷禅与岳不群纠集了这么多人,半路上先得上演几场内讧。”   竹马一直修炼九阴,因此这段时间情绪平稳——他越是平和,话就越少。这个世界他了解得少,夏夏又是少教主,因此他就更把慎言贯彻到底。除了不许夏夏和林平之单独相处,就再没什么动静了。   这一日,夏致在半山腰上的空地指导林平之招式,竹马则坐在一边修炼内功。   忽听一声锐鸣,之后便是礼包的大吼。夏致和竹马无需言语眼色,齐齐向着出声之地疾行而去。林平之也急忙收招,全力催动轻功跟了过去。   夏致与沈信渊及时赶到,便见礼包背后~插~着两柄长剑,爪下则压着个漂亮姑娘,只是这姑娘此时万分狼狈。   数息后林平之也到了,他看到礼包爪下之人,顿时一脸纠结,“岳……灵珊。”   岳灵珊一个人如何上得黑木崖,夏致抬手便是一剑,竹马亦飞身而出。灵活的鞭剑在空中呼啸而过,刮掉了无数枝叶,也带下来“不速之客”的一块皮肉。   林中几声脆响过后,一切便又归于平静,片刻后竹马归来,手里还拎着个姑娘——这姑娘夏致认得,任我行他闺女任盈盈啊。   只是任盈盈和岳灵珊,这算是怎么个组合?二人又是如出一辙的双目空洞,被抓住似乎也全无恐惧。尤其是岳灵珊此刻被林平之按住双臂,也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夏致万分好奇,使出自己的“逼供绝招”新移魂术,就着林平之的手,给本就双目空洞的岳灵珊来了一下。   连飞升在即的黄裳尚且无法免疫她的绝招,对付勉强迈入先天的岳灵珊简直不要太简单。   岳灵珊身子一颤,旋即用一点起伏都无的语气说道,“仙道传承,魔君有赏。”   夏致这回是真地震惊了:魔道!那岳不群,甚至左冷禅……不对,他们纠结数万人围攻黑木崖是假,真正的目的……千万别是用血肉和人命献祭!   夏致立即杀入系统,言简意赅地把所见所闻说给小哥,只看这一行行文字,夏致都感觉到对面小哥有多暴躁。   “那不是魔道,魔道是不爱把人命当回事,可他们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这是邪道!邪道是仙道和魔道的公敌!”   不用细说,夏致都能猜到死人越多,邪道就越开心,不管这些人死于何等缘由,死于谁手。对此,她也头疼,“这可麻烦了。”   “是很麻烦。”小哥已经恢复冷静,“尽量别伤了他们性命,他们的心神为邪道所惑,但你的绝招应该救得回来。”   几万人……都要我挨个出绝招挽救过来吗?   夏致顿时眼前一黑,却咬牙道,“我试试。” ☆、第32章   正道,通常就是指仙道,他们修行的原则就是利己不损人,魔道则是纯粹的利己,损不损人,损到什么程度就不一定了。   总之不管正道还是魔道,都把人口视作最大也最重要的资源。   别看魔道在夏致老家弄了个魔殿,一心养蛊好催出个好苗子,但他们始终没有对普通的练武之人有什么举动。   邪道则不然。   他们为了进阶,什么都肯做。即使是魔道,纵有深仇大恨都鲜有真正灭门血洗之举,但对邪道武者或是修士而言,有时只为了心情愉悦而让一个门派连只耗子都剩不下才是“理所应当之事”。   反正有邪道现身的世界,正道和魔道都会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出手压制,不然这个世界必定会为邪道祸害,人口大减,导致“荒芜”很久很久:这个“荒芜”不仅包括人口,甚至还有自然资源。   虽然小哥没直说,但夏致有种直觉:似乎一个世界里练武的人越多,平均品级越高,飞升的过程就越简单。   黄师父几乎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仙界,但东方师父这里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因此不想便宜师父飞升时连俊脸都剩不下,就得多找些顶级功法好生给他“武装”一下。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人家邪道传人都已经认出她的身份了,对她也是势在必得。   正好她也想拿邪道再刷一波小哥那儿的功勋呢。   而且她在没尝试之前,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用绝招挨个儿救人。于是她问,“我这招能改成群发吗?”   小哥立即道:“当然可以。只是短时间内炼成并不容易。”   夏致又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小哥大略计算了一回,“真要献祭万人的血肉,这法阵光建成也得个把月。”说着话锋一转,“他们不会有那么高级的阵盘,所以我估计应该是时机到了留找借口杀一波……靠数量来弥补质量不足。”   这就更可恶了!   邪道传人因为杀戮而增长实力,在他的实力增长到夏致这边再也收拾不了之前一定要弄死他。   虽然夏致不敢肯定得到邪道传承是左冷禅还是岳不群,抑或二者都不是,但肯定不会像小林子这般,还有“感化”的机会。   夏致跟小哥说话的功夫,在沈信渊和林平之看来正是她神情几经变幻。   别说知道些夏夏身后有谁护佑的沈信渊,连林平之也深吸了一口气:少教主表情不算丰富,平时也绝不会大惊小怪。   林平之试探着问向沈信渊,“有麻烦了?”   最开始听到岳灵珊所言,他只以为是胡言乱语,什么仙君魔君的……不过是因为实力低微,又意志不坚,心神为人所惑罢了。   沈信渊面无表情道,“麻烦大了。”   夏致恰好回神,借着竹马的大手站直身子,“弄不好想留个全尸都难。”落到邪道手里,他们是必定“物尽其用”。作为正道的一份子,除魔卫道也是职责之一。   林平之难以置信道:“怎么会?凭岳不群再怎么进阶,也不会越过教主。”   夏致摇了摇头,“如果岳掌门没有此次‘机缘’的话,他的确不是师父的对手。”   林平之沉默片刻,问道,“岳不群得了我家辟邪剑谱算不算得上机缘?”   夏致道:“很勉强。你觉得你机缘如何?”   林平之越发慎重,“大……师兄……令狐冲从风老前辈那儿习得独孤九剑能算是机缘吗?”   夏致点了点头,“自然。”   林平之苦笑一声:自家视若珍宝,引得江湖名宿奋起争夺的辟邪剑谱,在小教主眼中居然连“机缘”都算不上。   不过他心里却很是服气,因为葵花宝典就在藏经阁里大大方方的放着,只要为教中立下功劳凭功勋便可随意换取……尤其是教主还在封面上亲手贴了张备注:威力尚可,缺陷致命。功勋不退不换。   林平之思绪一不小心“远去”,沈信渊见状开口道,“你可知道夏夏教了你什么?”也不给林平之一点消化时间,直截了当,“是九阴真经。”   林平之顿时目瞪口呆,拦腰抱着岳灵珊的胳膊一松……神志不清的年轻姑娘“砰”的一声跌落在……任盈盈的身上——二人神志不清但都没吭声,估计问题不大。   夏致默默数了五十下,仍没等来林平之的回答,她只得开口,“你……的下巴还好吗?”   沈信渊忽地上前,伸手在林平之下巴上“咔”了一下,“修好了。”   夏致瞧得分明:竹马这一掌看似拍在小林子下巴,实则内力透体而出,像是一把扇子直接糊在了小林子的正脸上。   林平之果然“啊”了一声,回神后立即前行几步,站到夏致眼前深深一拜,再抬头更是严肃且恭敬地道,“少主,在下这就回去准备拜师。”   夏致摆手道:“师父二字可不敢当。九阴真经极吃悟性,教了你几句最基本的口诀,你是否能真正入门可还两说。”   令狐冲根骨一般,悟性上佳;林平之正好相反。相比起根骨,悟性提升起来要艰难得多。夏致这是在林平之身上投了点本钱,至于今后对待小林子态度如何,要不要追加投入,都要看林平之的表现。   夏致心知自己和竹马必定飞升在前,林平之习得九阴真经,万一性情扭曲阴狠,无人牵制之下,一个想不开搅风搅雨……可是为祸不小。   林平之察言观色,自是瞧得出小教主的未尽之意,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好一阵啼笑皆非:入了魔教,我却有机会做个好人,行侠仗义了不成?   眼见三人都不再开口,礼包顺势扑到夏致腿上,又“嘤”了一声。   夏致揉揉它的小脑袋瓜,“这回不烦劳你。”   话音未落,林平之已经自觉主动地扛起岳灵珊,拎住任盈盈,“少主?”   夏致道:“咱们先回去,找我师父。”她有所行动,怎么也得告诉师父一声。   教主一心修炼九阴真经,自然是彻底地“宅”在了家里。   夏致带人归来,也无人阻挡,她在师父院子门口吼了一嗓子,师父就笑眯眯地亲自出来了。   夏致一手抱熊,一手领着竹马踏进门来,林平之头回来到教主潜修的宅子,深吸口气也缓步进得房门。   东方不败眼见林平之肩扛手提,不由笑向夏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徒弟给师父送大礼。”   夏致从师父手里接过热茶,“这是证据。这两位姐姐让人控制了心神,我只得出招把她俩弄昏了。等她们醒了,师父再好生问一问吧。”   移魂*东方不败只揣摩了一下,便丢开不练了:他很有把握,这招自己练不过乖徒弟。   于是他直接问道:“怎么讲?”   “这事儿不简单。纠集人手倒也罢了,偏偏又不都是五岳剑派的人手。我也奇怪,这些人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岳不群左冷禅围攻咱们黑木崖?方证大师冲虚道长恐怕都没这个威望吧。”   现在可没有嵩山论剑那一出,不管是岳不群还是左冷禅可都没有距离“江湖第一人”一步之遥,一呼而百应的威风。   夏致顿了顿又道:“朝廷的动静也有些意思。以前咱们江湖儿女的小打小闹,朝廷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这回难保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哪个门派里没有朝廷的钉子。”东方不败一挥手,“咱们在朝廷里也不是没人递消息。跟师父还卖什么关子!说吧。”   林平之放下两个昏迷不醒的“俘虏”,便老老实实垂头一声不吭:他不常见到教主,震惊于教主如今的意韵和气势,多少有点缓不过神。   时刻不在的压抑感,让他挺不自在。   夏致道:“有高人指点,血祭。”   东方不败把茶盏从嘴边拿开,“那前朝传闻~屠~城为逆转国运……也是真的了?”   问过了小哥,夏致正色道,“是。师父,别看外人称呼咱们是魔教,但其实……咱们在仙家眼中依旧是正道。”   东方不败轻笑道:“凭着自己的本事修炼,不搞歪门邪道,也不恣意杀戮,如何不算正道?不过是懒得过问他们那堆破事,反倒觉得我好欺负了。”   夏致忙道:“以前神教弱啊,当然不是众矢之的。现在大和尚老道士许是觉得杀伐不妥当,但也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师父你成就天下第一。多方默许,甚至是暗中促成之下……反倒给了更可怕的敌人可趁之机。”   东方不败道:“师父最近完全沉迷,”沉迷于你送来的九阴真经之中,“你如何打算直说了吧,究竟要师父做些什么?”   “我带人过去探查一番,事有不遂还得请师父救我们回来。”   东方不败颔首道:“我看你是想擒贼先擒王。”乖徒弟是自己挑选的继承人,如今都十三了,的确是该收拢人手积攒功勋了。   夏致瞧了瞧便宜师父,笑嘻嘻道,“师父您也忒大度了,就不怕我收拢人心,来个功高盖主啊?”他就是这样从任我行手里抢来了教主之位。   东方不败亦笑,“若是乖徒弟想不到这些,我才头疼。”   一本乾坤大挪移,一本九阴真经,让他恨不得丢下教务一心修炼去。什么争权夺利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全都毫无意义。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的目标是飞升成仙之后,就越发豁达。连每代教主必会自行炼制的三尸脑神丹,他都懒得折腾了。   正说话间,任盈盈最先醒了,待她看清屋中几人的相貌,登时一个激灵。   之后便是震惊、畏惧、迟疑到平静……只看这数息之间的丰富表情变化,夏致觉得任大小姐绝对可以收获一个小金人。   东方不败开口道:“说吧。最起码我不要你父亲的性命。”   任盈盈咬了咬嘴唇,才低声道,“我也没想明白,只是忽然间浑浑噩噩,身不由己,自己做了什么还是能想起几分。”   东方不败毕竟练过九阴,知道能把人控制那么久,凭移魂*都力有不及,“你父亲如何中招?”   与其事事为人操控还不如来个痛快,任盈盈其实比她的父亲都执着刚烈,“在华山,昔日十长老的埋骨之地。当时岳不群和左冷禅似乎也约在华山比斗,又牵扯了华山气宗剑宗……父亲和向叔叔跟着他们进了华山后山的石洞,再出来便不对劲儿了。冲郎与我商议了一番,他寻了机会去探探那石洞的虚实,后来我便……身不由己了。”言毕,起身下地,恭敬一礼,“一切任东方叔叔处置,只求叔叔放冲郎一马。”   东方不败转头就问夏致,“乖徒弟,你觉得如何?”   夏致瞄了眼犹在沉睡的岳灵珊,心说你的冲郎迟早会摸到黑木崖的,于是便答道,“只要等上几天我便又多了个帮手,何乐不为。”   教主笑道:“都听你的。”   直到夏致打算回房睡觉,岳灵珊仍未醒来。她便把这姑娘交给林平之照料——林平之知道自己修炼了顶级内功,估计这一夜也合不上眼。   回了房,竹马先把礼包连带着一包点心一起塞进床底,趁着夏致梳洗,他边铺床边问道,“你有心栽培林平之?”   夏致道:“仙道重传承,我把师父带上仙界,却不能让教里一落千丈。将来江湖正道第一人必是令狐冲,有林平之执掌神教,不用担心神教被兼并或是解散。”   竹马又问:“不让你师父收他做徒弟?”   “见识过我的悟性,再看过你的根骨,他哪里还瞧得上林平之啊?”单凭修炼九阴的天赋,压过令狐冲都不在话下,“因为是我的主意,只要不那么离谱,师父他都会采纳。”   她走到竹马身边,扳着他的脸颊道,“怎么,又吃飞醋啦?”   竹马肯把自己的不满表露出来,总归有点理由,“你这个师父对你也太好了,又搂又抱一点都不收敛!独孤大哥那般待你如亲妹,我都有点不舒坦。”   夏致靠在他背上狂笑,笑够了才认真解释,“他是我第一个师父。他随手编写的内功,绕开了我根骨的致命缺陷,帮我开启修炼之路……除了一直提点照顾我的小哥,他便是我最重要的恩人了。而且我初见他那会儿,外表是六七岁的模样,现在看着……”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也就十三四的模样。我走到哪里都是娇小的那个,已经认命了。就师父那身高,没总把我夹腋下,我还挺庆幸的。”   我也没比他矮多少,想抱你都要看你脸色……竹马“哼”了一声,“他拿你当闺女了……女婿和岳父本就是冤家。”   夏致捏了捏竹马的脸,“你这面皮揭下表面这层,都能给我做双靴子了。”   二人笑闹一会儿,换了衣裳并肩而卧。夏致翻个身,正对上竹马亮晶晶的双眸,她捏着竹马的脸,“咱们多久没这么好好说话啦?”   竹马抿了抿嘴,“现在很容易控制情绪,遇上事儿也能冷静思量。”   夏致好奇道:“你抽风那会儿就不成吗?那会儿是什么感觉?”   “脑子也什么也不想,也根本想不了。身子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就记着特别愤怒,究竟为什么愤怒也不知道,见到血才能让自己畅快。”   夏致心疼道:“总算都过去了。”   竹马笑道:“其实我好几次都觉得……不如死了算了,死了你也轻松点儿,不用费尽力气也要给我治病。不过死前怎么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夏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靠住他的胸膛,搂住他的后背。   竹马沉默了一会儿,脸瞧瞧地红了起来,“抱着就抱着,不许乱动啊。”   夏致猛地抬头,撞到了竹马的下巴,“啊?”   铁锭砸到下巴对他而言都是小意思,竹马犹豫道,“我不是好了嘛。夏夏,我是男人啊……”   夏夏是他心尖尖,忍了这么久都没失态,他自己都觉得简直是奇迹!   轮到夏致沉默了:病中的竹马没这个“需求”也没那个“反应”。久而久之,她都快把这个丢到脑后了。不过夏致觉得情深所知,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提议道,“等咱们回家时……试一试?”   竹马双眼又成杏核了,片刻之后他嘴角就快扯到耳朵后面了,那一口大白牙晃得夏致都有点眼花。   竹马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之后又道,“我现在心里就两件事儿,报仇和老婆。”   “你可真是太出息了。”   竹马喜不自胜那股劲儿显然还没过去,“我觉得也是。”嬉皮笑脸了一会儿他忽然认真问道,“你想开宗立派吧?”   夏致惊喜道:“凭我安排林平之,你就能看出来不成?”   “仙君希望你不停地送人飞升,光凭提点独行侠无异于大海捞针,当然要建个天下第一门派,才能稳定地培养英才弟子。”   “对极了。我希望能在每个世界里留下功法和一批靠得住的人手,是不是由我来掌控门派并不重要,咱们要的只是能不停地培养出飞升的弟子。”   竹马点了点头,“我帮你。”   夏致大乐,“你就是我的护法啦。”   竹马立即道:“你的护法可只许有我一个。”   夏致故意逗他,“不然呢?”   竹马顿时泄了气,“最起码……你也别当着我的面儿……”   夏致狂笑,“我太喜欢你啦。”   礼包在两位主人说话的时候,它连点心都不敢啃……主人对话内容小家伙大半都听不明白,但它知道大主人没有给它换个二主人的意思,它也一直有好吃的点心,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点心睡着了。   第二天,林平之应诏而来。   夏致一瞧他,乐了,“昨夜过得不错嘛。”   林平之还是个挺正直的小伙子,脸嫩,闻言脸就腾地就红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道,“多谢少主成全。”   岳灵珊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清醒过来之后无论如何都很难认同他爹的言行。有林平之陪伴安抚……后面肯定就“顺理成章”了。   二人又是真爱,成全一桩好姻缘夏致心里还是挺舒爽的。   林平之瞄了眼明显神清气爽的沈信渊,又犹豫了一下才道,“也恭喜少主了。”   夏致也不辩驳,点点头便道,“开始吧。今天……”   林平之悟性尚可,但没有夏致教学,想见到他的进境,至少得等上五年。   给林平之开过小灶,放他自行修炼,夏致带着竹马和礼包直奔师父的院子。   进门一瞧,任盈盈也在。   不过她来了,任盈盈自然是要告辞的。她对夏致一直比较友善,而且她……情商很高。她得到了分明心有所属的令狐冲的爱慕和信任,作为被赶下台的前任教主的独女,能让现任教主为她出面处理麻烦。   等任盈盈离开,东方不败解释道,“她杀了几个少林俗家弟子,不好离开黑木崖了。她很担心因为她,大和尚不肯用易筋经为令狐冲疗伤。”   夏致不以为然,“她是她,令狐冲是令狐冲。”   东方不败笑道:“我打发人去给大和尚老道士报信儿。打退山下的乌合之众,他们也该出手了。”   话说岳不群和左冷禅带人在黑木崖山下守了足足三个多月,却只围而不攻;东方不败也收拢住人手,全无防御或是突袭之举……整个局势都透着股诡异。   要知道黑木崖毕竟是日月神教老巢,内里储备充足,可山下围攻的那万把人人吃马嚼压根不是小事——据探子回报,那些人消耗的粮草数量怎么看都很不对劲儿。   东方不败看完密信,又估量了下,“死了约莫三分之一了。”   夏致道:“未必是死了,只是洗干净处理好,随时准备为谁的功力而献身罢了。”千钧一发的一刻,小哥说什么也会给提示的。   东方不败颔首,“师父请人来助拳,也快到了。”   教主此言一出,果然第二日的午后,他令杨莲亭前来相邀:夏致跟竹马一起去“见客”。   一见来人,夏致心里暗笑不已:身材高挑纤细,面白无须,说话声音跟雄浑低沉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简直是明代的最大特色!公公纵横天下,东厂西厂不说,连监军都要公公……夏致终于见到个活的了,还是个……大高手。   这人内功在先天大圆满已经好些年头了,正需要个契机进阶宗师。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啥意外的。葵花宝典本就出自宫中,夏致所知道的那个时空里,神教两任教主争锋,以及两次华山争霸,都没惊动朝廷。   真正的原因嘛,肯定是这群人搅起的风波在朝廷看来,实在是不值得认真应对。   不过便宜师父曾经提到的朋友……居然是个太监,夏致也想来上一句“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者说“缘分啊”。   话说这位公公姓陈,看气度就知道品级不低,开口也是笑眯眯的,“教主教得好徒弟。小娃娃们有十五没有?已然步入先天啦。再看看咱们,脸上褶子都遮不住啦。”   教主颇为自豪,虽然乖徒弟的小情郎是她自己捡来的。他也笑着应道:“咱们若是再进一步,日子可还长着呢。”   陈公公道:“若非咱家缺的便是这一层感悟,哪里就来蹚这一趟浑水。咱家出京不能太久,什么时候该出手也给个准话。”   “再等个人。”   而这个人当晚便让杨莲亭和任盈盈领上山来:令狐冲从~朝~廷~的~官~军~那边儿摸到黑木崖山下,一点也不艰难。   教主特地给了令狐冲点时间去见见盈盈还有小师妹。   等平复过心绪的令狐冲前来教主的书房,见礼过后他便主动道,“无意牵连到了小师妹,还请教主放她一马。”   这话听着真耳熟。   令狐冲说不上多么精明但也不好糊弄。说是此次岳不群与左冷禅为任盈盈和岳灵珊围攻黑木崖……连先后顺序都不对,这话令狐冲自己必定不信啊。拿这个给他当做亲手帮助“魔教”的理由,也很牵强。   足见他见到林平之与岳灵珊在黑木崖上情投意合,究竟受了多大刺激。   夏致插口道:“何为正,何为魔,何为邪……总不用人教。再说旧日恩怨情仇少侠总该做个了断。”令狐冲在正魔两道都有大能欣赏,只要他想,可以再任何一边寻到相当的地位,因此矫情一起也是正常。   林平之在江湖正道和魔道的抉择上,就没这么多余地了。想到这里,夏致心里的天平自然又往林平之这边偏了一点:要不是令狐冲有飞升潜力,她何苦还得带上这位一起刷小哥的仙道声望啊。   不管大家是不是心齐,横竖人手凑齐了。山下几万人,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已然被他们自己人弄得战力全失,但真若失手被围,再高的高手也能杀到力竭累死……   总之趁着月黑风高,一行人抹黑下山。有陈公公在,官~军~也早早调动,在那群人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埋伏。   本来习武之人可以混江湖,也可以为~朝~廷~出力,无论如何都比给邪道当养料来得好。   岳不群就留给令狐冲了。   纵然林平之咬牙切齿,夏致还是把他揪到了左冷禅面前。论基本功和真实武功修为,左冷禅实在在岳不群之上。   夏致他们站到左冷禅跟前,这位著名的野心家慢慢起身,平和道,“你师父让你来练手吗?只怕你回不去,你师父要痛彻心扉啊。这可真不错。”   接受邪道传承,内心的阴暗面就无所顾忌地显露出来了。夏致也笑道:“的确是挺好。您不装模作样,大家彼此都舒坦。不过若无岳不群,您哪里能摸得到这百年难遇的传承呢?”   左冷禅二话不说,挥剑直指夏致咽喉。   夏致手腕一翻,鞭剑骤然飞出,左冷禅身子微微一颤,避过夏致的剑尖,左手一掌拍来。   夏致足尖一点,瞬间撤后数尺,鞭剑毫无预兆地转了个圈儿,险些擦过左冷禅的胸膛——成名数年的名宿,夏致再自大也不觉得她能硬拼得过。   但独孤九剑除了“硬上”,还能“巧躲”,九阴真经的轻功又无比犀利,即使夏致跟左冷禅差了足足一个半的境界,她跑起来依旧比左冷禅快,只是不能一直这么跑罢了。   左冷禅其实托大了,自以为一个小丫头带着她的跟班也不能把他如何,因此见夏致以避让为主,便加重了掌心真气,直取夏致后心。   夏致抬手一挥,鞭剑与左冷禅长剑交击,迸出一团火星。九阴真气顺着鞭剑剑身,急速窜过左冷禅长剑,顺着左冷禅的右手冲入经脉。   手臂锐痛让左冷禅不由一怔:这真气……实在不一般。他想捉拿眼前这小丫头,也是存了拿她换取乾坤大挪移的心思。如此一来,左冷禅自是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主意。   夏致不必回头,只听声音就知道左冷禅绝没放过她这块“肥肉”——反派未必都死于愚蠢,也会因为贪婪……   她手腕再次一翻,鞭剑柔顺地收回,得见信号,竹马和林平之齐齐显出身来。   林平之挥剑飞出,可在他闪至左冷禅身前,竹马先跟左冷禅对了一掌。   夏致也看得瞪大眼睛:他们很久没有遇到生死之战,万没想到竹马上来就……这么热血!别说她了,林平之也看得脸色一白。   竹马和左冷禅掌心一触,旋即便分了开来。   竹马并不勉强,蹬蹬蹬一连退后了三步,手臂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霜,“名不虚传。”   左冷禅体会到窜入身体的真气,脸色一沉,“若是让你成长如何得了。”   沈家的家传内功练成之后,连自己人都能逼疯,注入别人的身体再配上左冷禅的经过邪道改良过的寒冰真气……   左冷禅稍微弓了身子,夏致瞳孔皱缩,“快跑!”鞭剑脱手,也顾不上剑刃还有一半朝上呢,卷住竹马的腰身就往后拖。   话音刚落,就见左冷禅身后银光闪烁,寒冰真气激发,身周水气急速汇聚又全化作冰刃,瞬间爆射——就跟施展了个冰系魔法一样。   夏致心里刚冒了个“惨了,要毁容”,身子就被一只往后一带。而后眼前场景须臾改变,她长出口气,“师父你来得好及时。”乾坤大挪移还能……她在师父怀里,师父另一手里拎着竹马,而鞭剑半截在竹马身上,令外半截则卷在小林子的腿上……他衣衫上都是血迹,应该还是被左冷禅的寒冰刃伤到了,好在没中要害,单纯皮外伤并不碍事。   东方不败笑道:“我一直盯着你们瞧呢。”说着笑容渐深,“你们很不错。”言毕,放下三个“孩子”,迎上双目猩红的左冷禅。   他俩……压根没话可说,东方不败一个腾挪便站到了左冷禅身后——左冷禅气血冲脑之后,神志不清,反应也变得迟钝了一点,但战斗力却在飙升。   无奈东方不败没有给左冷禅体现战斗力提升的机会,他连剑都没拔,双掌齐出,一掌拍脑顶,一掌按后心。   左冷禅一声没吭,直接扑地……   这……乾坤大挪移简直就是开了挂!   夏致心里多少有点底,表情变化不大,但竹马和林平之全都震惊了。他俩当初并没把日月神教的传承看在眼里,毕竟有九阴真经和独孤九剑在前,天下九成九的传承都难以入眼,这回眼见为实,他俩明显上心了。   不过乾坤大挪移也超级吃悟性,东方不败拎起左冷禅,笑道,“你们两个……没有乖徒弟给开小灶,就别好高骛远了。”说着又转向夏致道,“令狐冲是一定要放岳不群走的,因此左冷禅师父必须扣住。否则咱们‘魔教’想跟少林交换功法,平白无故的,绝无可能。你那个传承背后不是有仙君指点?仙君不喜欢咱们去抢吧?”   夏致抚掌大乐,“师父你最棒啦!”   东方不败感慨道:“仙道管束就是多。不过师父已经拿了人家的好处,想反悔都是绝对不成了。”招了招手,“回家了。”   擒贼先擒王,左冷禅被抓住了,岳不群逃走了……至于教主其余的人手,尤其是那位陈公公自是去拿住了任我行。   任我行的所在还是任盈盈主动交代的,向问天却又是意料之中地及时逃脱。   夏致也得赞一声任盈盈的心机:岳不群跑了,岳灵珊又为教主所救,那么令狐冲便自认自己欠了东方不败两次人情。任盈盈也是被教主搭救,这一样是个人情,于是她没法让本就愧疚的令狐冲再为她出手。那么任盈盈便把父亲行踪说出,父亲来了黑木崖正好方便照应,而向叔叔在外总有再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这“东山再起”却有个前提,那便是东方不败这个教主不大得人心。   就好比乱世揭竿而起,响应之人不计其数,但在治世,众人会把人绑了扭送到~官~府。   却说群龙无首,山下的万把人被杨莲亭和陈公公一起收拢了,分批带上黑木崖——夏致要帮这些被邪道秘法所影响神智的侠士们恢复正常。   当然恢复之后,会有一大部分人被陈公公调走,剩下的……教主表示干脆放生,还特地跟大和尚老道士都知会了一声,更不忘提醒他们留意华山的动静。   而杨莲亭一阵仔细查探之后,果然在山下寻到了几个微妙的土坑,里面埋了些血肉……   夏致把此事告诉了小哥,小哥想也不想道,“我知道了。别看这会儿好像小打小闹,回头你们到华山,必会遇到一个邪道宗师境。”   半个月后,东方不败收到了大和尚的回信:他先感谢东方教主手下留情,同时表示乐意跟教主交换易筋经,不过却要几本据说已经失传的经书。   夏致这半个月内接连锻炼“新移魂术”,已然炉火纯青,不过日复一日她也实在是烦了,看了经书的名字,便跟小哥央求道,“能换个地方换个口味吗?”   “这些书你那个好朋友能帮你准备大半,回头再来对付晋升的岳不群吧。打赢他,再来说回你们老家敲掉魔殿吧。不过邪道已经发现这个世界,你最好让你师父飞升前留下一个完整的传承。”   夏致点了点头,“我回头跟他好好谈一谈。”说完,她便拉着竹马去找师父道别,“暂且离开些时日。”   教主眉毛一挑,“棘手吗?”   “师父放心吧。”   话说夏致拉着竹马上了桃花岛,在山下便见到了岛主黄药师。   黄老邪外号里带个“邪”字,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正道侠士,见到夏致便腹诽道:抢老婆的又来了!忽然想起人家救过老婆的命,还有送来的九阴真经,这脸色说什么也摆不出来,只得挤出个笑容,“阿蘅前两天还念叨。”   夏致摆了摆手,“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是来求援的。嗯,我快去快回,不占用阿蘅太久。”   被戳中心事,黄药师也不着恼,反而真心关切道,“怎么回事?” ☆、第33章   跟便宜师父再怎么没大没小,自在随意……终归师父又不是女人,有些话还真是只能跟闺蜜说。   比如她想秀恩爱,就只能选阿蘅,因为她有底气反秀。   黄药师亲自领路,把夏致和竹马带到了半山腰上他们夫妇起居的大宅。   沿着山路前行,遇上黄药师的徒弟们,每人都止住步子先冲着夏致一揖到底。要知道此时的桃花岛已经很成气候——不然夏致也不至于动了心思来“捡个现成的便宜。”   黄药师的亲传弟子们在山间走动,身后也跟着自己的小徒弟,以及师父麾下的记名弟子,甚至还有上内门办事的外门弟子。总之,领头的抱拳躬身,后面的……压根不用多想,照做就是!   于是呼啦啦一下,走几步夏致眼前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发髻。习武之人大多气血旺盛,黄药师的弟子们多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只会瞧着越发……粉嫩。   这大礼待遇让夏致也难免心旌~荡~漾,竹马还悄声在她耳边道,“你做了好事总能得着这么大阵仗。”虽然知道事出有因,但是看着一大群年轻男子对他的夏夏献殷勤,他还是有点不自在。   自从答应回家试一试,竹马就更“紧张”她了。夏致心说:这别是怕煮熟的红烧肉飞了吧。   黄药师只是对夏致一来便占住阿蘅而颇有微词,但救命以及赠送顶级神功的两处大恩情,他是一定要还的。   因此徒弟们表现得恭敬一些,先交点“订金”之类,他也觉着这是应当的。   这往大宅的山路走了不到一半,阿蘅已经得了消息,抱着女儿匆忙赶来迎接。   好闺蜜见面,贴脸啊搂腰啊搭肩啊,甚至玩笑似的你摸我我摸你……的痒痒肉,一样不缺,最后两人手拉手哈哈大笑。   “全套”看完,黄药师和沈信渊全都叹为观止。   他们都没见过自己的老婆有这样一面。   两个男人忽然默契地对视一眼:老婆不会是想晚上方便说话,不跟我睡了!   不幸的是,他们回答正确。   夏致这次专程赶来,的确有许多话要说。   晚饭还是两家人一起用的,之后二人同时把各自的丈夫或者竹马赶出门去。当然,黄蓉有资格留下“旁听”,除此以外还有个小尾巴冯默风也被恩准留宿。   话说穿梭过这么多世界,夏致觉得五官最为精致的男子当属……小林子,其次便是黄药师。而五绝之中最年轻也最为得意的黄老邪潇洒从容,又有那么点子唯我独尊的气度,绝不是二十出头小林子能比得了的。   黄老邪自己长得“这么美”,老婆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美女,他们夫妻挑徒弟,相貌也是要求之一。反正五绝的五个宗门,属桃花岛颜值最高——他们在岛上的码头上一路行来便总能听见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微红着小脸,夸赞着桃花岛弟子的容貌。   黄老邪最小的徒弟冯默风不止是天赋最好,小家伙也长得最好,关键是脾气还很软和。让夏致捞在怀里捏了半天的嫩脸,居然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夏致跟阿蘅叙家常的时候,冯默风就跟小师妹黄蓉手拉手,一起看夏致送给他们的画册。   夏致暗道了一声罪过:郭大侠,你在这个时空里可能没有蓉蓉了,蓉蓉这小师兄心思太“纯正”了。好在你也不缺人爱。   阿蘅喝茶润喉,目光一瞄,就见到夏夏正望着她女儿和小徒弟,她便笑道,“默风最是细心,照顾蓉蓉我向来放心。”   得,人家当娘的都默许了。   二人一边闲聊喝茶吃点心,没多久蓉蓉先困得打蔫,冯默风扶着小师妹的小身子眼巴巴地望着师娘讨主意。   冯蘅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去暖阁里安歇。”   等孩子们安睡,夏致也该上正题了。   首先问问阿蘅九阴修炼得如何了,夏致便道,“几年不见,你也入了先天。”   阿蘅点头道:“毫无瓶颈,真是顺遂得吓了我一跳。”   夏致笑道:“这话你可别胡乱说出去,否则是会气死不少人。”   “什么呀,三郎都微微酸过几回呢。”阿蘅捂着自己的脸颊得意道,“他也不及我呢。”   黄药师在一众兄弟们排行老三。   夏致闻言兴致勃勃道:“那他什么反应?”   “越发勤奋了呗。”   二人相视而笑。   夏致定了定神,轻咳一声道,“其实我给你的九阴,是我从黄裳手中得来的。”   阿蘅眼睛本就够大够圆,闻言的瞬间,感觉她眼珠子都快蹦出来。数息之后她才轻声道,“其实我猜也是。一点错谬皆无,再看那字迹……武夫也绝写不出来。三郎和我书读得不少……三郎尤其自愧弗如。”   “你不问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会告诉我的。你不想说,我问也是自讨没趣。看你神神秘秘的,背后之人来头只怕是超乎想象。”阿蘅道,“你救过我的命,只要你不让我们屠~戮~百姓,什么要求我们都应了。”   “阿蘅!”夏致胳膊一伸,就抱住了阿蘅,“我好喜欢你。”   冯蘅乐得脸颊都红了,“夏夏,我也喜欢你。”   固然有女子成婚后眼里只有夫婿儿女,但冯蘅显然不在此列。她有自己的志向和抱负,她的丈夫显然也有这份心胸,很乐意见到妻子又一番作为。   冯蘅这番话……简直就是明示她能做丈夫的主。   思及此处,夏致倒是由衷地夸了回黄药师:她向来觉得男人的心胸比才华都重要几分。   既然阿蘅也有了准备,夏致便捡要紧的跟她说了。   想想仙道也是够……心里苦。小哥他们向来都是选定一个目标,持续重金投资,以期带来长远回报。   夏致也好奇过为啥每次都是一个人,小哥回答得十分忧伤:夏致是这些位面里唯一一个神魂承受得住“助你上天”系统的人选。   因此夏致想省点事,让小哥想法子转述一下都不成。   好在有资格听她转述的人物,全都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细节无需多说,自会适当脑补。总而言之,就是不用废多少话就能还原出一个真相。   夏致对着闺蜜可不怕磨叨,“要我说仙道掣肘最多,魔道就自在不少,邪道最是随心所欲。”   阿蘅一挑眉,“你还不是心甘情愿地入了仙门?”说着又正色道,“莫说大丈夫,便是个人,就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夏致点了点头,又把她便宜师父那里寻到了邪道踪迹跟阿蘅说了,“邪道要练功,血祭也不分敌我。我跟着我师父他们能迅速平息,还是等他们聚在一处,又借来~朝~廷的精锐,才得以建功,就这样还跑了一个。据那仙君说,这还是他们修行邪道功法时日忒短。”   聪明人不点都透,阿蘅越听神色越凝重,“这时候可借不着朝~廷~的大军。”手指点上了太阳穴,“”   桃花岛上也不过是万把人,若是哪个拿了邪道传承,带了上万的武者渡过而来……照夏夏的话说,他们每杀一个来敌,反倒成全了那邪道传人!   夏致见阿蘅眉头微皱,赶紧建议道,“你知道我们当时如何擒贼先擒王的?我是一路靠着咱们琢磨出的新移魂术,都没弄出动静,直接赶到了那领头之人的门外。可也把累得够呛,当时险些晕得不能思考。”   说起二人废寝忘食研究出的招数,阿蘅也坦诚道,“这招式必定不凡,拿到全本九阴真经之后我又仔细揣摩了一回,不怕你笑话,我只敢在三郎身上用一用。用来用去,我光瞧见他脾气急了点,旁的效果……忽然就不想吃了,或是忽然就不想跑茅房了……也不顶事儿啊。难不成人有三急时,这招式最有用武之地吗?”   就是因为她总是出其不意,打搅三郎的“三急”,才害得他有些暴躁。   夏致一怔,旋即大笑不止,“你怎么不在内力不及你的小辈们身上试一试?我保证,没坏处的。”她估计她那绝招里安抚情绪的部分,也是不停对着便宜师父刷经验才刷出来的特效。   想了想,虽有指手画脚的嫌疑,但阿蘅必不会乱思量,“你家那对儿不省事的徒弟可抓回来了?”   “关着呢。你说得……还真是有道理。”万一这新移魂术能让徒儿心平气和些,也是好事一桩啊。   话说回来,修炼过九阴真经,冯蘅也承认,九阴太吃悟性,悟性不够走火入魔都快成家常便饭了——黄药师和冯蘅看重传承,却都不算“独”,拿到九阴真经自己修炼体会之后,必会因材施教教给自己的一众子弟。   但是没这天赋,或者师父没相中,也别肖想。不问即取是为偷。   想到这里,就是另一番愁事,夏致感慨道,“仙道就这点毛病,忒挑剔,所以总体上修魔的一直比修仙得多。”   邪道太丧心病狂,一般人还是消受不起的。   阿蘅笑道:“对对对,仙道人少,但一个打一群不是?”   任务圆满完成,夏致也安下心来:又安利了一家子牛人入了……仙道,而且人家还是心甘情愿的。   入仙道自有好处,飞升时相比起魔道邪道那种百不存一得情况,要容易得多。在“答应签约”的初始也有礼包赠送。   只是礼包的分量得看新入门之人的潜力和忠诚度了。至于夏致的超级大礼包绝不只是那些仙家草药,那只又萌又精明又顶用的小熊,还包括……小哥的偏爱不是。   桃花岛彻底归入仙门,保证有大量的灵药入账。其余活物,小哥就没打算再给。不过这也很丰厚了。   却说这边夏致和阿蘅相谈甚欢,直接说到了半夜,而黄药师这边……就只得寂寞地独自喝酒,吃了小半壶,忽然想起还有个“天涯沦落人”呢。   于是打发徒弟去把沈信渊请了来。   漫漫长夜,夏夏去陪别人……当然这个“别人”的全程是“别的女人”,他也想找点事情打发下时间。于是黄药师也是一请,他就来了。   见礼落座,沈信渊一尝:这酒味道不错。再一尝那几个小菜,手艺也不亚于他——黄蓉厨艺精湛,因为她爹娘全都厨艺精湛。   见得对方面上的满意之色,黄药师举杯笑道,“莫使金樽空对月。与尔同销万古愁。先干为敬。”   沈信渊心道:这句子不赖,只是这上下句有点不对劲儿啊——大周是木有诗仙李白的。不过他也痛快干了。   于是四个人这一夜都没睡。 ☆、第34章   习武之人一夜不睡算不得什么。   第二日再见面,四人面上全无憔悴疲惫之意。   用过早饭,阿蘅便拉着夏致到关着陈玄风和梅超风的院子。盗取九阴真经倒也罢了,一时把持不住不难理解,但二人跟在师父师娘身边多年,冯默风和黄蓉如何相处又哪里瞧不出?   硬是觉得师兄妹二人有私情,师父必会重重责罚……这念头八成是练了九阴,却天赋不够,而走火入魔导致的。   夏致如此一说,黄老邪和冯蘅都挺认同。对其余弟子而言,肯定也乐意相信师兄师姐是因为走火入魔才会行那不孝不义之举。   大弟子曲灵风把房门打开,众人便见陈玄风双目通红,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即使神志不清,他也知道先挑软柿子——至少面上如此。   掌风扑面,夏致莫说动作,便是神色也纹丝儿没变。须臾之间,她身侧便多了个白皙的拳头,正中陈玄风额头,一声闷响过后陈玄风仰头就倒。   这一拳势大力沉,但看威力足够威胁到宗师境高手。   黄药师和冯蘅眼光不差,见状自是齐齐眉头一跳。   尤其是黄药师,他不到四十,已然进阶宗师:他有十足自豪的资本,可阿蘅这小至交不到二十,已是先天小成,她带来的小情郎也不过二十出头,却是先天大成……昨夜二人对月盘道,也挺说得来,总之黄药师很难不欣赏这对小鸳鸯。   他们夫妇认识的人多,但知交不多,夫妻俩也乐意跟这样的朋友经常往来——如果夏致不总缠着他媳妇就更好了。   他目前还不知道小哥能制造驱壳,还能自如调节年龄,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更为震惊:不过是震惊的对象有所改变罢了。   夏致不管黄药师夫妇作何思量,笑着提醒道,“阿蘅,你不试一试?”   冯蘅稍有迟疑,“昏着也管用?”   夏致认真道:“反正我用着有效。”   夏夏都说了,冯蘅上前便是一下:众人见她施招,便先后上前谈一谈陈玄风的内力——果然平和了不少。   黄老邪指头从陈玄风的胸前收回,先瞄了眼夏致,再看了半天他媳妇,“万没想到也能有此妙用。”   夏致闻言扁了嘴,我黄师父不会造出个一点用没有的招式好吗……你不知道怎么用或者用得不好,是你学艺不精。   横竖该说的说完,她也就拉着竹马告辞了。   跟小哥报备一下,两个人便一起回了老家。   走过这么过世界,夏致也有所觉:不同世界进阶的难度并不一样,反正想飞升都是一样的难。但是在黄师父和黄老邪那边,先天和宗师境界都比老家这里比较容易。   换句话说,老家这边体悟意韵相对要艰难一点。不然没法解释老家这边庞大的后天以及先天小成的人数,再往上升……那个境界的比例曲线瞬间就陡了起来。   于是回到老家,回到自己的壳子,夏致瞬间便觉得那种与天地相合的微妙感觉消散大半。   她立即问计于小哥,小哥答道,“这是因为你境界看涨。以前不是没这般清晰?”   夏致可不是不惊喜,“只是多走走多看看,就……”转念一想,她老祖宗被卡在宗师境大圆满这么多年,若是能多走走多看看,早就顺理成章地飞升了,“小哥你真好。”   “你也很好啊。拉了个不错的人才,冯蘅只要活着便是定准的仙道,但是她那丈夫却是仙魔两可的。”   夏致一听,可不是嘛。   再次谢过小哥,退出系统,她便拉着竹马,还有一只礼包,开开心心地……先去拜见老祖宗。   老祖宗的竹林也是随时随地对着夏致开放的。   她们二人加礼包不用通禀,直接就进去了。   老祖宗陆远知道这个曾外孙女儿另有大机缘,但是不过是几天没见,她就境界大变……这也太超出他对天才的认知了!   须知内力境界可以靠着天材地宝之类来短时间提升,但意境除了百年都难得听说一次的顿悟,主要还是要靠时间和经历的积累。   这曾外孙女儿给自己惊喜不算,连沈家小子也目光清澈,根基稳固……谁不知道沈家的无心诀本就跟魔道沾边。   人老成精,再说在他这个位置上,本就知道些即使是纵横天下的高手也未必清楚的秘辛。   夏致领悟意韵,从而越发敏锐,感受到老祖宗心头的疑惑,她也觉得是时候……安利下老祖宗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又有疑问,“小哥,能带我老祖宗各地穿梭一下吗?”   小哥笑道:“可以啊。对我来说,这不费事儿。可是你老祖宗本就处在只差一层窗户纸的份儿上。极有可能他跟你到了新地方没过多久……然后就感受到仙界的召唤了。说实在话,你也看到了,飞升这事儿基本上没法儿把控的。”   “也就是说,老祖宗跟我走了,然后飞升,就回不来老家了啊。”   “对,飞升这事儿不需要非在你们老家完成,甭管你们身在哪个世界,飞升仙界,到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夏致轻叹一声,“小哥我懂了。皇族陆氏离不开老祖宗,不然他何至于几十年坐守京城。”我也只能在这里帮他了……   老祖宗肩上担子忒重,他不仅仅是无法退缩,更是连抽空休闲一下的机会都罕有。   夏致抓住竹马的手腕,就扑了过去,抱住老祖宗的胳膊道,“老祖宗瞧瞧我,若是满意就赶紧夸夸我。”   “你这丫头……”老祖宗最是受用自家女娃撒娇卖乖,“二十好几的人了,还……”瞄见了笑眯眯的沈信渊,莫名不快,“你还小呢。正该多跟老祖宗,你爹娘相处。”   夏致眨了眨眼,松开沈信渊,“打发人给我爹娘打声招呼,今儿留在老祖宗这儿。老祖宗,我跟您有要紧的话说。”   “这就把你的机缘告诉我了?”陆远心里头舒畅极了,“你这孩子心也太宽了。”   却说晚上沈信渊再次下厨,气氛极好,陆远让夏致哄得多吃了些酒——以他宗师大圆满的境界,寻常酒水压根灌不倒他。   看老祖宗情绪不错,夏致也准备好她的第二次安利。只是这回的安利对象级别……大约是她飞升之前能遇到的最高级了。   以前她境界不成,有些东西感觉不到。而这次再跟老祖宗这样亲近,他老人家气势上的压迫感……这么说吧,原本她还能微微感受到自己与天地自然的联系,可在老祖宗跟前这种微妙的意境就全被老祖宗的气势碾压过去。   要知道她在黄老邪眼前根本就不受影响!幸亏老祖宗对她没有敌意,不然光这气势就足够她有些失常的。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回安利的东西比对阿蘅说得要更多一点儿。   老祖宗静静听完,忽然笑了一声,“总归我也不是没指望。”   言毕,周身的气势也立即柔和舒缓了许多。知道自己的祖传功法直指仙道,他之前曾经的怀疑全都消失不见,同时心境也小有提升。   夏致也觉得周身一轻,老祖宗无意之下气势的钳制至少松开了三成。   陆远此时又道:“沈家小子也是沾了你的光吧。”   他活了这么久,头回见到修炼无心诀入得先天的沈家人如此心平气和。在此之前,沈家人给人的印象永远是冰冷且无情。   陆远忽然失笑,“能生孩子吧?”   竹马正含笑听着人家祖孙两个说话,这迎头一击害得他嘴角连抽了三下,“能。老祖宗放心。”   我眼里只有夏夏一个,怎么敢耽误她。   夏致笑道:“我只听说隐疾,或是干脆少些零件,基本就不用那一步了。”   就像葵花宝典这种坑货,只要照着开篇的要求老实练了,想飞升就只能下辈子。   陆远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夏致见老祖宗照章全收,又道,“我想建个宗门,主要是咱们皇族弟子,再加些寒门弟子。不适合皇族祖传功法的族人们,有个好去处。”   夏致她爹夏元明便是寒门出身。大周的科举也分文武,只不过文举考武艺,武举也要考文化。   当初夏致也问过亲娘,怎么看上门第一点匹配的亲爹。   母亲陆文纬笑道:“你爹长得好呀。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娘只能瞧得见他。”   父母婚后感情一直极好,且父亲沾了母亲的光得以修炼高级功法,境界也是一日千里,夫妻两个如今却再没人说不相配了。   因此夏致打算在自己的门派之内培养一批寒门出身的武者。   她本以为要跟老祖宗为这个宗门多说道些,结果老祖宗立即道,“这主意好。我知道你手里有些了不得的传承,仙道传承终究不那么容易让人心术不正。我这里有些体己,你拿去吧。”   夏致沉默半晌,才忧伤道,“您这样轻描淡写,害得我连惊喜都忘了。成立门派哪就这么容易了。”   “若是你,一准能成。陆氏执掌天下几百年,积攒的财富忒让人眼红。财帛动人心,越来越有天下皆敌的兆头。可这些年修炼秘传成长起来的孩子却没见多了几个,那些天赋不错,却体质神魂与祖传功法不合的孩子我瞧着也很惋惜,便一直想着给这些孩子们再寻一条妥当的上进之路,没修炼祖传功法亦能飞升的上进之路。”   夏致由衷笑道:“我原来是及时送枕头的。”顿了顿,又正色道,“老祖宗,魔殿之事告一段落,我要在您手底下抓壮丁。”   陆远笑道:“你尽管挑。”   夏致又道:“烦劳老祖宗替我瞧着些。”她最后把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外加独孤九剑,三本功法招式一口气都塞给了老祖宗,“这是好处费。”   陆远接过来,每本都翻了几页,便抬头牢牢望了夏致半晌。   夏致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宗师大圆满注意力全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压力那是很大的,“您看得我都脸红了。”   “老祖宗我多少年都没收过这么一大笔好处费。”陆远笑道,“我心跳得厉害。”说完,便把夏致捞在怀里,好生抱了抱。   夏致乐得都跟开了花似的,期间她还故意勾着老祖宗的脖子。   沈信渊看得又皱了眉:这一家子就是这么腻歪。转念一想,可正是如此,他才会把出自这样家庭的夏夏爱到神魂颠倒。   当晚,夏致和沈信渊在老祖宗府上留宿。第二日一大早,二人跟着亲自过来迎接的大弟弟二弟弟一起回了家。   一进家门,便让这些日子一直在家潜修的爹娘挨个抱在怀里,好生摩挲了一通。   爹娘两个过足了瘾,还是母亲陆文纬先道,“娘知道你长大啦,都自己的秘密,不过……是不是多少跟爹娘打个招呼呀?”   夏致脑袋都贴在母亲胸前,手则搭在父亲的腿上,“这回我就是来老实交代的。有些话,弟弟们也该来听听。”   她的大弟弟今年都满二十了。   爹娘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等四个儿子过来的功夫,陆文纬端着夏致的脸蛋好奇道,“刚才我都不敢信。”说着,抬头望向丈夫夏元明,“我怎么觉得咱们闺女……现在我已经打不过了?”   夏元明忙不迭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夏致面露得意之色,却但笑不语。沈信渊一副俱有荣焉的模样,看得夏元明暗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弟弟们到来,夏致做到了沈信渊的身边,开始了她的安利第三发。   说到要建立宗门,爹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赞同。   夏元明此时更是起身,把双手分别搭在次子和三子肩上,“你这两个弟弟不大适合修炼皇族秘传。”   夏致双手立即伸向两个弟弟,把他俩一左一右地拉到身边,“哎呀,这就有苦力啦。”   两个弟弟哭笑不得。   这些年她多在东奔西跑,在家里也都是闭门修炼,因此对弟弟们……尤其是弟弟们已经先后进了京城的几个天才云集的学院,姐弟之间不常见面,从而远不及以前亲近。   不过夏致是谁?高冷老祖宗尚且让她没费什么劲儿便哄得好好的,几个让她照看长大的臭小子还能逃得出她的手心?   老大和老四见状也急忙道:“我们也想跟大姐学。”   尤其是老四还眼巴巴地望向沈信渊。夏致四个弟弟之中,属老四跟竹马最是合得来。   本身九阴夏致就打算拿出来爹娘参考,弟弟们则需要她耐心教导了。按说竹马的悟性已经不赖,学起九阴若无她的小灶,修炼起来也甚是艰难,更别提她这几个年轻还小的弟弟们。   正好大家都要为魔殿开启做最后的准备——从魔殿中得到好处的武者,大约有八成都会联合起来,尝试着冲击一下他们老陆家。   谁让老陆家就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正道领头人呢。   一家人其乐融融,夏元明觉得时机差不多,跟妻子对了下眼神,便把沈信渊叫自己身边,“好孩子,你和夏夏的婚事……”   沈信渊登时精神一震。夏致甚至发觉竹马的身子已然绷得极紧。   夏元明道:“我们闺女喜欢你,我们夫妇两个不会棒打鸳鸯。老祖宗也见过你,他的意思也是默许。”   沈信渊毫不矜持,顿时面露喜色。   夏元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夏夏年纪还小,这些年又专心于修炼……你也一直陪着她,你们倒是不孤单,我们夫妇两个想念女儿总不得见可不成。我们想着先订下亲事,等过些年再完婚。”   至于“过些年”究竟是几年之后,全看夫妇俩心情啦。   原先夫妇俩担心女儿不能修炼,便想着尽早为她挑选夫婿,如今女儿都是内定飞升的人物,寿命少说也得有两百年,夫妻俩自然希望她多陪在他们身边。   沈信渊对于岳父岳母的私心很能理解,但万分不爽!无奈夏致就坐在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竹马连个“不”字的口型都不敢做出来。   眼见女婿如此听话,夏元明心中满意,便不再多加为难。   两天之内让媳妇娘家接连打击,沈信渊在跟夏夏独处的时候自然露了点行迹:他有点沮丧。   夏致扳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一时结不了婚,又不影响咱们‘试一试’呀。”   话音未落,夏致便觉得身边贴着的不再是她手感绝佳随意摆弄的竹马,而是……一团火。   捡日不如撞日。   算上在不同世界穿梭的时间,二人相处早超过十年了,只是这其中练功的时间要占去很大一部分。   不过以现代的标准来说,竹马的为人也早就过了考验期,可以认真一起生活了。   然后……可不就试了呗。   至于感受,夏致心里只有四个字:年轻真好。   第二天夏致是被滋润得不得了得竹马亲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瞧见竹马那已经扯到耳根子的嘴角,含糊问道,“有事?”   竹马那眼神温柔得简直都要淌出水来,“夏夏,早上想吃什么?八个小菜够不够?”   八个菜,这是晚餐的标准吧?即使是大高手,菜还不是要一道一道地做?   夏致道:“早饭简单顺口就好。”伸手揉了揉竹马的头发,“不用这么殷勤。”   竹马轻声道:“我想给你补一补。”   元阴元阳这玩意儿对先天高手才有意义,也就是说普通人和后天境的武者元阴元阳没什么价值。像夏致和竹马这样,元阴换元阳,纯粹是谁都不吃亏。   正因为彼此都有好处,夏致又调侃道,“用不用给我煮俩红糖鸡蛋啊?”   “你想吃这个,好的。”   “拉倒吧你。你看着做,让礼包给你打下手。”别小看礼包,小家伙固然还没成年,但收拾起肉食,无论扒皮去毛还是剔骨,都是把好手。   一人一熊领命而去,夏致缩回被窝继续睡觉。来回奔波,精神紧绷,回到家里她要先“吃了睡睡了吃”轻松几天,正所谓劳逸结合嘛。   女儿和女儿小情郎的动静……别说压根瞒不过夏致爹娘,连夏致的“邻居们”,也就是她的弟弟们也都瞧出了点端倪。   于是对待沈信渊的态度立即有了些不同。   岳父岳母知晓再顺理成章不过,但几个小舅子也火眼金睛,沈信渊闲暇时便抱怨了两句,“我这几个小兄弟心眼比我那时候多。”   夏致正夹着根炸鸡腿诱惑小灵熊礼包,闻言都没抬头,“就你那尾巴都翘上天的嘚瑟样子,得多瞎才看不出来?”   沈信渊连忙起身,往自己身后瞧了一眼,才认真答道,“没有啊。”   夏致捡了块排骨直接塞进了竹马嘴里,“吃饭!”   话说在夏元明陆文纬夫妻俩看来,女儿真是长大了,在欣慰之余心里还是有点酸楚。   拿到九阴真经,夫妻俩试着修炼,果然如获至宝,这本功法对二人主修的皇族秘传,简直有说不尽的好处。   硬要挑毛病的话,皇族秘传相比大周其他顶级功法,修炼起来速度是最慢的。有了九阴之后,他们在慢慢积累内力修为的同时,还能提升神魂之力。   当晚夫妻俩的神魂便有所进益,然后就……微妙地察觉了女儿房中发生了什么。   晚饭全家聚在一起,夫妻俩见到了一整天见谁都笑的傻女婿……   夫妻俩顿时喜忧参半,不过还是陆文纬宽了丈夫的心,“我这还是头一次这样活泼又傻乎乎的沈家人。”   夏元明也是在此时确信:这孩子这辈子逃不开女儿的手掌心了。反正女儿喜欢,再说小两口情投意合他也别再挑剔。   席上爹妈的态度变化十分明显,沈信渊又不是真傻,他顿感轻松,昨天对岳父岳母那一丁点的怨言也跟着烟消云散。   夏致见不得竹马在爹妈面前就要得意忘形,于是在他腰子那块儿狠狠掐了一把。   竹马一声没吭,只是捂着后腰微低着头,一脸娇羞地望着她。这欲语还休的模样……让他另一边的腰子也挨了一下。   就在夏致以为这一天就这么愉快的结束的时候,小哥忽然召唤她,“抱歉,得麻烦你一回。我这回给你挑了个特别的师父,他曾是我的故交。”   现在可是夏致的假期。   夏致问道:“你估计多久搞定?”   小哥诚恳道:“最多三年。”   那老家这边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夏致虽然有点舍不得假期,但小哥央求她不会拒绝,于是退出系统拉着竹马道,“来了个任务,咱们走一趟。”   竹马自然没有二话。   再到新地,一片黑暗。   作为先天高手都看不清四周的怪异黑暗环境,夏致还来得及仔细思量,便发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她真是一声都发不出来,而身体也被绝强的一股气势牢牢压制……平心而论这股气势比老祖宗更强更犀利。   而后传来破空之声,旋即竹马闷哼,接着便是血肉摩擦好一阵让她心惊胆战的细碎刺啦之声……这定是竹马正硬生生从钉住他的锐物上脱身。   “倒是有骨气。”   夏致深知辖制她的男子就在她面前,但他这句话却并非从正前方传来。   而后掌风拂过自己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夏致登时便要爆掉丹田拼死一搏……   “女孩子也这么刚烈?”男子忽然道,“跪下。”   旋即夏致便跌落在地,好歹还是双脚先着地。   “跪下拜师。”这男子竟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他话音未落,月光忽然照进房中,夏致抬头望去——男子至少高过她整整一头,她忽然就有种直觉,这人压根没想过杀他们两个,而且这男人的脸未免……太美了。   让人很难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的那种美。   男子又袍袖一甩,“先上药。”   夏致和沈信渊此刻竟好似齐齐忘了怨恨,二人也都心知诡异。   夏致也不说话,而是专心给竹马处理起伤口。   手下忙活不停,也不耽误她一心二用,再细细感觉起来,此人周身的气势却几乎是时刻改变,配上他那张绝色容颜,夏致明明还在瞧着他,却觉得此人的面目开始逐渐模糊。   夏致真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小哥你给我们找的什么师父?! ☆、第35章   殊不知夏致在抱怨小哥的时候,小哥已经扶额酝酿了好半天的情绪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回也能弄巧成拙。   话说这位诡异的大高手貌似除了让他们拜师之外,再无逼迫之举。   夏致也很奇怪,她给竹马包扎好伤口,心情稍微舒缓下来,才发觉自己除了脖子胸前也是隐隐作痛。   而对方也只是默默地瞧着他们,再无动手之意,摆明了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   夏致揽着竹马的肩膀,在他手心划了个稍安勿躁的符号,便杀回系统找小哥讨说法去了。   小哥十分冤枉,“你知道我历练的难度向来正统,从不坑人!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夏致乐了,“你可以解释。”   小哥叹息道:“你看看你胸前呗。”   夏致退出系统,用竹马宽阔的后背挡住对方视线,稍微松了松领口,目光往下一瞧:好么,锁骨下面胸上面赫然就是个青紫的指印。   夏致顿时有了明悟,再回去跟小哥说话,心情也很微妙,“我似乎懂了,但咱们还是彼此验证一下?”   “这人可谓惊才绝艳,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虽然也收了徒弟,但眼见着快要飞升,弟子们依旧差强人意,便想着再挑个好的,仔细培养,在他飞升之后承他的衣钵,能发扬光大名满天下就更好了。”   “这愿望又朴素又合理啊。”   “他算了一卦,三天前便赶到这里天天四处寻找。你知道我给你们制造壳子的时候,看起来就是点点星光不停汇聚,直到汇成人形。”   夏致笑道:“不难想象。总之就是视觉效果极赞,特别唬人呗。”   “没错。他大喜过望,扑过去就要抓住你,本想双手捏你肩膀的……”   “你想说他不小心捏我胸~前~了?”   “塑造*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二波动不是……”饶是活了这么多年,小哥仍有些脸皮发烫。   “我猜他连忙放手再抓,就卡到我脖子上了?”   “唉……你知道你那小情郎见不得你吃一点亏,看你受人辖制,他想也不想地便全力以赴……”   夏致心中感动,“我那竹马修炼那破玩意儿无心诀的时候,先天就能威胁宗师。”无心诀弊病那么多,若是战斗力不强哪个肯练,“如今他辅修九阴真经,不仅心绪平和,功力战斗力更是看涨。”   小哥诚恳道:“你那小情郎最强一击……若是击中,便是宗师大圆满也能喝上一壶。”   “我猜也是啊!不然这位前辈何至于立即伤人。”想了想,夏致又道,“那这位前辈如今……”   小哥毫不犹豫出卖了曾经的好友,“外强中干,实则不堪一击。”   其实夏致对这位新师父的身份也心知肚明。   话说逍遥子正经历着他人生最为尴尬的一刻:他为了算这一卦,耗费极大,再说他在卡着人家脖子的时候,已经探了根骨,对着小丫头的神魂亦是有些微妙的预感,再加上小丫头的“来头”显然十分不凡,于是他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两人全都被收拾,夏致必然心情不快,但又是误会,她自然不好发作。   夏致深吸口气,才轻声道,“前辈,我那伤怎么回事……不在脖子上那个。”   “老前辈”逍遥子面无表情,“我会补偿你的。”顿了顿,又道,“拜师吧。这天下不会有比我更强的师父。”   他没说“好”,而是说“强”,最起码这也是个很清醒的人物。   他更是提到了“补偿”,显然这位也不大自负。   最最重要的是,甭管合得来合不来,夏致也得认了他:这是小哥指定的师父!   夏致又问:“一定要下跪磕头吗?”   大周需要下跪的时候异常有限:家族大祭以及祭拜天地的时候需要跪,尤其是后者,那是皇帝带头跪,大家谁都不吃亏。成婚时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那会儿也需要跪,还是夫妻俩一起跪。除了这些也就只剩赔罪需要下跪了。   面君面见上官都不需要这等大礼。   逍遥子果然也迟疑了一下,旋即道,“跪吧。我看重这个。”考虑到自己刚刚的误伤,又赶紧道,“你就跪一次,以后你让我满意,骑我脖子上都成。我说话算话,真的。”   夏致默然,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估计这回的壳子实际十四五,但外表看起来,还得往多了说,可能只有十二三……   这位前辈一副“哄孩子”的语气也不奇怪。   夏致点了头,伸了跟手指出来,“只一件事,先除掉我情郎身上的隐患。”   逍遥子闻言二话不说,手掌按在沈信渊前心后心各自探查了一番,才道,“有点意思。”转向夏致认真道,“我答应你。”   天地君亲师,按道理这五样都值得她弯一下膝盖,尤其是为了竹马……夏致松开沈信渊,干脆利落地在前辈身前磕头,“拜见师父。”   竹马的脸色却相当难看:因为他当初那全力一击被及时中断,经脉有所损伤,此刻行动不得自如。真是眼睁睁地看着夏夏磕头拜师,自己却无能为力。   前辈受了这一礼,便扶着夏致站稳,嫣然一笑:前一刻还是寒风凛冽,下一秒便春暖花开。   他从袖中摸出个薄薄的册子,“好徒弟,你先看看这个。”   这本子上写的是逍遥派内功的总纲……   借着月光,夏致看清第二页上面那三个刚劲大字,心说:也值了。而后她便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寥寥几页之中。   竹马心里正别扭,但瞥见夏夏的专注神色,立即知道这册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   能让夏夏认真的典籍,至少能修炼到飞升。   最多半刻钟过去,夏致白皙如玉掌心之上忽然泛□□点漆黑小圆球,这些小圆球碰撞滚动,却如何也滚不出夏致的手心。   夏致笑了笑,“似乎是幸不辱命?”言毕,小黑球瞬间汇聚在一处,爆出一团亮光,彻底照亮了在场三人。   光芒数息后消散,夏致掌心的小球也不见了踪影。   夏致由衷感慨道:“好了不起的内功。”   竹马也嘴角一抽,“看得出来。”光芒骤起那会儿,他的内力也跟着陡然一滞。   逍遥子二话没说,抬手捏住夏致腋下,一举一抬……夏致便稳稳坐到了新师父的肩膀上。   逍遥子根本止不住笑,“好!好孩子,你果然有资格骑为师的脖子。”   这也忒说到做到且雷厉风行了啊!   话说夏致身量在武者之中比较娇小,她估计撑死一米六出点头,偏偏她一众师父之中最矮的黄师父也有一米九……   而扛着自己这位,又是所有师父之中容貌最好,身材也最为高大的。   甚至竹马都觉得,这一大一小看着也挺顺眼。这念头一出,沈信渊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这是怎么了。瞬间又回过味儿来,他不知不觉地着了道:这人实力好强,强到能影响他的五感,甚至想法的程度!   逍遥子兴奋劲儿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再开口,“跟师父回去吧。师父也不问你们怎么来的,目的是什么,给我做徒弟总不会耽误你们什么。”   心中暗道:得此佳徒,自己都险些欣喜得破了功。   逍遥派的山门灵鹫宫距离夏致他们两个传送的地方也不远:脚程够快的话,一天足够打个来回。   逍遥子来蹲等收徒的时候也没带上徒子徒孙伺候……夏致亲身感受了一下,凭他这速度,老人家不带弟子实在是觉得弟子们是累赘。   逍遥子扛着夏致,腋下夹着沈信渊,一路疾行……快到夏致险些体会不到师父足尖沾地,可想而知此人轻功到了何种境界!   当夏致能远远望到灵鹫宫的若干建筑之时,路上也早有人前来列队迎接。   两女一男,显然这就是巫行云、无崖子和李秋水了。这三位容貌亦是绝顶,但跟扛着夏致的这位比较起来,他们……撑死就是烧火的丫头和种花的小厮。   不止是硬条件,三人虽然也修炼出了独特的气势,或者说一言一行独有意韵,但完全影响不到夏致。反倒让夏致隐隐压制了几分。   直到此时,夏致终于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些真切的了解:她已经超过了年轻时代的巫行云,也就是将来的天山童姥。   同时她也明了为何小哥当初说逍遥子也许瞧不上她,而现在却视她为至宝:因为她修出了自己独到的意韵。   逍遥子对着三位亲传弟子没有半句客气,“这是你们小师妹。”又把沈信渊放下地,“这是你们小师妹的小情郎,他也会跟着为师。”   其余的真不用多说,就凭夏致这出场方式,巫行云他们就不会没眼色到拿捏一下小师妹……更何况他们也没这么无聊。   他们三个的师父,灵鹫宫宫主逍遥子吩咐过后,接着扛着小徒弟往宗门之中走。   夏致特地留心了这三位的反应……他们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是,遇上逍遥子这样的师父,他们绝对生不出半点不满和怨怼。   回到灵鹫宫中,逍遥子又召集宫中附近所有岛主洞主,让他们依次拜见他的小徒弟。   夏致始终淡然以对,时不时地点个头笑一笑,脑子里不停揣摩逍遥子给她的内功……尤其是琢磨这套内功其中的意韵。   这份镇定落在逍遥子眼中,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挑了个好徒弟。   于是夏致和竹马便直接住在了逍遥子隔壁的院子。   晚上,夏致亲手给竹马换了药,两人正想说些悄悄话,逍遥子站在门外直接招呼,“小丫头,师父跟你有话说。”   逍遥子进门,吃了夏致捧给他的香茶,坦荡道,“你这小情郎练了两套内功,主修战力不凡,但却极易让人疯癫;辅修那套倒是阴阳相济,更能稳固神魂,却不够霸道,压不住主修那套的弊病。”   这位师父……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竹马听得都不由坐直了身子:他自己毛病自己当然知道。但只靠片刻的探查便把他的内功都瞧了个透……他头回如此迫切地想要听听对方究竟怎么说。   夏致拉住竹马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夏致这才望着逍遥子问道:“师父打算如何?”   逍遥子微微一笑。   竹马顿时气息一滞。   夏致不满,故意用手遮了遮脸,“师父你不知道你太好看,笑起来尤甚。你下次要笑的时候必须提前说一声,不然徒弟心旌荡漾走火入魔算你的啊!”   苏成这样简直犯规!尤其是逍遥子心情不赖的这会儿,笑起来真是……让人有点……忘了说话。   逍遥子眯了眼,“说得有理。”   夏致也乐了:这师父还是很好说话——毕竟仙道中人,摸对了脾气果然不难相处。   逍遥子顿了顿又问,“你可知道九阳真经?”   夏致眨了眨眼,“达摩祖师编写的那本?”   “对,修炼九阳内功,与你那小情郎另一套内功一起修炼,稳固神魂与根骨,便足以压制那门害人的内功。等他调理妥当,便可以修炼咱们的内功了。或者狠点心,彻底散功,直接修炼咱们的内功,也使得。不过你这小情郎意韵和内力都不错,直接散去有些可惜了。”   您都能凭着一次探查看出九阴内力一定程度上与九阳同源,又彼此相辅相成……要知道这会儿九阴真经黄师父还没写出来呢!   夏致问道:“您看过九阳真经啊?”   逍遥子道:“看过开头。师父误伤了你,先帮你彻底调理好你的小情郎,之后就不许再拿这事儿抱怨师父了。”   夏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师父你太大方了。”   “你心心念念的事情,师父帮你处置了,你才好安心修炼。”   半个月后,逍遥子带着夏致和沈信渊出现在了少林的山门之下。   这个时候天下太平,而且的确是逍遥子独领风骚,威震整个江湖……这种明明白白一家独大的时期武林大多都挺平和。   逍遥子现身自是少林方丈出面迎接。   逍遥子对小徒弟十分耐心,但对旁人却未必有这么好打交道,“和你师叔说一声,我来换些东西。”   而后他们三个便一起迈入少林藏经阁……   方丈他师叔现身之时,夏致一个恍惚:这不会是扫地僧吧?算算年纪好像……八成就是他。   然后逍遥子便和这位大和尚二话没说,直接对了一掌。   气势震开,夏致和竹马脑中齐齐“砰”了一声。二人提起全部内力和心神防备,既没退后也更没受伤。   夏致的情况比竹马更好,因为她还有点余力却感受师父和大和尚对掌时的丝丝意韵。   大和尚退后了一步,双手合十笑道,“施主多年不见,更胜往昔。”   逍遥子双脚纹丝没动,点了点头,“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究竟付出了何等代价,夏致并不知道,反正逍遥子拿到比自家内功总纲厚了一倍有余的九阳真经,直接就塞到了她的手里。   夏致没办法不心潮澎湃:便宜师父为了替她换来易筋经,可是出面当了先头兵,挡住了左冷禅与岳不群的一波人海战术,又正值邪道出现,江湖必须合力,这才得了跟少林讨价还价的机会。   易筋经还没换到,夏致已然从最强师父手里拿到了九阳真经——只要你实力够强,少林也不得不好说话。   出了少林的地盘,夏致问向逍遥子,“师父,您教我的内功总纲和九阳真经可以拿给别人吗?我的意思是我竹马之外的别人。”   逍遥子道:“师父给你的东西,你自可自行处置。”   九阳真经还好说,但逍遥派内功总纲……夏致觉得即使她的其余师父们也不见得各个都练得了:这套功法不仅吃悟性,还考验神魂的凝实与稳固程度。   她是因为穿越才能得天独厚,小哥也是因为这个才选中了她,她的师父们哪有这等机缘?   等他们回到灵鹫宫,夏致便做起了运输小队长,拿着九阳真经先给独孤大哥送了去。而就在她和竹马的神魂脱离躯壳的时候,隔壁逍遥子忽然皱了眉,片刻后又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却说好些年不见,独孤求败果然也修炼到了宗师境,接进大宗师。   再见夏致,他也不免大吃一惊,“妹子,我怎么觉得自己恐怕打不过你了。”   夏致笑了笑,“机缘太多,我又太天才,真没办法。”   独孤求败亦笑道:“我信。既然如此,咱们……切磋一回。”   夏致的剑招还是从独孤大哥这儿学的呢,轻功稍微讲究一些,她可以用上乾坤大挪移的技巧,但内力……她的练过逍遥派内功之后,整个人气息收敛时变化自然不大,而她真正亮剑的时候,就变得异常飘忽和不可捉摸。   独孤求败连续三剑都没中,直接放弃了,“我怎么越看你我就越恍惚?”   夏致道:“我的意韵越发怪了,谁跟我打都不舒服。大哥你的内力不如我的境界高,剑招再精妙也得受压制。”言毕,往他怀里塞了本小册子,“有急事,我走了。咱们仙界再见呀。”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骤然消失。离开一个世界有许多种方式,眼下这个世界独孤小哥再飞升自然没了再回来的必要。   于是小哥在送走夏致的同时,抹掉了她的壳子。于是这视觉效果又……震慑人心了。   独孤求败还好,毕竟是亲眼见过飞升的人物,知道仙家手段不可揣测。再低头瞄了眼妹子给她的册子,他也顿时心头狂跳,周身火热:老天,果然等不到妹子再来,他就要跟妹子在仙界团聚了! ☆、第36章   独孤大哥不用费心,下一站自然是也不用费心的人家:桃花岛。   小哥也知道夏致赶时间,直接把夏致他们扔到了黄老邪他家山门门口。于是夏致毫无征兆地出现,身后还跟着个抱着小熊的高大俊朗小情郎。   夏致这番神兵天降,惹得得到消息的黄药师和冯蘅齐齐从家中跑来。   再次见面……按照黄药师这边的时间来算,不过是隔了三年多一点,冯蘅端详了夏致,惊讶无比:我的老天爷!   黄药师更为直白,“你这进境忒吓人啊!”   夏致坦然道:“都这么说,要不要切磋一下?”   黄药师神色一变,定睛瞧了夏致半晌,才道,“算了,没把握。”   话说夏致修炼过逍遥派内力,将以前九阴真经和乾坤大挪移打下的底子全都融会贯通。   于是整个人的气势很是飘渺也捉摸不定。到了宗师境,高手出招之前必对对手的位置和动作有一定预估,这个境界的高手确认对手的位置通常要靠三样:眼睛,透体而出的内力和意韵。   而夏致的意韵已经到了能压制对方意韵和干扰对方五感的地步:连人都找不到,招式杀伤再大又有什么用。   夏致微微一笑,“那咱们到了上面再比试。”   逍遥派内功在仙界之前,根本就是开挂。夏致说完,把九阳真经往阿蘅怀里一塞,夫妻俩一看封面,顿时脸上齐齐写了“我们怎么报答你”几个大字。   夏致接着道:“我对你们这么好,也是希望咱们到了上面早早拉帮结派呀。”   黄药师与冯蘅莞尔。   其实她不给逍遥派内功倒不是有什么私心:而是揣摩九阴都不大容易的话,就别挑战逍遥派内功了……那实在是浪费精力。   竹马是唯一的例外,从九阴时期就有专门的青梅小灶,这小灶肯定是要一路开到仙界去的。   因为九阳真经不吃悟性,却能改善筋骨,补全根基。不仅平时就好处无数,更让人在飞升时更能扛劈,因此花在九阳上的时间和精力是值得也是很必要的。   夏致既然接了任务,就要尽力全满完成,飞升的成活率也不在话下。   她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丐帮的洪七公,要是能帮就帮一把吧。”   五绝之中王重阳这个时候已然去了,而且武当本就有足够飞升的传承,出家人要守的规矩也多,不如顺其自然。大理段氏同理,至于西毒……他飞升也是魔道,这个实在帮不了,算来算去也就洪七公比较有希望。   五绝之间彼此都有交情,只是多寡的问题。   救过老婆的命,还送过九阴九阳两本顶级内功,哪怕夏致让他去救仇人的命,黄药师也会答应,至于跟仇人的恩怨可以以后再说嘛……   黄药师凝重道:“必会给你办到。”   离了桃花岛,小情侣两个外加一头小熊马不停蹄地赶往便宜师父的地盘……甫一“到站”,夏致小有吃惊,“这风景不大对啊。”   小哥道:“这儿是华山。”   “邪道传承落在了华山?”   “华山好藏身啊。华山原本的肃杀之气本就容易遮掩血腥,华山后山里你可记得还埋了不少尸骨。”   “果然如此。”夏致道,“干脆除了邪道传承吧,如今实力也足够。”   小哥道:“我算了算,你那便宜师父趁你不在的时候,又‘杀伐果断了’。想渡过飞升他得再办点好事儿。”   “你的意思,让我便宜师父打邪道刷一波功劳,我在边上看着,适时搭把手呗。”   小哥解释道:“你又不好战。击杀邪道传人没有问题,但切记不可牵连太多无辜。”   要是以前,夏致未必有这个信心,现在嘛……   如今局势,便是岳不群与左冷禅带着自己的弟子门人齐齐窝在华山里并不出头。   而东方不败领衔的魔教弟子,少林武当等正道宗门的弟子,外加朝廷的万余精兵,以及各路江湖好汉豪杰,总共几万人堵住了华山的几条山路。   夏致现在都不用出绝招,就摸到了师父的大帐之外。   她悄没声息地出现,唰地……遮住了师父的双眼,可这肌肤一触就探到了师父的内力,她转而惊喜道,“师父,你都宗师境了。”   东方不败任由徒弟遮着自己的双眼,“师父要是不努力,都没脸听你喊师父了。”又感慨道,“乖徒弟进境比师父还快……师父要是没进阶,真是要丢大人啦。”   夏致笑道:“丢人不丢人你也是我师父。”又问道,“怎么又纠集了一大片人?万一邪道手段一发动,光让这些人摆脱控制,我可要累死了。”   东方不败道:“人多方便互相牵制,光这群人马的吃喝嚼用就够糟心的,师父下黑手钻空子才更容易不是。”   这才是她便宜师父的本色……没自切且机缘丰富的教主,至多就是不扭曲,但说起砍人还是干脆利落,不带半点犹豫。   夏致松开了手,盯着师父的双眸,“师父,你要是想顺利飞升,还是别太牵连无辜。邪道一事若能顺利解决,你也有好处。”   “我造孽太多,莫非在飞升半截还能我劈死不成?”   “我背后那仙君都来特地提点了,你说呢。”   东方不败沉吟片刻,终于道,“也罢,听人劝吃饱饭。”   他原本还就是想大开杀戒的!   夏致道:“本来咱们这儿就已经挺弱的了……顶级内功散佚了太多,练武能有所成就比百年之前更不容易。”   想也知道,个体的平均战斗力一路下滑到了一个界限,走向科技世界就是种必然了。   她拿了小哥的好处,当然要多做些薪水分内事。好在便宜师父也不独,还很大方,他也建了个很大的藏经阁,顶级功法的确不该轻予,至于二等三等功法全放在藏经阁中,允许立下功劳的教众入内挑自如选功法。功法级别好,修炼资源又不吝啬,几年下来,日月神教综合战斗力就是天下门派之中最强的。   东方不败听了乖徒儿这番话,也不以为意,“师父不想再要徒弟了,有你在前,师父谁都看不上。但……”还故意卖了关子,“我让教中长老堂主们多用心教导弟子就是。教得好,我重重有赏,教得不好……”他轻轻一笑。   就人~道~毁灭了是不是?   夏致捏着便宜师父的肩膀死命摇晃,“师父,咱们是仙道!仙道!”你从我这儿拿了好处,等于你也得做薪水分内事。   东方不败笑道:“都装正人君子这么久了,我还真有些装习惯了。好了,师父不敢拿前程说笑。”   夏致故意做出送了口气的模样,“这还差不多。”   东方不败拍拍夏致的手,“你们先安顿一下,然后看师父大展身手,收拾那几只乌龟,让你……身后那仙君满意,如何?”   论在哪个面前撒娇最自在,当属便宜师父!夏致挽住他的胳膊,“师父真好!”话音未落,被复制了好几次的九阳真经就让夏致小手一丢,落到了便宜师父的腿上。   东方不败见状笑道:“又给师父收拢什么好东西了?”翻了两页,他双眼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感慨道,“真是不服不行。”   夏致轻声道:“所以常年装下去,还是很值得的,是不是呀师父?”   东方不败大笑,“你说什么都对,师父听你的。”   哄好了师父,夏致拉着竹马一起回了住处——她的住处就是她师父隔壁的房账。   华山险峻天下闻名,找出一块平地很不容易。因此这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房子也就仅容二人栖身:礼包依旧要团身窝在床下。   吃过定心丸,竹马越发淡定,可以心如止水地看着夏夏与师父们说话,自己分出一半心神默默揣摩新的内功。   说实在话,九阴真经对他而言都不大容易,换了逍遥派内功……没有夏夏在一边掰开揉碎地讲解,而耐心答疑,这套内功他绝对练不起。   但是一想到不用散功,且能兼容并蓄,他的动力也就“延绵不断”了。   功法这一点和操作系统很像,都是向下兼容。逍遥派内功比九阴真经更玄妙深奥,修炼出来的成果,只要看看夏致就知道了。   于是夏致给竹马加了半夜的小灶,便宜师父东方不败则全神贯注地偷听了大半夜的壁脚。   他和乖徒弟一样,九阴和乾坤大挪移兼修,听了徒弟的讲解,立时实践一番,果然觉得瓶颈隐隐松动。   修炼内功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先进行量的积累,逐渐从量变到质变,而逍遥派不同,直接让你的内力级别擢升数个层次,那么与人对敌时,完全可以拿质死死压住对方的量。   大清早起来,竹马又去做了早饭。   东方不败自然也跟着沾光,吃完一抹嘴,并不吝惜赞赏,“顺口。”   虽然一开始看着这狐媚子似的小子很不顺眼,但他又拗不过徒弟,只得忍了。等时间久了,也体会出这孩子的优点,痴心贤惠,天赋又是一等一的。   夏致笑眯眯挽着竹马的胳膊,笑眯眯问道,“师父咱们时候出手?”   “毕竟是去杀人,咱们好歹等天黑。”东方不败轻咳一声,“师父昨晚听你讲道,有些进境,想等稳固一下再去,如何?”   受了徒弟太多恩惠,这师父威风实在抖不起来:东方不败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恩怨分明自是要做到。   果然入了夜,东方不败交代了一番,便带着夏致和沈信渊往华山派后山而去。   跟在师父身侧赶路,于夏致而言十分轻松。   她还能边走边跟师父聊天,“师父,任我行怎么样了?”   “盈盈交代了她父亲的藏身之地。”   “任姐姐向来识时务,但这样识时务,师父你又做什么了?”   “我捉到了向问天,当着盈盈的面。”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一招逼退盈盈那小情郎。”   夏致竖了大拇指。   三人脚程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华山派通往后山的山路之上。   夏致站稳静心凝神,内力延伸,意韵放出,二者延伸而出,她也进入了玄妙的天人合一境界:立即就在山路边上的嶙峋山石之后感受到了两股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便从那山石之后先后闪至他们跟前:来人还用再猜?自然是令狐冲和任盈盈二人。   小情侣两个立即上前见礼。令狐冲又特地躬身道:“教主,夏姑娘,沈少侠,与师父的恩怨,我……想自行了结。”   小哥只让她收拾邪道,没告诉她收拾到什么程度,也没说要她怎么收拾,总之这大约又是个考验,事事处处都要人指点帮衬,不也显得她忒无能了吗。   反正夏致只要结果。   夏致点了点头,“那我们对付左冷禅好了。你还是小心些,你师父不可小觑。”想了想又道,“小林子他们两口子没来,”转头问向师父,“师父你不许吗?”   东方不败道:“他们功夫稀松平常,过来送死吗?”   夏致要的也是师父对小林子稍微关心一点,毕竟教中年轻一辈天赋最好的……还就是小林子。   却说令狐冲其实跟日月神教中人也没什么好说,告了别扭头便往里冲。   夏致忽然想起来:令狐冲的内力隐患去除了没有?转念一想,令狐冲出面“清理门户”,八成也有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的劝说之功。   眼见令狐冲与任盈盈杀人后山,师徒三个静等了半刻钟,才一起也跟了进去。   踏入后山,夏致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后山空旷处的地面上:那巨石铺成的地面上只站了个令狐冲,却让夏致直接打了个激灵。   “哈哈哈哈哈哈!抓住了!”   “你们来得却走不得啦!”   说话的是两个人,声音是同出一辙的尖细刺耳又透着股子癫狂。   岳不群与左冷禅齐齐出剑,这个时候的东方不败纵是天下的宗师境凑起来围攻他一个,只怕没几个能留下性命。   眼见岳不群和左冷禅的来势,他拔剑新手一挥,连剑光都看不到,岳不群与左冷禅喉间便多了道血痕。   夏致一直在体会脚下那“微妙的玩意儿”,此时回神大喝一声,“不!”   令狐冲也跟着吼,“不可!”只是他声音里的虚弱谁都听得出来。   只见岳不群与左冷禅的鲜血自脖子上飞出,最后划出个抛物线,落于地面,瞬间便……消失不见。   这几滴血仿佛“吵”醒了个猛兽一般,纵是众人之中神魂最强的夏致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随即那通身的内力全部往脚下涌动。   夏致不仅是神魂最强,内力的级别也最强,她都如此,恐怕她师父、竹马乃至令狐冲恐怕自身内力即将失控。   此时此刻,左冷禅和岳不群也应声栽倒再地。   眼见他二人合了眼……夏致就是莫名知晓,若是再睁眼的话,绝不是这两个人了。   她收束全部心神,运转起逍遥派内功,果然急速下行的内力登时一顿,且能顺着她的心意稍稍往回撤了几分。   似乎有门!可转念一想,这脚底下的玩意儿绝对是在抽取她们的神魂、内力和血肉,甭管最后灌注到哪个身体里,那也绝对是个邪修,还是天下无敌的邪修。   夏致只得细细思量,感觉到汇聚在脚底的内力……消散得速度比她想象得要慢得多……她恍然:这脚底下的玩意儿无论是吸收还是消化她的逍遥派内力……十分费劲儿啊!   再看也稍微接触了逍遥派功法的便宜师父和竹马,二人也是神色极为难看,气势萎靡,但好歹能维持站姿,不像令狐冲已然坐倒在地,脸色惨白。   拼了!   夏致大声道:“把手给我。”   逍遥派内功本就有吸取他人内功的窍门——这个窍门在后世甚至单独成了一本功法,叫做北冥神功。   东方不败和沈信渊都十分信任夏致,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涌向夏致的速度比往脚底下奔腾的速度更快。   好像有救!   夏致暗道:看我撑不死你!   吸取过师父和竹马的内力,又转换成纯正逍遥派内力,再全部堵向脚底下那张嘴。   吸取的比消化的更快,纵然是个阵法,也是能被撑死,或者说撑破的。   此时,左冷禅与岳不群的身子忽然一挺一跳,之后竟晃晃悠悠地向三人扑来。   只见黑色刀光一闪,四截子身体先后落地……发出连续的几声“砰”——沈信渊使刀。   冥冥之中,一声令人牙酸的“吱”过后,脚下的吸取之力尽去,夏致知道大功告成,脱力之下再也懒得维持形象,她一歪头便靠在了竹马身上。   她有气无力道:“任姐姐,你还是出来吧。”   话音未落,山石之后便多出了任盈盈的身影。   她一言不发,只垂着头扶起令狐冲。而令狐冲而露了个由衷的笑容,轻声道,“谢过三位救命之恩。”顿了顿又道,“我想给我师父收拾后事。他……毕竟养我长大。”   东方不败终于开口,“自便。”   令狐冲与任盈盈再次施礼道谢,才相互搀扶着缓缓离去,逐渐没于夜色之中,再也消失不见。   此刻夏致才道:“礼包,你也出来。你两个大厨都走不动啦。”   师父还有点余力,但应该扛不动徒弟和徒弟女婿一起赶路。   其实三人都还有一击之力,任盈盈真要发难也讨不得好。   夏致抽取竹马的内力稍微多一点,刻意给师父多留了点“底气”——她并非没有私心,实在是单论战斗经验和技巧,还是便宜师父更强。   在夏致伏在师父背上,而竹马趴在礼包身上之际,小哥终于再次召唤,“我忙昏头了……不过你这次也很出色。”   夏致道:“你知道我出了多少汗……现在喝得不得了。” ☆、第37章   人挑熊扛,三人一熊……夏致和沈信渊真是有些狼狈地回到了营地。   这还是教主警醒,早早发了信号,让杨莲亭带人来接,这才没出什么岔子——别看大家聚在一处,好似十分团结地对付邪道,实则谁都不介意班半截儿拣点便宜。   趁你病要你命,又不是夏致前世那辈子的人才懂的道理。   这不,夏致趴在师父背上,半路上就遇上好几拨从没听说过的门主岛主洞主,上前打招呼……   东方教主最初还勉强点个头,之后一律让护卫清场。好在他此刻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随手一招便逼退了三位江湖里有些名头的好手——显然东方教主依旧不好欺负。   夏致缓过点精气神,还扭头跟竹马感慨,“这个时代的正道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便宜师父此刻也道:“把教里长老们的尸骨收一收,咱们就回去。师父现在只想闭门练功,没心思跟他们勾心斗角。”   说来也有趣,这些年东方教主经常闭关修炼,对教务越发放手,手下不规矩的反倒越来越少。   不过纵然手下不规矩便宜师父大约也不在意了,就像大象不会关心蚂蚁的心思。夏致笑了,“毕竟境界不一样。”   东方教主又道:“看你累得不行,”你有气无力地说话,于是你那小情郎一直眼巴巴地盯着你,“你们先歇歇咱们再说话。”   到了神教自己的地盘,他就把夏致小心地撂到床上,自己抬脚走了。   竹马后脚拎着礼包也进来了:礼包还没成年却足有一身蛮力,扛着沈信渊奔波根本不算事儿。只是沈信渊觉得周围都是眼睛,他再坐在小熊背上面子有点下不来。   而且这一路上他也缓过来几分。   房里只剩二人一熊,而帐外也渐渐安静下来。   夏致冲着竹马伸出手,“别硬撑了,你的真气是我抽的,你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   竹马松手,放礼包钻进床底,手腕就被夏致抓了个正着。夏致越探神色就越凝重,丹田真气见底还是小事,关键是他出刀全力斩碎岳不群和左冷禅的那只手……几乎所有的经脉都搅作一团,更有大约三四成的脉络破碎严重。   他这只胳膊还能动,简直就是奇迹!   竹马还笑着辩解,“又不是自己的身子,毁起来不心疼。”   夏致用她那所剩不多的丝缕真气替竹马舒缓起经脉,“但疼……还是你自己受着。”   竹马垂了头,“我知道你是想让你师父应对,不过我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你扑过去。”   夏致默然。   片刻之后,似乎出了点幻觉:竹马身后的大尾巴怎么都耷拉下来了?夏致摸了摸竹马的脸,“叫声主人就原谅你。”   “主人。”竹马连个犹豫都没有。   夏致顿时来了精神,“这么乖?”可见还是心虚了。   沈信渊道:“以前我就对你跪舔,咱们试过之后,我寻思这辈子在你面前再也爬不起来,那还矫情什么。”   这就是她为什么如此稀罕他!   夏致勾住竹马的脖子哈哈大笑,“嘴怎么总这么甜!”   竹马连胳膊的剧痛都忘了,满脸笑容偏偏辩解道,“我是真心的。”   夏致道:“尾巴都翘起来了,谁信你。”   竹马扭头往自己身后瞄了一眼,又回过头来对夏致认真道,“没有啊。”   现在想想,要不是竹马始终陪伴,纵然有小哥有师父们,她苦闷单调又寂寞的修炼生活大约不这么好熬过来。   连着两辈子能对她如此温柔爱护又包容的人,上辈子是爹妈加亲哥,这辈子还是爹妈外加这个竹马。   前面那几位大家有血缘的联系,根本剪不断,唯独一个竹马……夏致坚信这是真爱!   她靠着竹马道:“等咱们修炼到先天巅峰,距离宗师境一步之遥的时候就该回去做个了断了。”   竹马窝在夏致肩上,“都听你的。”   其实仇家他始终心里有数,而且他在老家那边也有个把得用的人,总之消息从未间断……说实在话脑残压根练不得武,竹马的悟性都是因为有夏致作比,才成了渣。   二人好生腻乎了一会儿,夏致拿了被子盖在竹马身上,“我去跟师父说会儿话,等我回来啊。”   竹马含笑点头。   夏致这回是真地尽全力了,作为一个能量转换器超负荷工作过后,她其实只有脑袋还能正常运转,其余部件都比较勉强。   因此到了师父跟前,她自己便找软榻趴下了。   教主看着就笑,“累坏了。”   夏致抱着引枕点头,“嗯,好在略有所得。”跟师父自然卖不得关子,“我猜啊,原本邪道可能要弄个大手笔,但不知为何忽然就丢下不管了。”但若不是她及时赶来,凭着独特的内力化解了那个血肉研磨法阵,围在华山脚下的这群人九成九都得魂飞魄散,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教主也颔首道:“那法阵的确非同凡响,不怕乖徒弟笑话,这还是师父头回遇见真正的法阵。”   夏致抓了近在咫尺的师父衣袖,“要不是徒弟我太过神出鬼没,每次都用玄妙神功诱惑您,您怕也是不信仙魔真正存在吧。”   教主轻咳一声,“眼见为实嘛。其实原本有心仔细研究下那个邪道阵法的,生怕犯了你身后仙君的忌讳。再说你这回带来的功法更是玄妙非常,师父懂得贪多嚼不烂。”   这是表白心迹了。师父已然进阶,夏致便把能说的大致给他说了一遍。   早有心理准备的便宜师父并不惊讶,能有直面大道的机会,不管是仙是魔,他都会一股脑儿接下。   他起身倒了两杯茶,拿了一杯递给徒弟,另一杯他先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才道,“此间事了,师父知道你要忙自己的家事去了……你可有什么话跟我说?”   夏致把热茶喝下去半杯,起身站到师父身后。   东方教主没等徒弟说话,忽然来了一句,“你那个小情郎心性远不如你。”   夏致刚抓住师父又黑又浓密的头发,想要给他重新梳个发髻,闻言便道,“师父……你的发际线好虐啊……”   东方教主一噎,旋即无奈道,“还挺护短。”   夏致一撇嘴,“不护短,谁肯跟我混?”   以为给了甜头,下属就会死心塌地吗?   做了十多年的教主,便宜师父如何没有驭下的心得,知道徒弟无需太多点拨,“你将来也要开宗立派,难不成你想把教务一股脑儿全推给你那些下属?”   “我在功法上不藏私,”夏致笑道,“不过我给出的功法,若没有我的提点,大多数人还不是眼望宝库却一步都踏不进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事儿不会发生。”   “你呀。”便宜师父叹道,“你的悟性的确是师父生平仅见,若非你根骨一般,师父都要嫉妒得发狂。”   “但所学太杂……”夏致老实道,“样样都会,样样都浅尝辄止。”   “你不是为了补全你那小情郎的根基吗?”   夏致惊讶道:“啊?”我是给他治病,怎么就说到根基上了。   便宜师父见到徒弟这反应也讶然道:“他家传的功法固然有大问题,可他天生七情六欲不全,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夏致眨了眨眼,但其实还有点缓不过神,“我还真不知道!”   七情六欲不全,许多功法和招式的意韵都会体会不足。   教主越发惊讶,“你别的师父没提起?”   徒弟带来的功法都是声名赫赫,能拿得功法不仅自己能够修炼,更能自如分享给他人……毫无疑问,徒弟自然是另拜高人为师了呀。   话说回来,徒弟这么天纵奇才,以前他便有很快就“教不了了”的担忧,猜到徒弟另有名师,他反而暗自松了口气。之后又受了徒弟多次大礼,所谓吃人嘴短,他更是痛快地默认了此事,哪怕知道自己恐怕在徒弟一众师父之中排位靠后,也依旧平和。   只是……怎么乖徒弟那么多师父也能守口如瓶?   夏致惊讶过后,也回过神来,“师父是跟我相处最久的师父……我说他怎么意韵体会得差了些。”   明明二人之后的经历差不太多。   比如黄裳和逍遥子,差不多都是为了找个能完全承继自己平生所学的徒弟而操碎了心……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天赋和心性都远远超出他们预期,一个两个全都喜得当场破功,恨不得把乖徒弟供起来。   因此二人瞧出小徒弟与小情郎情分十分深厚之后,“七情六欲不全”这种天生缺憾,自然是不好轻易提起的。   夏致想明白那两位师父的心意,便道,“看来治好我那小情郎,还得落在逍遥子师父身上。”   东方教主闻言,两道眉毛齐齐挑高,“见到了本人?”   夏致点头道:“帅得几乎没法直视。其实逍遥子师父当是我见过的最强之人,但不知为何,一想起他,满脑子都是他的容貌。”   东方教主也奇道:“这意韵真是古怪。”   从领悟了意韵的先天巅峰到随意自如运用意韵的宗师境,每位处于这个境界的高手,给他人的印象都是外表和意韵的综合体现。   一般来说,到了宗师境后期,鲜少会有这种外表和内在十分矛盾的情况,让人见面之后没升起敬畏反而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夏致忽然灵光一闪……她似乎有了头绪。   她此时已经给师父梳好头发,“不知道师父飞升之前,咱们还能不能再见面。徒弟只有一个请求,在这里找个合适的传人,把九阴真经传下去。”   便宜师父闻言也面有难色,“能学九阴的年少一辈,师父就知道一个。原本师父想把整个神教交给你,如今看来师父我拼命修炼,跟你也就是前后脚飞升的事儿。”   能修习九阴真经的年轻一辈,神教之中只有林平之一个,这小子还不是神教嫡系。   夏致无奈道:“这不是没别的选择吗?”   便宜师父叹道:“那我把他拎到身边先教一教吧。横竖……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生跟师父道了别,约了仙界再见,她便回到竹马身边,一手拉住竹马,一手揪着礼包的耳朵,跟小哥打了招呼:先回家瞧一瞧。   随着夏致功力越发深厚,能独当一面,小哥也不必始终关注随时指导,而是经常摸鱼自己修炼去了……对此,夏致十分理解:小哥终于不再做“保姆”,她也很有自豪感啊!   却说小哥出手,当然人人满意。   夏致维持着拉扯竹马和礼包的姿势,空降到了自家的院子。   偏巧夏致的三弟正在院中的水塘边打坐——小家伙也已然步入先天,对意韵有所接触,一派平和之中周围气势骤变,他睁开眼睛,便见姐姐姐夫……还有姐姐的小熊齐齐出现在自己眼前。   沈信渊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经脉剧痛顿消,整个人神清气爽,虽然穿越之后还不能立即说话,却伸手把依旧呼呼大睡的礼包接到了自己手中。   夏致身子微动,便闪至弟弟眼前,笑眯眯地双掌一合按向弟弟双颊,“我回来了。有没有想姐姐呀?”   弟弟的小嫩脸已然被姐姐捏得变了形,亏他还能含糊道,“姐姐我好想你呀。”心中却道:不愧是亲姐姐……这手劲儿见长。   这一回家夏致发觉自家爹妈齐齐步入宗师,她好奇道,“不再多积累一番?”   亲娘一把将女儿揽在怀里,笑道,“水到渠成,硬压着境界也没意思。魔殿之事,老祖宗有令,全都听你安排,另外有心修炼你带来的功法的子弟也有数位到了京城,只等你考校。”   夏致亲爹忽然道:“在此之前,你先去见见老祖宗吧。”   亲娘闻言顿时收敛了笑容,“本来想过两天再让你去……不过你手段多,早见早好。只一条,”母亲肃容道,“今晚必须回家睡!不然我就扣着信渊不许他跟着你。”   必杀啊这!不愧是亲娘。   去看老祖宗之前,先跟爹妈一起吃个午饭才是正经。   饭后,夏致把依旧没睡醒的礼包留下,嘱咐最小的弟弟记得给小熊准备吃的,便挽着竹马去找老祖宗了。   在老祖宗居住的竹林之外,夏致遇到了太子表哥——说来万分惭愧,自从奔波于数个世界忙于修炼进阶,给竹马治病,连陪伴亲爹娘的时日都十分有限,自小便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太子表哥更是数年都难得见上一面。   多年不见,那么姿态就得做足。   于是夏致特地站定,太子表哥望见她便匆忙上前几步,满面笑容地跟表妹打起招呼——在天下第一人皇族老祖宗所居住的竹林,谁都得步行。   太子表哥除了身后的随从,身边还跟着个娇俏的妙龄少女。   表哥表妹寒暄了几句,夏致身后还有个竹马盯着,她没敢跟表哥如何亲近。   沈信渊还无甚反应,太子身边的少女先撅嘴不干了,“太子哥哥,这位是……”那审视加怀疑的小眼神,让太子的随从齐齐垂下了头。   太子见状暗叹一声:这是族中旁支之中天赋最出色的女孩儿,本想带给老祖宗瞧一瞧,若是值得培养,便先封公主再让她在宫中修炼。   他面上不显,“这是我夏家表妹。”言毕,便转向夏致,“表妹瞧瞧这姑娘,天资如何?”   兴许旁人不知道夏致脱胎换骨,隐隐已成皇族年轻一辈第一人,深得老祖宗疼爱看重,但太子肯定不算“旁人”。   夏致端详了少女片刻,“不错。”   少女闻言十分不服气,瞪着夏致道,“太子哥哥!”   太子也不理会这姑娘,而是继续问向夏致,“老祖宗那里也说得过去?”   夏致摇头道:“没戏。”   太子果断道:“我想也是。”   想起父皇的嘱咐,以后全族还要看这大器晚成但厚积薄发的表妹庇护……老祖宗有言在先,表妹必成大宗师。   可是这大器晚成……表妹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已然到了先天巅峰,颇有让他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的感觉。   此时偏巧竹林大管家开门现身——这位看着比老祖宗足足大上十岁的中年男子亦是宗室,是太子的叔伯辈。   太子对这位很是恭敬,抛开辈分~身份,这位大管家的宗师大圆满的境界,也由不得不恭敬。   却说大管家走出大门,各依身份彼此见礼后,先冲太子道,“老祖宗说不见也罢。”转向夏致时立即满面笑容,“小姐,老祖宗念叨您好久了,若不是练功正值关键时刻都要亲自出来迎呢。”说完便往里一让,“快请快请。”   夏致点了点头,拉着竹马道,“太子哥哥我先进去,晚上咱们见一面?”   太子应道:“好。”   太子身边那少女已然呆滞,被大管家的宗师气势震得久久说不出话,等夏致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她才稍微缓过点劲儿低声问道,“太子哥哥,这是谁?”   太子摇头不答。   他知道这女孩儿天赋不错,但想老祖宗青眼有加……还是做梦去吧,但他还是亲自带人来了,不过是找借口亲近下老祖宗罢了,万没想到反而受了连累,连大门都没迈进去。   好在太子养气多年,不至于迁怒,他平静道,“老祖宗发了话,咱们走吧。”   女孩儿登时凉了个通透。   竹林之内,大管家在前引路,也不耽误跟夏致闲话几句,“自从小姐带回神功,太子隔三差五便带上天资不凡却不适合咱们皇族功法的小辈过来。”   夏致笑道:“太子哥哥有心了。”   本身皇族功法与九阴真经并不冲突,只要精力足够悟性足够,兼修之下只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吧。不如让太子哥哥试上一试?   夏致正在琢磨,踏入老祖宗房中抬眼一瞧,登时一怔,“哈?”   老祖宗正望着她笑意盈盈,盘坐于蒲团之上却……动也不动:他本人丹田稳固,偏偏内力在经脉中奔流沸腾,身周意韵滚滚变换不息。   夏致了悟:这是在强行压制,免得一个控制不住引来飞升天劫。族里没有宗师大圆满坐镇,他一时还走不得!   夏致问道:“老祖宗修炼九阴功法了?”   陆运轻叹一声,“顶阶功法在前,一个把持不住……就如此这般了。”   亲眼见过黄师父飞升,夏致端详了老祖宗半天,又小心翼翼地伸手贴住老祖宗背心,闭目仔细感受:老祖宗内功运行路线,与逍遥派总纲内介绍的一个经典内功运行路数高度重合,至于暂时压制和安抚的方法……夏致也记得清清楚楚,她抬手一指,逍遥派内力凝于指尖,呼吸之间连续七指点出。   老祖宗呼吸一滞,瞬间平静下来,内力顺从地平息,缓慢地在经脉中运转,而周身意韵也齐齐消失。   陆远潇洒起身,再次看向夏致美得皱纹都出来了,“又有奇遇?仙君又给你好东西了?”   夏致也站起身来,拉着竹马一起坐到老祖宗身边,“又拜了个师父。这个师父教的功法……居然能让老祖宗压制功力,法子简单不说也无甚后患……”   老祖宗也惊讶道:“你的师父?没飞升的师父?”   夏致点头道:“对。”   沈信渊此刻也插口道:“这位师父似乎时时处在仙凡之间。”   连竹马都感受得到!夏致暗道:小哥说过逍遥子已飞升,但是仙君在凡间留个~分~身以备万一……玄幻小说里常有这种情节不是?这点她并不惊讶。可她也听小哥提起过,逍遥子在仙界似乎陨落了,那么他在凡间的~分~身就得了仙界的记忆不成?   牵涉进了仙君的陨落与复生之中……夏致忽然头有点疼。 ☆、第38章   夏致心事重重的模样简直一目了然。   刚刚让曾外孙女儿稳定住内息的老祖宗陆远,还来不及庆幸一下便赶忙问道,“哪里不对劲儿?需要什么尽管说,出人出力都使得。”   夏致深吸了口气,“麻烦大了。老祖宗……”她一胳膊挽住老祖宗,一胳膊扯住竹马,“我第一次好想请您出手,给我撑腰。”   陆远道:“那你倒是说啊。老祖宗欠你良多,你不使唤我,我还难受呢。”   夏致诚恳道:“老祖宗,我往来过许多世界,咱们这儿绝对最难领悟意韵的地方,没有之一。您在这里便几乎克制不住随时都要飞升,您若是跟我到了新世界,前脚到后脚劫雷就能糊到您脸上。”   陆远沉默片刻,方道,“那我怎么帮你?”   “继续替我挑徒弟啊。”夏致正色道,“悟性什么的,过得去就成,一定要品行好,且耐得住性子修炼的踏实孩子,年纪大点也无所谓。”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刚刚在您门口都管不住嘴的那种小孩子就算了。有您在,求人情硬塞人的事情可以免了。”   陆远郑重道:“好。”   眼见夏致打算打道回府,他又忙道,“过些日子魔殿开启,咱们族里的长老们要来京城,到时候你说什么也得露个面。”   夏致点头,“知道了,老祖宗。”她道了别,扯住竹马出了竹园。   离了老祖宗的地盘,二人使出轻功,在房顶树梢与墙面之间腾挪闪现:小情侣二人“腿儿着”可比骑马快太多了。   二人回到夏府,正好赶上晚饭。   席上夏致她爹夏元明特地问道:“有心事?”闺女~食~欲不佳,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啊。   入了宗师境,便不必再操心庶务,而是直接变成了族中掌握生杀大权的裁决者。   夫妻俩以前偏心女儿,自家大半资源都往女儿身上堆,却多少还要考虑一下族中长老的眼色,如今晋了宗师便能大大方方地“行事出自本心”了。   母亲陆文纬亦道:“光闭门苦修,好久都没活动活动了呢。”   四个弟弟也齐齐看了过来。   夏致没法儿不动容,父母这是要为她出头,而且他们已经对其中的风险和艰难有所预料。   她摇了摇头,“爹娘专心替我挑选弟子就好,”至于弟弟们,“你们刚入门就想着帮忙,其心可嘉。”   眼见女儿当众不肯细说,夏元明与陆文纬夫妻俩不再追问。   大弟弟顺嘴拍了记马屁,“姐姐果然有了一派掌门的风范。”   真掌门我都教了好几个呢。夏致戳着弟弟的嫩脸蛋,“怎么样,九阴真经修炼到第一重了吗?”   大弟弟顿时泄了气,“姐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姐姐不管答疑解惑的话,这功法他练着不是一般的费劲。   饭后,夏致刚起身,又让亲娘按住了。   陆文纬道:“且住,等等你们再说体己话。你们的婚事究竟怎么打算?”   竹马当即表态,“全凭爹娘做主。”这声“爹娘”喊得要多顺畅有多顺畅。   向来爱挑剔下女婿的夏元明都点了头:他家不像是嫁女儿,反倒是凭白多了个儿子。这“买卖”白赚了个大活人,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夏致也道:“不要太麻烦。”说完,拽着竹马急匆匆地走了。   转瞬之间,视野里已经没了女儿女婿的身影,陆文纬和夏元明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没开口。   而夏致的大弟弟眯了眼睛,“果然是急事。”   二弟接话道:“只怕还很棘手。”   修炼一途,最最要紧同时也最最宝贵的还是功法。夏致带来顶级功法,几乎彻底免去了全家修炼的瓶颈,人人都是一派坦途,反过来夏致遇到了棘手之事,作为受惠最多的家人却帮不上忙,挫败感和内疚感也是一半一半。   而小熊礼包正啃羊腿啃得尽兴,忽然发觉两位主人全不见了。它叼着吃到一半儿的羊腿,也一溜烟儿地跑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夏致屏退下人,先灌了半壶茶下去。这会儿礼包也冲进门来,扑到夏致脚边继续啃着羊腿。   沈信渊笑道:“憋坏了吧。”   夏致道:“我的靠山仙君很好说话,资源之类我不提他都样样给足,但就是功法免谈,连涉及一点儿仙界草药的图鉴也是我磨来的。作为正道,我感觉他话里话外虽然把魔道当对手,但是一点不虚……”   沈信渊道:“魔殿可是给功法的,而且……似乎不凡。我家那本家传功法里也曾有杀正道,进阶快的说法。想来魔殿中其余功法也不会不讲杀伐,所以魔殿开启之后皇族和几大正道门派总是得迎来几场硬仗。不过我家先祖没这么傻,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夏致反应极快,“难道说你家里的先辈们觉得无人晋升大宗师,跟始终没有斩杀过正道有关系?”   沈信渊点头道:“我家那功夫练下去连骨肉亲情都异常淡漠,哪里就怕杀人证道?无非是担心自家功法出了名,招人觊觎,更怕冒了天下大不韪,被群起而攻之……我家又向来子孙不旺。我想魔道在凡间传播这种有绝大隐患的功法,跟正道所为……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实在。魔道纵然在凡间传播功法,也是这种阉~割~版……小哥果然是有一说一,不能说的也直接告诉你,不骗人不坑人。   夏致忽然斜眼瞧了瞧竹马,“你这小心机很可以啊。”睡过之后,竹马比以前更为坦诚。以前追问他家的功法和诸多“不好说”之事,他也会回答,却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   沈信渊也略有羞涩,“那……之后,毕竟不一样……”   瞧这小表情,就知道他当初那句“已经跪下再也爬不起来”绝对是肺腑之言。   夏致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这次暂且饶了你。”顿了顿她又道,“当初,我那靠山对抹去魔殿很是上心,提醒我完成这个任务奖励丰厚。如今他却有段时间不提此事,这点存疑。其二,你不觉得在我便宜师父那里,邪道的布置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吗?”   沈信渊果断道:“邪道不会做赔本买卖。”   夏致颔首,“我想也是。我那靠山对邪道布局的态度变化也很大,开始跟我说话都有些凝重,后来……就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这里面怎么能没隐情?”   沈信渊抬头盯着夏致的双眸,“你觉得这一切跟你的新师父有关?”   夏致轻笑道:“关系大了。靠山说我这个师父飞升仙界之后,陨落了。之后我想跟靠山闲聊,靠山居然没有回应……这在以前简直难以想象。”   “难不成你背后的仙君正忙着帮你新师父复生……重回仙界?”   “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不过能在仙界把一位飞升的仙君弄死……”夏致多少还是会嘀咕一下:这风险杠杠的!   沈信渊盯着夏致的脸问,“夏夏你打算如何?”   夏致一拍桌子,吓得脚边礼包直接把嘴里的骨头和肉全掉在了地上。她大声道,“怎么能怂呢!”   若是能简单粗暴地解决掉麻烦,她才是求之不得:只怕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想起初见逍遥子,这位最强师父头一句就是“自己算了一卦”,在她和竹马出现的地方蹲等,还蹲等了好几天,最关键的是他等到了。   话说,她跟逍遥子的师徒感情,还没到能为他不惜性命。但师父有难,她光猜测了一下便要退缩,以后也别修炼,待在家里混吃等死得了,这样最安全。   她这回拉着竹马仔细解释,其实还是她已然下了决心,却在旁敲侧击地试探竹马的想法。显而易见,竹马一直被她带着,思路跑了偏——这算是太过信任而产生的负面效果吗?   夏致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时候差不多,竹马也该回过味儿来了。只是……竹马这个反应也忒大了点儿。   只见沈信渊腾地起身,双手直奔她的双肩,神情还稍微有点狰狞:跟当初他犯病那会儿有几分相似,唯独双目炯炯有神,不像走火入魔那会儿双目赤红且无神。   毫无杀气,但半是恼火半是不甘的竹马……夏致只要一脚——对付他还富富有余。   沈信渊挨了当胸一脚,“砰”的一声过后仰面躺倒在地。这一声动静不仅害得礼包的羊腿再次掉在了地上,窗户和门边更多了几个小脑袋。   夏致挥了挥手,令贴身丫头和侍卫们退下,又安抚一下小礼包,自己则伸手把竹马……拉到了自己怀里。   竹马不反抗的话,夏致扛着他走上几十里,真是不带喘粗气的。   虽然是一脚撂倒,但又主动把他拉回身边,竹马的脸色立即好看了不少:他可不怕“家~暴”。挨了老婆打,挨了也就挨了。他只是想起他父母一语不合,就是各自走开,数年都不再见面,所以他刚刚才会那样激烈。   若是让夏致知道他此番心情,一定会总结出“竹马只怕冷~暴~力”这一精准结论。   夏致慢悠悠道:“你急什么?还要抓我的肩膀猛晃不成?我弟弟都嫌这招忒幼稚。”   沈信渊抬眼反问,“你要丢下我?”   夏致忽然明白过来:竹马表现得再正常也不是说明他真地正常了!因为修炼过无心诀,扭曲的性情只靠他们这些年的相处,以及修炼正道功法……还任重道远啊。   她抚住了额头,竹马如今是九阳九阴同修,更有她用逍遥派心法总纲给他开小灶……前途肯定是光明的,但正道功法几乎万能,且润物细无声,无奈效果略慢啊。   不过竹马也是因为她才心甘情愿地魔道转正道,责任感和满足感又同时归来。   夏致便耐心道:“无论是靠山,还是师父都待我不薄,为他们卖命另说,但出力相助却是理所应当。你也知道,连我新师父这种人物都能陨落,他的敌人威能可想而知,我……不想连累你。”   沈信渊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夏致长叹一声,“兴许会没命……我本心上不想连累你也送命,但我同时也很愿意你能跟我一起冒险……我也很矛盾,你知道吗?就算我更想你陪我一块送死,但这话我直接说出口不就成了威胁?”   沈信渊忽然展颜一笑,“我明白了,你想委婉一下。咱们还委婉什么呢,除了抛下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致佯作恼羞成怒之态,“跟你说话太累了!”   沈信渊简直是眉飞色舞,“那咱们不说话?嗯?”   说完他便把礼包弄进了床底,让夏致体会了好几次“年轻真好”。   二人尽兴之后,夏致卷着竹马的头发,默默联络起小哥。   自打送他们两个回家之后,小哥不再随叫随到,夏致对以前的猜测越发笃定。   这一次……就在夏致准备退出系统的时候,小哥的头像忽然点亮。   夏致由衷道:“没见你立时回应,心里还真是空落落的。”   小哥道:“也是赶巧了,我刚好回来。”   “很棘手?”   “是……”小哥很是感慨,“不瞒你说,原本我只想找点轻松的任务让你做完,差不多就能和你的小情郎一起飞升。到了仙界凭借这些积攒下的功劳,换上部不错的功法,更有我和你的师父们结伴作陪,法财侣地占了三样,修行路上总谈不上艰难。”   小哥如此替她打算,夏致微有动容,“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   小哥感慨道:“可不是嘛。我和逍遥子颇有交情,当初他陨落,我就没赶上,他既然早有布置,这回我说什么也得帮上一把。这段日子我去查探他那邪道仇敌的踪迹了……结果不妙啊。”   夏致问道:“他那仇敌能下界来搅风搅雨?”   小哥果断极了,“必须不能!不然我早下来助拳了啊……但是他能像我这样找代言人。”   小哥继续解释,“你毕竟灵魂强韧,跟我这样交流对你完全没有损害,但邪道想找代言人哪里会考虑这么多,交流过后痴呆还是疯癫,或是干脆死了全都不在乎,因此……特别棘手。”   因为选择面儿忒大,想找邪道代言人跟大海捞针差不离。小哥是仙君,却不万能。   夏致真是不能再理解他,“辛苦了。”   小哥道:“你也是要帮忙的吧。”   夏致反问道:“对传道解惑且还颇为爱护的师父都见死不救……我还是人吗?”   “我想也是。”他隔了一会儿才又打出一行字来,“你不用担心,受伤也许免不了,但有我专心盯着,你不会有性命之忧。朋友没救回来,总算还有补偿的机会,但如果连妹妹……等你飞升时咱们见面你就知道了。”   夏致连着两辈子都很有“哥哥缘”,虽然爹娘都很疼爱她,但论起无微不至的照顾,还得看她那一堆哥哥,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前世她不仅有亲哥,还有两个表哥……只凭“妹妹”这个称呼,和这似曾相识的语气和感觉,她真没法判断小哥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位。   小哥此时又道:“你做些准备,这边的门派也该开起来了,之后我再送你们回逍遥子身边去。对了,”他忽然换了个超大的字体,“你……有了。”   夏致顿时呆住了。片刻之后她才问道:“啥?我们才刚刚……”惊讶之外,她还因为被哥哥“撞破”好事而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小哥悠悠道:“你也不想想你们都是什么样的身体素质。既然有了,干脆好好歇上一年吧。逍遥子那边我会看顾。”   夏致脱口而出,“那魔殿呢?”   “邪道传人出世,能放过魔道筛选出的种子?这不算肥肉也是小菜了。正道中人若不是经常聚在一起,再心齐一点,也有给人送菜之危。你留心自己家这边别被坑狠了就成。”   夏致从系统里退出来,人还有点恍惚。   而“吃饱喝足”的竹马,早已化身成身娇体软易摆弄的乖巧忠犬,被夏致一连抓了好几次头发,他终于问出声来,“怎么了?”   夏致定睛瞧了竹马半晌,才道,“你要当爹了。”   竹马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大概能连续塞进两个拳头……   夏致捏了他的鼻子,“回神儿啦。你都没什么表示吗?”   竹马猛地坐起身来,捧住夏致的脸便是好一通……又亲又蹭,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做完这些,他好像不大尽兴却不敢再乱来,只是眨巴着亮晶晶又湿漉漉的大眼睛等着夏致的吩咐。   这副傻样……还有救吗?能把娃放心地交给他照顾,而自己闷头睡觉坐月子吗?夏致心道:我为什么忽然愁起来了呢。   而竹马等了半天,又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穿起衣服,眼中的柔情蜜意都快淌出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   我又不是礼包!夏致扶了额头,“随便弄点小菜,不用太精细。”   她话音刚落,礼包便从床底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更是欢快地连着“嘤”了三声……   这是羊腿啃完了?夏致无奈,“再炸点鸡腿吧。”   竹马得令,“好的,一会儿就得。” ☆、第39章   在竹马领命而去之前,夏致一把拽着他的领子,迫使他弯下腰来,在他脸上先轻轻咬了一下,又亲了一口,才在竹马亮晶晶的目光下笑道,“先收点订金呀。”   果然竹马越发干劲儿十足,身影一闪便“夺门而出”,直奔夏致的小厨房。   她脚边的小礼包忽然纵身一跃,跳到夏致的手边,用小脑门蹭了夏致的手心。   这股子谄媚劲儿……夏致越看越眼熟,“你这是想一会儿多吃点儿?”双手揪着它的一对儿毛耳朵问道。   “嘤嘤嘤!”礼包委屈得一连“嘤”了好几下:我才不是贪吃。嘤完了,礼包又贴着夏致的小腹反复闻了好半天,才迟疑地问,“嘤?”   “好吧。你居然闻得出我怀孕了……不服不行呀。”夏致依旧听懂了小礼包的意思,揉搓起了礼包的肚子,“不能白吃这么多,等我生了你得给我看孩子。”   礼包四脚朝天,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又嘤了一声:嗯!   礼包化身毛绒玩具,夏致揉搓得颇为爽快,大丫头忽然在门边禀报:少爷们来了。   四个弟弟一波到来,夏致揽着礼包,吩咐丫头给弟弟们上茶,还笑眯眯地问,“怎么大半夜的找我说话?难道你们闻见香味儿了?”明明她什么都还没闻到呢。   大弟弟惊喜道:“诶?姐夫果然又下厨了吗?”   夏致院子里的小厨房在她起居正房的北面,而她的弟弟们则一水地全住在她的南面:就算鼻子再灵,也不该循着味道就摸过来吧。   夏致便笑道:“我饿了,你们的沈二哥还敢不动弹?”又拍了拍礼包,“你去跟他说说,多做点儿。”   至于礼包怎么跟竹马沟通,她就管不着了:反正竹马的“嘤嘤嘤”阅读理解水平丝毫不亚于她。   礼包飞速跑走,夏致的大弟弟才低声道,“姐夫刚刚……从墙头把我们几个抓个正着……他让我们陪着你,他说他要稍微离开……一小下。”   夏致捏着大弟弟的嫩脸道:“向来都是你主意多,你们几个蹲我墙头多久了?”   其余三个弟弟立即一起解救起亲哥哥,纷纷道,“天地良心,姐姐才回家住了几天!”   夏致一想,好像很有道理啊。于是挨个捏了把脸,她才道,“等会儿一起吃夜宵吧。”想了想又问,“爹娘睡了吗?”   大弟弟答话道:“爹娘每晚都要修炼内功,没事儿就在琢磨姐姐带来的功法。”话音未落,忽然回过味儿来,“咱们这会儿过去应该……不打搅吧。”   夏致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姐夫带着饭食回来,咱们再去寻爹娘。”   趁着这机会,四个弟弟立即把姐姐围了起来,厚着脸皮求着她答疑解惑。   九阳真经强化身体和根骨,对弟弟们而言只要按部就班努力修炼即可,但九阴真经……真不是努力就能有所进益的。四个弟弟在九阴这座大山面前全度铩羽而归。   好在爹娘有言在先,越早学习九阴真经,且琢磨得越透彻,宗师境乃至先天后期就获益越多。四个少年真是硬着头皮,忍住烦躁抱着九阴总纲反复琢磨……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等到了姐姐归来!   四哥少年会蹲姐姐的墙头,并非担心姐夫对姐姐不好,而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去请教姐姐罢了。   弟弟们的心思就算刚开始夏致没想到,如今也已经瞧出了个~八~九分。   半个时辰之后,礼包扛着个半人高的箱子,竹马两手各拎着个八层食盒,一人一熊卷着令人着迷的饭香味“翩翩”返回时,夏致的辅导班正好下课休息。   竹马在四个小舅子的帮助之下,把自己手中的食盒,以及礼包背上的箱子一一“卸货”,还指着其中一个八成食盒道,“给伯父伯……”在夏致的目光下迅速改口,“爹娘的。”   夏致满意一笑正要起身,竹马唰地闪到她身边双手齐伸,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夏致偏过头去,扁了扁嘴,“还没有这样娇气。”   竹马笑了笑,视线扫过夏致的小腹,“想也没想……就习惯了。”   四个弟弟没看出所以然来,可夏致屋里的大丫头却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等丫头们的目光也往她小腹处流连,夏致也笑了,“你们个个鬼精鬼精的。一会儿我就跟爹娘说,你们不必担心。”   四个弟弟大梦初醒一般齐齐惊道:“姐姐!”而后目光又是齐刷刷地落在夏致肚子上,   夏致掐了掐竹马的手背,笑道,“你们要当舅舅啦。走啊,咱们一起让爹娘也高兴高兴。”   最小的弟弟脱口而出,“我想要外甥女。”   夏致道:“虽然我也喜欢女孩儿,但……这事儿甭管谁努力也都没用了。”   四弟立即改口,“外甥我也喜欢。”   夏致就这样和家人有说有笑,前呼后拥地奔向爹娘的院子。   就凭这阵势,她刚出自己的院门,爹娘那里就得了消息。等她们这一拨人赶到,爹娘连饭桌都摆好了。   在夫妻俩眼里,女儿时常笑眯眯的,这不稀奇:女儿很小就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他们那个向来冷冰冰的女婿也满面春风……看来是有大喜事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全有了主意。当爹的先开口问道:“有什么好事儿能让你们半夜送夜宵?”   夏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女儿有喜啦。”   这消息其实并不出乎夏元明与陆文纬夫妻俩的预料,父亲夏元明的嘴角已经都快咧到颧骨上。   陆文纬一把拉住女儿,牢牢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我的心肝儿,这回可得在家陪着我们了。”   这是必须的:小哥实乃“真哥”,不会不给产假。   而且经过多年的穿梭和修炼,夏致也是心累,很需要休息。   一家子坐一起好生吃了一顿,席上竹马旁若无人地给夏致夹菜,而且每一筷子都夹到了夏致喜欢的菜式。   说句真心话,夏元明夫妻俩对这个女婿不大满意,认为女儿和他来往没什么,但说到婚事却不合适。关键是这孩子性格上有大问题,而且沈家……向来都是疯子层出不穷:不是非得行事疯癫狂悖才叫疯子,过于冷漠几无人情味儿也是啊!   无奈女儿认准了这个人。再说女儿不能修炼内功时沈信渊不离不弃,这一点也在夫妇心里加了不少分。   现在再看,沈信渊性格再有问题,对女儿一片赤诚之心人人可见,女儿肚里还有亲亲的小外孙或是外孙女,夫妻俩终于真心认可了这个女婿。   沈信渊只是话少又不傻,夏元明陆文纬夫妻俩的态度又很分明,他自然感觉得到。   等到他和夏致一起手挽手地回到房里,只剩二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感慨道,“爹娘也不难讨好,只要一门心思对你好就是。”   “毕竟是亲爹妈。”夏致笑道,“你这夜宵太丰盛,闹得我现在还精神得要命。”   距离宗师境已然一步之遥,夏致几夜不睡都不叫事儿。   竹马道:“那……咱们说话吧。”你说我听。   夏致也的确有话要说,“这一年多,咱们不用东奔西跑。魔殿……仙君说也可以顺其自然了。”   竹马“嗯”了一声,“你都有喜了。”   夏致好奇道:“你不吃惊吗?仙君对我这么好。毕竟以前魔殿也是个大任务,提前做过许多准备的。”   竹马平和且笃定,“仙君和你有旧。”   夏致服气了,“好吧,这世上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说着,端着茶碗轻啜了一口。   竹马轻描淡写,“当然。仙君是你前世的亲人还是爱人?”   夏致这口茶直接喷湿了竹马半截袖子,“你……猜着了就算了,还说得这么突然……”   “宿慧嘛。咱们很久以前就朝夕相处了,”竹马捏着帕子给夏致擦起脸来,“你都没有刻意隐瞒,我还看不出来?”也不管他湿漉漉的袖子,又问了一遍,“亲人还是爱人?”   好酸。   夏致捏了捏竹马的鼻尖,“是亲人啦。估计是我哥,而且我猜着了却也不好直说。感觉这是层窗户纸,随时能捅破,但是在我飞升之前彼此又异常需要这块遮羞布……若是揭破此事,他八成得调离,再换个仙君继续给我发布任务……”   为了至交好友逍遥子,她哥暂时也不敢跟她相认。   竹马终于安心了,“我可不是纯吃醋。他要是你前世的爱人,我飞升时还能不能活就两说了。”   夏致无奈道:“我懂的。”低下头,继续喝茶——肉菜吃得多了点儿,多喝点茶才好消化。   竹马继续道:“我猜他也是这么想的。”   夏致放下茶盏,“果然是男人了解男人吗……”   “也不尽然。我就不大了解我父亲。他杀我母亲,我就一直理解不了。”   夏致大惊,“啥!?”之后的念头就是幸亏此时没喝水,不然非得噎个好歹。   竹马依旧平静,“我家那本无心诀里有杀妻杀子证道的内容,只是一直以来族人没有几个敢于尝试的。最初我也没想到,见到母亲尸身也只以为家破人亡纯是内外勾结觊觎家传功法……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而且我父母感情还算不错,我是真没往他身上想。直到我手底下的心腹查到了没法辩驳的证据……我想我爹没杀我,估计也是想着万一这条路走不通,也好歹留点血脉。”   夏致此时都没法插话。   竹马则条理清晰地继续解释,“有一段时间,我死活都要赖在你身边,也是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等功法大成,找我爹报仇去……当时我很恨他,不想在这个世上留下他半点血脉。”   夏致捧着竹马的脸,迎着他亮晶晶的双眸,真恨不得揍他一顿,“越说越瘆的慌。”   夏致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竹马却还笑得出来,“你想打就打嘛。再说后来我也想通了。自从跟你长了见识,也琢磨出了许多疑点,我爹他大概不是自愿,许是中邪或者入魔了。”   他也不着急去找他爹了。他爹在魔殿得到好处,迟早会来京城的。   夏致本该是心潮起伏,但因为竹马太心平气和且毫无隐瞒,这股子火都无处可发,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也是心大,就这么直说了?不怕我多想,怕被你也杀妻证道而提前对付你?”   “我又打不过你。”竹马诚恳且无辜,“再说我家的事儿你迟早也要知道,从我嘴里知道你兴许会开心一点。”   夏致狠狠掐了竹马一把,“把我温软寡言的竹马还给我!”言毕又嗔道,“你也不怕我不要你。”   所以说在你面前摇尾巴亮肚皮的忠犬……也是有利爪和尖牙的啊。   竹马此时牢牢贴在夏致身边,闻言笑道,“说真的,你要是不要我,我保准去死。”   嬉皮笑脸的威胁……毫无力度可言。因为现在的竹马显然不会做半点傻事。   夏致一巴掌糊到他后座上,“脸皮越发厚了。”说着她轻哼一声,“要不是我怀上了,你还会跟我说这么多?”   “会说的。”竹马捂着后座道,“但绝对是你问我答,不会这样主动交代。”顿了顿,又牢牢抱住夏致,脑门贴紧夏致的,“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真的!我平时不这样,你知道的!”   有娃就得意忘形……可不得不说,沈家特产看起来正常的疯子,果然名不虚传。   竹马这还算“病情”控制得比较好,靠着九阴九阳,以及逍遥派内功把心态和情绪纠正得比较妥当的了。   而那些专心修炼无心诀的沈家人……真是难以想象。   夏致试着再次召唤小哥。   小哥立即给出了回应,“怎么啦?”   夏致倒也直接,“竹马这状态你早就知道?”   “你说他精神状态有问题吗?”小哥应道,“当然知道。不过谁让你在意他呢。如果这小子真要是胡来……不必等到飞升,我随便准备点小意外也就是了。”   情敌算什么,丈夫和哥哥才是真“仇家”。夏致由衷道:“男人果然是种可怕的生物。”   小哥大笑。   被笑脸刷屏的夏致也笑道:“不过……这样的人生才刺激,也有趣。”真是不白活一辈子。 ☆、第40章   小哥能容下这个“不寻常”的妹夫,最重要的原因还就是妹妹看上他了;其次这小子他随手就能收拾;再次这小子的病在他这儿也很好治。   夏致猜测她哥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不至于如此“宽容”。   前世她长得没有这辈子好,但无论长相还是声音,以及表现出的性情都很软萌,实在太能激发哥哥的保护欲,而且他们兄妹两个也的确合得来。   夏致前世的父母够开明,也很疼爱儿女,但因为工作原因常年驻外,哥哥就有点既当爹又当妈的味道。   从她上初中模样张开那会儿起,她身边的“苍蝇”就没断过溜儿,而哥哥为了拍苍蝇几乎操碎了心,实在力有不及的时候便紧急向两个表弟求救。   于是表兄妹四个免不得朝夕相处,一来二去可不就结成了深厚的“阶~级友谊”。   可惜时过境迁,而且这一“过”,至少是二十来年,她对前世的哥哥们印象也稍有模糊。不过小哥是谁,她心里有数,碍于必须的那块“遮羞布”,还是以后见面再叙旧吧。   话说爹娘得了她怀孕的消息,大喜过望——这个世界因为高手生育艰难,比夏致前世生活的~天~朝更看重子嗣。   爹娘觉得沈家人练了他们家传内功之后脑子都有毛病,但对女儿肚里的小外孙或是小外孙儿却是毫无芥蒂,甚至自觉自家沾了光。目前为止,夏致的爹娘更是没见过比这毛脚女婿更好的天赋——连小哥都承认,沈信渊的根骨非常难得。   此时,夏致爹娘的心愿也是……肚里的娃要是能继承女儿的悟性和娃他爹的根骨就好了。   夏致在满满的期待之中入睡,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给她做抱枕的竹马按点儿醒来,打算起身给夏致做饭,无奈她一直不撒手,竹马也只得老老实实“陪~睡”,直到她睡到自然醒。   夏致爹娘听得喜讯,夫妻俩说了一夜的体己话,天亮时两人一合计,干脆不睡了。夫妻俩早早梳洗了,等着女儿拉着毛脚女婿一起过来请安,谁知到了日上三竿,女儿的院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文纬打发心腹过去问一问,回来禀报说大姑娘还没起呢。   夏元明多少有点不乐意,“他这个女婿当得自在。”   夏致老爹出自富裕人家——没钱哪里接受得到正经的教育?尤其在他中了进士之后,也是远近闻名的抢手货。须知大周的进士必须文武双全。   可夏元明配陆文纬……就绝不止是“高攀”二字就能说得清的。总之夏元明为了能抱得心上人,花了多少心思讨好岳父岳母以及最为疼爱陆文纬的老祖宗,回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因此他看沈信渊“轻轻松松”就如愿以偿,真是十分不爽。   夏致纯粹是饿醒的。   她一睁眼,见着竹马的大脸,她想也不想道,“怎么还不去做饭?”   毕竟有了娃,无论是夏致使唤,还是竹马被“奴~役”,一个理直气壮,另一个心甘情愿。   竹马都没解释,“这就去。”说着翻身下床,自己找衣服穿不算完,还把夏致的衣裳也抱了过来。   在外间候着的丫头们一瞧,姑爷把她们的活儿都抢了……都有点不情愿,但又不敢露出什么来。   郡主和仪宾已经给了姑娘和少爷的贴身丫头和亲卫首领每人一篇新内功总纲,大家一瞧便知道玄妙非凡,可练起来……都没练出什么门道,最多就是有点启发,但也就是这么点“启发”,就先后有人进阶!   大家也已经从郡主口中听说这篇新功法乃是大姑娘游历偶得……谁不都想亲近大姑娘?若能得到一两句指点,也够受用许久了。   亲信们的期待夏致看在眼里,也想着抽空提点几句,她边琢磨边漫不经心地捡了件衣裳往身上一套,就歪头伸臂,让竹马给她穿衣裳。   等衣服穿好,夏致忽然理智回笼,“咱们得去给爹娘请安啊。”   竹马应了,“好。”   夏致笑嘻嘻地拉住竹马,盯着他道,“我是会强求的人吗?以后见我爹娘咱们一起去,不会勉强你让你总是单独跟他们相处的。”   一家人和和气气就好,没必要非得要求竹马跟她爹娘亲如父子母子。   竹马一把抱住夏致,“夏夏,我好幸福!”   夏致就问,“哪里幸福呀?”   “哪里都幸福!”   夏致只听说过怀孕傻三年,从不知道孩子他爹也会跟着掉智商。以前竹马话少,但一开口就是金句,从昨晚开始,也就是得知她怀孕那一刻起,竹马就开启了“语无伦次想啥说啥”的状态,连以前闭口不言……或者说不知该从何说起的痛苦隐秘,都一口气吐了个干净。   这样的竹马……夏致稍微侧头一瞧:竹马正偷瞄着她,被逮个正着的瞬间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仿佛还能看见身后正一个劲儿摇动的大尾巴。   这样的竹马简直可爱爆了!   夏致拍拍竹马的后背,才把手挂上他的腰,“我怀孕你就这么高兴呀?”   “岂止。”竹马老实道,“从你没有不要我那会儿……”他像是在斟酌且组织语言,想了半天才道,“我曾经想过自我了断,可下不了手。我家这个害人的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情不自禁想要伤害自己的家人还有爱人。”   夏致好奇道:“我可从没看出来你想伤我。”   “我一直觉着尽信书不如无书,没有完全照着功法修炼。其实,我还是担心有朝一日忽然发作……可昨天你告诉我,我要当爹了,当时的心情就是……立时死了也甘愿。那一瞬间,我就彻底悟了,我家那破烂功法已经没法儿再扭曲我的心意了。”   果然,竹马的“病”好了。不然什么都知道的小哥会那么好说话——那可是她前世严防死守苍蝇进门的哥哥。   当然,九阴九阳以及逍遥派内功才是功不可没,否则至少也得散功重练,而且竹马的精神状态也无法保证。   夏致轻轻捶了竹马的腰身,“好了,我爹娘该等急了。”   竹马下意识问道:“午饭一会儿再做?还是我先去把菜肉切一切?”   还真成煮夫了……夏致笑了:找个英俊体贴的煮夫可是她前世的心愿之一。   她刚要把手收回来,顿觉“手感”不对劲儿,再分出一缕真气送入竹马的经脉,她惊讶得露了牙:竹马居然处在了进阶,也就是先天巅峰和宗师境之间。   因为念头畅达,一夜顿悟这种事儿只会发生在正道身上。夏致哼了一声才道,“居然悄没声息地准备进阶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竹马故作委屈,“怕你……生气。”   夏致翻了个白眼,“我就那么小肚鸡肠?”   “都是你教的我。”竹马自己也笑了,“终于抢在你前面一回,不然我也太没面子了。”   别忘了夏致能修炼那时竹马已然步入先天有些年头了。   总之二人手拉手开开心心地收拾妥当,跑到夏致爹娘那里请安,也可以说是“报道”。   望着无比滋润的女儿女婿,尤其是始终面带由衷笑容,余光还总往女儿身上转来转去的傻女婿,本想说道说道的夏元明也没了兴致。   陆文纬见状会意一笑,跟女儿说起了两样大事:一是婚事,二是开宗立派。   女儿怀没怀孕,这婚事夏元明和陆文纬夫妇都要好生操办:夫妻俩存了许多年的恶气总要发泄。   当年他们生了先天不足的女儿,可是没少人幸灾乐祸,后来又为女儿养身子而花费极大,甚至影响了二人的进境,明里暗里笑话他们的就更多了。   要不是老祖宗爱惜骨肉,没少贴补他们夫妻两个,女儿能不能熬到有奇遇的那一天还两说呢。   不仅是夏致理解爹娘的心思,竹马在知道后都说婚事要大办——大家口中的“大办”,不是胡乱奢侈,而是要把能请来的都请来,让族里说话管事的老人家们也好好“见识”一下夏致的厉害。   夏致本就对婚礼的形式无所谓,原先希望弄得简洁也是不想影响自己四处穿梭变强的步调。谁料计划赶不上变化,肚里添了娃,要在家至少待上一年甚至一年半,那一切就遂了爹娘和竹马心意吧。   于是她大方道:“爹娘怎么开心怎么来。”说着,捏了捏竹马的大手。   沈信渊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是。”   夏元明颔首笑道:“闺女你安心受用,”又吩咐女婿,“二郎专心照顾你媳妇。”   沈信渊在族中排行第二。   沈信渊对婚事本就不执着,更不耐烦结交,只管伺候媳妇他才乐不得呢。   于是夏致和竹马的婚事就在二人的浑不在意,以及爹娘的轮番拍板之下定了下来。横竖要在家待着,夏致便道,“爹娘把挑选出的孩子分批招来,我挨个瞧瞧吧。”   陆文纬笑道:“这可不成,怎么也得老祖宗先来。”   夏致也笑了,“见着老祖宗的时候,他可是提都没提。”   陆文纬接话道:“因为想给你个惊喜……”   惊是真的,喜却未必。   下午老祖宗在太子的陪同之下亲自来了。听说夏致有孕,看重子孙的他简直笑不拢嘴:他曾外孙女和曾外孙女婿天赋都明摆着,他飞升后有曾外孙女看顾,之后更是后继有人,皇室至少三代无虞。   安心之下,将来魔道来攻他也敢多施展些手段。   闲话说完,老祖宗拍拍身边太子的肩膀,“这就是我挑出来的好苗子,之一。”   夏致震惊了:先前真是没有一点预兆!   沈信渊也瞪着眼睛瞧了太子半晌:够果断!不错。他更是难得俏皮一回,冲大舅哥太子竖了大拇指。   太子欣然一笑。   此时夏致正色道:“想好了?”   其实太子表哥做此决定,夏致挺赞同。皇族之所以是皇族,还不是因为老陆家天下战力第一强的身份。而无论是皇帝舅舅还是太子表哥没人担心篡位□□,那是因为他们的长辈正是天下第一老祖宗。   太子诚恳道:“早就想好了。要不是父皇和我的修炼天赋逊于皇叔父子,这皇位也不至于落到父皇头上。父皇把我养大教好,自己便专心练功去了,我挑了这么多年的担子,不敢说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厚着脸皮求了老祖宗好几年,老祖宗这不才答应带我来试试。”   皇族功法在大周无愧于天下绝顶四个字,但缺点就是……太挑人。   而且很多时候,修炼皇族功法的速度并不全看根骨和悟性。从某种程度上说,皇族功法比逍遥派内功这种纯吃悟性的超级功法要求更苛刻。   夏致也不推脱,她就想找个方式报答太子表哥,“没问题。我可以保证表哥你稳固到宗师境,至于能不能飞升,就……随缘了。”   太子蹭地起身,“妹妹你太好了!”他卡在先天境都快二十年了。   太子大舅哥一脸热切,看着随时都要扑过来,沈信渊下意识地伸臂挡在夏致身前,“夏夏有孕。”   夏致捏捏竹马的手臂,慢条斯理道,“表哥还是有分寸的。”   一句话说得沈信渊和太子面面相觑。其实太子是真地差点“没有分寸”……都卡境界卡了二十年,忽然听说还有希望,不激动才有鬼。   夏致装作没看见,又关心道,“表哥你撂了摊子,后继之人想好了没有?”   太子道:“我儿子啊。你要是能说动二弟,我立马让贤。”太子的儿子今年刚三岁,至于他这话里的二弟,指的是夏致另一位表哥,也就是夏致亲娘舅陆文经的长子。   老祖宗道:“他也要改修功法。你们都是我的子孙,我不好厚此薄彼。”   什么厚此薄彼啊,老祖宗这分明是有好事咱们自己人先上。   太子嫣然一笑,“好歹我近水楼台了。”   于是夏致这“补习班”的阵容越发闪亮。   太子表哥有老祖宗提点,九阴稍微入了门。再有夏致答疑,尤其是在太子看来,表妹的答疑几乎就是“拨开云雾见明月”级别的……表妹能在十年里从毫无基础,到距离宗师仅仅一步之遥,绝非侥幸。   答疑过后,夏致还很尽心,盯着他们运行内力至少一个周天。   剩余的时间,夏致则继续给竹马讲解逍遥派内功。九阴九阳都有提升根骨,且缓慢修复暗伤的神奇功效,皇族内功能让人更心平气和,至于逍遥派内功,夏致觉得这功法能稍微提高悟性。   实际上,夏致如今是主修逍遥派,九阴为辅;竹马则是兼修九阳九阴,逍遥派为辅,自家祖传的无心诀彻底不练;爹娘是皇族内功为主,九阴为辅;老祖宗练得最杂,皇族内功为主这不用说了,九阴九阳以及逍遥派一起修炼。得亏他把皇族内功练到顶,才有精力和见识兼修其余顶阶武功。   毕竟老祖宗活了一百多年,单论阅历见识未必比九阴九阳的作者差什么。夏致心里有数,老祖宗如今除了为自己飞升做准备,同时还在琢磨如何把逍遥派以及九阴九阳的精华溶入皇族内功之中,最起码让皇族内功别再那么“挑剔”。   目前为止,看老祖宗的意思,像是有了点进展。也正是因为他有了结论,因此特别支持修炼过皇族内功的孩子们跟着宝贝曾外孙女学习新功法。   五天后,夏致的亲娘舅一家子赶到……只看他们那占了半条街的马车,就知道舅舅一家子要长住。   舅舅在京城可是有王府的,就在自家……隔壁……   老祖宗的儿孙们观念态度上几乎如出一辙,与太子相似,舅舅和二表哥为了新功法,可以连王位都丢在一边,而且舅母对此无比支持!   说起来,要不是皇帝舅舅又在闭关,他也得过来“讨教”。整个皇族之中,最尊贵的并非是皇帝,而是老祖宗陆远。老祖宗都能亲临,谁还敢摆架子?   除了太子表哥,又多了个世子表哥,舅舅也时常过来请教……他们倒不是没有夏致讲解就不能理解,而是抱着集思广益的心思一起讨论。   总之“为人师”的日子过得极快,夏致终于给一众学生掰开揉碎讲解完九阴内功总纲……的三分之一,老祖宗又带了新学生上门。   一见着人,夏致也囧了:这不是竹马的便宜师父,六道魔宗的二道主……吗?扭头看向竹马,竹马也微皱着眉头,回了个“我也刚知道”的茫然表情。   竹马看了看夏致,再瞧瞧笑意盈盈的便宜师父二道主,直接扒起皮来,“当初我从家里逃出来,一路上遇到三波追杀,距离家里最近的大宗门就是六道魔宗,而且六位魔主向来觊觎我家功法,我便想着干脆送出功法先保命再说。六位道主之中,属……师父与皇族最亲近,我才拜了他。”   二道主闻言,摆了摆手,“我也没教过你什么,师父就免了吧。当初也是知道你跟小夏有婚约,我才收下你。父亲,您说呢?”言毕,笑眯眯地看向了老祖宗陆远。   夏致这回是真惊了,“私生子?”   陆远轻咳一声,“臭丫头,什么都敢说。这是我的继子,你曾外祖母的第一个儿子。崇辉,师徒一事也这么算了吧。”   二道主回到老祖宗身边,便恢复了本名陆崇辉——他直接随了老祖宗的姓,可见这对父子情分如何。   夏致如今就是老祖宗陆远的眼珠子心尖子,儿子孙子全要往边上靠,二道主陆崇辉对此早已知晓,此刻应道,“是。父亲视我为亲生,可我天赋不足不能修炼上乘内功。”   这个“上乘内功”说得就是皇族功法。他继续道,“不过我生父便是出身魔道,成年后我也想到南方去看看。”   说得再怎么婉转,老祖宗的继子,竹马的便宜师父,也是夏致的便宜叔外祖父,自愿跑到六道魔宗玩起了无间道……几十年下来还混成了六道魔宗的二道主。   六道魔宗在这个世界归为魔道,说白了就是这个宗门的六套祖传功法练到一定程度,也有让人精神不稳的负面效果,但他们和沈家类似,都是传承数百年,且门人族人没有太多劣迹。   当然,和皇族这种真正的正道完全不能比。   而按照小哥的说法,他那边定义的正道,用阵营来划分的话,就是守序善良加守序中立。六道魔宗的行事风格大约介于混乱中立与守序中立之间。   话说回来,夏致那几个师父,东方教主、黄师父、独孤小哥以及最牛的师父逍遥子大约也都偏向守序中立。   夏致心中感慨万千,嘴上却问,“如今您这是功成身退了?”   陆崇辉笑道:“我这是被赶回来了。”说完瞄了眼养父,看他轻轻点了点头才道,“魔殿这次开启得很不对劲儿,我们六个道主,各自派了麾下二十人前去,按照以前的老路寻进去,已经再找不着什么踪迹。我们估计南边要彻底乱了,横竖六个人都有后路,大家也就散了。”他一摊手,“我这不就来了?”   六道魔宗有六个道统,大家各自为战都好几百年了。   夏致想起小哥的提醒,轻声道,“有人摘了桃子。横竖他们准备完全,也是要来打咱们的……无所谓了。”   陆崇辉望了眼他爹,得了老祖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沈信渊就更直接一点,“少见多怪”四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陆崇辉倒不是惊讶于夏致消息灵通,而是他这个便宜外孙女……口气忒不一般。   老祖宗忽然笑了起来,“你以为谁都能当我的心尖子?”他起身拍拍夏致的肩膀,“丫头,不要放水,一场就让这小子知道差距。”   沈信渊也道:“夏夏正该活动活动呢。”   陆崇辉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啊?我?”   正好这阵子闲来无事,夏致从逍遥派内功心法中琢磨出了个小技巧,改进轻功和步法的小技巧。   夏致盈盈起身,“叔外祖父……咱们点到为止哈。”这个便宜叔外祖父浑身散发着中性的魅力……性格也很活泼,不过竹马好像跟他关系很一般呀。   陆崇辉应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虽是夏致的长辈,但他偏又是来求学的,因此这辈分要是细究起来,简直没法算,于是干脆……平辈论交吧。反正魔道向来不讲究。   夏致点点头,“就这儿吧。”   陆崇辉修炼的功法算得上上等,但跟皇族内功差了不止一筹,更别提逍遥派这种直指修仙的内功。   夏致深知自己跟宗师大成境界的陆崇辉刚正面未必能占到便宜。她微微一笑,陆崇辉忽然感觉一阵恍惚——自打几十年前他迈入先天境,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无伤的时候恍惚。   他丹田里所有真气立时奔涌,就在要冲入脑顶解开这个诡异的状态之际,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陆崇辉毫不犹豫地躬身下拜,“我服了。”这等神奇的内功值得自己大礼参拜。   这礼数和台词稍微有点对不上,但……没关系,夏致拉着这位便宜外祖父道,“魔道在心神上的修炼差得太多了。”   她前面那一下就是她的绝招,改进后的新移魂术;瞬间转到陆崇辉身后靠的便是逍遥派轻功了。   她扭头望着老祖宗道:“得从九阴开始,从头补习。”   陆崇辉抹了把脸,“诶?难道……只有我一个初学的吗?”   沈信渊点了点头,“是。”   “拖后腿了?”   沈信渊继续点头,“是。”   陆崇辉哀嚎一声,“我也有今天啊……”   沈信渊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当晚,竹马跑去给夏致做夜宵,夏致随手拿着块点心正往嘴里送,忽然觉得……有客将来:逍遥派内功不止还提高了点悟性,连感知也一并拔高。   小哥的提醒也适时“抵达”,“故人到访。”   夏致继续吃下手里的半块点心,对眼前忽然出现的黑影笑道,“不好意思,现在不耐饿。您坐啊。”   那“黑影”笑了,“你还认得我?”   “我小时候见过您好几次,再说您和您儿子长得又很像。”公公半夜来访,夏致其实都不知道该如何“招待”。   “你不怕我?”这语气还是调侃居多。   “我打不过您,但肯定逃得过。您真要出手,也未必能占多少便宜,反而还得付出点什么。再说您再心狠手辣也是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谁又真能让自己血脉断绝了呢。”   胖揍公公,后无来者不敢说,前无古人应该占得上。   黑影沉默半晌,终于道,“你真该跟我去修魔。” ☆、第41章   夏致匆忙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才正色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她就从匣子里挑出一块,“您吃吗?”   沈信渊他爹是真魔道,言行都符合魔道真意,跟六道魔宗二道主陆崇辉顶着魔道的名头却行着正道之事完全不同。   正邪不两立,正魔一样不两立。见面没动手,那是因为眼前这位魔道大人物是竹马他爹。   而且竹马他爹也是这么想的。   竹马他爹看着儿媳妇手里的点心,还真接过来咬了一口,语气微酸,“手艺长进许多,臭小子都没给我正经做过一顿饭。”三口两口吃完这一块肉馅点心,话锋一转,“臭小子不晓得贴心伺候,也讨不到这样的好媳妇。当初我也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能大器晚成。”   公公的夸奖,夏致全当耳边风,继续吃着她的点心。   竹马他爹抖了抖手,甩掉上面的点心渣子,“等我孙儿出生,这点耐心我有。之后咱们就该怎么杀就怎么杀。”说完起身,从开着的窗子腾挪而出,几乎是在三息之内就消失在了夏致的视线中。   竹马他爹刚走,老祖宗便从天而降……其实他也是从窗子闪身进来。   他站定都不需打量,“你公公来了?”   夏致点了点头,把点心匣子往老祖宗眼前一推,“好吃,老祖宗尝尝。孩子他爹的爹说,等孩子生下来再见分晓。”   老祖宗坐到夏致身边,一点也不意外曾外孙女的沉静镇定,“他到什么境界了?”   夏致道:“别您略差一点,但真的只是一点。”宗师大圆满和触摸到仙界之门的宗师大圆满的差别,“至于战斗力,我感觉他不是虚有其名。”   老祖宗已经吃完一块,“跟我比如何?”   夏致斟酌了一下,还是老实道,“打不过,但能缠住您。”   老祖宗不怎么意外,拍了拍夏致肩膀,“魔道大举来攻,我若是抽不开身,其余的都要靠丫头你了。”   夏致肃然开口,“老祖宗放心。”   一刻钟后竹马拎着两个大食盒,脚边礼包背上扛着两个……一人一熊一起归来。刚进门竹马和礼包同时吸了吸鼻子,竹马神色大变,“哪里来的血煞之气?”话一出口他便回过味儿来,“那老东……他还敢来!他怎么敢?!”情急之下,放下食盒抄起长刀,就要循着味儿追杀过去。   夏致伸手勾住了竹马的腰带,“坐下。”顺手还把礼包拎到了腿上。   金句一出,竹马深吸了口气——在夏致看来,就是竹马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他放下一对长刀,老老实实地坐了过来。   夏致当着老祖宗的面,照样搂住竹马的腰身,另一手还揉搓着礼包的小熊掌,“等孩子生下来你不愁找不到人。”   竹马低声道:“我现在打不过他吧。”   这大宅里包括岳父岳母在内还有不少宗师境高手,可他父亲到来也只有老祖宗能察觉得到……   夏致笑道:“咱们会怕差距?只要时间足够。”   到了宗师境,正道武者内力的积累远远不如心境提升重要。夏致没什么执念,她要提升心境,只要按部就班地多体会各种功法招式的意韵就好;至于竹马……夏致觉得他一定要找他的亲生父亲讨个说法,然后就是期待建立家庭,并且家庭生活要美满幸福。   她顺利生娃,对竹马的心境必定大有好处……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天下根骨第一的沈信渊居然是个居家型的好男人。   自打沈信渊进门,一直到他恢复精神焕发的模样,老祖宗全都看在眼里,越看越欣慰:这孩子将来也是一员悍将。   他这个曾外孙女不仅悟性超凡,用人识人也是个好手。只要再耐心等上一两年,他就能毫无挂念地飞升……冥冥之中他感觉得到,遗憾越少,飞升的过程就越顺利。   却说公公悄然来访,夏致对家人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夏致爹娘同为宗师境,竟然毫无所觉,光听女儿分说脸色都很“好看”。太子与世子则齐齐扭头:端详起表妹和表妹夫的神色。   话说大周的皇族定义与~天~朝不大一样,只有能修炼皇族内功的陆氏子孙以及他们的儿女才有资格被称为皇族,连续三代都没人能修炼皇族内功,除非立下决定功劳,比如夏致这样带回顶级功法,那么那这一支就不再能位列皇族金册,皇族能享受的资源和功法也就不用想了。   这个规矩让皇族陆氏对整个大周的百姓士绅而言,远远称不上负担。   修炼了皇族内功的族人战斗力可想而知,再加上这套内功能让人更加心平气和,于是陆氏坚持着这条得人心的精英路线,安安稳稳地执掌了大周数百年。   但再陆家的天下再如何太平,也要不断迎接挑战。   时刻提醒自己的儿孙,乃至亲朋同盟不要轻敌,也在老祖宗的计划之中。实际上,此番魔道势大,若非夏致拿来数套顶尖功法,老祖宗如何能像现在这般泰然自若。   竹马他爹不请自来,充其量是个插曲。   肚里的小家伙三个月大的时候,夏致跟竹马终于成亲了。   婚礼布置一点都称不上奢华,但也绝不简陋。夏致的大红嫁衣可是爹娘早早准备好的,她头回见着自己结婚时要穿的衣服,还差点被上面缀满的各色宝石闪瞎眼睛……   夏致当即建议道:“太扎眼了啊爹娘,女儿如今什么也不必向人证明。”   她一句话便说服了爹娘。三日后再看,衣服上的宝石至少没了六成。竹马现在也是没爹没娘,礼服还得夏致~操~心:因为直男的审美,就是个笑话。   竹马的打扮,若是夏致不伸手,只能说不出错,但说起品味绝佳……跟竹马与飞升的距离差不多。   总之婚礼上,二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女貌郎也貌,般配得不得了——大周婚礼女子可不用盖头。   竹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的幸福光环足足能感染方圆十米的宾客。在座的宾客见状,无不诧异。   沈家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冷冰冰,整天都不见有什么表情变化。前来参加婚礼的各路宾客也有出席过沈信渊爹妈婚礼的老人……譬如老祖宗陆远。   夏致拉着竹马跟各位长辈打了声招呼,就把自己爹娘推上去迎来送往……前来道贺的除了自家亲戚,几大正道门派也派了长老和弟子前来。不过他们参加过婚礼,必会到竹林排队等着拜见老祖宗,好商量正经事。   夏致自觉她和竹马会比爹妈更早飞升,那么她留下的传承和搭到一半儿的门派都需要爹妈来主持,因此重要人际往来她们小两口露个面就好,剩下的还是交给爹妈处置更为妥当。毕竟今后长时间和这些亲朋同道打交道的还是爹娘。   大周以实力为尊,夏致和她竹马的实力已经足够藐视一些规则,她此番作为也没人背后议论。   她们小两口要是真“平易近人”,什么人都见,什么人有问必答,那才掉价呢。   总之她把“锅”甩给爹娘,自己心安理得地扯着竹马跑到老祖宗跟前填肚子。陆远作为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人,自带“生人勿进”和“胡言乱语剁手”光环,当然不是谁都能且敢贴过来的。   话说老祖宗自己有个单间,正慢悠悠吃酒,门边忽然多了曾外孙女儿的小脑袋……老祖宗立时笑开了花,“快来,陪陪老祖宗说说话。”   夏致竹马小两口自然是带着吃食来的。   竹马一一打开食盒,还介绍盒子里装的点心和小菜,夏致则抱着老祖宗的胳膊笑盈盈地望着竹马。   竹马冲着老祖宗说上两句,就回望夏致一下,给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继续介绍。   老祖宗也忍不住道:“我已经不记得这孩子不笑是什么样子了。”   沈信渊听见,笑纹更深了几分。   夏致搭上竹马的肩膀,又划拉了下竹马的光滑的脸,“老祖宗,您仔细看看他。”   老祖宗伸出两根指头搭上沈信渊的手腕,旋即惊喜道,“又有进境?”   夏致怀孕,沈信渊在大喜之下切切实实地踏到了宗师境的门径……边上。现在再看,沈信渊的内力已然逐渐由比较稀薄的液态转为浓稠,尤其是丹田处蓄积的少量内力已经变成了“肉皮冻”。   话说真气是种比较笼统的说法,在经脉和丹田处流动的真气也未必就一定是气态。   真气或者说内力,越凝实境界就越高。单看沈信渊目前这个状态,只要他乐意,随时都可以尝试冲击境界,升入宗师境。而且看他内力的状态,成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沈信渊在大周这边的年纪是二十七,算上二人在外四处穿梭游历的七八年的时光,亦不过三十五,这个年纪踏入宗师境……须知老祖宗可谓年少成名的天下第一人,他迈入宗师境的时候也都四十出头。   夏致继续抱着老祖宗的胳膊,另一手牵起竹马,“平息魔患,老祖宗便准备飞升了吧。”   老祖宗点了头,“之后还想着托你照拂。”   老祖宗一点就透,夏致也无奈道,“我们撑死照拂十年,也许十年都没有。”还得看小哥给不给这么多时间,她能休息带徒弟那是因为怀孕了……   老祖宗忽然起身,“那该见的还是见一见。你们跟我来。”   皇族除了老祖宗,还有八位长老,除了此时镇守四方不得走动的四位,真是能来的都来守护京城了——因为皇族数百年积累的草药灵药以及各类典籍都放在京城,老祖宗陆远的眼皮子底下。   此刻老祖宗一声令下,待在竹林静修的四位长老只得出门,见过自己的后辈……不过真正见了面,又互相讨教过,四位老人家都觉得“来得太好了”。   其中一位清冷高挑的女性族老更是坦诚道:“最初我们几个还以为老祖宗终于有个了出挑的后辈,四处显摆也是出于偏心呢。如今一见,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另一位也接话道:“这两个孩子许是要走在咱们前面。”说完就望向老祖宗。   老祖宗道:“不然我何必这么急着让你们见面。以前我也是想着侥幸,让这两个孩子多看顾几年,如今瞧着咱们都该早做准备。”   四位长老凑在一处“嘀咕”了一下,便跟夏致商量道,“我们也轮流去讨教,你可应付得来?”   夏致道:“应该可以。”传道授业解惑,只要传的是正道,飞升过程怎么也会容易一点,而且教学相长是白说的吗。   于是夏致和竹马大婚的这一天,夏致居然大半时间都在答疑。竹马也毫无怨言。   眼见“吉时”差不多,二人便从竹林回了新房,跪谢过爹娘,宾客先后告辞,整个家也跟着安静下来。女儿出嫁不离家,夏元明和陆文纬夫妇俩也没有什么不舍之情,倒是女儿女婿在人前大大露脸,夫妻俩一整天都通身舒爽。   夜深人静,竹马笑了一天的脸只面对她的时候,居然更灿烂了几分。   夏致揉了揉他的脸,“脸都没笑僵?”   竹马被揉得只能哼唧,“我真心的,真心开心。”   看得出来。初恋就修得正果的小伙子爱情观通常都挺梦幻。   夏致笑道:“既然开心,我就再给你找点活儿干,你也带几个徒弟吧。”   竹马干脆应道:“嗯。”说着自己又笑了,“我才是你的真传弟子。弟子为师尊分忧才是应该的。”   “可不是。我那两个表哥都得排在你后面。”夏致忽然“嘶”了一下,“诶?”   竹马立即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双手就往夏致的后心贴过去:兼修九阴九阳之后,他的内力可是修复治疗的上好选择。   夏致轻叹一声,“看把你吓得。臭丫头踹我呢。”   她早就从小哥那儿得知,肚里怀的是个女娃。   在竹马看来,男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孩子他爹,他的夏夏是孩子他娘。若是能生个像夏夏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疼爱女儿才好。   竹马闻言,果然收回手,想摸却又怕力道重了……这应该是他的女儿头一次胎动。   夏致道:“哪有这样娇气。”抓住竹马的手又按在自己鼓起一大圈儿的肚皮上了。   肚里的娃特别给面子,一脚踹出去,那力道透过娘亲的肚皮传到亲爹的掌心。   孩子的爹兴奋得不得了……然后他就玩上瘾了。   以夏致的境界,女儿在肚子里活动手脚根本算不得什么。她甚至可以放肚子里的女儿跟孩子他爹玩耍,而自己安稳睡去。   夏致一觉醒来……好吧,其实她是饿醒的,坐起身来,抬手就捏了捏身边弹性十足的胳膊,“饿了。”   这一捏,她就觉察出不对了:竹马他……居然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进阶了!居然这就宗师境了!   礼包此时也从隔壁小窝里跳了出来,跟夏致一直“嘤嘤嘤”——小熊是在说,它半夜醒来,发现竹马忽然变厉害了。   竹马抬头羞答答道:“昨晚陪着咱们女儿玩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不对,就……进阶了。看你睡得香,我忍了半天才没弄醒你。”   夏致道:“这种大喜事,怎么不跟我分享呢?”   竹马翻了个身,枕在夏致的腿上,“没有你,我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我印象里遇到的所有好事,要么是因为你,要么你就在我身边。”   除了在便宜师父东方教主身边那几年,之后她四处穿梭的日子也有竹马时刻相伴。仔细算起来,他们两个朝夕相处的年头居然比前世哥哥还多。   思及此处,夏致给竹马温柔地……顺起毛来。礼包见状,嘤了一声,也跑回自己的小窝补觉去了。   二人难得休了三天婚假,第四天过了早饭点儿,太子与世子表哥便前来讨教。   两个表哥刚到她这儿请教的时候,不过先天大成,如今已经摸到了先天大圆满的边儿,只要帮他们感悟一些九阴的意韵,用内力强化下一条经络,进阶便水到渠成。   进阶近在眼前,哥哥们能耐着性子等上三天,已经挺不错了。   却说教过哥哥们,两个哥哥就在她眼前打坐,而弟弟们又来了……等弟弟们纷纷打坐,竹马的便宜师父陆崇辉又来了。   在见到陆崇辉的那一刻,竹马那时刻微挑的嘴角,瞬间变得平了点。好在夏元明此时也带来了四个少年,两男两女,让女儿女婿验看天赋。   这已经是夏致和竹马最后的四个亲传徒弟了——亲传是师父教什么学什么,真传是师父会什么,徒弟也会什么。   悟性足够好,才有资格跟夏致修炼九阴真经;而悟性不错,根骨也不错,却不足以用九阴起始的子弟,就跟沈信渊学九阳。   最终,这四人全由竹马收下。   这个时候,父亲夏元明提议道,“闺女要不要自立门户?”   夏致顿时心动:仔细一算,爹娘,舅舅一家,再加上两个表哥和她们小夫妻两个,门派的人员框架都已经出来了。可再转念一想,就冲她们夫妻俩这修炼的节奏,她跟竹马十年不到就要飞升,到时候都未必能看顾亲闺女长大,想组建一个全新的门派,哪有这份精力?   于是她看看竹马,扭过头来跟父亲道,“毕竟表哥他们都姓陆,咱们就作为族中特别的一支,保持~独~立~就好。当然,名号还是得起好。”她嫣然一笑,“就叫寻仙门吧。”   她手里的两大套功法,九阳九阴算一套,逍遥派内功又是一套,这两套无论哪一种练到底必能飞升,寻仙门这名字也是名副其实。   父亲和竹马闻言全都笑了。   夏致又嘱咐道:“最初的弟子,合不合乎条件我都教了,最起码……知根知底。今后咱们收徒就得严格起来,宁缺毋滥。”她指了指天上,“有人瞧着呢,我不能让传我内功的师父们砸招牌。”   话说夏致这个专走精英路线的“小门派”建立起来,真正操~持~庶务的还是亲爹。她娘和竹马其实都是修炼~狂~人,不提天赋惊人,战斗力爆表,照顾陪伴也没说的,教徒弟更使得,唯独不耐烦庶务。   夏元明哪里听不出女儿的心意:这个门派将来要交到他手上。女儿女婿的天赋他不是不知道,他和妻子早就做好女儿女婿和老祖宗前后脚飞升的准备。   跟父亲聊完,夏致拉着竹马回了房,屏退丫头直接问道,“你跟你便宜师父究竟怎么回事?”   竹马直接一撇嘴,“狐狸精!”   夏致这个便宜外祖父陆崇辉的确容貌精致,人又随和可亲——在高手基本全是个性派的武侠世界,简直稀罕得不行。   竹马难得抱怨,自然要抱怨个够本,“跟表哥说得来也就罢了,跟他也说得来是怎么回事?都比咱俩说话还多。”   夏致也挺惊讶,“咱俩不是默契十足,一切尽在不言中嘛。”   竹马辩解道:“他不一样!他原本就……擅长~双~修~之道。”   夏致好奇道:“不对呀,你从不嫉妒我和逍遥子师父十分投缘。”   竹马老实道:“逍遥子老师什么时候~勾~搭过人了?”   夏致大笑,“你果然不是乱吃醋的人。”   半个月后,两位表哥顺利进阶,四个弟弟也齐齐踏入先天。这时夏致再在京中走动,跑上来讨好的男男女女……就需要用冷心冷意的竹马往外赶了。   省得别人说她高傲,她挺着肚子到老祖宗的竹林找四位长老切磋……一条如臂使指灵活百变的鞭剑一连逼退了四位长老。   为了换个口味,新进阶宗师境的竹马也手持双刀,跟各位娘家人讨教了一番……他的刚猛无匹同样令四位老人家印象深刻。   老祖宗只坐在一边,一句话没多说却是从头微笑到尾,那股子得意劲儿简直溢于言表。   总之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到了夏致生娃的日子。   有竹马拉着她的手,粉嫩嫩的女儿耗时半个时辰,就让她生了出来:后天境界都能初步控制自己的骨骼错位和挪动,她都要宗师了,生个孩子真不是什么挑战。   夏致看了眼孩子:小脸圆滚滚且哭声嘹亮,就放心地交给孩子她爹,自己先休息一会儿。谁知醒来,就听大丫头告状:姑爷抱着小小姐不肯放手。   夏致听了就笑,“让他稀罕去。闺女饿哭了,他还能不交回来?”话音未落,竹马就回来了——他只是去厨房给媳妇准备一顿好饭菜,又舍不得放着女儿让别人看着。   夏致道:“我爹娘也是脾气好。你这女婿当的,抢了女儿不说,连外孙女都不撒手……”   竹马立即道:“我知道错了。”   夏致接过女儿,逗弄一番,小丫头也不吭气。她感慨道:“像我。”模样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可性格确实像我,我以前都是很软萌的。   晚饭时全家齐聚,一桌子好菜全是竹马包办,夏致爹娘还能在吃饭之余逗一逗脾气很好的外孙女。   夜里,沉默了许久的小哥终于再次联系了她。   “不好意思,最近盯着邪道动静,没怎么跟你说话。”   夏致陈恳道:“感觉小哥你非常疲惫。”   “是啊,除了盯着仙界里魔道邪道的动静,阻止他们往下面的世界乱扔低级灭族功法,还得留心逍遥子那边,的确很累。”   “摸摸。”夏致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孩子都生完了。”   小哥沉默数息,才弹出好长一堆叹号,“恭喜啦妹子!我看看,啊哟,好可爱。”顿了顿,他又道,“横竖过不了多久就能见着了。”   夏致笑道:“这丫头脾气像我以前。”   “那真是太好了。”   二人扯了许多闲话,小哥才说起正事,“逍遥子缺了好多以前的记忆,我试了挺多法子……其实我一直在尝试,究竟话说到什么程度,我师叔他们才会把我禁言。现在看来,为了迎回逍遥子,稍微出圈一点,师父师叔他们都睁一眼闭一眼。不过我没法直接联系到逍遥子,若是让邪道顺着我这边找到了他,我罪过就大了。”   “说吧。”夏致很是痛快,“我该怎么做。”   “逍遥子没教好徒弟,他飞升之后曾经跟我提过,很担心三个徒弟因为他飞升得太突然而走了歪路。”   夏致叹道:“不得不说,他很有自知之明。”   “你知道我前世……”小哥略有含糊,不过后面的解释也打消了夏致一直以来的疑问,“平行世界有可能投射到其他世界,其他世界部分映射在人脑中,再经过一系列灵感加工,就成了小说电视剧电影这类东西。而这些影视作品反过来也有机会投射到别的世界,最终成为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夏致不由感慨道:“难怪与我以前看过的小说有相同之处,亦有大相径庭的地方。”   “反正你早就知道,你那么师父却有人在就好。”   “从黄师父飞升,我就确定了。”   小哥笑了,“跟你说话就是省心。”   夏致道:“这个奉承我喜欢。说吧,这回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出马?”   “我打算送你和逍遥子去见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满足心愿,他是不是能记□□什么。”   天龙世界?夏致点头道:“好啊。”   “等你做完月子就走,这回……你那小竹马还是留下来看孩子吧。”   夏致道:“正好我也该进阶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小哥提醒她准备出发的时候,夏致摸了摸竹马的脸,“我快去快回。”   竹马抱着女儿,挤出了个笑容,“嗯,等你。”   这一次是本体穿梭,因此小哥不打算给她再重造“壳子”:毕竟到了宗师境,本体积累最稳妥也最快速。省得用壳子修炼过,回到本体还是再练一次。   夏致再睁眼,便是逍遥子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俊脸……她盯着这位师父良久,才道,“师父,再多看你一会儿,都有种今后美色再不入眼的……空虚感。”   逍遥子一挑眉,“我曾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夏致老实道:“是的。”只看小哥对逍遥子的重视,就知道这位在仙界也闯出过好大名头。她坐起身来,一把拉住师父的手腕,“师父,你有空吗?跟我走一趟。”   逍遥子刚答了个“有”字,眼前便是一阵五光十色迅速变化……视力恢复的瞬间,他便知道他到了一个新地方。   小徒弟依旧拉着他的手,他便顺着徒弟的视线望去:一个小和尚正背着个□□岁女童缓步前行。   夏致此时忍不住扶额:小哥的传送真是越发精准。   而小哥也及时道:“把你们两个传准地方,我也并不那么轻松。”   夏致眨了眨眼,回头问向师父逍遥子,“师父,那小丫头您不觉得眼熟?”后面的话她不用再说了。   因为那小和尚背上的女童已经发现了他们,几乎是同时,女童便从小和尚身上滚了下来,三步两步地扑了过来。就在距离夏致和逍遥子数步之遥的地方,女童抬头盯着逍遥子许久,直到两行泪水滚落到下巴,她才哑着声音问,“师父?”   逍遥子伸手便把女童抱在怀里,“行云?你怎么练功练成个这副模样?”   巫行云,也就是天山童姥,抱住逍遥子的脖子泣不成声,“师父……”   天山童姥这个反应,夏致一点也不稀奇:逍遥子老师三个徒弟都是他亲自抚养长大。天山童姥再怎么倔强刚强,阔别几十年再见到最疼爱她的师父,还是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夏致转过头,看见已经彻底呆住了的小和尚虚竹,尤其是他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第42章   抛开虚竹小和尚那略显奇葩的容貌,这是个很憨厚又呆萌……总之就是很讨夏致喜欢的少年。   夏致冲着虚竹招了招手,“小师傅你来。”   虚竹继续石化了几息,才傻乎乎地走了过来。   夏致一把抓住虚竹的手腕,仔细一探:果然是纯正逍遥派内力。她连忙扭头叫道:“师父,这小师傅会咱们的内功!”   逍遥子正一手托着大徒弟巫行云的小身子,另一手则捏在徒弟的手腕上,一边探查一边给她梳理经脉,闻言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巫行云稍有哽咽,却开口答道,“是无崖子传功给他。”   逍遥子终于盯住大徒弟,“怎么回事?”   这可就一言难尽了。而且细说起来简直丢死人了。   即便如此,巫行云还是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一点都没为自己粉饰,当然无崖子和李秋水的所作所为她也不肯隐瞒。   逍遥子那脸色……当即就不能看了。不是说他掉脸色就不美了,而是这个时候的他周身气势完全不对,直视他会横生不详和恐惧之感。   好在夏致天生魂力超绝,师父对她的影响不大,她还暗自感慨:不愧是飞升过的大能。   虚竹小和尚此时又石化了:这回绝对是吓的。夏致还有空安抚他,“别怕。这是我师父,你背着的是我师姐。”   巫行云对师父那是又敬又爱又怕,此时此刻已经跪了,“师父息怒!”   逍遥子扶着额头道:“你们啊……”   夏致见状连忙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逍遥子瞬间收敛起气势,“我想起我似乎走得太早了。”说着便把巫行云拉了起来,“害得你们也吃了许多苦。”又转向夏致,“幺儿,把那孩子带过来。”   就算虚竹有无崖子全身功力,眼前这三个他也一个都打不过。   逍遥子抬手按在虚竹肩上,旋即又收回了手,“传你武功那人在哪儿,你可还记得?”   虚竹道:“贫僧这就为施主带路。”   逍遥子点了点头,又指着夏致道,“行云,这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你的小师妹,她内功学得很好,但招式还差上几分火候。”   巫行云抹了把脸,连忙对夏致挤出一个笑脸,“小师妹,哪里不明白我教你。”   在师父眼皮底下,天上童姥也可以这样温柔。其实逍遥派三老之中,她就是最喜欢巫行云这个大师姐。   话说逍遥子师父带弟子十分尽心,夏致没跟这位师父相处多久都有体会。大徒弟巫行云对待灵鹫宫中的女孩子显然也很好,但无崖子和李秋水对门人弟子……夏致也只能呵呵了。   却说师父三人外加一个虚竹小和尚,四人一起往无崖子藏身之处赶。   期间,夏致偷偷问过小哥,“我那便宜二师兄还活着吗?”   “还一口气。”   夏致安心了,“挺好,正好赶上师父责罚。”   小哥笑了,“你多跟逍遥子修炼一段时间吧。你老家那边不用太担心。”   夏致应道:“居然让竹马赶超了,我的确该努力。另外我公公说等他孙儿出生再来攻……我估计他这话有一半真心就不错了。从魔殿弄来功法,这些功法转换成战力也需要时间。我你公公也是想借着攻打正道来飞升,不做万全准备,他是不会再现身的。”   “没错。只是你公公属于魔道,不会飞升到我这里罢了。”小哥头像边上忽然点亮了好两个头像,他又道,“来跟你的老相识聊聊?”   夏致仔细一瞧:每一个亮起的头像旁边还多了相应的用户名……她惊喜得够呛,“独孤大哥!师父!”   原来是独孤求败和东方不败都已经成功飞升。   “夏夏妹子。”   “乖徒弟。”   两人几乎是同时打了招呼,然后片刻之后二人的头像又齐齐暗了下去。   小哥前来解答,“他俩刚上来,一个缺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另一位大~腿~根~以下都不见了。”   想想她黄师父也是缺了半边身子才上来,夏致庆幸道,“能成功上去就好,这时候还讲究什么外观。”   小哥话锋一转,“我的飞升指标已经全部完成,应该业绩突出,得了嘉奖……”   夏致迟疑道:“于是你能给我再开挂不成?”   小哥干咳一声,“我能帮你多体会些意韵,早点飞升。”   夏致痛快道:“听你的。”   等赶到了地方……居然还有人阻拦,要问问他们四个从何而来,来此地图个什么。   夏致猜测这是星宿派弟子,丁春秋还是不放心无崖子的下落,于是派人日夜盘查。可惜这次……真是他们命不好,遇到开派祖师能是什么下场?   夏致没开口,但逍遥子老师存疑,巫行云和虚竹自是有问必答。“可怜”一群年轻人,都被逍遥子亲自封阻了经脉,丢下山去:不仅功力尽废,此生也再不得修炼逍遥派功法。   这还是逍遥子正道出身,不喜多做杀孽,换个人大约就会真正“清理门派”了。   四人走完山路,在虚竹指引下,穿过连续数个山洞,终于来到了一处十分开阔的……大山洞,夏致低头看看平整的地面,心说这地方就是无崖子教导弟子和传功的地方?   她抬头正好对上大师姐巫行云的目光,姐妹俩顿时心生默契。   虚竹此时开口道:“就……在此处。”   逍遥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小师傅。”别看无崖子把一身深厚内功全传给了虚竹,但逍遥子本人显然不认可不孝徒弟的决定,“来日定要亲上少林道谢。”这便是开口赶人了。他却没出手废去虚竹的内功。只是逍遥派内功而已,虚竹又不会相应的运功技巧和相匹配的招式,根本白瞎。   等虚竹自行离去,逍遥子则看向夏致,“幺儿,那小师傅来头不小?”   师父简直心细如发!夏致老实道:“他爹正是少林方丈。”   逍遥子轻笑道:“果然。”言毕他合上了眼,身周气势顿时又是一变。片刻后,他睁眼道,“倒是会藏。”   巫行云和夏致跟着逍遥子又七绕八绕地穿过两个大山洞一个小山洞,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三人来到群山环绕,树木繁茂的一处幽静山谷。   有些宗师境高人自带狗鼻子,竹马便是如此,但夏致却没有这个天赋。再看逍遥子师父,似乎也挺得天独厚……   反正就是这处不大的山谷一角,小小的几间房舍之内,住着只是在熬日子的无崖子和他的几个徒孙。   不过无崖子再老,也没老到双眼昏花记不清事儿,见到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他眼前的逍遥子,他推开满身戒备又担心不已的徒孙,一个翻身便跌下床,还挣扎着跪在逍遥子面前,“弟子拜见师父。”   此言一出,几个小徒孙先傻了。数息后,其中比较伶俐的一个赶忙扯着身边的师兄弟一起跪下,“弟子见过祖师。”   逍遥子一点没打算给二徒弟留面子,当胸一脚踹了过去,“我可真是颜面有光。”   虽然谁都看出逍遥子并没用力,不然一脚踹死无崖子毫无疑问。   但巫行云就是看得无比解气,连夏致都觉得十分爽快:无崖子这一辈子都干了啥?正经事似乎压根就没做过几件。门下出了个叛徒,又因为打不过这个叛徒而不得不传功给后人,把烂摊子一起交给这个后人来解决……不负责任到了这个地步,只挨一脚又算什么?   无崖子这种徒弟,很容易让逍遥子仰天长叹: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究竟当初有多眼瞎,才把掌门之位交给了这个徒弟?!   不过现在修正,还来得及。   巫行云、无崖子和李秋水都是妥妥的宗师境,如无意外活个两百岁不费劲儿。他们三个,夏致印象里不过九十多岁,人生还剩下一半。当然,已然传出全部内力的无崖子要另算。   巫行云此时道:“还请师父与师妹,”她鄙夷地扫了眼跪地不起的无崖子,“师弟,一起到灵鹫宫长住。”说起来逍遥子三个徒弟,也只有巫行云认真发展了势力。   逍遥子看着大徒弟道:“只是长住?”   巫行云急忙上前挽住师父的胳膊,微红着小脸道,“师父和小师妹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什么巫行云和李秋水同时恋上无崖子,这话夏致实在没法儿相信!倒是大师姐恋师,看不过无崖子李秋水糟蹋师父心血,与他们两个反目成仇更像真相。   逍遥子又望向夏致,“幺儿你说呢。”   此言一出,巫行云无崖子并屋里一众弟子齐齐看了过来,夏致赶紧道,“我听师父的。”   数日后,众人来到天山灵鹫宫……巫行云已然让师父调理过经脉内力,不再是女童模样,而是冷艳高挑的大美人——不过再怎么美,也美不过师父逍遥子就是。   话说回来,气愤归气愤,疗伤还是得做的。来到灵鹫宫的当天,逍遥子便是专门拾掇起了无崖子。第二天,无崖子再露面,已经从行将就木的白发老头变成了仙风道骨的白发帅爷爷。   这一天里,巫行云都在教导夏致一些运功技巧,夏致不止是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最后巫行云都不得不服气,“我算是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疼你。”   就在逍遥子打发无崖子好生修炼,然后再去清理门户之后,夏致专门跑来问,“师父你又想起什么没有?”   逍遥子指指天上,就不说话了。   果然亲眼见到徒弟不肖,就直接刺激到他恢复记忆了不成。   逍遥子忽然道:“先跟你大师姐学习一阵子,师父……定一定神再亲自教你。”   师父这一定神,就定了一年多。在此期间,无崖子也一直在闭门修炼。   巫行云是个好老师,讲道理不说,每次还都附带亲自演示。再琢磨过凌波微步,夏致顺理成章地晋入宗师境,逍遥派心法有个好处,让她的心境轻轻松松高过内力境界,还不止高那么一点。   如今她正跟着大师姐体会八荒*惟我独尊功的意韵内涵。   于是夏致跟着天山童姥学习的时间比正经师父逍遥子还久。因为逍遥子与无崖子几乎足不出户,虚竹又回了少林寺,李秋水无从得知她师父归来,于是看着死对头安安稳稳回到灵鹫宫,她再难按捺住心中恨意,从西夏宫中赶到灵鹫宫,想着再好生给巫行云一个教训。   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前,要拿住自己威胁大师姐的三师姐,夏致轻叹一声,“可怜啊。”   李秋水柳眉倒竖,指尖险些扣住夏致脖颈,“什么?”   夏致鞭剑击出,快得连李秋水都险些反应不过来。   李秋水稍一恍惚,终于知道厉害,“你竟能干扰我的想法?!”   夏致懒得答话,已然化作长鞭的手中剑在电光火石一闪之后,便挂掉了李秋水蒙面的丝巾,同时在翻折“回程”之间还在李秋水的脖子上留了道印记。   李秋水忽然笑了起来,“果然厉害。巫行云收了个好徒弟。”   “她不是行云的徒弟,是我的。”   这声音如此熟悉,夏致的新移魂术让李秋水又犯了下迷糊,也就在这须臾之间,李秋水发觉……自己的脖子已然被死死卡住,通身内力瞬间凝滞,完全无法驱使。她拼了命地扭转身子,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拿住了她。   这声音再次在她脑后响起,“哦?你还记得我吗?”话音未落,卡住她脖子的手蓦地松开。李秋水硬生生地跌落在地。   她揉着脖子伤处,定睛一瞧……果断跪下了,“师父!”   其实他们师姐弟三个都知道,师父是飞升了,而非陨落,他们三个好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无望和师父一样飞升……但凭着师父教导的内功称霸天下也不赖。   总之李秋水的确没想过师父还有回来的一天。   夏致根本不理她,“师父越发神出鬼没,您又有进境了吗?”   逍遥子“嗯”了一声,“没白费你……”说着就眯了眼,“我大概都想起来了。”   夏致估计,逍遥子老师在仙界看到他飞升后弟子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气出阴影来了。不然在他陨落之后,这个存着大半记忆的~分~身~再经此刺激,立即有大幅恢复的迹象。   小哥也立即夸赞,“干得好!看到曙光了,只要他能找到附在他身上的邪念,就能再回来了。”   仙人无法下界,同等级的魔尊邪尊也是如此。   小哥道:“逍遥子那个仇敌邪尊跟他同归,我查了许多,也没找到这位邪尊留下的踪迹。因此……”   夏致接话道:“于是你想说,那邪尊的一抹邪念其实是附在了我逍遥子师父身上了?”   “对极了。”   “我懂了。于是总体而言他还是得靠自己,而你最多就是能刺激他恢复部分记忆赶紧寻找邪念。”   “跟你说话太舒服了!”   跟小哥说话说上半天,实际时间不过数息。   此时逍遥子已然一巴掌挥出,李秋水直接飞了出去。无崖子作为掌门“无德无能”,毕竟不是死罪,但同门相残,李秋水还是始作俑者,作为师父逍遥子绝对会亲手清理门户。   实际上飞出去的李秋水已然被逍遥子废去了一身内功。她心灰若死,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夏致一点也不可怜她,为了争风吃醋导致大师姐走火入魔,哪还是正道所为?现在绝望后悔,早干嘛去了。   逍遥子道:“行云我已经治好了,无崖子随他去吧。咱们再去一趟少林寺。”   当然在此之前,逍遥子当着无崖子的面儿,把掌门指环交到了巫行云的手上。   巫行云还问了一句,“师父,小师妹比我悟性更好。”   逍遥子道:“幺儿是要随我飞升的。”   巫行云与无崖子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   逍遥子又道:“记得清理门户。”李秋水是他的徒弟,所以他出手;丁春秋是无崖子的徒弟,那么无崖子就责无旁贷。   无崖子恭敬道:“遵命。”   于是离了灵鹫宫,夏致跟着师父一起来到嵩山少林。一路上,逍遥子没少给夏致开小灶。夏致的心境也跟着蹭蹭蹭的往上涨——毕竟她这回的老师是个真仙君,飞速进步也实属正常。   直到她的心境涨得都有点心惊,别再我一会去就得飞升了吧。我的娃还小呢!   到了少林,不止少林方丈亲自来迎接,连传说中的扫地僧也现了身。   逍遥子解释一下虚竹内力由来,然后表示他逍遥派无意抢夺少林弟子——说起来,逍遥子的确够厚道,有他这番解说,虚竹在少林寺内境遇只会比以前更好。   之后,她就联络小哥,让她和逍遥子师父一起回到了逍遥子的地盘——那个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才十几岁的时代。   听说师父和小师妹归来,巫行云三人齐齐出迎。   逍遥子边走边拉着夏致嘱咐道,“师父在上门等你。”   夏致大惊,“啥?”毫无准备啊!   逍遥子抬手一剑,直直钉在李秋水身后的影子上。众人在脑海中都听到了一声哀嚎,夏致稍好,而巫行云他们三个甚至眼角都溢出了血丝。   巫行云他们三个还在恍惚失神,夏致还能看着这位相处了将近两年的师父含笑飞上半空,在天顶一记闷雷击下的同时,夏致怀里又多了个册子:又来!   弹指之间,云散雷消,师父也不见了踪影。   巫行云他们此刻也回过神来,“师父飞升了?小师妹……”   夏致揣着师父给的册子转瞬消失在一众师姐师兄眼前。李秋水因为“影子”被莫名抹除,她还在走神,而无崖子则推了推巫行云,“大师姐这……我才是被雷劈了吧。”   巫行云不说话,死死攥着师父塞给她的掌门指环。   回到自己家,夏致随手翻了翻手里的册子:又得给竹马开小灶了……   踏进卧房,竹马已然扑了过来,“夏夏!”身子一滞,又惊喜道,“又进阶了!难怪我都没察觉到。”   夏致牢牢搂住竹马,“想死我了。”虽然竹马一点都不毛茸茸,但手感奇好。   女儿都三个月了。作为高手的女儿,发育比一般的娃娃强许多,此时正抓着礼包的尾巴,使着吃奶劲儿要往熊哥哥的身上爬呢。   礼包趴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见她回来,黑漆漆的大眼睛,忽然冒起光来,“嘤!”   夏致乐了,回头对竹马道,“咱家还有叉烧肉吗?切一盘子来。”   竹马转身去了厨房,片刻后端着盘子归来,礼包登时就来了精神。   夏致把盘子推在礼包眼前,“谢礼。”   礼包大喜,“嘤嘤。”   回家来的夏致自己练功之余,还继续指导几个表哥,同时给竹马开启新境界的小灶,还要带孩子,陪爹娘老祖宗说话,总之每一天依旧充实得不得了。   挚友回归,小哥喝了个酩酊大醉,这天见夏致和竹马教学相长,他忽然道,“你这竹马不擅长逍遥派内功,我送你们去新天地感受一下?”   小哥难得主动,夏致立即应了。   传送到了新地方,夏致本能觉得画风不对:她跟竹马正身处皇宫。她们抬脚走了几步,正好听见隔墙之内这么一句话:我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夏致差点忍不住“噗”出声来:决战前后她高中看的,年头久远已经记不太清具体细节,但叶孤城和皇帝的对话,尤其是皇帝刚才的那句话,太印象深刻。   要说叶孤城想当皇帝,夏致绝对不信。充其量就是看不到前进的路,迷茫了失望了,于是希望搞出件大事,要么真进阶要么纯作死而已。   前进的路,真的有。   天外飞仙……夏致瞄了眼竹马:觉得他应该可以。于是她拉着竹马冲入大殿之中,“稍等。”   眼前二人,一人一身金灿灿,一人通身白净净……这未免太好认。夏致便冲着白衣男子道:“一剑飞仙?正为领教阁下高招。”   跟着逍遥子学了两年,夏致的在意韵山的进步恐怕比以前加在一起都多。   她随手出剑,乃是以天山六阳掌之中掌力换做剑招,比划了两招,叶孤城便眼前一亮,见猎心喜。   夏致见状连忙道:“我胜了,叶公子教我天外飞仙。你胜了,我以这套剑法相送。”至于生死之战,我有我哥站在后面……不用想了。   叶孤城微一点头,话多没说,剑便飞了过来。   逍遥派功法招式本就飘忽,夏致用掌法该剑招,更添几分诡异。   几乎看不清剑光,大殿内只想起叮叮叮叮几声,两道身影一触便立即分开。   夏致轻巧落地,手腕一翻,把叶孤城长剑缠得紧紧的鞭剑收回手中。叶孤城的长剑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最后落回叶孤城手中。   叶孤城收剑,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想学,需拜我为师。”旋即灿烂一笑,“我想学你的这套剑法,我也拜你为师。”   这个性……没说的。   竹马此刻也道:“我也想试试。”   叶孤城欣然迎战,“请。”   结果是竹马略胜了半招。这里有个前提,叶孤城的内力也就是初入宗师的水准,和夏致竹马这种已近宗师大成的大高手相差颇大。能只让竹马胜了半招,已经足以证明天外飞仙的高明之处了。   于是自打夏致出现,一直当布景板的皇帝,看着两男一女一起渐行渐远……他忍不住扶了额,“这都是些什么人。”   其实叶孤城从夏致和沈信渊身上看到的,绝不仅仅是剑招……而是他一直冥思苦想的“上进之路”,原本以为已经断绝,怎料他忽然发现,这条金光大路没开在他家门外,而是连到了窗户根儿底下。   换句话说,这两个的出现,让他顿悟了。   话说到了夏致这儿交换功法也很简单,以前~起~点~太低,想学独门功夫,还得靠着朝昔相处来刷师父的好感,如今展示肌肉,基本上能换的就都换到了,另类入叶孤城也全无例外。   天外飞仙也属于“飘忽”那一类,但万幸没有逍遥派招式飘忽得那样彻底,竹马这个大开大合擅长刚猛之道的纯汉子,学起来也不那么艰难,至少无需叶孤城随时小灶伺候。   却说夏致和竹马跟着叶孤城,在一个相当于世外桃源的地方切磋了足足三个月。   小哥忽然来了提醒,“你公公带着人马偷袭京城去了。”   果然是偷袭……魔道一般不会挥师数十万,兵临城下地正面硬刚。   小哥继续道:“你老祖宗特地展示了拳头,结果与你们同盟的三大正道,一个中立,一个还偏向你们,另一个投了你公公。投靠你公公的那一门派,还挺强的。另外,有皇族子弟因为练不得顶级功法而心怀怨恨,放了你公公和他的手下攻入京城。”   实际上老祖宗以及自己爹妈掌握了数种上乘功法的消息传播出去,大多数武者和高手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打压不住,或是抢不到其中几种,完全可以预料数年后的天下就只能听得到皇族以及这个走精兵路线的寻仙门的声音了。   夏致拉住竹马,冲正打坐的叶孤城摆了摆手,“急事,天上见!”话音未落,两个人就在叶孤城眼前消失不见。   叶孤城抬头看了看天,笑了。   小哥传送,使命必达。他直接把夏致和竹马丢到了老祖宗的竹林外面……   此时地上已经满地血迹——高手对决,多为后天境界的禁卫军也只能收一收尸……毕竟宗师境高手掌风余波,都能要了数个军士的性命。   夏致和竹马一路杀了进去……虽然没什么太多感觉,但夏致已经堪称天下第一了。   别说夏致,围攻过来的先天境,以及初入宗师境魔道武者,并无竹马一合之敌。   从竹林踏入皇族宝库的入口,就在老祖宗卧房的旁边……夏致和竹马赶到地方,就见父母、舅舅,便宜外祖父以及表哥们都在和各自的敌手缠斗……更远处便是四位长老在受数位同境界对手围攻,现场几乎人人带伤,但场面一看就是胶着。   好在先天境的弟弟们不在。   说起来,真正的胜负还要看老祖宗与竹马父亲的结果。   夏致和竹马一剑一刀放倒赶来拦路的敌人——实际上她俩一刀结果了一个宗师境高手,已经吓住了许多魔道武者,甚至大部分自己人,反正她俩身前再没人站着了,连自己人都不敢挡路。   二人冲进皇族密库,就在老祖宗与竹马他爹斗作一团……夏致好歹知道自己带来的功法原本,以及流传将近千年的皇族内功就是存放在老祖宗这儿的。   竹马直接冲了过去……父子之间终有一战。夏致不想拦,其实更拦不住。   竹马之刚猛,连竹马他爹都不得不暂且退让,老祖宗见曾孙女婿冲来,也连忙收势。老祖宗收势,竹马他爹压力顿减,正好腾出手来一刀劈向竹马面门……   夏致眼睛都红了,原本想着父子之间的仇怨让他们父子解决,此时也忍不住一个新移魂术丢过去,抬手又补了一鞭剑。   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想,不能让我的小灶白开!   竹马他爹中招一个恍惚,随后长刀被鞭剑打偏了一点……说实话即使稍有恍惚,他也是货真价实宗师大圆满,他运足了力道的重斩,真是非同等境界无法挪移。   老祖宗也攻向竹马他爹的后心,可竹马他爹这一刀还是正中竹马前胸……好在偏了一点没正中要害。   夏致此番终于知道杀妻杀子证道……确有其事,因此竹马他爹砍到竹马的瞬间,一道劫雷劈透了屋顶,直接打在竹马他爹的身上。   他狂笑不已。   竹马胸前鲜血狂喷,人也还没落地,他灌注全力于掌心,挥刀横劈,刀尖直接扎进那刺眼的银色雷光之中。   不同属性不同境界,劫雷的外观也不一样。   就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劫雷消失,而地上……多了竹马他爹的长刀。   夏致都傻了,好歹还知道飞身抱住竹马。   小哥这边已经笑疯了,“没成功!渡劫没成功!”   马上,夏致就知道小哥笑什么了——绝不仅仅是一个大魔头没能飞升,因为又一道劫雷当头劈了过来,夏致发觉自己和怀中的竹马完全不受控制地脱离地面。   而见此情景,老祖宗也微张着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跟叶孤城打交道的时候,夏致为防万一,写了本小册子,除了功法,就是她要嘱咐的杂七杂八。她无奈地从怀中掏出册子,往老祖宗怀里一丢:您也体会一下我总“被扔东西”的感受吧。   劫雷砸在身上,夏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不疼不痒,看外面还无比清晰,就在她有点遗憾没能亲口跟爹娘亲人告别,反正大多数亲人有她留下的功法,迟早仙界再聚,唯独她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儿,还有那个贪吃的小礼包……她正走着神,胳膊猛地一沉,就见礼包扛着她的女儿,口爪并用,死死贴上了她……   整个飞升的过程,撑死也就三息。   夏致早就适应了各类穿梭,她终于又有脚踩实地之感的时候,发觉自己正站在齐腰深的水池子里。   怀里竹马意识还在,血也还在喷,但其余部件一样不缺;夏致手里的礼包也只是吓傻了;女儿还小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母亲看过来还攥一攥拳头……   拖家带口飞升,夏致平生头一回体会。   她嘀咕道:“还说自己要在老祖宗之后十年飞升呢,结果居然抢在了前面。可怜老祖宗还得再忍几年,等下一位皇族宗师大圆满诞生,才能想着飞升仙界。”   竹马有气无力,“能者多劳。”他早就看见了女儿和礼包,这回实在一点心事都没有。他那点伤在仙界还算伤吗?   忽然脚步声传来,夏致抬头一瞧,乐了,“师父!”   来人果然是逍遥子师父,而他身后跟着黄师父、东方师父以及独孤大哥……他们三个每人都缺胳膊少腿,但面色都是无比滋润。   逍遥子先给竹马上了药:仙界药物果然不凡,见血结痂。竹马立即站起身来,抱住女儿,和夏致一起见过一众师父们。   逍遥子还笑道:“我知道你来得快,却没想到会这样快。”   话音未落,一人一熊忽然出现。夏致一见,就飞扑了过去,“哥哥!”   小哥,也就是夏致前世的哥哥死死抱住妹妹,“意外吗?惊喜吗?”   夏致道:“早猜到啦。”她回头一瞧,哥哥身边的大熊正用大熊掌按着“嘤嘤嘤”个不停的礼包,冲她微笑着表达感谢——确实是在笑,夏致的直觉一向精准。   夏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礼包和我闺女怎么来的?”   小哥一指夏致的一众师父,“送来这么多,就能享有特别优惠。”   逍遥子笑道:“想做他这样的引导者,可以参加考试,你要不要试试?”   夏致一手挽住哥哥,另一手搭着抱孩子的竹马,挑眉道,“你们不是已经考过了吧?”   “乖徒弟果然聪明。”   师父们成为引导者……这画面简直要美死了。   夏致看看竹马,再看看哥哥,以及含笑的众位师父,她由衷道,“我真幸运遇到你们。”   还是逍遥子替几位“兄弟”开口,他们之中因为受伤说话并不方便,“彼此彼此。”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